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06

Chapter 06

闫耀明發現項尋跟在他後頭出來,邊往洗手間走邊吐糟起朱起東:“這朱起東也真是,我回國後第一次跟你們聚,他帶誰不好帶只雞過來。”

項尋笑笑:“長得不錯,是朱起東的菜。”

闫耀明問:“他平常也這樣?”

“哪樣?”

“牽雞出門。”

兩人進了洗手間,去盥洗池洗手,項尋說:“跟我出來沒叫過,不知道跟許家陽一起的時候叫沒叫過。”

闫耀明聽出話裏的不對勁:“你這幾年該不會沒跟許家陽聚過吧?”

項尋從鏡子裏看了他一眼,眼神無波:“今天第一次。”

“不會吧!”闫耀明訝異,“上學那會兒你跟許家陽不親,這我知道,後來畢業你們不是合租了一間二居室麽?都合租了還不親?”

項尋微聳肩,闫耀明又說:“不至于啊,雖說我遠赴重洋,朱起東不還在呢嘛?他就沒喊你們一起出來聚過?”言畢,目光掃到項尋襯衫領口的口紅印,眉一皺,說:“你領口的印子是剛才那只雞倒你懷裏的時候弄的?”

項尋看了眼,不甚在意:“你別老喊人家雞,說不定有苦衷。”

闫耀明繼續洗手,調笑他:“小心回去被老婆看見,跪搓衣板。”

“俗不俗?現在都是跪鍵盤,誰還跪搓衣板?”項尋挑唇。

“搓衣板可比鍵盤便宜多了,不怕跪壞。”闫耀明笑,又說:“跟嫂子怎麽認識的?和兄弟說說。”

項尋不鹹不淡:“大學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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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耀明驚訝:“大學校友?哪個院的?上學那會兒沒聽說你還有什麽女性朋友啊。”

項尋看他:“你也認識。”

“我認識?”闫耀明更好奇,“快說,嫂子到底何方神聖?”

項尋說:“童敏年,沒忘吧?”

闫耀明怔:“童敏年,那不是許家陽……”反應過來,睜大眼睛看項尋,項尋拍拍他肩:“跟他兩個說一聲,我有事,先走了。”

-

童敏年很早睡下,随着身上一重,她轉而醒來。

男人沾着酒氣,令她很不舒服,她伸手推他,睜開眼來,項尋擡頭看她,在她臉上親吻:“今天這麽早就睡?”

他吮住她唇,敏年偏頭躲開他灼熱的吻,皺眉:“先去洗澡。”視線順着看到他衣領上的口紅印,目光停住。

項尋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襯衫領口,挑唇笑:“有個女人想上我,我說不行,我老婆在家等我呢。”

童敏年似乎無動于衷,又重複了遍:“你先去洗澡。”

項尋依舊繼續:“我告訴她,我只能跟我老婆睡,對着其他女人硬不起來。”

童敏年眉皺得更深:“你惡不惡心?”她想掀開他下床,被他按住,他笑:“我睡自己老婆惡心什麽?許家陽到處睡女人,你怎麽不說他惡心?”

童敏年被激怒,甩手給了他一記耳光,項尋也不躲,挨了巴掌也不急,牢牢壓在她身上鉗制住她:“打我也沒用,打完了還不是照樣要跟我睡?”

童敏年揚手又要扇他,這次被項尋穩穩握住手腕,他挑了眉:“打一次是夫妻情趣,打兩次就是家暴了。”

她緊盯着他,眼裏有怒意,他眸光微沉,低低笑了聲:“怎麽一提許家陽就生氣?”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當初是你抛棄的他,忘了?”

“你有完沒完?”童敏年掙了掙,看他緊握着她手腕不肯放,她怒意更深,“我人已經嫁給你了,你還想怎樣?”

她這句話倒是問住了項尋。

早在結婚那會兒,她已經把話說得明明白白,嫁給他只是因為他有錢,願意寵着她,她前面小半輩子過得不如意,後來大半輩子就想過被人寵上天的富裕生活,所以他拼命疼她,因為知道這樣是留住她的方法,可事情的走向卻逐漸不受他控制,童敏年醉心工作,有意無意地避免跟他的相處,除了許家陽,他想不出其他原因讓她那麽躲他。

是跟他夫妻生活過久了,她慢慢開了竅,發現自己對許家陽其實是有真心的?

呵!

