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繞指柔腸
繞指柔腸
雖然現在不是學生,柴元琳也不是她的老師,但尚驚雁還是夢回當年“導師問我論文而我人正在外面旅游”的心虛,咳了一聲,把自己在玫瑰之心的地址發了過去。
柴元琳沉默幾秒,找出了一種誇贊的方法:“挺好的,勞逸結合。”
尚驚雁:“……”
更心虛了。
柴元琳開始給她傳輸文件,其實大部分的資料都可以用線上傳輸解決,但她重點要寄給尚驚雁的是考試用儀器。
而且,到時候真正的考試是采用紙筆形式,紙質考題集也好讓她提前适應。
尚驚雁一邊一個個點擊收取文件包,一邊搜索考試到底是什麽形式——距離考試還有一個月、臨到報名才問考什麽東西,她都覺得自己厲害。
搜到答案後她松了口氣:還好,重點考的還是做作品嘛。
築夢師協會入會考試考試分為兩個部分,筆試和臨場築夢測試。
前者是一些硬性常識,占分比40%,後者則是抽出一個主題,讓考生當場創造出一個作品,評委組和大衆觀衆組一起評選計分。
有意思的是,在計分指标裏甚至還包含了生理指标,如腎上腺素、精神力波動程度等等,和系統的“心跳值”異曲同工。
那她豈非很占便宜?
尚驚雁由衷說:【X71,謝謝你提前幫我預習。】
在考題寄來前的過程中,尚驚雁提前開始線上複習。
她發現了筆試裏最頭疼的東西:常識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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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在這個世界做築夢師要具備這麽多常識啊?”尚驚雁痛苦地揉了揉頭發,向後倒在椅子背上。
什麽聯盟歷史、星球歷史、人口分布這些就算了,她勉強承認它們确實屬于星際人應當具備常識。
但“某某築夢師的某某作品是在哪個星球創作的”、“某星球的球徽是什麽”、“某星球的海洋為什麽是綠色”這種問題,正常人為什麽需要知道?!
X71安慰她:【雁雁,根據您曾經和我聊過的天,我認為築夢協會會員身份可以類比您前世的編制內人員,所以考題相似也是在正常的。】
尚驚雁:【……】
謝謝,更頭痛了。沒想到前世不用卷考公,這輩子卷上了。
她甚至産生了一個缺德的念頭:前世娛樂圈導演的準入門檻果然還是太低,都像築夢師這樣考一次,觀衆們看到的作品質量說不準可以翻翻。
“叮”,光腦的信息提示亮了。尚驚雁迅速繳械投降,說服自己可以聊天摸魚一刻鐘。
發消息的人是裴意,上次和他見過面之後,尚驚雁就和他交換了聯系方式。
裴店長:【尚導,我看了你的短劇了。《邪神》看完,《胭脂梳》也在追。】
裴意的賬號名很樸素,頭像是一只白色簡筆畫兔兔,名字就叫“意”,裴店長是尚驚雁給他的備注。
尚驚雁回道:【感覺怎麽樣?】
裴店長:【很驚喜!(當然,也很驚吓哈哈哈)】
裴店長:【我的精神體也覺得很喜歡,這真的很不可思議……它很少對什麽作品展現出興趣。】
他發來一段視頻,安哥拉兔緊緊蹲在他肩頭,全神貫注地注視着投影。雖然被吓得全身毛都炸開了,但還是不願意走。
尚驚雁想了想當初在療愈所田醫生的獨角獸受驚的樣子,說:【那你們膽子挺大的。】
裴店長發了個兔子轉圈圈的GIF表情,似乎就是拿自己的精神體拍的。
裴意實在是個很特別的人,平常人要是得了外化症,不說整日憂郁,至少也不會像他這麽心态積極樂觀。
尚驚雁:【兔子表情很可愛^_^】
裴店長:【我做了很多它的表情,分享給你。[兔兔叉腰.jpg]】
他發來一連串的[兔兔比心][兔兔驚吓][兔兔鄙夷]……尚驚雁失笑,一一點擊保存。
對于外化症患者來說,精神體是個很敏|感的話題,他卻還會用精神體拍表情。
裴店長:【我覺得這樣看下去,我的外化症說不定會有好轉,昨晚就一覺睡到天亮了。為表感謝,我想做點小甜品送給你,尚導現在方便收快遞嗎?】
【我現在在玫瑰之心,短時間回不去。】尚驚雁說,【如果你想送的話,就得等我回V059,或者用星際快遞了。】
她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會待在玫瑰之心,因為得随時監督城堡鬼物的現場搭建。
用星際快遞來送甜點,似乎有點奢侈。這不比考題集,得用保鮮包裝才行。
不過裴意不太差錢的樣子,直接發了個[兔兔比OK]的表情:【我做完就給你吧。】
想想也是,他的茶廳說是要倒閉,但看着并不着急,而且還打算搬到主星系去繼續開,沒有一大筆閑錢做不到這些。
尚驚雁從善如流,今天第二回發出自己的地址。
三天後。
尚驚雁收到了快遞的消息,上面顯示只有一個柴元琳的寄件,但同時裴意也發來了消息:【送到了,尚導待會兒可以去城堡的快遞代收點看看。】
難道這個是忘記發消息了?
