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錯撿魔尊的第51天
錯撿魔尊的第51天
“不難受了嗎?”雲知染湊到江叢靡身邊,把人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
江叢靡大大方方站在原地:“偶爾。”
雲知染點點頭,表示理解。
也對,大冤種的情況他更清楚。想要徹底恢複到原來的程度,首先得把秘境裏的那一大團靈力煉化掉,估算起來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清潔法術落到院落裏的假山石塊上,撩起衣袍,雲知染坐上去抱住了膝蓋:“我本來想出去找外援,結果他跟我說魔修修煉全靠自己。”
江叢靡一愣。
外援?
考慮到知知的身份,他不免懷疑所謂的外援會是上界哪一方大能。
雲知染的腦袋抵在膝上,規律地一點一動,惹人手癢。
“摸吧。”
兩個人四目相對。
明亮的眼睛将沉寂如死水的墨瞳撞出漣漪,“手都伸一半啦,還是說沒有兔兔腦袋好摸嗎。”
說着,雲知染點燃了自己的好奇心,自己擡手摸了摸頭頂。
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呀?
唔……不過兔兔爪爪也沒辦法摸到腦袋就是了,不能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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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神間,溫熱的掌心撫上頭頂,雲知染微怔。
屬于另一個人的溫度慢慢傳遍全身,一整天奔波費心的疲憊一掃而空。
緊繃的神經似乎同樣受到了安撫,讓人心憂的煩惱蕩然無遺。
好舒服!
好想癱癱——
咕嚕。
一只無力的雲知染落入了懷抱。
江叢靡哭笑不得:“坐好。”
說是這麽說,可江叢靡沒有放手,雲知染也沒有動,反而因為體驗了一把從未有過的感覺,舒舒服服地賴在了江叢靡懷裏。
“還是兔兔好,你之前都不會讓我自己回窩的。”
江叢靡深吸了口氣,緩緩籲出。
雲知染貼着江叢靡,首次以人形切身感受到了生命的存在。
心髒強有力地跳動着,他能夠聽得見每一聲跳動,是健康的證明。
“江叢靡,你身上越來越熱了。”
“會嗎。”
事實上江叢靡比誰都清楚原因。
見雲知染滿臉新奇不願動的表情,江叢靡移開目光決定速戰速決:“知知想去哪兒休息?”
“我說着玩啦。不過江叢靡,你不會中毒了吧。”
身體越來越熱了!
雲知染挪回大石塊上坐好,仔細端詳。
臉色還好,脖子……呼吸正常,再後面——
“哎,怎麽走了。”
雲知染眨巴眨巴眼睛。
看不到人,他轉頭去看自己的院子。
院子當時是按照雲知染的意願布局,栽種的他喜歡的品種。因為沒有考慮過未來的某一天會有人類修士進入,選取的靈樹靈花不問用途用處,雲知染喜歡就好。
疑點轉移到滿院子的靈植上。
他搬了哪個含有毒性的東西進來嗎。
兔兔沉思。
龐大的神識在做繁瑣的事情上才格外顯得出高效,同時間快速盤查過每一枝,得出了全部安全無毒的結論。
更奇怪了。
“為什麽背着我站,真的沒事嗎?”
“無事。”江叢靡努力散熱量,信口胡編,“忘記吐納,憋的。”
雲知染:“?”
出大事!
好像把腦袋整壞了!
