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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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告訴他，靠術法隐匿身形的效果都和自身修為有關，陸小肆是修為最低的煉氣期，他用這種術法對高階的修真者來說沒什麽用，需要外物輔助。
于是祁九微拿出了三枚可以用來掩蓋靈力、收斂內息、降低存在感的藥丸遞給陸小肆，告訴他了使用方法和效果持續時間。又拿出了幾枚上品靈石，告訴陸小肆遇到什麽喜歡的東西可以随意買。
祁九微把能告訴徒弟的、能給徒弟帶上的各種适合他這個階段的法寶陣法都一股腦塞了過去，宗門給陸小肆的儲物芥子裝不下，他就再給了陸小肆一枚儲物的指環。
像極了一個在孩子遠行前擔憂不已的家長。
最後，祁九微按着陸小肆的肩膀，認真囑咐道：“如果遇到什麽自己解決不了的事，一定要捏碎之前給你的那枚紅色珠子。”
陸小肆點頭應允。
第二天，陸小肆起來便發現祁九微不在了，來送他出宗的是莫懷清。
“仙尊是昨天特地回來的，”莫懷清帶着他上傳送陣法，“他本來已經在去明源鎮的路上了。”
原來師父是特地為自己回來的。
陸小肆心裏一暖，又有點愧疚：“我是不是耽誤師父的事了？”
“也不算，你別想太多，”莫懷清道，“那裏發現了先天帶有純善之力的孩子，論道大典初選之前就發現了的，宗門把這件事交給仙尊去調查，但是仙尊一直都沒顧得上，想來應該也不是太重要。現在過去，左右不過是宗門，不，宗主催促了吧。”
陸小肆想起來在初選等待的時候，那些人的議論。
純善之力，這是一種特殊的靈力，它不像其他靈氣那樣會被魔氣侵染，是須彌界降下的、幫助仙道對抗魔修的一種力量。據說在師父出生之前，就是靠着這純善之力才能和魔修抗衡，但現在須彌界封閉，這種力量很難找了。
而師父“天道聖子”的名頭被質疑，也是因為師父具有純善神體，用出來的卻是正常的靈力而非純善之力，這成為了攻讦師父身份的其中一點。
之前在初選的時候，不少人抱着看好戲的心态幸災樂禍，仿佛那還未驗明身份的小孩即将成為打臉天道聖子的存在。但現在宗門把事情交給師父去調查，陸小肆仔細想了下，應該一方面是想在師父對宗門已經有些離心的情況下，對師父展現出信任的誠意；另一方面，這麽明面上将事情交給天道聖子處理，實際上也是對天道聖子的一個制約，以防天道聖子真的動了什麽心思而對那個小孩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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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降生之時天降祥瑞，宗主的意思是，希望仙尊去探查一下，如果這個小孩真的身負純善之力，就把他帶回宗門，成為仙尊的第二個弟子。”
陸小肆的腳步頓住，成為師父的……第二個弟子。
他的師弟。
一股難以言說的酸澀從胸口蔓延開來。
師父将來也會對那個小孩好嗎？
師父将來也會手把手地教那個小孩嗎？
師父也會抱着他，摸他的頭嗎？
師父也會……因為他的一句喜歡，就給他弄來什麽東西嗎？
在修真界，一個師父收好幾個弟子是很正常的事，但是陸小肆卻覺得自己難受得胸悶，好像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一般喘不上氣。
他不想，不想讓師父對別的小孩……對別人做這些事。
不，不可以這樣，陸小肆用力地深呼吸了幾下，他都是快要做師兄的人了，怎麽能有這樣自私的想法？
莫懷清也停了下來，看着低頭站定的陸小肆，微微皺眉：“你怎麽了？”
“我……”
陸小肆出口便聲音嘶啞，莫懷清吓了一跳，他伸手去擡陸小肆的下巴，被陸小肆躲了過去。
“沒什麽，莫師兄，”陸小肆揉了揉眼睛，“剛才有沙子迷眼了。”
陸小肆努力收拾起來自己亂七八糟的情緒，出發在即，他不能讓這種事情亂了心緒，于是他對莫懷清笑了下，說：“我們繼續走吧。”
莫懷清想說這裏哪兒有沙子，但看着小孩紅通通的眼睛和依然陽光的笑容，他還是什麽都沒說。
後面莫懷清再也沒有提這件事，而是和陸小肆囑咐了一下他接的那個任務以往其他人都是怎麽做的，最後給了他一份輿圖，把他送上了前往未粱鎮的傳送陣。
未粱鎮是太微仙宗下轄的鎮子，到那裏有着直接能傳送過去的陣法。
陸小肆到達未粱鎮後，并沒有急着着手的調查，而是展開輿圖細看。
太微仙宗可直達幾個鎮子的陣法都在上面标注了出來，那些不能直達的、屬于其他門派的鎮子也在那上面。
陸小肆把目光放到了靈溪鎮上，在心裏略微算了算時間。
