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明明只是一句優雅端方的邀請。

更何況，學長的語氣還帶着禮貌詢問的意味，愛梨卻莫名臉熱。

“...可以。”

“......什麽？”幸村學長像沒聽清楚似的，又湊近了一點，語氣詢問。

我的聲音難道很小嗎......？生出疑惑的愛梨只好放棄那麽一點點的害羞和不自在，拔高音量。“可以的！”

她看着幸村，雙眼發亮，“我是願意和學長一起吃午餐的。”

聽見愛梨重複、鄭重的回答，幸村溫和端麗的臉上才有什麽東西在漸漸舒展開，幽微的餍足。

他靜靜注視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只要手指再往前幾公分，他就能觸碰到愛梨的頭發了。

“好哦。”

愛梨聽見學長清雅、鄭重的嗓音。

“這是我的榮幸。”

...

一起吃午餐的約定就這樣被敲下。

懷着對學長的愧疚感，以及第一次與男生共進午餐的奇妙心情，愛梨搬出冰箱裏滿滿當當的食材，撒嬌央求着家政姐姐花時間去烹饪美味的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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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真的是她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和家人以外的男生吃午餐。

以前在青學，哥哥們會和網球部一起去食堂聚餐，愛梨則有親近的女同學，雖然是兄妹，但他們的交際圈并不相通。

因為有哥哥的存在，也幾乎沒有男生敢捧着便當跑到愛梨面前邀請她共進午餐。

所以...心底不是不好奇、期待的。

和學長吃飯。

和女伴吃飯。

這兩者一定是不同的吧。

“小梨，是要準備便當嗎？”

由美子姐姐在視頻那頭問道。

“嗯！”

“這麽多...？是要和同學們一起吃吧。”

不二由美子放下咖啡，仔細分辨手機視頻裏的畫面。“咦，還有鳗魚和蟹肉。”

愛梨心虛地放下剛被自己玩壞的茄子，“嗯...”她含糊應下，“要和同學一起吃。雖然我不吃螃蟹...但是我想他們會吃吧。”

說完才發現自己說漏嘴，像是怕被發現，愛梨又急急糾正，“咳，是她們，不是他們......”*（日語中她和他發音不同）

由美子倒是沒往其他地方想太多。

她更擔心愛梨的飲食習慣。

妹妹的胃口很小，又不愛主食，每次吃一點點就飽了，尤其是在演藝圈裏，偶爾有工作稍微忙一點，由美子總是擔心愛梨會任性到不吃飯。

多虧了家人的督促和照顧，才沒有使她得一些演藝圈的人幾乎都會有的小毛病，比如厭食症，失眠之類的。

姑且還算健康。

忽然。

“有和同學相處的很好嗎？”不二周助的栗色頭發在鏡頭前一閃而過。

少女先是喊了一句哥哥，語氣自得，“愛梨這兩天已經交到幾十個好朋友了哦，大家都很可愛！”

＃平平無奇的社交達人罷了＃

“厲害。和青學比呢？愛梨更喜歡哪個學校。”

哥哥笑着問出這種選擇題。

“唔...還是青學吧。”畢竟才來立海幾天呢，還沒有多少感情。

而且，如果現在就說自己喜歡立海大的話，感覺哥哥也會傷心的。

愛梨才不要這種事發生。

但是......立海大有幸村學長。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

照例被家人關切了幾句，通話便很快結束了。

愛梨拍拍胸口，莫名松了一口氣。

也許是心虛作祟，一看到周助哥哥的視線掃過這堆食物，愛梨就緊張不已。

！不能被發現，否則感覺一定會有奇怪的事情發生。

而且...學長跟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所以，學長不可以被哥哥用對待那些男生的方式去對待。

...

第二天，愛梨照舊被大家簇擁到座位上。

女生們興奮地探讨起之前說的社團工作。

“這是社團申請書，已經找學生會通過了哦，今天就可以正式招新了。”

“對，而且我們打印了報名表，剛才已經分發下去了。嘛，男生們也搶走了一部分。”

現在，每個人的桌肚裏應該都有一份報名表了。

愛梨驚嘆于大家的辦事效率竟然這麽高，拿起申請書好奇地端詳了半天，随即少女愣住，“社長這一欄是我...”

同學們（挺起胸膛） :“沒錯！”

對上愛梨疑惑的眼睛，大家紛紛羞澀地移開眼睛。

愛梨同學今天更漂亮了啊...

