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天空中的異象,惹得本應休息的旅客們紛紛出了房間,到湖面觀看。
下面人聲鼎沸,而陽臺上站着的沈黎卻羞怯地想要逃回安全區。
但高大俊美的男人早就将唯一的退路堵住了,擺在沈黎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
朝陳斐邁一步,或是直接了當的拒絕他。
火光将傾時,沈黎才擡頭看向陳斐。
視線相撞,目光相接,沈黎忽然鼻尖一酸。
白頭到老嗎?
真的會有人願意,跟這麽麻煩的黴運精走到生命的盡頭嗎?
腦中的惡魔小人不斷煽惑時,一道輕快的聲音又出現了。
可是,這個人是陳斐呀。
你不是都知曉他的心意,并且答應給他機會了嗎?
你喜歡他,他也非常喜歡你,為什麽不能嘗試一下呢?
兩股不同的聲音争執拉扯下,沈黎眼眶驀地一熱。
他沒法控制住自己邁向陳斐的腳步,更沒辦法控制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沈黎忍着羞,踮起腳尖将腦袋抵在陳斐的肩窩後,小聲說,“邁過來抓住你啦。”
Advertisement
因為是陳斐。
所以他願意。
聞言。
陳斐緊繃的下颔線終于柔和了下來,他眼中情意無限,像要溢出來了似的。
懷裏人的灼熱鼻息噴灑到他的頸肩,不斷提醒着他,這并不是一場夢。
手中的孔明燈松落到地,陳斐擡手,攬住小孔雀柔軟的細腰後,又一把将他抱着坐到了秋千椅上。
他把玩着沈黎纖細的手指,重複道:“嗯,捉住我了。”
沈黎猝不及防地坐在陳斐腿上後,羞得不行。
他垂着腦袋縮進陳斐的肩頸裏,耳尖通紅,不敢擡頭張望,像極了一只稚嫩的小鴕鳥。
“那我以後是不是可以抱沈老師,親沈老師,甚至..”
話還沒說完,陳斐就被沈黎捂住了嘴。
小孔雀拖着絨長的尾巴,潋滟的雙目因為羞憤緊瞪着,它用羽翅戳了戳男人的腰後,才甕聲甕氣說:“就..就算是能這樣,你也不要直接說出來呀。”
靜默了幾秒,陳斐就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驚訝于沈黎的坦率,又被他這樣直白的可愛到。
他想,他真是無可救藥了。
沈黎眨了眨眼睛,随後松開了手。
他實在是難以接受這樣坐在陳斐的身上,正想暗戳戳地挪動,就見陳斐捱了過來。
帶着江湖邊的濕意,夾雜了幾分豁然的濃情,捱了過來。
鼻尖相抵,咫尺之間,陳斐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揚:“很開心。我真的很開心沈老師能答應我。”
“我也很開心。”沈黎抿起兩個小梨渦,小聲說,“我第一次談戀愛,如果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訴我。”
“好。”
兩人就這麽靠了會,直到湖邊游人散盡,沈黎才紅着耳尖問:“不放孔明燈了嗎?”
再坐下去,他的腿都要軟了。
陳斐望着他,語調勾着,散漫道:“放啊,只是我想跟沈老師再溫存一會。”
沈黎:QAQ
為什麽陳斐總是能把撩人的話,說的再平常不過?
他撐起身,強硬地站了起來,幹巴巴道:“趕緊放燈了,我困了。”
“遵命。”
陳斐拾起孔明燈,搗鼓好了一切,就握着沈黎的手捉住了孔明燈的細鋼絲。
他偏過臉,低聲問:“準備好了嗎?小孔雀。”
這回,沈黎沒忍住,他直接踩了腳陳斐的鞋子。
但他穿的是民宿準備的拖鞋,比他平時穿的要大好幾碼,所以,當他剛要收腳繞回時,拖鞋就直接掉到了另一邊。
陳斐望着,低笑了聲。
但他沒踢過拖鞋,反而攬着沈黎動了動,脫掉了自己的拖鞋:“小孔雀,踩上來。”
沈黎震驚地回頭看他:“為什麽要這樣啊?”
陳斐老神在在,從容解釋道:“這是這邊放孔明燈的習俗。傳聞,當戀人放祈福的孔明燈時,如果赤腳相搭,那麽遠處的惡鬼就會被他們真摯的感情打動,放過他們的孔明燈,讓它飛往天神身旁。”
沈黎覺得,或許陳斐還挺适合寫小說的。
為了騙他踩上去,還大費周章地編了這麽個騙小孩的傳說,真是用心良苦。
兩人的身高差能夠讓陳斐輕而易舉地單手抱起沈黎。
在沈黎還沉浸在思慮中時,他将沈黎抱起,蓄意抖掉他的另一只鞋,讓他潔白瑩潤的雙腳,完全袒露在空氣中。
“不揪你尾巴,踩上來好不好?”陳斐耐心十足問。
沈黎哪見過這種仗勢。
他羞得面紅耳赤,卻又不甘心就這麽妥協。
但老謀深算的獵人知曉獵物的弱點,百般逗弄後,獵物終于抵擋不住,點頭答應了。
沈黎小心翼翼地踩上陳斐寬大的腳背,皮膚相貼的那一瞬,如果不是陳斐緊攬着他的腰,他恐怕早就腿軟地摔地了。
“好乖。”
湖面吹來的風,攪得沈黎腦袋有些暈乎。
他裝作沒聽見地問:“準備放了嗎?”