觀察了半天,看江叢靡神采奕奕健步如飛的狀态,雲知染姑且将忘記吐納的事情放到一邊沒有刨根究底,對江叢靡來說算得上有驚無險。
事件接二連三發生,每一件都刺激着江叢靡自己的修為問題。
柴荒和夜驚鬧出來的大動靜已成事實,江叢靡這個名字放出去,短時間內會起到威脅和忌憚的作用。可一旦時間過長,他的不露面反倒會成為整體魔修的軟肋。
他懶得關心全體魔修的地位問題,但也沒法眼睜睜地看着柴荒和夜驚走上他的老路。只要他不出面,他們兩個合體必定首當其沖受到小正道們的讨伐。
過去這麽久,也不知道小正道手上都有些什麽天生克制魔修的好東西。
啧。
麻煩。
雖說這般說,魔修的問題只占江叢靡認真開始琢磨修煉的很小一部分。
更大的問題出在雲知染身上。
聞所未聞的天道化身……
這些日子江叢靡一直留在府邸裏調息領悟,雲知染時常會陪在旁邊,直到江叢靡入定或休息才會跑開。其中有兩次提前結束參悟,江叢靡都發現雲知染不見了。
不是單純的離開府邸,而是一點點氣息都找不到。就連他故意附在雲知染身邊的魔氣都會跟着煙消雲散,好像從未在世間存在過。
一次次的印證着天道二字,一次次澆滅心存的僥幸。
江叢靡只能靠自己修煉,雲知染幫不上忙卻也沒閑着。氣運之子的重新篩選兜兜轉轉回到了原點,雲知染隐匿着身形注視着鐘景。
怎麽看怎麽像這個人。
他記得最開始碰到大冤種時,鐘景好像就在。
這麽想來,有很大的可能是他根本沒有感應錯誤,氣運之子的确在他去的那片地方。只是排除了江叢靡,正确的應當是鐘景才對。
“閣下還不願現身嗎。”
山崖上,鐘景望着虛空,出聲問道。
适才起就隐隐約約感覺到被窺探,可本能告訴他,隐藏起來的氣息對他沒有惡意,單純地像是來看看他。
教人盯着,卻沒有多少不适感。
他出聲詢問,更大的出于好奇心。
秘境一事過後,前輩們對于江叢靡的忌憚遠遠超出他的想象,許多閉關的大能紛紛出關。光是他們壇江宗短時間內便有三批前輩來訪。
幾乎所有人都在為魔修的事情煩惱,鐘景實在想不出來有哪位大能有空專門來看他。
雲知染驚喜哇了一聲。
直覺不錯。
周圍只有他一個人,被發現的話繼續選擇隐匿是多此一舉。
雲知染想了想,在離鐘景兩米距離的地方撤掉結界,保持距離感。
修仙界最不重視修士的年齡,但不妨礙鐘景見到雲知染時的驚詫。
面前這位看起冷過于年輕了,可光是站着便難掩仙風道骨,隐隐展露出來的的氣息莫名令他感覺心安。
“您找我?”鐘景下意識帶着尊敬。
“可以這麽說。”
說完,雲知染躍過鐘景,目光落在前方崖下。雲霧缭繞,宛若仙境,可雲知染卻不覺得這裏景色宜人。
怪滲人的。
“有什麽想不開的嗎。”
出于敬畏和禮貌,鐘景沒有好奇在仙者身上感覺到的熟稔之感。
他默了下:“是。”
雲知染看過去,等待後話。
鐘景沉下眸子,斟酌開口:“晚輩有些迷茫。”
“不知前輩可曾聽聞壇江宗。”
雲知染點頭:“劍術不錯。”
他當初還想讓大冤種來呢,可惜他不願意,也沒把劍能用。
“不敢。”鐘景謙道,“除劍術外,壇江宗蒙道友同宗們信賴,有一定程度上的審判訓教之權,負責執行同盟間的懲處,也對不法惡徒有懲殺之泉。從自身宗內做起以規世人,秉持公正公平,絕不徇私。”
還有這種事?