他不知道家生哥他們去靈溪鎮的方式，只能去卡他們的出發時間。他需要一天時間做完未粱鎮的調查任務，家生哥他們三天後出發，他只要在明天之前到達靈溪鎮，就能有辦法等到家生哥他們。
決定好了後，陸小肆收起輿圖，開始在未粱鎮按照卷軸上的要求進行調查。
現在的他修為已達煉氣末期，雖然還不能完全辟谷不眠，但是偶爾幾天不睡覺不吃東西也是可以的。
一天一晚，陸小肆都沒有休息，也沒來得及吃任何東西，到了第二天，他看到那藍色卷軸上的時限要求标注上了已完成的印記，便将自己粗略的結果記了下來收好，然後開始做他真正想做的事。
未粱鎮上修真者和凡人混住，這裏的修真者多為一些和一宗四門七派相關的人，修為不高，但是細數還都能和幾大門派攀上點關系，所以這裏門派下轄的店鋪也很多。
陸小肆抱着一件衣服，來到一家有着蘭草标記的店鋪前，他擡眼看了看牌匾，上面寫着“錦繡坊”三個字。
錦繡坊是錦繡派的産業，主要經營的是一些衣物和配飾。和凡間的衣物不同，制衣這個行當，在修真界屬于煉器一道的分支。
錦繡坊的衣服用的材料有不少都是天材地寶，上面還有陣法加持，做出來的衣服和配飾都極其講究，還要搭配穿衣人所修之道，達到一些功能輔助上的效果。
所以說，買一件衣服，對于修真者來說是入了一件法器。
但很顯然，錦繡坊這個級別的衣服并不是所有人都買得起的，他們只接待特定的客人，并且要價不菲。
陸小肆當凡人的時候就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人家的孩子，到了修真界自然也沒怎麽接觸過這種地方，可現在他只能硬着頭皮進去。
他回想了下宋楚當初趾高氣昂的模樣，照葫蘆畫瓢地端起架子，又摸了摸儲物指環裏師父給的上品靈石，準備好了後便一腳踏入了門口。
一位笑眯眯的女修迎了過來：“這位客官，是想要制衣還是改衣？”
陸小肆的氣焰一下子就下去了。
沒辦法，畢竟別人給他好臉色，他也做不到對別人冷臉。
“這位仙子，”陸小肆十分拘謹地把衣服遞給她，然後又拿出了之前在新年的時候，莫懷清給他的那張寫着“錦繡坊”字樣的紙，“我……我想要……要給這件衣服換個陣法。”
女修纖纖素手将那紙拿起，接過他手裏的墨藍色道袍，然後掩唇笑道：“冒昧問下，您這件衣服，是年前一位莫姓道友拿到我們這裏來附陣法的嗎？”
诶？诶！師兄是拿到這家店附陣法的嗎？
這位女修竟然能記得如此清楚，陸小肆便有些慶幸幸虧自己來之前專門換了身普通的道袍，接下來說的話還有些回旋的餘地。
陸小肆眨了下眼：“您還記得呀，确實是莫師兄拿來的。”
“呀，他是你師兄呀，”女修眼睛彎起，“我記得這件衣服莫道友年前送過來的，當時他帶着幾件衣服和一沓陣法圖讓我們附上去，那陣法畫得十分漂亮，可我們誰都猜不透是做什麽的，那靈氣的回路有些奇怪，但畢竟是客人的東西，客人要求怎麽做，我們也不好多問，但是給我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陸小肆聞言一怔，然後他立刻反應過來，莫師兄之前說的，給他衣服上附的可以露出尾巴的陣法，原來不是錦繡坊畫的？！
是了，錦繡坊都是為人修制衣的，人修妖族現下不和，錦繡坊不做妖獸生意，又怎麽會考慮到妖獸化形要露尾巴的事？
她說當初莫師兄是帶着衣服和陣法一起來的，錦繡坊要做的就是把二者合二為一。
那這些陣法……這陣法……難道是……
是師父給他做的嗎？
“所以，這位小兄弟，”女修好奇地問道，“你知道這陣法到底是做什麽的嗎？這件事困擾我們好久了，你告訴我，我給你免去這件衣服改陣的費用，不消耗這張傳箋上的次數。”
陸小肆把腦袋一拍：“我拿錯了。”
女修一愣：“拿錯了？”
“嗯嗯，”陸小肆臉色有些微紅，他還不太習慣說謊，但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慢，“那個，不是這件衣服。”
他伸手将女修手裏的道袍拿回來，小心翼翼地收進儲物芥子，又拿出了一件普通的道袍，賠笑道：“抱歉啊這位仙子，我記錯了，師父是讓我來給這件衣服附個防禦的陣法。”
這話題轉得十分生硬，但女修有着非常良好的職業素養，看出來客人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想着哪個修真門派沒點密辛，客人不願意說，那自然是不能為外人道。
原先想着這小孩看起來軟軟的好說話說不定能套出來點什麽的女修立刻調整了自己的态度，不再追問陣法的事，而是拿出一本冊子：“那還請您看看，您想選哪一種陣法？”
明源鎮。
祁九微看着面前打着拜訪的名義不請自來的女人，眼睛微微眯起：“多蘭門主，有何事不妨直說。”
一身暖黃色道袍的多蘭汀低着頭，完全沒有一副門主的做派，光是頂着祁九微大乘末期的威壓已然耗費了她太多的心神，可有些話她不得不說。
“您不能再往那邊去了，那是專門針對您的一個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