第75章
第 75 章
果然隔了兩天,葉珂就聽說大阿哥被皇帝召進宮狠狠訓斥了一番。
哪裏知道第二天,大阿哥就上門來了。
葉珂還以為大阿哥發現是四阿哥挖的坑,正猶豫他會不會提刀沖進來。
誰知道大阿哥卻帶了謝禮過來,說要感謝四阿哥的提醒,不然他被皇帝叫進宮,估計一臉懵,完全不知道怎麽一回事。
要他說錯了什麽,惹得皇阿瑪更不高興就麻煩了。
葉珂默默看了大阿哥一眼,心想他真是被人挖坑還笑眯眯感謝挖坑的四阿哥。
四阿哥也笑眯眯回應道:“大哥客氣了,都是兄弟,這點事不算什麽。”
葉珂低頭默默喝茶,四阿哥你這樣良心不會有一點點痛嗎?
大阿哥還毫不知情的樣子,對四阿哥笑着道:“還是四弟好,心胸廣闊還不計前嫌,對兄弟重情重義。”
他誇了一通,又正色道:“四弟放心,後院那些透露消息出去的人,我一個都沒留。”
“至于他們那些親人,自然也得跟着吃挂落才是。”
大阿哥絕不會允許後院有人透露消息出去,更別提是新福晉都要進門,自然要盡快處理掉才行。
他又上前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葉珂感覺大阿哥那個力度,把四阿哥拍得砰砰作響。
要不是四阿哥如今的身子骨比之前好多了,很可能要被大阿哥拍得趴下去。
大阿哥笑哈哈道:“多得四弟把消息透露給禦史,如今那些小官都受到責罰。換做我的話,估計就直接沖過去把他們都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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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皇阿瑪知道了,只會更生氣。”
葉珂聽得更意外了,她還以為大阿哥并不知道這件事,才會上門來感謝四阿哥。
敢情大阿哥是知道四阿哥跟禦史透露了消息,間接給皇帝打小報告,怎麽他還帶謝禮上門來感謝四阿哥?
難道感謝是假的,就是大阿哥打算做給皇帝看的嗎?
畢竟他在府裏服喪很久,容易被皇帝遺忘。
要是大阿哥剛出來走動就做錯事被皇帝厭棄,那之後的日子就難過得多了。
四阿哥微微一笑道:“大哥客氣了。”
他輕輕挪開肩膀上大阿哥的手,兩人相視一笑,很快大阿哥就告辭離開了。
葉珂就不解道:“大哥居然知道是爺透露消息給禦史,怎麽還上門道謝,難道不是該生氣嗎?”
也就剛才大阿哥用力拍打四阿哥肩膀的樣子,能看出一點生氣的樣子來了。
四阿哥鎮定答道:“因為大哥明白,我透露消息給禦史,上折子雖然是告訴了皇阿瑪,卻不是有心人故意搬弄是非,添油加醋說這件事陷他于不義。”
“這事越早傳到皇阿瑪耳中,那些想把事鬧大的人就沒有時間,鬧騰不起來。”
“再就是雖說大哥要被皇阿瑪訓斥一番,卻也只是如此而已。要大哥真動手,這事就要變得更複雜了。”
葉珂頓時了然:“難怪大哥會上門來道謝,原來如此。”
但是她就更不明白了:“可是大哥是怎麽知道的?”
大阿哥在府裏宅了這麽久,消息竟然如此靈通,是葉珂小看了他嗎?
誰知道四阿哥冷不丁說道:“是我讓人透露給大哥的。”
葉珂更驚訝了:“爺告訴大哥的?我還以為爺這是給大哥挖坑,就不可能讓他知道。”
四阿哥笑了:“一點小坑而已,無傷大雅,但是對大哥來說卻不是壞事。”
“既然我做了好事,當然要讓大哥知道了。那些什麽做好事不留名的鬼話,是絕不可能的。”
做了好事是應該的,沒必要讓對方知道,自己心裏痛快就行,在四阿哥看來就是傻瓜行為。
他費盡心思幫忙,怎麽可能不讓對方知道,那自己不是白忙一場了嗎?