兔兔伸長耳朵。
“可是近日來發生了許多事,似乎世間有許多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也無法保證自己了解到的便是事情的所有始末。晚輩突然不知站在執法者的立場該如何自處。”
“也常常會想,以往自以為替天行道的種種,也只是洋洋自得的自欺欺人。”
鐘景身為壇江宗掌門的大弟子,被同輩們視為标準,哪怕是同門弟子将他當成前輩般仰慕。說兩句話都是戰戰兢兢,更會怕因為邁錯了步子被罰。
唯有齊幸願意同他多說幾句話,可齊幸為人單純坦率,因此許多事情他只能埋在心裏。
面對雲知染時,鐘景鮮少有了放松的感覺。
好像什麽話都能向這位前輩仙人傾訴,不用擔心世俗的目光,也不用顧及長輩們的期待。
原來如此!
怪不得鐘景身上的靈力波動時強時弱。
對自己的立身之道産生懷疑,輕者橫生心魔,重者瘋魔隕落。某種程度上來說非常符合以往氣運之子的舊路。
見雲知染沒說話,鐘景自知過界:“抱歉,是晚輩說得多了。”
“不會。”雲知染應得自然,“我可以問問你最初為何踏上修仙之路嗎?”
能夠得到回答,鐘景微微愣怔。問題簡單,可有關初心的答案,鐘景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他為何……想要修仙飛升麽。
看到鐘景出神的模樣,雲知染在心底嘆了口氣。
回答不上來才是正常的,因為氣運之子多半都是冥冥之中感覺到自己應該走修仙飛升的路。可如果要走到底,必須要讓他們自己有一個堅定的信念。
還是大冤種告訴他的呢。
哼,想起來就生氣。
騙他說會修煉的,結果修為一點沒動,只有真正出了事發現自己實力不夠才會認真對待,光是這幾天的成果比前兩個月快上一千倍。
唔,說大冤種大冤種就到了。
天道意識中,渡劫者的位置赫然多了一位。
“現在說不出來也不要緊,你有很長時間可以慢慢找。”
雲知染準備結束話題,出于責任心也好,江叢靡近兩次雷劫歸根結底是由于他的錯誤導致,至少他得回去時刻盯着。
“晚輩會認真考慮。不知可否再容晚輩提一個問題。”
雷劫期前的一段時間讓他們多說兩句話還是足夠的。
得到雲知染的點頭,鐘景開門見山道:“前輩對如今的仙魔兩派如何看待?”
“啊…”
敏銳度不錯,可以誇誇。
仙修和魔修兩派關系是個非常重要的課題!
“其實剛才我就想問了,你們制定獎懲的标準是誰定的?就算有很多人支持,可具體情況往往不會按照哪一條規定發生,無法掌握所有事實的情況下只能憑借主觀臆斷。”
“事實上每一個人的判斷标準都不一樣。所以回到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麽想要走飛升這條路?為了無關緊要的對錯,還是根本找不到正确答案的問題?”
雲知染不能給出切實的答案,但他可以告訴鐘景一些亘古不變的規則。
“天道不會因為你是仙修就對你網開一面。”像模像樣地畫好隐匿陣法,雲知染燦爛一笑,“走啦,有點事要處理。”
急急忙忙結束對話,雲知染趕回府邸,就見江叢靡等在門口,氣定神閑。
好像要接下來要渡劫的人不是他一樣。
雲知染把人拖起來往外推:“坐在門口幹什麽啦,快點準備準備應付雷劫!”
“沒有護法的雷劫危險指數翻倍。”江叢靡笑笑,“就知道知知不會不管我。”
雲知染氣鼓鼓的:“哼!渡完劫回來再說你。”
之前空閑時雲知染和江叢靡物色過可以渡劫的地點,在距離府邸西北方向半炷香時間的山野空地。
四周視野開闊,沒有遮擋物供人躲藏,能夠一定程度上防範偷襲發生。
“知知對我這麽有信心?不怕我回不來麽。”
雲知染微微低下頭。
是喔。
修士每一次渡劫都是拿命在賭。
護法任務非常重要,大冤種是信任才交給他。
“知知?”
江叢靡停下來,正對上雲知染堅定的笑容,他說:
“會順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