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加長的賓利裏,紀西知的眼眶還殘留着哭過後的紅腫。他怔怔看着窗外,而裴晉洲問:“知知要休息下嗎?”

紀西知轉頭看他,模樣有些呆呆的。裴晉洲發現了,紀西知情緒劇烈波動後,總是會有些緩不過勁……看起來呆萌呆萌的,可愛又可憐。他不自覺放低了聲音,溫聲重複:“需要休息下嗎?還要一個多小時才到機場,要睡一會嗎?”

紀西知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兩人本就并排坐着,紀西知又朝裴晉洲挪了挪,靠得更近了些:“想靠着晉洲哥。”

青年的聲音有種哭過後的酥軟,配着那雙濕潤的眼看過來……別說靠着他睡了,騎在他脖子上睡都行。裴晉洲将人摟住:“來。”

紀西知便歪着身子,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可他靠了沒一會,便擡起了頭,愣愣看裴晉洲的胸口。半響,他小小聲道:“……我把晉洲哥的衣服都哭濕了。”

裴晉洲低頭,果然見到自己西服上有一灘水漬。他想了想,脫下西服扔在一旁座椅:“沒關系,脫了它。知知真厲害,衣服都能哭濕。”

紀西知終是被他逗笑。可他并沒有再靠上來,而是擡手輕輕按在他的胸膛:“晉洲哥會冷的。”

裴晉洲喉結動了動。他理智上知道紀西知的每句話、每個動作都沒什麽特殊含義,可不知為何,今晚青年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就是莫名令他心亂。裴晉洲忍耐了片刻,還是沒忍住:“那你抱緊我,別讓我冷着。”

那聲音有些暗啞,紀西知怔了怔,“哦”了一聲,還真再次靠了上來,聽話雙手摟住了裴晉洲的腰背。

溫軟的身體與他相貼,裴晉洲終于明白,今夜的紀西知為何令他心亂了。這也太乖了吧……今夜的知知就仿佛一只卸下了戒備,全心信任他的小貓咪,整個人都帶着種甜膩柔軟的氣息,依戀在他身旁。

怎麽這麽乖呢,這樣真的好想做點什麽……裴晉洲強行打住思緒,深深呼吸,決定暫時做個人,給紀西知一個休息的良好環境。可紀西知并沒有休息。路過的車輛偶爾投射進燈光,裴晉洲低頭,見到青年垂着眸,目光一直放空着。那眼睫還濕漉漉帶着水漬,眼尾紅紅的……動人心弦的漂亮。

裴晉洲指尖微不可查彈動了下,而後克制着,手指撥弄了下紀西知額前垂落的烏發:“怎麽不睡?”

發絲拂過眉心,紀西知有些癢。他往裴晉洲懷裏躲了躲,搖搖頭:“不困,睡不着。”他仰着臉看裴晉洲,補充:“我只是想靠着晉洲哥。”

裴晉洲這才明白,為何他問紀西知“需要睡一會嗎”時,紀西知搖頭又點頭——他不想睡,但想靠着他。

裴晉洲一直覺得自己是冷漠的,可此時此刻,他卻有種從裏而外要被融化的錯覺。他的聲音也被融化了,幾乎是用氣聲問:“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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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西知長長的眼睫緩緩眨動,半天才回答:“因為晉洲哥是後盾啊,所以想靠着。”

那聲音輕輕軟軟的,連帶着那莫名撩人的回答,不輕不重撓在了裴晉洲心上。裴晉洲心裏一塌糊塗,臉頰貼上青年的烏發:“好,讓你靠……都讓你靠。”

兩人就這麽抱着,偶爾說兩句無聊的話,一路來到了機場。紀西知下車時恢複了些精神,人看着也沒那麽呆了。兩人進了貴賓候機室,一切安頓好,紀西知坐下,猶豫着問裴晉洲:“晉洲哥,我想聯系下這邊的媒體,報道伊凝的事。回國走法律流程肯定沒這麽快,我不想再讓她逍遙自在了。你覺得怎樣?”

這是除起訴之外,紀西知所能想到的報複手段:伊凝想在沒人認識的地方開始新生活?那便安排這邊的報社好好宣揚她的行徑,确保她走到哪裏,她的故事就跟去哪。她永遠也別想重新開始,永遠也別想光鮮亮麗!

可裴晉洲只是揉了揉他的發:“這種事情,知知就直接交給我吧,好嗎?”

紀西知怔了怔,點頭。他的确不擅長與人鬥争,而這件事上他又不想輸。晉洲哥願意幫忙,自然最好不過。他相信裴晉洲絕對能做得漂亮。

紀西知放下了心頭一樁事,打開手機,點進了哥哥的號碼。裴晉洲看得真切,知道紀西知是要和紀宇成說這邊的情況了。他也摸出手機,行到一旁,打算也打個電話。

就算紀西知不提,裴晉洲也不可能放任伊凝逍遙。只是将她的劣行鬧到人盡皆知怎麽夠?這與她所為的惡心程度相比,還不及十一。她陷害誣蔑了紀家,那就必須得到懲罰。她想逃避懲罰,不願回中國坐牢?行,那就先在M國入個獄。

不是只有她會陷害人誣蔑人的,他可以輕松讓她背上官司百口莫辯,而這也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他要派人盯緊她,逼得她在M國混不下去,逼得她不得不回國,求着去坐牢……

可紀西知見他走開,本來都準備打電話了,又将手機熄屏,幾步追上:“晉洲哥,你去哪?”