四阿哥吃什麽就是從來不吃虧,既然幫了忙,就必須讓對方知道,叫對方明白欠了自己人情了。
葉珂想想也對,又覺得四阿哥這坦坦蕩蕩的,壓根就不擔心大阿哥知道後會惱羞成怒。
四阿哥看她的臉色就猜到了想法,笑着道:“大哥不傻,這事速戰速決對他才有利。收拾後院那些人容易,收拾那些官員卻沒那麽容易了。”
雖說是芝麻小官,到底是朝廷命官,人家只是讓夫人帶着女兒去靠近小阿哥,沒做特別出格的事。
大阿哥總不能派人上門去大吵大鬧,那就太掉價了。
但是不收拾他們,大阿哥心裏也不痛快。
如今四阿哥間接出手,直接幫大阿哥輕松解決了這個問題。
既讓對方得到教訓,也不用大阿哥親自下場,簡簡單單就讓對方吃了個大虧,還殺雞儆猴叫其他人不敢再這樣做,可謂一石三鳥了。
大阿哥要是這樣還不感激他,那就不值得四阿哥出手。
好在大阿哥沒讓四阿哥失望,果然屁颠屁颠上門來道謝。
葉珂這才明白,要大阿哥這次沒上門道謝,以後四阿哥很可能就真的再也不會出手了。
看來大阿哥在某些方面還是很敏銳的,上門的速度相當快了。
當然四阿哥這麽做,從來不會不要回報,反倒是正大光明要的。
他派人跟着阿爾松阿,知道這人雖說是管着火器營,其實沒怎麽插手,全丢給副手去辦。
副手私下偷偷摸摸賣掉半舊武器的事,也就被四阿哥知道了。
火器營的武器在損壞不能用之後,就會拆開來賣掉,換回一筆錢重新買新的。
按理說要損壞極為嚴重才能賣掉,但是這副手為了多撈點油水,半舊的就開始賣出去了。
好在副手不傻,知道火器不拆開來賣很容易被人發現,所以拆得七零八落來賣掉。
但是這麽拆的話,基本上全報廢了,價錢就高不到哪裏去。
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容易讓人發現,另外數量足夠多,積累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副手用這筆錢重新做了一批新的火器,卻扣下了一部分。
他很小心,每次扣下的銀錢都不多,很難被人察覺得到。
加上副手還說庫房有些保存不當而損毀的,賬本的數量上添了這部分消耗的部分,就能平了賬。
副手确實做得天衣無縫,要不是四阿哥懷疑上阿爾松阿,接而派人跟着這個副手,也不會察覺出不對來。
涉及到火器營,四阿哥該是立刻禀報給皇帝才是,但是他很想知道,鄂倫岱究竟知不知道這件事。
要鄂倫岱知道的話,跟阿爾松阿的副手就是同謀了。
不過按照四阿哥的想法,鄂倫岱該是不知道的。
但是他居然開始跟這個副手有所來往,讓四阿哥都有點看不明白了,于是就暫時按兵不動,讓人盯着鄂倫岱的下一步動作。
只是鄂倫岱的下一步遲遲沒來,讓四阿哥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葉珂發現四阿哥這幾天心情不怎麽好的樣子,難得他持續這麽長的時間,心情都沒恢複,于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四阿哥也沒瞞着她,把鄂倫岱的事說了:“他要是真跟火器營這買賣扯上關系,佟家就攤上大事了。”
如果說鄂倫岱之前就是中二毛病犯了,只喜歡跟皇帝對着幹,實際上并沒有什麽動作就算了。
這次卻是火器營偷賣武器的事,這些武器雖然拆開來賣,但是偷摸着賣出去的數量太多了。
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要中途有人沒有拆幹淨,火器賣出去卻沒流落在外,毫無風聲,那是被誰藏起來了呢?