尚驚雁跨上包出門,先在露天快遞櫃取了自己的考題集,轉過一排時卻微微一愣。
只見不遠處站着一個年輕男人,他穿着白襯衣、黑長褲,微卷長發在腦後紮成一個小揪揪,不是裴意又是誰?
不僅如此,裴意身邊還蹲着個青年,手裏也捧着一個禮盒,金發碧眼,腦袋上扣着一個棒球帽,嘴裏叼着棒棒糖,百無聊賴的樣子——居然是游堯。
這兩人認識嗎?
裴意舉起手裏的禮盒,眨眨眼睛笑道:“Surprise!”
“你怎麽親自來了?”尚驚雁有些驚訝,接過禮盒調侃說,“難道現在你的茶廳還兼外賣到另一個星球的業務。”
“畢竟尚導在我這是VIP待遇。”裴意一本正經模仿快遞APP的語音,嗓音裏略帶笑意,“安哥拉兔茶廳竭誠為您服務~”
尚驚雁失笑,只見這裏禮盒包裝精美,半透明的一側透出裏面的甜品,全都賣相精致,靠近就能聞到甜香。
她祭出國人聊天大法:“來都來了,到城堡裏坐坐?”
裴意腳邊蹲着的游堯等了兩句沒等到打招呼,舉起手揮道:“喂喂,你都沒看到我嗎尚導?我也給你帶了禮物呢。”
尚驚雁語帶嫌棄,終于給了他一個眼神:“你怎麽也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原身自帶的情緒,她只要對上游堯态度就會變得随意。
“我這不是想來看看你到底在玫瑰之心幹嘛嗎?來的路上瞅到了這位哥們手裏的禮盒寫着你的名字,就好奇問了問,然後就聊上了,一起在這等你。這個棒棒糖還是裴意送的呢!”
游堯站起身,轉着手裏的棒棒糖湊近尚驚雁,用神神秘秘的語氣問,“潘,你是不是有情況啊?”
尚驚雁輕輕掃了他一眼,說:“你也沾染上別人愛八卦的毛病了?還有,直接叫我名字。”
這個“別人”,指的是除了真物團之外所有的普通星際人——真物團反對當下風氣,當然也反對戀愛腦,規則跟清教徒似的。
裴意在稍後一點的位置走,聽不到兩人對話,但尚驚雁覺得還是該謹慎些。
游堯嘿嘿一笑,反過來振振有詞:“我只是提醒一下你。”
他抛起棒棒糖,又準确抓住了紙棒的位置,粉色的糖果在空中劃過一個閃閃的弧線。
“你大可以放心。”尚驚雁暫時對經營一段感情沒有太大興趣。
她前世做到名導的位置,三十多年的人生裏有過不少段感情,都是好聚好散、快樂就好。
到了這個世界,反而不太敢過分招惹別人——個個都是戀愛腦啊,一不留神就要背上渣的指責。
VIP包廂有一個小的會客廳,尚驚雁給裴意倒了紅茶,對游堯說:“冰櫃裏有礦泉水,你自己去拿。”
游堯叫屈:“……尚導,你區別對待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他只得自力更生,路過書桌時看到了尚驚雁的複習資料,“原來你最近還在準備入會考,我說你這休假真的是休假嗎,又是會談又是備考的。”
游堯能屈能伸,見尚驚雁問也不問,就主動把自己的禮盒也拆開了。裏面是幾罐小餅幹,賣相居然不比裴意的甜品差。
尚驚雁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在片場有一個游堯就等于養了一千只話痨鹦鹉的時期,她伸手拿了塊小餅幹吃,問:“你什麽時候走。”
“我才不滾,我也要休長假,房間都訂好了,也在城堡裏。”游堯晃了晃自己的房卡。
裴意接話說:“我也打算在玫瑰之心待幾周。我每年其實都會出來旅游一段時間,今年就選這裏了。”
尚驚雁猜測這恐怕是因為他的病,對外化症患者來說,能選擇的情緒刺激方式不多,旅游就是其中之一。
她心念忽而微動,擡頭對二人說:“既然你們都要留在這……那過些天幫我一起做個測試怎麽樣?”