他被激怒,寵她慣她之餘,開始忍不住在其他一些方面強迫她、折磨她,比如不讓她出去工作,比如切斷她對于財務的自主權,又比如總在她不願意的時候強要她。

其實童敏年并沒說過要跟他離婚這種話,可他幾乎篤定她曾動過這樣的念頭,所以他憤怒,他的情感開始失控紊亂,他矛盾地對她又愛又恨……他心裏不痛快,至少希望她偶爾也能陪他一起不痛快。

項尋心裏自嘲,沒回答童敏年的話,只将她摟緊,埋在她頸項淺嘗辄止地親吻,暧昧的氣息噴灑在她皮膚上,卻激起她一絲寒意。項尋沉默下來,童敏年心中卻忽而情緒萬千,麻麻的思緒裹着她心髒,越收越緊,她略有些透不過氣,只任由項尋抱着,感覺到她态度軟下來,項尋愈發溫柔,抱她去洗手間洗澡時,她也不反抗,軟軟地靠在他懷裏,他終于滿意,體貼地為她擦洗身子、穿好睡裙,讓她枕着他胳膊,摟住她沉沉睡去。

童敏年又做起那個夢,夢裏的場景是她對自己家鄉唯一剩下的那點少得可憐的記憶,她忘了家鄉在哪兒,忘了父母的模樣,也忘了自己原本的姓名,僅僅記得的是她家有個院子,院子大門下有石階,她那年四歲,坐在石階上哭,對面是棵大樹,樹旁邊站着個女人,女人遞給她糖果,說要帶她找媽媽。後來的事她不怎麽記得,腦中景象斷了片,只知道自己被賣進了北家村。

那年童東山還沒出生,童父童母一直懷不上孩子,男孩買不起,只好退而求其次買下童敏年,起初養父母對她還是好的,噓寒問暖的關心也都是真情實意的。後來童母懷了孕,生下童東山後就愈發不待見童敏年。

不是沒考慮過把童敏年轉賣出去,只不過後來被童奶奶攔下了,老人家迷信,認為買來的第一個孩子是引子,對引子不好,報應遲早要降在後來的孩子身上。童敏年很小便學會看人臉色,讨好童父童母沒有成效,讨好童奶奶倒是效果顯着,童奶奶喜歡童敏年,想要童敏年當她孫媳婦。童敏年上學成績好,童母便也活絡了心思,她不想養外人,童敏年要能成為她兒媳婦,那就不是外人了。童東山學不進去,童父童母兩人一商量,覺得培養童敏年也不錯,養出個大學生,将來有出息了也好帶他們兒子享福。

農村早婚不稀奇,童敏年以突出的成績完成高中學業,童父童母喜不自禁,張羅着要童東山娶了童敏年,先過上夫妻生活再說,最好生下孩子,等年齡到了再領證,童敏年也跑不了。童敏年自小寄人籬下,做事小心甚微,心性卻高,她看不上童東山,她成年了,有身份證,童家人強迫不了她,她準備逃跑,童東山卻先出了岔子。

童敏年瞧不上童東山,童東山同樣也看不上她,他嫌童敏年在他家唯唯諾諾沒有骨氣,嫌她比他大,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童東山頤指氣使,一直把童敏年當丫鬟使喚,哪有主子娶丫鬟當老婆的道理?他看上的是隔壁村的李媛媛,李媛媛比他小一歲,是出了名的小辣椒,比童敏年會打扮得多。

童東山偷嘗禁果,搞大了李媛媛肚子,兩人不敢告訴家裏,東借西借湊了點錢,偷偷摸摸找了個黑診所打胎,這一下差點送了李媛媛的命,童家事後賠了一筆錢,又要負責李媛媛的住院費、營養費。童東山打死不肯娶童敏年,童父童母氣極卻也拿他沒辦法,家裏經濟突陷危機,童母便打起童敏年的主意——她想把她嫁給同村的李麻子。

童敏年夢中又看到李麻子的臉,她看到他對她笑,露出一口黃牙,看到他跟童母說話,表示願意用他所有積蓄當聘禮……猛地被驚醒,背後出了一層冷汗,項尋忙抱住她:“做噩夢了?”

童敏年并不答話,項尋也不再多問,只安撫性輕拍她後背,童敏年下意識抓住他胳膊,手指死死地揪住,心跳逐漸平複,項尋将她抱緊,她沒推開,靠在他身上愣了會兒,喊他的名字:“項尋。”

他應了聲,溫柔沉穩:“恩。”

她卻不再開口,半饷後才出聲:“我想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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