藏起火器來的話,對方是想做什麽,造反嗎?
鄂倫岱最近還跟太子親近起來,這不是要牽扯到太子很可能不滿如今的狀況,所以準備反了?
光是想想,這事就很可能鬧翻天,甚至天子一怒而血流成河。
葉珂也終于明白四阿哥的神色為何如此凝重,這幾天心情又如此不痛快了。
她想了想道:“其實按照鄂倫岱這位大人之前的思路,他就是喜歡跟皇上對着幹,應該沒那麽大的野心。”
應該說鄂倫岱也沒這個腦子啊,真有腦子怎麽會跟皇帝對着幹呢!
畢竟他這麽中二,說是對着幹,更像是恃寵而驕,順帶想引起別人的注意,成為最顯眼的那個人。
要真鬧出大事來,把自己作死掉,鄂倫岱以後還怎麽玩下去?
四阿哥捂着額頭也頭疼道:“确實鄂倫岱的想法異于常人,一般人根本猜不出他的下一步來。”
“如今最重要的追查那副手賣出去的火器都流去哪裏了,暫時我的人還沒全部找到。”
時間太長了,而且副手很小心,基本上每一次買賣都換一個地方,從來不會跟對方合作第二次。
如此小心,買的人多了,這要追查的人就更麻煩了。
四阿哥想想就頭疼,另外阿爾松阿和阿靈阿知不知道這件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見他如此頭疼,葉珂就上前握住四阿哥的手,琢磨出一個想法來:“爺之前不是說過,辦案需要确切的證據,所以才會一直去追查那些火器營淘汰賣掉的火器,證明那副手把半舊的火器就賣掉了?”
四阿哥點頭,就見葉珂笑了起來:“要是咱們成為新的買家,那不就行了?”
多得副手為人謹慎,每次買賣都會換一個新的買家,那他們就派人僞裝成這個買家,不就能直接拿到證據了嗎?
四阿哥看着葉珂緩緩笑了起來:“是我鑽牛角尖了,多得有你在,确實是個好辦法。”
既然決定了那就要開始着手了,四阿哥派人僞裝成這個買家,然後發現副手對買家的要求還挺多的。
一是能夠直接付錢,從不賒賬。
二是貨物賣掉後,兩邊交接完,以後有什麽問題是一概不負責,也不能追究。
三是對方得是很少到京城做買賣的商人,最好更遠一點的南邊甚至是海商都可以。
四是雙方不自報家門,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行了。
這倒是方便了四阿哥派去的人,穿着鬥篷蒙住半邊臉,來送貨的人也是裝扮成這個樣子。
兩邊在約定的地方,一手交貨一手給錢,然後雙方就分道揚镳,連一點寒暄客氣的意思都沒有。
這樣的合作又快又隐蔽,反而沒有暴露出四阿哥的人來。
四阿哥派人把這些東西送去一個空宅子的庫房裏頭,親自去看了看。
确實是拆掉來賣的火器,而且拆得不是很幹淨。
這真是天助他也!
可能副手最近感覺有點不對勁,打算再出一大批後就暫時收手。
因為出的數量多,一直買找到買家。
然後四阿哥派去的人就當了這個冤大頭,張口給的價錢比之前的人都要高一點,要的數量也多。
于是兩邊一拍即合,轉眼就交易完了。
副手原本還提心吊膽,覺得對方一次要那麽多,回頭扣下東西不給錢就麻煩了。
哪裏知道對方不但爽快給錢,給的還足足的,看着好好幾箱的銀子,副手簡直心花怒放。
葉珂得知四阿哥并沒有派人跟在副手後邊,就這麽爽快給了好幾箱的銀子,就有點肉疼。
那麽多銀子,要副手轉移開去,他們就吃虧了!