裴晉洲意外:“不去哪,就打個電話交代些事。”

紀西知便癟了癟嘴,拉住他的衣袖:“晚點再打嘛……你先陪陪我好嗎?”

裴晉洲片刻才意識到:紀西知這……難道是在和他撒嬌?他定了定神:“怎麽了?”

紀西知扯住他,将他拖回了座椅:“你先陪着我嘛,我要和哥哥打電話了。”

裴晉洲順從着,跟他一并坐下:“你和你哥哥打電話,幹嘛要我陪着?”

紀西知慢吞吞瞥了他一眼,扣住了他的手腕,軟綿綿說:“反正就是要你陪啦!”

裴晉洲知道紀西知為什麽要他陪——事情沒辦好要向哥哥彙報了,小少爺有點緊張。他本是想逗弄下紀西知的,笑他像個小朋友一樣,結果那一眼看過來……裴晉洲頭皮都酥了下。紀西知本就漂亮,如今眼角泛紅自帶媚意,那埋怨的一眼更是帶着鈎子一般。

這撒嬌,誰頂得住……裴晉洲心猿意馬,又強自按捺:“好,我不走,看着你打,好嗎?”

紀西知這才撥通了號碼。紀宇成自然是不會責怪他的,還在電話中安慰他:“……知知你也別難過,不要覺得是自己的錯。當初我們決定幫助她,并不是因為你的要求。我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只求問心無愧罷了。她最後臨陣反咬,也是我們想過的最壞打算。你放心,就算沒有她更改口供,我們二審也不一定會輸。退一萬步,就算二審敗訴也不怕,紀錄家會慢慢把口碑撿起來的。”

電話挂斷,紀西知長長呼出一口氣,卸下了心頭重擔。他總算松開了裴晉洲的手:“本來爸爸給了我20%股份的,說讓哥哥以後打工賺錢分紅養我。我回去就把那20%股份還給哥哥。以後我就做哥哥的打工仔,給紀錄傳媒幹活……反正盡量彌補我的過錯吧。”

他陷入了思考:“如果只拿工資,我就不能再買手辦周邊啦……”

這麽一想就有點難過了,紀西知可憐吸了吸鼻子。裴晉洲真是被紀西知今晚這各種小模樣撩得抓心撓肺的,湊過去強行搭話:“只是不能買手辦周邊嗎?”他一樁樁算:“你現在住的別墅是你爸爸媽媽的?以後總要住出來吧,租房買房可是一筆大開銷。你開的奔特A24,購入價小百萬,以後自己養車也要不少錢吧?就連你這身衛衣牛仔,雖然不是什麽頂奢品牌,但紀錄傳媒的一個月工資,也就只夠你買個兩身吧?”

紀西知:“……”

紀西知撐住:“沒事……窮着窮着,也就習慣了。”

裴晉洲便執了他的手,眉眼彎彎:“知知這麽好,怎麽能過窮日子呢?不如找個有錢聽話又對你好的老攻,以後吃他的花他的,讓他賺錢伺候你啊。”他心癢難耐誘哄:“就像我這樣的。”

紀西知緩緩眨了眨眼,漂亮的眸中映出了裴晉洲的身影。裴晉洲承認這一刻,他心中着實有點興奮,覺得自己特別适合知知,條件特別好,特別優質優秀。可紀西知很快搖了搖頭:“那不行的。”他軟糯糯指責:“晉洲哥,你這思想也太落伍了,就算是找了個有錢老攻,那我也得有自己的收入。一個家裏,經濟基礎決定話語權啊。”

裴晉洲:“……”

——很好,那你怕是一輩子都沒有話語權了。

裴晉洲恨恨揉亂了紀西知的發,起身去打電話。他先是将伊凝的事情吩咐了,然後又給國內的助理發微信,讓人安排記者接機:昨天的熱搜網友已經看膩了,今天該更新後續了。#裴晉洲與紀西知同游歸來#這個标題就很棒,當然如果有懂事的營銷號寫點#洲際是否前往M國登記結婚#之類的假新聞,他是絕不會告人造謠的。

消息點擊發送,來了個電話。裴晉洲挑眉,接通:“爺爺,有沒有可能M國時間淩晨4點,我在睡覺呢?”

裴爺爺依舊是中氣十足的:“睡覺?和知知一起睡嗎?”

裴晉洲:“……您老問這種事,不大合适吧。”

裴爺爺哼了一聲:“那你什麽時候帶知知來見我?”

