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塗旦一摸腦門，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莫滄滄緊接着說道：“你給我找十個小石子來，要光滑圓潤的，拇指大小。”
塗旦警惕地問道：“寨主，你要做甚？”
莫滄滄放下手裏的兩只老母雞，活動活動了手腕，嘴角盡力勾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英雄救美。”
“怎麽能是英雄救美呢？”塗旦邊撿石子兒邊問道，“寨主這麽好看，怎麽也該是美救英雄吧？”
“那你覺得是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塗旦方才也沒看真切，莫滄滄這麽一問，他才偏頭偷偷打量了打量，沉吟半晌，才說道：“那還是英雄救美吧。”
莫滄滄踹了他屁股一腳，卻也沒生氣，美人自然是要比她美的，不然她才瞧不上呢。
塗旦撿好了小石子兒，遞給莫滄滄：“寨主，你打算怎麽個救美法？你要一挑十嗎？我能先帶着老母雞走嗎？毆打官兵可是要坐牢的呀，使不得使不得。”
莫滄滄一時竟不知是該為一介土匪的法治覺悟感到欣慰還是為自己的屬下的智商感到悲哀。
“你瞧見他們後腦勺下面那處凹陷沒？那裏是啞門穴，只要被重擊，人就會失啞昏迷，只要把握好力道，過一兩個時辰就會自然蘇醒，這期間足夠我們帶着美人逃之夭夭了，神不知鬼不覺。”
話音剛落，莫滄滄手裏的石子就“咻咻咻”飛出去了，扔石子和射箭其實是異曲同工之妙，如今她又有神力加持，這種小事兒根本不在話下。
她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力道太大，把人給真砸啞巴了，還特意放輕了力道，然而幾個官兵連同那個将軍還是“撲通撲通”紛紛倒下了。
紅衣美人兒卻絲毫沒有慌張，依然淡定地站在原地，只微微蹙了蹙眉，冷聲道：“誰？”
塗旦：“寨主，他叫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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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滄滄：“不，他在叫你。”
塗旦：“？”
莫滄滄語重心長道：“我這一身神力到底還是不要告訴外人的好，免得生了是非，你說對不？”
在美人兒面前當然要維護自己身嬌體軟的仙女形象了，這麽暴力的事，她做不來，做不來。
塗旦是個老實人，竟然覺得莫滄滄說得很有道理，于是一個大跨步就從山腳拐角處藏身的地方走了出去：“是老子幹的！”
說得兇神惡煞，好像是個真的土匪似的。
美人兒淡淡瞟了他一眼：“為何？”
“我老大讓我這麽幹的！”
“......”這個塗旦，不能換個文雅一點的措辭嗎？莫滄滄一邊埋怨着，一邊理了理鬓發衣衫，然後袅袅娜娜聘聘婷婷地走了出去。
走到美人兒跟前，微微福了福身子，低頭淺淺一笑，柔聲說道：“小女子方才瞧見公子似乎陷入難境，便讓屬下出手幫助公子一二，還望沒有吓着公子。”
她低着頭，是以并沒有注意到美人兒看見她時寒潭無波的雙眸裏那一抹玩味的神色，還只當那日自己有幂籬遮着這人認不出她來，自顧自地扮演着溫柔端莊的模樣。
只聽得頭上方飄來輕描淡寫一句：“謝過小姐美意，只是這位将軍乃是朝廷四品将軍楊陵将軍，如今他莫名受襲，你卻要在下如何自處？”
“那公子不如跟着我走吧，我知公子許多事身不由己，只要公子願意，我便拼盡全力也要護得公子周全，不會讓你遭此等仗勢欺人的官僚強搶了去。”
她的聲音很好聽，清而嬌，語調也很溫柔，只是她說的話，紅衣男子卻是有些茫然。