四阿哥卻笑着道:“那些銀子上都做了特殊的标記,對方要花出去,立刻就會被人發現且扣下來。”
但是這些銀子被副手送去給誰,就知道誰是他的同夥了。
葉珂心想不愧是四阿哥,想得就是周到。
這些拆開的火器在倉庫裏頭都是證據,四阿哥就得找個時間跟皇帝禀報此事。
理由也是葉珂想的,她如今做買賣,是個最好的借口了,就是無意中得知有人賣這些東西,于是偷偷買了下來。
然後她就發現這些東西不太對勁,跟四阿哥一說,四阿哥看過确認是火器就跟皇帝禀報。
這簡直天衣無縫,如此大批量的火器被人賣掉,副手就很難撇清關系了。
當然,阿爾松阿也是如此。
果不其然,四阿哥進宮神色凝重跟皇帝禀報此事,皇帝得知後都驚住了。
四阿哥進宮的時候還裝了一箱子的火器進來,這時候皇帝親自讓人打開箱子看了看,确實是拆開的火器。
這些半舊的火器還沒有到完全不能用的地步,就已經被火器營換掉,明顯是失職了。
皇帝又得知四阿哥給的銀子上面做了記號,更是心照不宣。
他先是召了阿爾松阿帶副手進宮,然後直接把兩人扣下問話。
阿爾松阿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
副手卻瑟瑟發抖,一臉強裝鎮定的樣子,一眼就被皇帝看穿了。
禦林軍去副手家裏,在主院的暗室裏找到很多金銀珠寶,遠遠超過他這個副手的俸祿。
四阿哥做了标記的銀子少了一部分,然後在阿爾松阿的家裏找到了。
阿爾松阿和鄂倫岱最近厮混在一起,皇帝也讓人去鄂倫岱那邊看過了,居然沒有。
後來卻發現東宮有這個标記過的銀子,皇帝頓時滿臉怒意。
四阿哥卻看了鄂倫岱的一眼,見他目光飄忽,就明白東宮那個銀子估計是鄂倫岱送給太子的。
阿爾松阿看着應該不知情,副手就是孝敬他所以送了。
知道鄂倫岱和阿爾松阿的關系不錯,副手也想巴結他,于是也送了鄂倫岱。
鄂倫岱卻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給東宮送了,把太子給坑了。
太子知道東宮有這麽一箱銀子,也是莫名其妙。
他去皇帝面前辯解道:“鄂倫岱看兒臣最近心情不快的樣子,就說從宮外送了點有趣的玩意兒過來。送了好幾箱,都是外邊的小玩意,兒臣沒看完就讓人收進庫房了。”
因為鄂倫岱送的東西實在太糟心了,太子讓人打開一箱,裏面居然全是春-宮圖。
他打開第二箱,裏面是一些畫軸,有些是名家的作品,有些卻是街邊書生畫的,反正參差不齊。
看得太子火冒三丈,但是這時候自己還要仰仗鄂倫岱送消息來,于是他也不好訓斥這人,可是把東西退回去也像是撕破臉了。
哪裏想到,這些箱子裏面居然還有一箱銀子呢!
鄂倫岱卻矢口否認道:“微臣不知道這箱銀子,可能是誰混在微臣送給太子的禮物當中。”
太子聽見後簡直氣死了,鄂倫岱一口咬定這箱銀子不是他的,那自己的麻煩就大了,很可能牽扯到火器營私下售賣火器之事。
果然皇帝在氣頭上,壓根就聽不進去,直接就讓太子回去東宮面壁思過。
沒有皇帝的命令,太子就不能踏出東宮一步。
太子見皇帝做了決定,知道自己怎麽解釋都沒用,只好一聲不吭回去了。
皇帝接着就看向鄂倫岱,臉色也很難看:“究竟是你府上的人送的,還是中途讓人調換了,如今還說不準。”
反正鄂倫岱的嫌疑沒去,也讓人回去面壁思過,皇帝還派禦林軍把鄂倫岱的府邸包圍了起來。
得知消息的佟國維吓了一大跳,生怕鄂倫岱又惹出什麽禍事來。
他打聽一番,得知跟火器營有關,氣得都想親自去把鄂倫岱揍一頓。
鄂倫岱接近誰不好,怎麽最近跟阿爾松阿厮混在一起。
偏偏阿爾松阿就是管着火器營的,副手私下賣掉火器的事,阿爾松阿這個負責人未必真的不知情。
他還收了副手的孝敬,這就更加說不清了。
阿爾松阿比鄂倫岱就倒黴多了,直接被送去大牢審問。
他表示并不知道副手做了什麽,甚至對火器營的管理都是甩手掌櫃。
副手送,阿爾松阿就收下了孝敬,壓根就沒多想。
不過這種話皇帝壓根就不相信,副手的俸祿才多少,隔三差五給阿爾松阿送孝敬,這些錢哪裏來,難道他就沒想過嗎?
