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劍靈
劍靈
劍影對準陸小肆的眼睛，周圍的魔氣蔓延上來，人傀伸出手，指尖碰觸陸小肆的臉頰，陸小肆感覺到那手指沒有溫度，就和一塊沒有生命的冬日寒石一般冰冷。
陸小肆不想理會人傀的話，他的手指微微動作，靈根運轉，靈氣艱難地從這陣法的限制下穿行。
他不能丢掉這枚留影石，哪怕他知道這上面有着能讓人傀控制他的陣法，因為這裏面還有着能幫師父洗清髒水的證據！
陸小肆的右手化形成巨大的貓爪，緊緊地卡主那柄靈劍。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到的，這完全是出于身體的本能反應，但是他能感覺到這化作貓爪的部分似乎并不受這陣法的限制，而他身體裏的靈力奇怪地湧動，好像在和另一股一直潛伏在他體內的力量融合。
這就是……他身體裏還殘存的，貓妖的力量嗎？
不滿自己被忽視的人傀掐住了陸小肆的臉，讓他正視自己，看到他眼中豎瞳的一剎，人傀有些驚訝：“你和那個天道聖子，是什麽關系？你身負妖獸之力，應當是他最讨厭的人才對，為什麽，你的身體裏有他的力量？”
陸小肆努力保持着體內靈力的感覺，維持着還能活動的右半邊的爪子，耳朵和尾巴也不受控制地鑽了出來，他看着那和師父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眯起眼：“我憑什麽樣告訴你？”
人傀笑了：“那我們來交換一下想知道的事情吧。”
陸小肆一愣：“什麽？”
“剛才你問他們的話我聽到了，”人傀湊近他，“你說，你想知道那個天道聖子的力量是從哪兒來的，對嗎？我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告訴我你和他的關系。”
這個人傀知道那些人手中師父的靈力是哪裏來的？
但陸小肆仍然十分警惕：“我怎麽能信你會知道？”
“呵呵。”人傀輕笑一聲，那柄被陸小肆卡住的靈劍中溢出銀色的靈力，慢慢包裹上那只獸爪。
陸小肆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那是……那是師父的靈力！
就在那靈力爬上他手腕之際，陸小肆驟然感覺到身體伸出的那股力量噴湧而出，瞬間将那銀色驟然拽入他的體內！剎那之間，以他為中心蕩開了一股極其精純的靈力，将原先環伺在他周圍的黑色劍影震蕩成了一團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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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人一頓，陸小肆率先反應過來——
師父的靈力沖開了加持在留影石上的陣法束縛！
他立刻左手一翻，把那留影石留在了隔絕靈力的儲物芥子中，讓那上面的陣法無法再幹擾自己，右手也不閑着，原先的獸爪即可化作人手順勢前伸，擰住人傀的胳膊，想要制住人傀，可人傀的身體往後一塌，用一個人類難以做到姿勢一個翻滾，只聽“咔嚓”一聲，陸小肆的手中便只身下那一條臂膀，而人傀的靈劍已然換到了另一只手中！
斷了一只手對于人傀來說并沒有什麽不便，他另一只手執劍，周身的魔氣再次湧動起來。
“你是他徒弟，”人傀說道，他的面目越來越猙獰，臉上浮現出狂恣的笑，“哈哈哈哈，收一個不人不妖的東西做徒弟！我就說我當年絕對沒看錯！什麽天道聖子！什麽悲憫世人！這才是他的本心！他們都看錯了！只有我！只有我才真正的懂他！可是……可是……”
人傀臉上的笑容扭曲起來：“可是，他為什麽不選我？”
磅礴的魔氣從人傀周身爆發出來，剎那間，陸小肆便被這嗆人的魔氣重重包裹！
一個貓耳貓尾的陸小肆出現在他的面前，長着血盆大口對他說：“你是個不人不妖的怪物。”
陸小肆目光堅定：我不是。
貓耳貓尾的少年消失，變成了一個嬌俏的少女，尖聲道：“你配不上你的師父，你和他雲泥之別，站在他身邊，對他來說都是玷污！”
陸小肆微微眯起眼：是不是輪不到你來說。
少女再次消失，換成了一個渾身長滿膿瘡、散發着惡臭的人，向着他緩緩爬行過來。
陸小肆的手一抖，他看到那人對他擡起頭，那從未在夢裏出現的過的、枯槁頭發後面的那張臉露了出來。
是師父的臉。
陸小肆深呼吸了一下，手緩緩攥緊。
“救救我……”那個人向他緩緩伸出手，原先骨節分明、皮膚白皙的手現在已經成了如同枯樹枝一般的模樣，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我……我很……啊！！”
陸小肆抓着那手狠狠一扯，那人飛身後退，所有的幻境破碎散開，只留下一片黑色的霧氣。
