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确有異動。”白江陵點了點頭。

歲雲暮聽聞也知這是真的要出關了,沒再多詢問,點頭應聲,“屬下明白。”話落便要離開。

“主事,丹霞門的弟子來了。”

也是在這時,議事廳外傳來聲音,下一刻有弟子從門外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個身着藍衣年歲不過十七、八的少年。

少年手上抱着個包袱,緊跟在入門弟子的身側,看向他們的目光還帶着一絲怯意。

入門弟子也注意到了他的怯意,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安撫着道:“莫怕,那是主事,那是副主事,另一位是先者。”一一介紹。

說道後,他又同三人行了一禮,然後才出門去,同時還将門給帶上。

正是如此,被留下的安子息驚得忙要跟上去,只是門已被關上又哪裏能跟。

他到道門已有多日,接引他的弟子只說讓他歇息,等主事忙下來便會見他。

唯一認識的也就只有方才那位弟子,現在人家一走他竟是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眼前三人渾身上下暈染着陣陣仙息,愈發的不知所措了。

但盡管如此,他仍是謹記師尊教誨,乖順地對着眼前三人行禮,“丹霞門弟子安子息見過主事,副主事,先者。”

歲雲暮在聽到聲音後回身看去,見是個小弟子,眼底的怯意極深可背卻是挺的直。

丹霞門,有些熟悉。

他并未出聲,只站在邊上瞧着。

“你是丹霞門弟子?”白江陵見前頭恭敬做輯的安子息,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見他點頭,他側眸看向站在身側的桃千尺,見他也是同樣緊皺眉頭,俨然是憶起來了。

又瞧了一眼,他才再次去看安子息,道:“道霞真人是你何人?”

安子息聽到白江陵突然問起道霞真人下意識一愣,同時雙眸間湧上來一陣紅暈,清淚在眼眶中打轉。

只是他沒哭,強壓下眼淚後,他道:“是弟子師尊。”

師尊說過,男子漢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唯有眼淚不能流。

所以,不能哭。

只是心中酸澀卻是如何都止不住,他又趕忙伸手去抹,這才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而他的這幅模樣,看的白江陵有些于心不忍。

不過人都到這兒了,定是得問清楚狀況,于是他又道:“尹霄月也是道霞真人門下,是你師姐吧,我記得幾月前将她送回仙門療養,現下可還好?傷如何了,送去的靈丹可有吃,你此行來,可是門內遇上了什麽事?”

一連問了幾個問題,也正是如此,方才還沒哭的安子息,這會兒卻是怎麽都忍不住了,當即便哭了出來。

但他也沒敢大聲哭,只小聲抽泣,時不時還用衣裳抹眼淚,很是委屈。

白江陵一見便知尹霄月定是出了事,又道:“可是你師姐出了事?”

“師姐......師姐她......。”安子息說着眼淚掉的愈發厲害,好半天後才道:“師姐她一月前死了,主事我下山就是為了給師門報仇,我要殺鬼人,我師尊我師姐師兄們都死了,我要為他們報仇!”

此話一落,他眼底迸射出無盡恨意,通紅的雙眸裏邊兒還夾雜着委屈,可盡管如此他也仍是不願退縮。

他丹霞門如今已是滿山孤墳,門內所有弟子都死了,如今只剩下他一人。

所以他一定要為師門報仇,殺鬼人!

猛地他又跪在地上,對着白江陵磕頭,“主事,你讓弟子留在道門,弟子也能像師姐師兄們一樣殺鬼人!”

每隔一段時間仙境內各大仙門便會送各自弟子前往三門,而他丹霞門為道,如今整個師門只剩下他一人,所以他毅然而然下山尋來道門。

師尊要他守着仙門等他們回去,可等來的只有師姐,如今師姐也死了,他自然不會獨留。

若是主事不要他,他便一直跪着,跪到主事願意留下他,他一定要為師門報仇!