哪怕他不想,難道不知道副手肯定動了什麽手腳才弄來這麽多的銀錢。
阿爾松阿以為自己不打聽,只管收錢,捂着耳朵裝作沒聽見,這事就能裝作沒發生了?
因為他府上有那箱标記的銀子在,被打入大牢。
證據确鑿,阿爾松阿和副手很快都被判了斬立決。
這事讓阿靈阿坐不住了,想要進宮給皇帝求情,卻連大門都出不去,只好寫折子給皇帝。
皇帝收到後看了一眼,只覺得晦氣,讓李德全拿去燒掉:“他這時候才知道求情了,朕就不信阿爾松阿帶那麽多銀兩回去,阿靈阿能不知道自己兒子做了什麽。”
阿靈阿看折子送進宮後毫無水花,急得不行,派人送信給四阿哥和十阿哥,跟他們請求救下兒子的性命。
哪怕被流放也好,好歹能留下阿爾松阿的性命。
四阿哥收到信箋後就讓蘇培盛燒了,十阿哥收到後就出宮到他府上來。
十阿哥不悅道:“四哥,阿靈阿的兒子犯事了,他倒想起咱們來了。”
他收到信箋十分生氣,當場就撕了,壓根就不想摻和此事。
想到火器營那麽多火器被賣掉,十阿哥也是一肚子不悅:“正好趁此機會,也能把火器營整頓一番了。”
四阿哥附和着點頭,前兩年天災多,戰事卻沒有了,皇帝對火器營就不如之前重視。
加上之前國庫不夠充盈,戶部要優先撥錢去赈災,對火器營那邊的撥款就比之前少了一些。
火器營之前撥款多,士兵們手頭的饷銀也不少。
這幾年突然變少了,他們心裏不痛快,于是副手就悄無聲息賣掉這些半舊的火器來換錢了。
火器被換掉,阿爾松阿這種甩手掌櫃可能真的不知情,但是火器營的士兵就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他們卻壓根沒人禀報過,要麽是同夥,要麽是害怕被報複,要麽擔心手裏的饷銀要少了。
不管如何,火器營确實要上下整頓一番。
十阿哥知道自己身份敏感,整頓火器營的差事估計落不到他的頭上,于是就問道:“四哥說這次皇阿瑪會派誰去收拾火器營?”
四阿哥沉吟片刻,猜測道:“對火器營熟悉的,大哥和十四弟都有可能。”
大阿哥之前曾領兵打仗,接觸過火器營,對火器也熟悉。
十四阿哥是後來去兵營鍛煉了幾個月,也用過火器做訓練。
十阿哥就遲疑道:“大哥還好,十四弟臉嫩,未必能收拾得了火器營那些老滑頭。”
那些士兵一口認定自己不知情,也沒有證據,就不好全部收拾了。
十四阿哥還是沖動的性子,被老滑頭們刺激一下,指不定就發火到處打人。
回頭火器營沒收拾好,反而叫十四阿哥的名聲要被連累,變得沖動易怒甚至沒能成事那就麻煩了。
四阿哥笑了笑:“只等皇阿瑪的決定了。”
皇帝的決定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還真選了十四阿哥去整頓火器營。
早朝的時候不少大臣都反對此事,畢竟十四阿哥太年輕了,鎮不住場子。
有大臣建議讓大阿哥去,他已經不用服喪,出來正好領差事。
皇帝卻說大阿哥正準備親事,迎娶新福晉,忙得不可開交,這事交給十四阿哥就好。
大臣看出皇帝已經決定了,可能還偏心十四阿哥,才會讓這個小兒子去火器營立功。
以為皇帝會另外還派人去輔助十四阿哥,免得他壞事。
哪裏知道,皇帝就讓十四阿哥自己去火器營,壓根沒派別人去幫忙。
這就讓大臣滿心疑惑,皇帝就不怕十四阿哥把此事弄砸嗎?