星際建造建築的效率極高,薛绛那邊的鬼屋已初見雛形。裴意和游堯不正好可以做第一批試膽的游客嗎?
一周後,周五,晚十一點。
“你的空洞症居然好轉了?”
經紀人看着烏蕊的體檢報告,面露驚詫。
“沒錯,多虧了尚導。”烏蕊面上帶着笑答道。
比起上次尚驚雁見到她時,此刻的烏蕊簡直判若兩人。最明顯的變化是眼下的黑青消失了,無需再用化妝掩飾,眼神變得明亮,顧盼間神采飛揚。
經紀人咂舌,想起自己還沒看過《胭脂梳》,有點生疏地想套近乎:“呃……那你重新翻紅也并非不可能。”
烏蕊先前執意要零片酬接片,經紀人也勸過,但勸不動也就不管了。
上周那集裏,烏蕊顧郎的扮相驚豔了所有觀衆的眼球,還小小上了一次網站熱搜,但大部分誇的都是尚驚雁會挑人、會拍美人,畢竟她的戲份不多,只有那一個亮相而已。
經紀人知道之後還問:“你怎麽不争取拿下女主角?那個唐春桃之前才是新人,比你糊多了,結果現在讨論度卻比你高。你要是當初把她排擠出去,火的就是你了。”
烏蕊卻很平靜:“我是演員,應該聽導演的安排,演适合我的角色。”
當時經紀人恨鐵不成鋼地搖頭。
烏蕊對翻紅沒什麽執念,畢竟她患病前也不怎麽紅。她只是很想繼續演戲,所以尚導治療了她的空洞症,她是真切感激。
從第三集開始,她的戲份就開始變多了。
烏蕊自己也沒有看過成片,因此一早就守在了光腦面前。
觀衆們會怎樣評價她的顧郎?
她緊張又有點期待地想着。
敖青雪直播間。
屏幕還黑着,彈幕就已聊了起來。
【開始了開始了,拿着小板凳坐等。】
【我這一周都在想高小雲會怎樣度過危機,太焦心了!】
【我就不一樣了,這周寫了顧郎和高小雲的同人,哈哈哈哈,只有我覺得這倆很好嗑嗎?】
第三集的開場是高家人請來了神婆,那神婆面上塗着油彩,身上挂了許多符紙和法器,披頭散發,看起來頗為神秘。
她只一來,聽高家人描述了那日的場景,便篤定地說:“是‘繞指柔腸’。這種妖怪是溺水而亡的女子怨氣所化,會報複每一個路過的活人。”
高家所有人都在場了,二公子的喪期還沒過,諸人都穿白戴孝,入目頗為凄涼。
高老爺連忙問:“那、那這繞指柔腸該如何祛除?”
“它沾水即動,只有以火逼退、封存在幹燥處才可将其清除。”
神婆說的是“清除”,而非“殺死”。
她鷹隼般的視線尋梭過人群,高小雲躲在裏面低着頭,卻猝不及防聽神婆喝道:“你身上有鬼氣!”
人群“嘩”一下讓開,神婆劈手扯過她的袖子,準确奪出裏面的梳子,勃然變了臉色,“槐木為鬼木,這樣的梳子你怎麽敢用?!”