精致松散的公主頭，後腦勺還別着小朵薔薇發卡，似乎還塗了唇彩，看得出來有稍微裝扮過。

社長竟然是自己。

雖然意外又驚喜，但愛梨有些不解，“可是，我并沒有做什麽呀。”

大家急切反駁，“誰說的！你長得好看就是對我們眼睛的貢獻！”

一之谷也牽起愛梨的手，“我不許你這麽說自己！”

...嗚，同學們真的好可愛！好偉大！

我真的有自己的社團了？愛梨感動的對大家鞠躬，又忍不住摸出手機拍照發到家族群聊裏。

明彥爸爸 : 豎起拇指

淑子媽媽 : 豎起拇指

由美子姐姐 : 豎起拇指

身後仿佛有尾巴翹起，“所以要用什麽來宣傳呀？”

“咳，用愛梨就好了。”

.？

“等下自習課再說。”一之谷神神秘秘對愛梨眨眨眼。

愛梨按耐住好奇心，好不容易等到自習課，她被幾個女生神神秘秘地帶去繪畫室。

“我們請了二年級比較有空的幾個前輩來給愛梨畫畫像。”

然後制作成社團的門面海報。

只要愛梨的臉一出現，招新率分分鐘飙升。

沒想到居然是這種方式，愛梨一時間覺得有些新奇。

她還沒被人這樣當面畫過。

二年級的學姐看見愛梨，眼睛一亮，“在這邊！”

愛梨在幾個學姐“好可愛”、“好漂亮”的誇贊中忍不住臉紅。

但真正坐在畫框前，愛梨的心情卻莫名緊張，因為中午還有和幸村學長約好的午餐，照現在這個情形，她總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只能祈禱作畫快點結束。

不了解作畫是一個漫長過程的愛梨以為很快就會好，可事與願違，不知不覺下課鈴已經響了，而這幅素描竟然才完成一半。

愛梨下意識就很想立馬站起來，但模特是不能亂動的，而且學姐和同學們都還在堅持，最清閑的她怎麽能随便走掉呢。

可她不會又要失約了吧。

雖然為了作品她的面部表情還在堅持，但一想到學長已經開始等待自己，愛梨其實已經忍不住快急哭了。

時間慢慢過去，不知道多久，繪畫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發出很不禮貌的滞重摩擦。

而産生這噪音的人，卻是優雅端麗的幸村學長。

幾個學姐有些緊張，“幸村同學？”

和愛梨同級的一之谷她們則紛紛對幸村問好

至于學姐們緊張的原因。

首先，這間畫室是幸村的，她們算是私自占用。

其次，休息時間不能随意使用畫室，這是立海大美術社的隐形規定，而制定這個規定的人便是幸村。

學妹們不知道這個規定，但她們知道，因為想要練手，又能近距離見到明星真人，往後說不定還能拿出去炫耀，實在是很好的機會，偷偷用一次應該沒關系吧？

抱着這樣的僥幸，她們沒有拒絕幾個學妹的邀請。

這幅素描早在下課鈴響時就該結束，更何況還是午飯時間，學姐們已經提前吃過，幾個學妹沒有。

但盡管如此，學姐們也理所當然的傲慢到沒有開口讓學妹離開。

但是，幸村一定是看出來了，所以她們幾個人才會緊張。

愛梨維持着姿勢，對上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少年。

對方定定看了她一眼，轉而看向畫紙。

幸村學長難道生她的氣了嗎？愛梨驚愕地揪了揪裙子。

旋即便有不輕不重的委屈襲來。

“你們開始多久了。”沒一會，幸村突然出聲。

一之谷 :“一個小時。”

學姐們意識到幸村問的不是她們，而是一旁的一年級學妹，才讪讪止口。

一個小時。

“模特一直都沒有吃飯嗎。”幸村繼續平直地發問，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

這下倒是問的幾個學姐。

盡管語氣冷淡，但實在捉摸不透他的情緒，應該也不是很生氣吧？

兀自确定了這一點，學姐們頗為羞澀地看了一眼幸村，這是學校的風雲人物，美術社的藝術标杆，她們試探性地想要拉近距離。

也就直接忽略了幸村上面的這個問題，“我們這裏不太會畫，幸村同學可以指點一下嗎。”

突然，幸村在這種時候還笑了笑，雖然好看，但莫名讓人感到不妙，“不錯。”

用着完備的表情和無可挑剔的語氣，卻讓人絲毫感受不到他的客氣，“畫的确實很糟糕，甚至不及她本人的十分之一。”