葉珂心裏也不解,皇帝怎麽就把此事交給十四阿哥了?
她還以為十四阿哥會跟之前一樣,接到差事後匆匆忙忙就跑來找四阿哥出主意。
然而葉珂左等右等,根本沒等到十四阿哥。
反而她後來得到消息,十四阿哥已經直接去火器營了。
葉珂大為不解,問四阿哥道:“爺,十四弟這次沒來問,看來早就拿了主意?”
四阿哥卻道:“十四弟派人送了信過來,原本想人也過來的,被我拒絕了。我給十四弟回信,相信他這次能做得很好,不必特地來問我的意見。”
“他年紀也不小了,之前被我指點過,火器營這點小事難不倒十四弟。”
葉珂意外四阿哥對十四阿哥相當有信心,又覺得十四阿哥看見回信的時候,發現四阿哥如此相信他,估計心花怒放。
難怪十四阿哥立刻就啓程去火器營了,估計是收到四阿哥的回信,滿身都是幹勁。
四阿哥轉而又道:“十四弟也不能事事都來問我,以後出了什麽意外,他自己拿不住主意就麻煩了。”
葉珂默默看了他一眼,所以四阿哥不是真的相信十四阿哥,而是覺得麻煩,讓十四阿哥自己先折騰一下,不行才去收拾爛攤子嗎?
很好,确實是親哥了!
四阿哥看着葉珂的表情笑了:“孩子總要長大的,更別提十四弟已經不是孩子了。”
“這事我相信弘晖都能做得到,他要做不到的話,那就得重新指點十四弟一番才行了。”
說到最後,四阿哥嘴邊的笑容帶着一點陰森。
葉珂想着十四阿哥還是努力點,不然看來要接受四阿哥愛的教育了,還不是一般的教育。
十四阿哥确實是打算先跟四阿哥商量對策,卻收到回信。
四阿哥說相信他能做得到,不需要特地去問自己,讓十四阿哥高興壞了,直接就去火器營了。
十四阿哥進去後,先去火器營的庫房。
裏面的架子空蕩蕩的,大部分的火器都沒了,也不知道那副手賣掉了多少,壓根就沒怎麽補上。
十四阿哥看着生氣,先是讓人抓住了庫房的守衛,得知庫房的鑰匙有兩把。
一把在阿爾松阿手上,一把就在副手那裏。
他卻一眼看出守衛的目光有些飄忽,心想四阿哥之前說過這種人肯定不說實話。
十四阿哥直接就讓侍衛把這守衛掀翻在地,冷冷盯着他道:“你要麽說實話,要麽割了舌頭去牢房裏跟那位副手作伴。反正你不說實話,這舌頭也沒必要留下了。”
守衛看十四阿哥臉嫩,之前聽說這位阿哥年紀不算大,天真爛漫,很容易就能忽悠下去。
如今看着殺氣騰騰的十四阿哥,他頓時心裏罵那些人胡說八道,這叫天真爛漫容易忽悠,開什麽玩笑!
十四阿哥這猶如實質的殺氣,吓得守衛瑟瑟發抖,覺得他這話不是吓唬人,而是真有可能動手割了自己的舌頭。
守衛立刻哆嗦着道:“小人用印泥偷偷拓印了一把庫房的鑰匙,偶爾會進去……”
十四阿哥冷笑道:“真但是偶爾嗎?”