“你……你怎麽可能！”人傀的雙臂已然全斷，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陸小肆，“這麽濃重的魔氣你怎麽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
如此高濃度的魔氣，對一般的修真者來說，可能早就魔氣入體死于或者瘋于魔氣制造的幻象了，為什麽這個人卻能保持如此的清明？他明明只有煉氣期！
“我師父教過我，”陸小肆伸出手，他已經感應不到任何外界的靈氣了，“只要不忘本心，不忘自己的道，就能抵抗魔氣，不會輕易入魔。”
師父教給他的每句話他都記得，教給他的每個術法他都認真地練習，種子想要破土而出向上生長，就必須付出努力。
“呵，呵！”
人傀大笑兩聲，他雖然沒了雙臂，可那靈劍還是漂浮了起來，在全是魔氣的環境下再度凝聚成黑色劍影，對準了陸小肆。
“這麽乖啊，”人傀皮笑肉不笑道，“師父教的你都記得？那你師父有沒有教你，他的道是什麽？”
“匡扶天道，”陸小肆一字一頓地堅定說道，“這是師父的道，也是我的道！”
“哈哈哈！”人傀仿若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一般，“這或許是你的道，但絕不是你師父的道！你師父的道從來都不是這些！他殺妖獸殺魔修，你以為是因為他要匡扶天道？不，他只不過是想用殺戮來平息自己心裏的戾氣而已！”
“你胡說！”
“我胡說？！”空中的劍發出蜂鳴，好似在和人傀的情緒應和，人傀冷笑，“兩百年前，他握住劍柄的一剎我就窺見了他的心思，就是因為有這樣的殺戮之心，所以我才選擇他當我的主人，可他竟然放棄了！別人都說他是因為修靈修而放棄走劍道，但我知道，他放棄，是因為知道被我看透了他的內心，所以他才不願意選我！哪怕劍道、哪怕我、是最适合他的！”
剎那間，陸小肆立刻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你……你是……兩百年的那柄劍？！”
莫師兄告訴過他，師父小時候曾經在祁頌的要求下去試劍，那柄劍原先适配的是祁頌，但是被師父試劍後，毅然選擇師父當主人，可師父并不是修劍道的，祁頌也因為那柄劍選了師父轉而選了別的靈劍。
沒有人注意到這柄靈劍的結局，莫師兄也只是重新猜測它被融了重鑄。
“‘那柄劍’？”人傀笑道，“是啊……你們早已忘記了，當年出世的神劍未央！更不會有人知道，在未央因天道聖子試劍而生了劍靈！”
這個人傀……竟然是因師父試劍而産生的劍靈？
“生了劍靈又如何？因為天道聖子不要的東西，沒有人還願意再要，”人傀的嘴角向上彎起，劃出一個悲傷的笑，“所幸劍核中存了他的靈力，他們為了留下這靈力才沒将劍核消除，我暗自隐藏在劍核之中兩百年，終于能在今日再次得見天光，既然當年天道聖子不願選我，那我如今便代替他成為新的天道聖子！”
魔氣暴動起來，那凝實的魔劍攻向陸小肆，陸小肆靠着貓妖的靈活本性躲閃，眼睛卻死死盯着那人傀之前被秦師兄的攻擊劃開的胸腹。
陸小肆現在知道他們從哪裏得到的師父的靈力了，當年師父試劍的劍核，現在轉化成了人傀的運轉核心，所以人傀中的劍靈雖然已經入魔，但仍然能靠着當年師父留下的靈力嫁禍給師父！
只要……只要……
陸小肆看準了那不斷閃着微光、模仿人類呼吸的匣子。
只要把那個東西拿到手！
那裏面有師父的靈力！
無數的黑色劍影向他奔襲而來，陸小肆體內的靈根運轉到極致，所有的靈力耗空，貓耳朵立了起來，尾巴夾在後背和衣服之間躁動地滑動，他俯下身，兩手觸地，瞄準劍影的空隙，像一只貓一樣向着人傀所在的地方沖去！
人傀看他這怪異的模樣，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生起，但沒有雙臂的他難以控制自己的身體，他只能将靈劍召喚到胸前，堆起更密實的黑色劍影：“你要幹什麽！”
陸小肆的豎瞳之中，那些密密麻麻、快速移動的黑色劍影仿若被放慢了一般，體內的靈氣已然耗空，魔氣開始鑽入他的身體，靈脈痛苦地承受魔氣的沖刷，可他的大腦卻沒有絲毫的迷茫。
“怎麽可能！”人傀驚道，“你……難道你是魔修？”
明源鎮。
祁九微漠然地看着下面那漸漸翻湧上來的魔氣，聽着那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大哀嚎，仿若在看一場無聊而拙劣的表演。
突然，他目光一凝。
多蘭汀聽到他輕聲問道：“未粱鎮，是在東南方向？”
多蘭汀先是一怔，她不知道為什麽祁九微要問這個問題，但她還是回應道：“是，是在東南方。”
未粱鎮在東南方怎麽了嗎？
她微微側頭，想偷偷觀察祁九微的神色，卻發現他看着西北方，神色凝重。
這一章的靈劍是第18章提及的那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