聲音突然就冷淡下來，“但是抱歉，我教不了視美術社規定于無物、又不尊重學妹的人。”

她被傲慢的人這樣随意對待，即使是偶然概率，也已經很讓幸村生氣。

這已經算是明眼可見的，十分自我的宣告。

雖然這樣的幸村很是少見。

但即使他這樣冷淡，說着這種算是批評的話，可他還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溫和教養，語氣并不十分刻薄，可以說已經十分留有餘地了。

但正是因為這樣，才更讓人羞愧不已。

對上他面無表情的臉和毫無波瀾的藍紫色眼睛，幾個學姐突然難堪又羞愧地垂下頭。

一之谷幾個一年級緊繃着後背憋住表情，面對這種奇奇怪怪的場面，她們只敢在心裏尖叫。

終于學姐們低頭了。

“關于私自占用畫室，還有其他的事，我們都會負責的。”

果然還是跟愛梨學妹有關系吧。

除去自私傲慢地占用了愛梨學妹的午餐時間，企圖利用對方滿足虛榮心，也因為沒有回答他關于愛梨學妹的問題，所以幸村同學才決定不再耐心的。

即使發現這樣關鍵的一點，也沒人敢在幸村面前談及他的個人隐私，幾個學姐才不會說出來。

“嗯，你們都可以走了，這裏所有都交給我。”

人和畫，全部，都交給他。

這句話是對除了愛梨以外的其他人說的。

雖然恢複了自然溫和的語氣，但幸村這句話其實堪稱命令。

一之谷她們走之前用眼神示意愛梨，得到了少女安撫的表情。

門被阖上，還沒等愛梨調整姿勢，幸村學長就已經動作飛快地走到了畫架前。

長時間保持靜坐的姿勢，滿是疲倦的少女身形不穩，僵硬無比，

幸村微微張開手臂，體貼地放在愛梨身後，以免她突然摔倒。

當然，愛梨看不見這個。

她還沉浸在剛才的氛圍裏，腦袋懵懵的。

而且，幸村學長有可能對她也生氣了，她也是占用畫室的人。

心口悶悶的又委屈，不知道該怎麽說。

原本以為幸村學長會一直不說話，但下一秒對方就靜靜開口，“是不是不舒服？”

不問還好，一問就覺得可委屈了，愛梨想了想，盡量往好了說，“嗯...學姐們也不是故意的。”

幸村直接忽略她後面這句話，說起了別的。

仿佛這個才是他最關心的。

他輕聲低哄，“剛才沒有被我吓到吧。 ”

愛梨一愣，“才沒有..”

為什麽會這麽問？她甚至覺得學長剛才的樣子绮麗到了極點。

心口現在還莫名其妙的怦怦直跳。

像是知道少女在想什麽，他搶先一步，“學長沒有對你生氣哦。”

真的嗎。

愛梨以為剛才他對她也生氣了。

“學長沒有對你生氣，對誰生氣都不會...”幸村突然停住，剩下的話也沒說了。

學長是在安慰她？愛梨的委屈慢吞吞消失，有些不解，“那學長不怪我嗎？我也占用了畫室，還失約了午餐。”

總之很糟糕，又搞砸了。

幸村學長靜靜看着她，溫柔的眼睛像柔軟紗網，能把愛梨籠罩進去，“怪你什麽呢？”

明晃晃的偏愛和包庇都想全部表現出來，他終于露出溫柔又意味深長的笑意，

“這裏只有被你占用，才是理所當然的事。別人不可以那就是真的不可以，而被你失約，對人類來說大概也稱得上是一種幸福吧？”

“什麽？”

繞來繞去的，愛梨沒太聽懂，總覺得好有深意。

而幸村學長溫柔至極的語氣又讓她莫名臉熱。

不過..

幸村接下來的語氣有些莫名，“我真正生氣的，是學妹今天沒有按時吃飯，好像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這種語氣莫名讓人壓力山大。

愛梨 :“..我等一下就去吃。”

可由于長時間沒動，愛梨手臂僵硬，她可憐兮兮地試圖擡手。

幸村突然傾身，距離拉近。

接着，寬大白皙的手掌攤開，放在愛梨面前，“手遞給我看看。”

“可以嗎？”

語氣溫柔有禮，也保持着應有的分寸與距離。

明明只是簡單的查看，卻莫名有種其他的意味。

仿佛某種界限即将被打破。

只要這一次的靠近被她允許，那麽往後，其他任何事情也就一樣被允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