守衛吓得臉色都白了:“偶爾手頭緊的時候會進去拿一兩件,然後拆開來換點酒錢。”
十四阿哥揮揮手道:“除了你手裏的鑰匙,真的沒有第四把了嗎?”
守衛拼命點頭,十四阿哥就讓侍衛把他綁起來,畢竟後邊要綁的人估計多了去。
他一路問過去,滿臉殺意,吓得火器營的士兵跟倒豆子一樣什麽都說了。
跟着十四阿哥的侍衛有些驚訝,他們也是第一次跟着這位阿哥出來辦差。
進火器營之前,十四阿哥還笑眯眯的樣子,人也很好相處,一派少年的活潑樣子。
然而一進火器營,他的臉色就變了,刷的一下沉下來,笑容徹底不見,還滿身殺氣。
別說那些火器營的人,就是跟着的侍衛都忍不住嘀咕,十四阿哥這是換了個人吧!
尤其他居然一眼看出庫房守衛沒說實話,叫侍衛十分好奇,忍不住問了起來。
十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他的目光躲閃漂移,這是心虛的表現。他還強調庫房只有兩把,一般人只會說鑰匙在誰的手上。”
強調只有兩把,那就可能有第三把了。
侍衛聽得十分佩服,又覺得十四阿哥之前沖動無腦都是傳言。
看他察言觀色多厲害,一眼就看出守衛的不對來,還猜出守衛另外弄了一把庫房的鑰匙!
十四阿哥卻明白這都是四阿哥教他的,相當實用了。
他懶得一個個問,只在幾個重要的地方把人抓了,其他火器營的士兵則是集中在一起。
“你們誰知道此事但是沒摻和的站在左邊,知道了但是摻和上就在右邊,不知情也沒摻和就在中間。”
十四阿哥讓人擡了椅子過來,就坐在中間盯着底下的士兵。
士兵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毛,互相看了一眼就開始動了。
很多人都站在中間,只有零星人站在兩邊。
十四阿哥懶洋洋問道:“都選好了?”
“對了,剛才我忘記說了,你們選好後就不能改變。要是錯了,那就直接砍腦袋吧!反正你們脖子上這腦袋做了什麽事都分不清楚,還不如直接別要了。”
吓得底下的士兵滿臉慌亂,還有機靈的人就喊道:“貝勒爺,無憑無據怎能砍人腦袋!”
十四阿哥掃了一眼那人,嗤笑道:“你們脖子上既然不是腦袋,而是裝飾,還不如砍了。看你會問出這種問題,侍衛先把人拖出來,把他砍了吧。”
那人還真被侍衛拖到最前面,跪在十四阿哥下首的位置,兩個侍衛一人抽出長劍來架在士兵的脖子旁邊,一副等命令就砍腦袋。
吓得那士兵面色發白,哆嗦着求饒。
底下頓時鴉雀無聲,十四阿哥看着衆人道:“我今天心情不錯,就讓你們再選一次。要是還選錯了,你們就一起上來砍腦袋,黃泉路上還能做個伴了。”
這話一出,底下士兵立刻毫不遲疑動了起來,大部分人站在兩邊,中間只有零星幾個人了。
十四阿哥盯着中間的幾個人,見他們渾身僵硬卻沒動,于是點頭道:“行了,把兩邊的人押走,剩下中間的留下。”
他指着中間幾個人,問罪前面那個道:“你是做什麽的,在火器營哪裏辦差?”
那人回答道:“貝勒爺,小人是火器營裏當夥頭兵的。”
十四阿哥恍然大悟,原來是做飯的,難怪站在中間了。
火器營裏面,夥頭兵的地位最低,有什麽好事都接觸不了。
他一問,果然跟在後邊的幾乎都是夥頭兵,只有一個是守火器營大門的。
十四阿哥一聽,就把這個守大門的叫上前來:“火器營只有一個門,你守着門就沒發現他們把庫房裏的東西運出去?”