“你!”白江陵見他磕頭皺着眉上前扶,只可惜這人跪着不肯起來,無奈地又道:“你可知你門內現在只剩下你一人,你若是也死了,你丹霞門便後繼無人了。”

不僅僅是後繼無人,門內所有的傳承也都全斷了。

安子息如今的境界雖只有築基,但也是經過門內教導,若連他都死了,丹霞門便徹底消失了。

“主事我不怕死,師姐告訴弟子,我們既已為道便殉身為道,我身為丹霞門弟子絕不做貪生怕死之徒,若我師尊知曉定也會希望弟子下山!”安子息說着眼中堅定愈發深,這是師尊堅守的道義那便是他的道義,師兄師姐們都死了,那這道義便由他來守。

白江陵聽着他如此義氣凜然的話很是無奈,也知道這是個勸不回去的,到是同他師姐極像。

也難怪,都是他道霞真人教出來的,尹霄月都如此傲骨淩然。

當他們将人救出來時尹霄月的內丹都被挖了,可盡管如此她仍然是寧死不屈,師姐都如此那這作為師弟的安子息又如何會懦弱,怕是更莽。

這不,如今整個仙門就剩下他一人,竟然會獨自下山來道門。

他微微嘆了一聲氣,道:“你既心意已決那便留在道門,不過如今對你最重要的是境界,至于其他的事莫不可多想,可明白?”

“弟子明白!”安子息一聽此話知道這是答應了,乖順地起身行禮。

白江陵見此也是愈發的無奈,側眸看了一眼同樣無奈的桃千尺,然後才看向歲雲暮。

見歲雲暮一直瞧着安子息,他道:“雲暮應該也還記得道霞真人吧,這孩子是他的徒弟,年歲最小。”

因為年歲最小,便被留在門內守山,卻不想如今連他都下山了。

“恩。”歲雲暮此時也想起來了,之前他與道霞真人有過幾面,但也僅限于此。

就是聽這安子息的話,整個丹霞門如今已無弟子只有他一人,看情景應該是他入鬼道的這十餘年時間裏發生的,他未入鬼道前丹霞門雖死傷慘重可卻也不至于死絕。

他看了安子息一眼,并未再出聲。

後頭又說了一番話,才散。

午後,歲雲暮離開道門前往瑤臺仙境。

瑤臺仙境在道門百裏之外,境內濃霧缥缈,山峰峻嶺,層巒疊嶂。

仙境內各分七十二殿三十六宮,玉石為階,更有桃木千裏。

他入道門有千年,自是知道劍仙的住所瑤臺仙境,不過也只聽聞不曾來過。

只知道境內仙氣缭繞巍峨壯麗,卻不想竟是如此厲害。

滿山桃木,花飛千裏。

小五此時正趴在歲雲暮的肩頭,大張着嘴看着四周桃木,連連驚嘆下只覺此地真是漂亮。

明明已過了桃花盛開的季節,可此地桃花卻仍是開的極盛,灼灼桃花,夭夭其華。

它下意識伸手去接,看着自己手中的花瓣還歪了歪腦袋,然後猛地就塞到自己口中。

甜的。

才咀嚼片刻,它便覺得一抹甜環繞在口中,讓它有些愛不釋手就好似吃的不是桃花而是糖。

于是它又繼續去接,接了後全塞自己嘴裏。

歲雲暮并未在意這人的動作,緩步走在桃木林間。

“你們是何人?”

正在這時,林間湧來一陣清風,同時還伴随着一道話音。

下一刻,便見一名孩童出現,頭發半束,額間點了一抹朱紅,身着白衣,手持雪色拂塵。

孩童站定後,再次詢問出聲,“來此處有何事?”雙眸清澈,宛若清泉流水。

“不塵山歲微雲授道門主事之命,前來迎劍仙前輩出關。”歲雲暮說着低身,漂亮的桃花眸也随之微微半阖。

“哦?”小童聽聞疑惑地應了一聲,不過卻也并未多問,又道:“既然是主事授意,請道者随小童來。”話落轉身往林間深處行去。

歲雲暮見狀擡步跟上,約莫走上片刻,林間出現一座宏偉宮殿,青磚玉瓦,雲紗卷着花瓣漂浮于半空中。

殿前挂着塊匾額,上頭寫了‘浮華殿’三字。

濃郁仙氣彙聚于浮華殿外,小童此時已站定于殿前,想來此地應該就是劍仙閉關之所。

小童看了看前頭緊閉的殿門,随後才回身看向歲雲暮,恭敬行禮,“道者可在此處歇息,不日主人便會出關。”