“什、什麽槐木,我不知道啊!”高小雲沒想到這神婆一眼就看出來了,根本來不及反應,急中生智,裝作嬌女兒跺腳道,“你胡說,這是我母親當年給我的遺物!根本不是鬼木,是胡桃木,你在胡說!”
“高人,是不是把這梳子燒了就好了?那我女兒呢,是不是也要趕緊嫁出去?”高老爺追問,瞧他那神态,好像恨不得立刻就把高小雲送走。
神婆卻說:“難以确定,還得再看看。”
她瞥了眼高小雲,不知出于何種心态,補了一句,“……既然是遺物,恐是我看錯了。”
“我需要一間安靜的屋子,一盆清水,盆必須是上好的白瓷,用來感知靈氣。今晚誰都不要來打擾我。”神婆提出了要求。
【什麽封建迷信活動,這樣真的能行嗎?】
【這個世界觀裏真的有妖魔鬼怪,所以肯定人類裏面也有能人異士,不算迷信吧。】
【神婆到底是有真才實學還是裝的……?為什麽又改口了。】
是夜。
“顧郎啊顧郎……現在該如何是好?”
高小雲有些焦慮地在庭院裏踱步來踱步去,時不時看向神婆房間的方向。
仿佛為了安撫她的情緒,虛空中傳來了顧郎的聲音:
“無妨。”
高小雲驚喜:“顧郎!”
骨面書生踏着月色而來,衣影綽綽,柔聲說,“我會解決,阿雲勿怕。”
他将折扇打開三格,那扇面上描繪着水墨玉蘭,顧郎白骨手一按,玉蘭就朵朵綻開,從水墨化為真實,生長出枝桠,向神婆的房間蔓延而去。
“铛”地一聲,神婆的房間外竟然升起一道金光結界,上有烈火圖騰,将白玉蘭焚燒殆盡。
“呵。”顧郎一聲冷笑,眼神中流露出明顯的輕蔑色彩。從這一刻起,他在觀衆眼中就終于有了一絲“活氣”——他還是個大妖,而不僅是溫溫柔柔的情郎,除了高小雲之外的人在他眼中的确都是蝼蟻。
他幹脆自花叢中走出,折扇再開一寸,這一回扇面上出現的不再是玉蘭,而是潑墨游龍。
顧郎表情變得冷漠,看着那游龍擊碎了金色的屏障,一切歸于寂靜。
半晌後,房間內傳來一聲咳血聲。
高小雲怯然:“結束了嗎?”
顧郎伸出那只白骨手,掰下了一枚潔白如羊脂玉的指節。指節落地生花,花朵中跑出一個銀白色的小人,噠噠噠地奔向神婆居住房間的方向。
敖青雪忍不住心想,其實尚導還蠻會拍讓人瘋狂想戀愛的人物的,從邪神到顧郎,都是又美又詭,行為又意外地帶有蘇感。
而由于背景恐怖感十足,這兩個角色比當今所有戀愛作品裏的人外都要有人外味兒。
“她看到自會明白的。”
高小雲愣愣問:“如果不明白呢?”
顧郎長嘆一聲,将她摟入懷中:“那就只能可惜了啊。”
高小雲從始至終都是一個旁觀者的角色,看着這場鬥法,先是擔憂、再是激動,最後又變成了茫然。
“顧郎……我從前竟不知道,你這麽厲害。”
“你又是為何心儀我的呢?我分明只是一個普通閨秀……當初你我相識,也只是我十六歲時一天晚上在花園偶然撞見了你。”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短劇裏一個主角問另一個主角你為什麽愛我的,這還得必須有為什麽嗎?(迷茫)】
【按照尚導這個問法,有一小半的戀愛劇都扛不住哈哈哈。】
【不過說真的,高小雲也不普通吧?敢和白骨精談戀愛,敢一個人出去在破庵過夜。而且你聽她說的,“十六歲晚上”、“在花園裏”,按照她的家規,也就是說她是偷偷溜出來的……這姑娘是真膽大啊!在遇到男主之前就這樣了。】
顧郎這一回卻沒有回應她的問題,只是道:“你無需多想。但還請阿雲相信,我不會害你。”
他低眸目光專注,敖青雪看到現在才恍然想起說:“烏蕊演得很好啊,之前居然一直都不紅……”
顧郎的下半張臉都是白骨,沒有肌肉可以調動來表達情感,也就是說演員向觀衆傳遞情緒都是通過上半張臉,但烏蕊既沒有僵硬也沒有用力過度,神情的變化清晰可見。
次日清晨,神婆居住的房間裏爆發出高老爺的一聲怒吼。
“騙人的老東西!!”