“嗯。”
“那我數三二一,我們一起放。”
“好。”
沈黎眼眸亮晶晶的,漫天璀璨繁星都似墜入了他的眼中。
他笑着說:“三,二,一。”
尾音被風吹得更遠時,孔明燈徐徐飄遠。
它承載着兩人的願望,最終将穿過沿途險阻,與那九十九盞相遇。
而後,十全十美,白頭到老。
“那你該放我下來了吧?”相貼的皮膚始終灼燒着沈黎的理智,他隐隐約約覺得,自己頭有點暈,像喝醉酒了似的。
“好。”
陳斐将他攔腰抱起放到椅子上,随後俯身給他穿上拖鞋。
動作細致,面上沒有絲毫嫌棄或不耐。
沈黎看着,莫名覺得口幹舌燥。
進了客廳後,他又拿起還剩一罐的日式飲料開了喝。
香甜可口,那股淡淡的蜜桃味讓他分外喜歡。
他咕嚕咕嚕地将喝完後,正想拍照搜索買一箱回家,就看見陳斐拿了個蛋糕出來。
沈黎驚訝問:“這也是你自己做的嗎?”
“嗯。”
“厲害。”可能是室內光線呈暧昧的暖色調,沈黎竟然覺得自己暈乎乎的。
“過來許願。”陳斐将蠟燭插上,轉頭就瞧見沈黎呆滞地站在燈光下,雙頰酡紅,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瑩潤飽滿,待人采摘的蜜桃。
他走過,牽起他的手問:“怎麽了?”
沈黎搖了搖腦袋:“沒事,就是有點頭暈。可能今天在外面玩得太累了。”
“嗯。”陳斐牽着他坐到卧榻上,安撫道,“那沈老師許完願切了蛋糕就去睡覺。”
“好。”
民宿裝修典雅,又不失情調。
卧榻兩邊還點着香薰燭火,沈黎深深地看了眼陳斐,就雙手合十,開始許願。
希望所有人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往常,他都是這個願望,但今年,他卻貪心地多許了一個。
無他,只為陳斐。
他咬住下唇心想,希望美夢成真,永不分離。
靜默了一分鐘。
沈黎就睜眼吹滅了蠟燭,他看着面前的雙層抹茶巧克力慕斯蛋糕,忽然又不想直接進去休息了。
于是,他又問:“能不能反悔呀?我想吃了再睡。”
陳斐笑了聲,湊過來刮了下他的鼻尖:“小饞貓。”
“想嘗嘗你做的蛋糕嘛!”沈黎拿刀切下,先遞了塊給對面人,“放在冰箱裏過夜,明天就不好吃啦。”
話落,他就拿起最上邊的那塊巧克力吃了起來。
櫻桃酒味刺激着他的味蕾,酒精逐漸侵蝕着他的神經。輕輕一扇,就将剛被熄滅的焰火重新挑了起來
沈黎迷迷糊糊地啃了一半,就聽到陳斐問:“好吃嗎?”
“好吃。”
話落,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了起來,沈黎頭暈目眩搖了搖腦袋。
而後,他直接朝陳斐伸手道:“我想睡覺了,你能不能抱我去卧室呀?”
此刻,他的聲音仿佛粘着像剛出爐不久的麥芽糖絲,比唇舌間的巧克力還甜。
陳斐望着滿臉潮紅,顯然不對勁的沈黎問:“你怎麽了?”
見他不過來抱自己,沈黎理智全無,直接起身大腿一邁,便落座到了陳斐懷裏。
前不久還在為此動作羞赧的人,此刻卻分外黏人坦率,穩當地坐在陳斐身上,揪着他的衣角不放。
“什麽怎麽?就是讓你抱我去睡覺呀。”沈黎醉醺醺地說着。
陳斐心思一動,拿起了那塊民宿提供的裝飾巧克力,抿了口小孔雀咬的地方後,他才徹底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只在他懷裏不斷撲蹭的小孔雀,原來是喝醉了。
“陳斐。”沈黎揪住他的衣領,委屈巴巴地問,“你是不是嫌棄我,才不肯抱我。”
聽到這,陳斐也來不及思考,為什麽一塊巧克力就能讓沈黎醉了。
他絲毫不費力地抱起他的小孔雀,往卧室方向走去:“抱你了。不是嫌棄,只是還沒反應過來。你想做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沈黎眨了眨眼睛,似乎沒懂他這句話。
等他到了房間,被放在床上時,他又忽然環住陳斐的脖子,軟聲說:“我有點害怕。”
“怕什麽?”
“怕..怕什麽啊?”沈黎困惑地皺起了眉,想了好一會都沒想出答案來,“我記不清了。”
陳斐彎起唇,哄道:“別害怕,我就在這陪着你。”
沈黎唔了聲,腦袋不斷地在陳斐的肩頸亂蹭,等小卷毛完全炸開時,他才擡頭問:“不能一起睡嗎?我想抱着你睡。”
他話音剛落,陳斐的腦中就炸開了一道驚雷。驚雷猛厲,險些就讓他的理智崩盤。
靜默了會,陳斐才隐忍克制道:“聽話。”
不然,他都不敢保證,還能不能做個正人君子。
沈黎這次聽懂了。
他的眼底泛起氤氲霧氣,眼眶也逐漸紅了起來。
窗擺被擠進來的晚風吹拂着,沈黎覆過去,輕輕地咬了下陳斐的喉結。
一次似乎不夠,趁着陳斐還沒推開他,他又對着紅印啜了好幾下,才仰頭倔強說:“不聽不聽就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