他在說完後不等歲雲暮回應便化為清風消失,只餘下滿地花瓣随風飛舞。

歲雲暮見此微微皺眉,但也終究是沒出聲,至于那個不日,想是還得再等上幾日。

他看向眼前殿門,門上雕刻着朵朵桃花,猶如殿外桃林一般,緩緩綻放。

而裏頭則靜的出奇,只除了風聲外便是什麽都未有。

又瞧了片刻他才看向四周,見浮華殿四周被數不盡的桃林所圍繞,一側桃樹下擺了張石桌,桌上還放置着一壺茶。

同樣的,桌面上堆積了許多花瓣,就連茶壺上也難幸免。

知道此行還要再等上幾日,他沒有在門前等候而是去了石桌邊。

瞧着石凳上的桃花,他伸手将其一一拂去,這才低身坐下。

紅衣落地,又見有花瓣落下就落在他的衣裳上,同他那盛開的金絲蓮花纏繞在一起。

不過片刻間,他的衣裳上已堆積許多桃花,就連發絲上也都落了些許,遙遙看去宛若樹下桃花仙。

小五從他的肩頭探出頭來,見桌上鋪滿桃花,順着他的肩頭跳到了桌面上。

它看着桌上的花瓣,下意識用腳踢了踢,後頭又去抱花瓣,猛地往上頭一抛。

一瞬間,桃花飛舞,竟是與樹上落下的桃花融為一體,漫天花雨,美不勝收。

‘哇!’它忍不住一聲驚嘆,然後又去抱。

這回到是沒有同方才那般只抱小小一堆,而是抱了一大摞。

就是抱的太多它有些捧不住,搖搖晃晃下直接給坐在了桌面,同時手中花瓣也跟着撒了,一股腦全堆它身上。

小小的身子很快就被花瓣給壓下沒了身影,只剩下一雙手在外頭晃悠。

待到好半天後,它才從花瓣堆中爬出來,累的氣喘籲籲,坐在花瓣上直喘氣。

許是有些不高興,它還蹬了蹬腳想将邊上的花瓣給踢開。

但也只一會兒它就又起身去抱花瓣,俨然是還想玩。

就是它有些不敢自己來,深怕又被花瓣給埋了,下意識它去看歲雲暮。

歲雲暮也察覺到了它的目光,低眸看去,見它抱着花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哪裏不知這人是何意思,眉宇随即擰了起來,俨然是不想去理會它。