那人鎮定回答道:“回貝勒爺的話,小人只認通行文書和身份牌,要是都對了就放行,并沒有資格打開裏面的東西來确認。”
其他人聽了心裏暗暗點頭,确實作為守大門的人而已,火器營裏誰都比他地位要高。
他想打開來看是不行的,而且守門的不止一個人,他顯然是被孤立排斥,更加接觸不到了。
十四阿哥就問道:“守大門的一般幾個人?”
那人飛快答道:“八個人,白天和晚上輪流換班。”
十四阿哥又問道:“你跟其他人關系不好?”
那人點頭道:“是,小人身份低微,來火器營的時間也是最短的,跟其他七人不太熟悉。”
“原本他們八個守衛,其中一人得了風寒,這才換了小人頂替上來。”
十四阿哥還問道:“頂替上來多久了?”
那人小心翼翼回答:“滿打滿算,有三年了。”
十四阿哥看着他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你昨晚吃的什麽?”
那人脫口而出:“羊肉……”
他一愣,忽然後背一寒,不知道為何沒能繼續說下去。
十四阿哥挑眉,問起旁邊的夥頭兵:“你們昨晚做的夥食,就是羊肉了?”
夥頭兵答道:“上峰們心善,偶爾會給士兵打牙祭,讓人送肉來,這羊肉是前幾天讓人送來的活羊。當然,小人沒能吃上。”
他們就普通夥頭兵罷了,沒有貢獻,自然不能吃了。
聞言,十四阿哥就冷冷笑了起來:“看來你這守大門的壓根沒被孤立排斥,跟其他人的關系不也挺好的,有肉就一起吃上了!“
那守大門的頓時腿一軟跪下,十四阿哥眯起眼道:“我生平最讨厭有人欺瞞,看來你覺得我是個好糊弄的人了!拖走!”
侍衛們領命,把這個守大門的士兵也一并跟其他人一起綁走了。
只留下幾個夥頭兵瑟瑟發抖,十四阿哥安撫道:“你們既沒參與,就當個人證。火器營多久打一次牙祭,每次吃的什麽都列出來。”
“能想起多少就多少,等下讓小吏在旁邊記錄一番。”
十四阿哥交代好,夥頭兵就跟着小吏去另外一邊了。
另外的小吏把剛才的對話都記錄下來,是十四阿哥特意交代的。
他低頭接過小吏剛才的記錄看了看,很是滿意道:“不錯,賞你的。”
十四阿哥把腰上的玉佩摘下來扔給小吏,然後招呼侍衛把人都送入大牢,帶着記錄和賬本就進宮給皇帝複命了。
皇帝起初也以為十四阿哥會去找四阿哥商量,才會去火器營。
哪裏想到他直接就去了,呆了一天功夫就回宮來。
皇帝還以為十四阿哥沒能收拾好火器營,實在沒辦法就草草結束回來了,卻見他帶回來的東西,不由看了看。
看完後,皇帝對十四阿哥開始刮目相看了。
“你是怎麽發現這守大門的說謊了?羊肉什麽的,是你詐他了?”
十四阿哥笑眯眯點頭道:“皇阿瑪,兒臣之前得了四哥的指點,說我這張臉什麽話都寫上了,容易被人看出破綻。”
“我這一整天都繃着臉不敢透露出喜怒來,然後把人吓唬一遍,再随意問話。前面問的都是差不多的事,突然換了一個,對方就反應不來,脫口而出就是真正的答案了。”
皇帝看着他相當驚訝,四阿哥居然連十四阿哥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弟弟都能教出來了?
還別說,十四阿哥這差事辦得有理有據,甚至還知道帶上小吏,把所有事都記錄下來。
如此一來,誰都挑不出毛病了。
今天是打雞血奮起的14~~
最近失眠有點厲害,寫的腦子都抽了,上章的bug改了,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