為何每次她對他說的話，都這般莫名其妙，似乎是将他當做了別人。
剛欲出聲解釋，卻聽得她接着說道：“我便是那天神谷中碧水寨的寨主，有錢有勢，且生得也還不賴，性子也算溫柔嬌軟，若公子不嫌棄，可願當我壓寨夫君？”
莫滄滄此言其實也就是走走過場，一則她已經是個山大王了，無需忌諱什麽，行事說話有恃無恐，二則她也就是為了過一把山大王強搶美人兒的瘾而已，倒也沒真的覺得美人兒會和她走。
然而美人兒聽她說完這句話眸色卻微微一轉，然後淡淡道：“好。”
莫滄滄：？？？
塗旦：？？？
塗旦連忙将莫滄滄拽到一邊：“寨主，你當真要娶壓寨相公？如今我們寨子裏這條件可是下不了聘禮呀，別說下聘禮了，便是多養一張嘴也難。”
莫滄滄怒其不争地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是為了貪圖他的美色？我是那等子膚淺的人嗎？我給你說，這是越州的鳳公子，一夜值千金，雖是賤籍，可有錢得很。你看見他那白玉冠沒有？一個束發冠，就能值百兩銀子。”
百兩銀子巨款讓塗旦心裏一跳，卻依然皺着眉：“可是老寨主說過，我們碧水寨的人，不準偷搶他人財物。”
“對呀，當然不能偷搶了，不然和別的寨子有什麽區別？”莫滄滄說得煞有其事，“所以我得哄他呀，我把他人哄到手了，他人是我的了，他的錢自然也就是我的了。我這不也是為了寨子好嗎。”
“寨主……”塗旦一時竟紅了眼眶，“你真是為寨子付出太多了。”
“應該的，應該的。”莫滄滄毫不心虛，還摸了摸塗旦的光腦殼以示安撫。
兩人竊竊私語了半晌後，莫滄滄又端回那副嬌小姐的架勢：“公子此言當真？”
“當真。家師有言，滴水之恩當湧泉報。”
救命之恩當以身許，沒想到秦樓楚館內也有這等明事理的好老師，莫滄滄深感欣慰。
“我叫做莫滄滄，公子往後喚我滄滄即可。”
美人兒微微颔首以示知曉。
“敢問公子名諱？”莫滄滄只知別人稱他為鳳公子，但這般稱呼顯得生分，都是要納入後宮的人了，至少得知道名字吧。
他沉吟了片刻，方說道：“楓落。”
至于原名洛停楓，還是不告訴她了，免得吓着她，也免得生了麻煩，畢竟此次他是有任務在身的，只得随意編了個名字。
莫滄滄卻有些沒聽清：“嗯？”
“楓落，楓葉的楓。”
原來美人兒的藝名叫做楓落，是楓公子，不是鳳公子，那大姐說話原來還是個帶口音的，這徽城難道是這種口音麽？
不過楓落這個名字好，與他又美又冷的模樣很是相襯。
“若楓公子拿定了主意，便與我們一道回寨子去吧，過會兒這些官兵醒來了，可就麻煩了。”
“言既出，自無反悔。”
洛停楓說着還淺淺勾了勾嘴角，似乎是想安撫莫滄滄，這勾了像是沒勾的嘴角依然把她迷得心肝兒顫。
所幸還剩幾分理智，沒在美色中徹底迷失自我，見他同意了，便取出了一塊方巾，朝他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寨子裏的規矩，生人進寨都需遮住眼睛，以免洩露了寨子的位置，還望公子體諒則個。”
洛停楓點了點頭，看不出是喜是惱，接過方巾便遮擋住雙眼，在腦後系了一個結。
莫滄滄心想，這人雖然是冷傲了些，但其實也還好說話，于是得寸進尺：“進山的路不好走，不如我牽着公子的袖子吧。”
遮住了眼睛，徹底看不出他的神情，只知他又點了點頭。
莫滄滄心下大喜，這種又美又聽話的壓寨夫君實在是太合她心意了，于是彎腰捧起一旁的竹箱子塞到了楓落懷裏。
“我要牽着公子，騰不出手來，不得不勞煩公子了。”
洛停楓掂了掂手裏的東西，在莫滄滄看不見的地方蹙了蹙眉：“這是何物？”
還不待莫滄滄回答，竹箱裏就傳來了震耳欲聾中氣十足的“咯咯咯”之聲。
緊接着就是莫滄滄的歡呼：“哎呀，塗旦，這兩只老母雞真的會下蛋呀！太好了！”
洛停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