正是如此,小五哪裏還敢去看他,輕嘆着氣抱着花瓣自己玩去了。

接連幾日,瑤臺仙境內是寂靜不已。

除了才來時見過的引路小童外,歲雲暮便再沒見過其他什麽人。

期間他也曾去過浮華殿周圍,只可惜這桃林間被下了陣法,無論走多久都走不出這一片桃林。

之後他也就不再離開,只在浮華殿前等候。

這日晨起,桃枝上染了晨露,缥缈雲霧彌漫在桃林間,還帶上了一絲涼意。

歲雲暮此時正側倚在石桌邊歇息,左手虛撐着頭,右手則微搭在桌面上,眉眼間的倦意極深。

那一日鬼道後他身上的傷雖已經好了,可因為靈氣枯竭耗損身子的疲乏還未散去,且昨夜小五作亂貪玩毀了林間幾株桃樹。

此地是劍仙的住所,能種千裏桃木,想必也是極喜歡桃木。

如今讓小五給毀了,難免擾着劍仙,不得已只得耗了些靈氣将幾株桃樹給修複。

正是如此,他這會兒睡得有些沉。

身上落滿桃花,就連發絲上也都是桃花,乍眼看去當真好似那樹下桃花仙,驚豔絕人。

至于犯了錯的小五是一點沒敢動,乖乖地罰站在一側桃樹下,手裏還抱着塊石頭頂在頭上,約莫有一掌大小。

它偷偷擡頭去張望,有些委屈。

但在看到歲雲暮閉眸歇息便又收回目光,低眸看着腳邊的泥土花瓣,時不時還去踢。

也是在這時,有花瓣飄落正巧就落在它手中的石頭上。

不過它瞧不見只堪堪能看到花瓣的一角露在外頭,它擡頭瞧了瞧,下意識抖了抖身子想要将那花瓣給抖下來。

只是這抖了好一會兒,別說是花瓣了,就是連點石頭上的塵土都未下來。

這讓它有些不高興,嘟囔着就要将這石頭給丢了。

但這動作還未出它卻又不敢了,若是把石頭丢了,指不定一會兒它就得被歲雲暮給撕了。

于是它也就沒再亂動,乖乖地又站了回去,就是目光一直盯着上頭,看着那花瓣一片片落在它的石頭上。

林間靜的厲害,只有花瓣飄落的細碎聲。

也是在同時,林間湧來一陣仙息,三千晨光宣洩落下,滿地桃花随同仙息被帶出桃林,盤旋于桃林之上直入雲霄。

方才還落在歲雲暮衣裳上的桃花也在瞬間被吹散,連帶着将他的一頭青絲都給吹得淩亂。

歲雲暮察覺到異樣睜開眼,入眼便見桃花紛飛,漫天飛舞,浮華殿內有仙息不斷溢出來,連綿不絕。

“要出關了?”瞧着這,他低喃出聲,眉宇也随之微微一皺。

他留在瑤臺仙境已有七日,原以為還得再等上幾日,畢竟先前幾日沒有一絲要出關的跡象,沒想到今日竟是出了。

看着四周飛舞的桃花以及那不斷溢出來的仙息,他緩緩起身,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前頭緊閉的殿門上。

殿門前到是有些靜,除了有仙息溢出來并未有其他的。

又看了一眼,他才緩步過去。

被罰站的小五一見他走也趕忙跟上,手裏的石頭抱得緊,深怕自己給吹走了。

很快,歲雲暮就到了殿門前,看着前頭的殿門,低聲道:“不塵山歲微雲授主事之命,在此迎前輩出關。”

随着他的話落,殿內仍是靜的出奇,沒有半分聲響。

不過他知道醉須君已經醒了,如此濃郁的仙息又是在瑤臺仙境,除了他醉須君怕也是不會有第二人。

他未再出聲,低眸站在一側。

約莫等上片刻,緊閉的殿門被推開,一道身影自裏頭走了出來,陣陣仙息環繞周身。

“歲......微雲?”話音淡漠,溫和平靜。

歲雲暮聽着耳邊的詢問點頭輕應,随後又道:“屬下授主事之命前來迎前輩出關。”話落擡起頭來。

也正是這一擡頭,他被眼前一幕給驚得晃了神。

就見身前人身着一襲雪色龍紋道袍,手持雲紋銀絲拂塵,青絲由玉色道冠束起,耳畔處發絲垂落于身前,朵朵桃花順勢飄落于此。

眉間點了一抹銀珠,落在他那雙鳳眸間更顯柔和,面若皎月,宛若降世仙人般,渾身上下都是掩不去的仙息之氣。

他看着眼前人,心尖湧上來一陣詫異,甚至于出聲時連嗓音都有些微顫,“君和?”

一聲君和喚的極淺,淺的甚至于有些聽不見。

眼前人的容貌生的與君和一模一樣,鬼道遇上的醉惟桑也不過只有幾分相似,可眼前人卻是與君和如出一轍。

這讓他有些回不過神來,眼前人為何同君和生的如此相像,是君和?

他不知道,失神許久。

“不塵山,無上真人是你師尊?”醉須君瞧見了他的失神,至于那一聲低喃到是并未聽到,只應着先前那番話出了聲。

不塵山是無上真人的住所,眼前人自稱不塵山,也就只能是無上真人的弟子。

歲雲暮在他的一聲詢問下回過神,同樣的也醒轉過來。

方才那一瞬間他确實以為眼前人是君和,只是從他出口時卻又覺得并不是君和。

雖然兩人容貌極其相似,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但若真要分辨還是能分辨出,君和因着常年與藥相伴,身上多多少少會帶着點藥香味。

可眼前這位劍仙,渾身上下并無藥香味,不僅僅如此他的脖頸上也沒有當初君和自缢時留下的傷痕。

他又瞧了片刻,然後才道:“無上真人确實是屬下師尊。”

醉須君聽着此話輕應着點頭,目光則再次落在歲雲暮的身上,見他低垂着眸站在身側,一襲紅衣染着桃花落于地面,衣裳上的金絲蓮花開的正盛。

而他的模樣更是生的極好,眉目陰柔,面若桃花,只是身上卻是未有一絲陰柔之息,反而仙風傲然。

他這麽看着,目光又落在歲雲暮的右手上。

那雙手常年持劍,可上頭卻是未有一絲傷痕,白淨的惹人心動。

就是手腕處纏着的紗布繃帶着實有些礙眼,想是受了傷,這紗布裹了好幾層。

他瞧着,随後道:“微雲手上的傷,可還好?”