裴晉洲:“……不着急。”

裴爺爺:“怎麽不着急?!我見面禮都買好了,你們第二期節目明天晚上才開拍,下飛機正好帶人過來。你抓緊點,雙方家長也約個見面,你們再訂個婚,就算你還清債了。”

裴晉洲:“……不着急。”

裴爺爺仿佛警惕的老兵,發覺了罪犯妄圖隐藏的真相:“怎麽回事?什麽不着急?我說,你小子推三阻四的,不會還沒追求到知知吧?”

裴晉洲被噎了下:“怎麽可能……”

話沒說完,便被裴爺爺打斷。老爺子咚咚拿拐杖砸地板,怒道:“沒用的東西!”

便“啪”地挂斷了電話。

裴晉洲:“……”

怎麽可能沒追求到——雖然還沒正式追求,但知知已經會和他撒嬌了!

年輕人要有肚量,裴晉洲決定不和老爺子計較。他們在候機室等了一個多小時,終于登機,在頭等艙安頓好。飛機起飛時,兩人已經吃完了早餐。紀西知将躺椅調平,蓋上了空姐給的小毯子,只露着一雙眼睛看裴晉洲:“晉洲哥,你也睡會吧?這兩天辛苦了。”

裴晉洲應好,拉上遮擋簾,在紀西知身旁躺下。他掀起紀西知的小毛毯,紀西知“唔”了一聲,十分順從将毛毯分了他一半。

兩個男人蓋着同一床毛毯,密閉的空間一時無聲。裴晉洲忽然開口:“知知,如果恢複不了魔力,你要怎麽治好我?”

紀西知微阖的眼慢慢睜開。兩人面對面側躺着,紀西知這才發現,裴晉洲那張俊美的臉靠得有點太近了。金絲眼鏡後,男人淺色的雙眸染上了暗色,薄唇距離他的鼻尖不過寸許。

紀西知本能後撤些許:“怎麽突然又問這個了……”他老實答:“我是覺得,不會有這種情況的。我肯定能恢複魔力。”

裴晉洲:“那如果不行呢?”

男人的聲音又低又緩,似乎要将這個問題問進他心裏。金絲眼鏡旁的暗紅色小痣忽然奪目起來,如一顆火星,不輕不重在紀西知心中燙了下。紀西知忽然別過了頭,平躺在了靠椅上:“……不會的。”

裴晉洲卻只是糾纏:“魅魔大人,你就直接回答我吧。如果恢複不了魔力,你到底要怎麽治好我啊?”

這回,紀西知半天沒答話。他望着白色的機艙頂,而裴晉洲一瞬不瞬盯着他。終于,青年慢吞吞轉了身,整個人拱了去裴晉洲的懷中:“你不需要知道啦。”他揪住裴晉洲的襯衣,額頭蹭了蹭裴晉洲的下颚,就如小貓蹭了蹭自己信賴的夥伴:“我想睡了,晉洲哥你不要再吵我了嘛。”

……又撒嬌!裴晉洲心裏亂七八糟,卻是沒了辦法,只能抱緊懷中的人:“好,不問了,知知睡吧。”

紀西知便安心閉了眼,不過多久,均勻的呼吸聲便傳來。這還真是睡得又快又香甜……裴晉洲舌尖抵了抵牙,心中有些憋,卻又有些莫名的柔軟。

小少爺真的很努力了,這兩天長途奔波、試圖自己處理問題,真的很累了。現在終于能徹底放松,竟然這麽快就睡着了。只是,就算這麽信任他黏着他,就算一副乖乖巧巧予取予求的模樣,心裏還是一如既往對他沒想法呢,否則也不會千方百計避開他的問題吧。

手下是青年細韌的腰肢,隔着薄薄的T恤,裴晉洲都能想象那肌理的細膩觸感。如果探手進去,一路順着那曲線往上……拇指蹭過胸前時,小少爺會不會敏感蜷縮起身體,于睡夢中茫然嗚咽?又或者,掐住那細韌的腰……小少爺是不是會生理性眼眶含淚,胡亂掙紮?

男人修長的手指落在青年柔軟的臉頰,而後整個手掌覆上……總是這麽遲鈍,可不行啊。他的腦中有些什麽畫面,得讓小少爺也看看。

空氣變得灼熱。裴晉洲微微偏頭,一點點靠近,薄唇貼在了那飽滿的唇瓣上,舌尖探入……淺嘗辄止。

種種放肆的畫面,最後只是定格成了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如狩獵的野獸壓抑着躁動,不敢驚醒他的玫瑰一般。

裴晉洲離開,長長呼出一口氣,平複身體。血脈叫嚣着瘋狂,可裴晉洲承認,他無聊又無畏的人生開始瞻前顧後了。紀西知累了,他舍不得此時打攪他,也舍不得在他的情緒剛剛平複時,肆意妄為令他心亂。

他的小少爺值得被這般珍重對待,值得正大光明的追求,也值得他僞裝成一個更好的他。

裴總這一秒:是男人就正面上:)

裴總下一秒:哎呀算了下次吧我寶寶睡得好香:)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沙雕放飛自我 10瓶;鹽金棗 5瓶;預收咋還不開哇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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