他大怒地摔了那裝清水的盆,白瓷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原來,高家人早晨左等右等不見神婆出來,便大膽的進去看,誰知裏面人已經無影無蹤,只留下書信一封。
信的中心思想是:你們家宅裏這個妖怪太厲害了,我解決不了,先溜了。請你們另請高明吧!
彈幕都樂了。
【這種暗中鬥法較勁好有趣啊,我居然感覺比戀愛有意思……】
【可惜就是太短了,有太太來擴寫嗎?】
【真的真的,我這些天查了不少古代資料,一看就是一下午,以前不知道,民俗真的太好玩了!】
高老爺覺得自己被耍了,吵嚷着要派人追讨神婆,押送她去官府。
他不死心,又派人去請了一位牛鼻子男道。
這道人派場比神婆還大,酬金也更高,放浪形骸、腰懸酒壺,看起來頗能唬人。
他一來就推翻了先前神婆的結論:“什麽繞指柔腸,能有妖怪會起這種名字?”
道士捏了捏胡子,伸手一指高小雲:“症結就是在她身上!高老爺,我觀你這女兒是災星投胎呀!留不得,留不得!”
他同樣也要了一間房間,說要與家宅中的“宅妖”鬥法。
“這……不是說症結在我女兒嗎,怎地還有宅妖?”
“這不是你能懂的事兒。”道士不耐煩地說,又給了高老爺一記定心丸,“老爺勿慮,我已用法力護持你家宅院,以後你只需請我長期在這裏坐鎮,便可保你家歲歲無憂。”
而當天夜裏,高小雲愁腸百結地問:“顧郎顧郎,你這回還是要用骨頭去提醒他嗎?”
顧郎上回失去的那枚指節到現在還沒長好,她捧着頗為心疼。
而她的梳子也被高老爺沒收了,直接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這一回,顧郎卻只是一甩折扇,冷笑連連,刻薄地說:“他也配?什麽人都能來說鬥法了!”
連着兩次,好像終于耗盡了這大妖的耐心。
接下來的一日,什麽都沒有發生,高老爺暗道果然這才是高人。
可第二天夜裏,他卻被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驚醒了,睜眼只見房梁上有黑影攢動,他端着燭臺看去,那竟然是一團濕漉漉的頭發!
乍一看就像污漬,可它是活的,在蠕動、生長,越來越多地從屋頂縫隙裏鑽出來。高老爺驚駭:“怎麽它又來了?!……高人、高人!!救我!”
他沒跑出屋子就被絆倒,然後被頭發一把卷了起來!
“吾妻!吾妻,快救我!……救……”
高老爺換了個人求救,他此刻已整個人被懸吊了起來,腳不斷踢動,臉缺氧成豬肝色。燭臺傾倒,那濕漉漉的頭發卻懂得了繞開燭火,并分出一部分将其熄滅。
高主母突然從床上直直地坐了起來,但卻不是被枕邊人的呼救聲吵醒的。
她的眼睛睜着,瞳孔卻空洞無神,臉上挂着安恬的微笑。
敖青雪倒吸一口涼氣,彈幕全在尖叫:
【啊啊啊我看到高老爺都沒怕,這裏起了渾身雞皮疙瘩!】
【這是怎麽了?她明顯沒有神志,是被頭發操控了嗎?】
【她要幹嘛??】
高主母像一具木偶一樣機械地起身、下床,穿着白色的裏衣,披散着長發,赤着腳走到了梳妝鏡邊。
高老爺臉上的驚喜轉瞬即逝,變成了更深的恐懼和絕望。
然後,女人坐在了銅鏡前,拿起了一柄木梳。
來了來了,恐怖片經典之對鏡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