一聲‘微雲’喚的熟悉,落在歲雲暮耳中更是惹得他心頭一怔,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是君和在喚他。

只是眼前人除了容貌與君和相同外,其他的并未可知。

于是他收起心中思緒,擡眸又道:“只是一些小傷,并無大礙。”

那一日在鬼道時,宴痕想廢了他的右手,好讓他無法持劍。

可他卻是算漏了一步,至始至終他也不曾說過自己只能用右手劍。

哪怕有一日,他的右手當真是廢了,左手劍依然能用。

再者若是斷了一手能讓君和無事,他也不在意。

所以那一日被斷手時他甚至未有一絲不适,就連被送回道門後他也不曾詢問過右手以後是否能持劍。

就是這會兒醉須君突然問起來,雖不知他何意,但也如實說了。

只是他覺得無事,醉須君聽了卻是皺起眉,沒再出聲,而目光則一直落在他的手上。

歲雲暮又哪裏注意不到,甚至隐約間他還能覺察出這位劍仙好似心情不佳,莫不是因為自己的手?

下意識他擡起頭,見醉須君正看着自己,那雙眼眸中未染半分神色,淡漠如水,仿佛方才那一瞬間的心情不佳只是錯覺。

不過他知道這位劍仙應該是真的不高興,遲疑片刻,他才道:“仙子已經為屬下看過,再過幾日便能好。”

也正是他的一聲話落,醉須君才輕應了一聲。

歲雲暮見此也知道這人是沒事了,低眸時又見醉須君的右手搭在拂塵上,指骨分明,白皙纖細。

只看了一眼他便收回目光,随後又道:“前輩可要回道門?”

“恩。”醉須君點頭應了一聲,随後才擡步往前去,同時眼底的笑意也随即溢了出來。

只是在歲雲暮看來時,那股子笑意卻又被藏起,仿佛從未有過。

回道門時已是午後,議事廳內有些靜,只有白江陵與另一位真人在。

這會兒兩人正在商讨着鬼道的事,歲雲暮見狀,虛行一禮,“屬下見過主事。”

正在談論事情的白江陵聽到聲響回過頭去,見歲雲暮站在門邊,至于他的身側則站着他那位閉關千年的好友醉須君。

也不知是不是看岔了眼,他竟是瞥見醉須君一直盯着歲雲暮,但想要确認再去看時卻又發現并沒有。

莫不是這兩日休息的少晃了神,所以看錯了?

他想是吧,這幾日确實沒怎麽休息,鬼道突然又有了動作,暫時還未知‘萬人殉血’是為了作何,現在又出了其他的事,導致他已經有幾日未合眼。

這般想着,他同身側真人招呼了一番,待到真人走後他才側眸看向歲雲暮,然後道:“本以為只要一兩日就能出關,沒想到竟是這麽久,你如今身子還未好全到是擾着你了。”話裏行間帶了些許歉意。

“無事。”歲雲暮對此倒也不在意,左右不過就是多等了幾日。

後頭他也沒在議事廳多留,說道了一番後他便轉身離去,只是他的思緒卻是一直停留在醉須君的身上。

來時他一路與醉須君同行,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醉須君的身形與君和的極其相似。

若僅僅只是一張臉相似他還能以一句皮相相似說過去,可若是連骨相都相似卻是不可能的。

出門後他沒有立馬離開而是回眸看向廳內的兩人,見醉須君一身冷清的站在那兒,白衣皓雪,身形纖細,清絕出塵。

正是如此,他也愈發覺得想象,莫不是君和真的與這位劍仙有關系?

他低眸思慮了片刻,随後才乘風離開去了南城。

而在他離開後,一直未有動作的醉須君卻是轉過頭來,那雙纖柔的鳳眸中還染着掩不去的笑,就這麽看着廳外庭院。

白江陵也看到了他眼中的笑,不由得順着他的目光往外看。

只是外頭什麽也沒有,歲雲暮此時也已經離開,一時間不知這人是在看什麽。

也是在這時,他又憶起前頭以為自己看岔眼的一幕,再加上歲雲暮剛走醉須君就一直盯着那兒,不由得他便覺得醉須君是在看歲雲暮。

莫不是,這兩人之前就已經認識?

這般想着,他側眸又去看醉須君,然後道:“你們認識?”

注:歲雲暮,名微雲,字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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