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維齊爾大人，您找我？”王宮總管小心翼翼的躬身行禮，他是阿美尼斯做王子時就跟跟随侍奉的老人了，最是知道那些前塵舊事。
王與維齊爾大人之間的那些濃厚的師生情誼，維齊爾大人對王的關照，種種他都看在眼裏。
維齊爾大人回來他也是只曉的，所以不困外界見風使舵，将大人編排成什麽樣，他心底都是最明了通透。
大人雖然沒了一人之下的權勢，可現在這身份沒準會比做維齊爾給更加權勢滔天。
“梯雅，你說說，我之前不在的時候，阿美尼斯都做了什麽事？”
舉國上下敢直呼新王名諱的也就是眼前一人，梯雅明白他問的是什麽，當年維齊爾大人權傾朝野時對他也有過幾番照拂。
“當年您被判上反叛的帽子，有些人替您鳴不平，都被，都被——”
梯雅斟酌話該如何說，江雪若了然：“都被殺了？”
梯雅接口：“倒也不是，但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可是冒着被王知道的風險在跟維齊爾透露口風，要是給王知道能把他罵死。
“塞內菲爾現在怎麽樣？”江雪若淡淡道。
“總督大人，他為您平反上奏，惹了王不快，被撤了職在家閉門思過，非诏哪裏也不許去。”
江雪若：……
塞內菲爾是他一手提上來的底比斯行政總督，理智在線，怎麽會這麽沖動？
“尼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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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斐将軍在努比亞邊境時聽聞您的噩耗，不相信您的所作所為，擅自離崗，帶着親兵奔赴回來，已經被下了監獄，聽候發落……”
“還有魯拉抄寫員，他在宴會上當衆讓王下不來臺，也是因為您，他端着酒杯敬王時，吐了王一身，還罵他是昏君。說維齊爾大人為國為民不可能勾結敵國叛-亂，還說王他不尊重師長，沒……沒腦子……”
……
江雪若越聽臉色越黑，這幫傻批東西，他當初提拔的都是什麽沒腦子的。
居然當衆讓阿美尼斯難堪，新王登基宴請群臣，他就這麽把自己的前程整沒了。
抄寫員在埃及是上等地位，他若懂得明哲保身升了官，更進一步，在暗地裏查真相為自己平反，或者……或者就這麽置身事外，也比現在的好。
“阿美尼斯沒砍他嗎？”江雪若心底涼涼，這麽對狼崽子，依照他陰鸷的性子，能把魯拉大卸八塊。
“王上是很生氣，可，也只是當衆打了抄寫員三十大板，關入地牢，并未當場鞭屍。”
梯雅頓了下，看着江雪若目光幽深，又道：“奴才想，都是因為維齊爾大人，他們才躲過一劫。”
“哦？”江雪若挑眉。
梯雅道：“他們都是您的……您的擁護者，事後，王在寝殿內說：這種時候還能堅持己見，不忘初心，不愧是維齊爾教導出來的。”
江雪若心底一顫，阿美尼斯這麽說。
梯雅幹脆豁出去：“大人，其實，奴才覺得，王他，很在意您，聽說您丢了，急的封鎖全城，把城中暗衛全部調集。”
那陣仗，跟敵人打到自家門口一樣。
後來他就聽到王宣布維齊爾叛國焚燒屍體的事，接着，維齊爾大人的肉身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帝王寝殿。
梯雅便知道，事情不簡單。
在宮內待久了，從來不敢倚老賣老，不該說的他決計不會多說一個字。
現在霹靂啪拉說那麽多，也是因為維齊爾大人跟王之間……怎麽說呢，他一個單身老人看着，就覺得兩人之間，路還長。
“王抱着您的身體回來，日夜守着，還替您擦拭……”
“夜夜同寝……”
“行了。”江雪若頭痛的打住他繼續說的話。
狼崽子在意他？
江雪若心中劃過一道奇異的感覺，阿美尼斯不是在意他，他是成長過程中自己沒提點好，或者說是沒往別的地方在意，導致他青春期沒度好，大腦某方面成長不太健康，心思用歪了。
到現在，江雪若終于确定，阿美尼斯把他捉回來囚-禁，是因為他對自己太過于依戀，沒有斷奶，一時半會離不開自己。
小時候不受寵，沒人關心疼愛，遇到自己多管閑事，關心幾下，一時半會放不開，狼崽子又年輕，錯把依戀的親情當愛情。
這麽想想，江雪若忽然茅塞頓開，嗯，就是這樣，想想自己也有責任，既做他老師就該各方面都指導點撥，偏偏崽子成長過程中，忽略了情感這一關，以至于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暗自發芽，就好比一顆大樹，它自己在邊角長出了一根畸形枝丫。
江雪若覺得他有必要給他撥正，不能讓他越來越歪。
倒是他那幾個舊部下，一個個作天作地的還得他想辦法去撈人，頭更痛了。
入夜。
江雪若猛然睜開眼，發現黑夜中一雙棕眸幽幽盯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他啞聲皺眉：“大晚上不睡覺，想幹什麽？”
真是吓他一跳。
黑夜中，阿美尼斯的眸像荒原上的狼審視着獵物，每一個眼神都帶着奪人心魄，令人脊背發麻的危險。
江雪若的睡意被猛然驅趕殆盡，才發現腰間沉沉，低頭一看，軟被上一雙胳膊不知何時攬在那，帶着若有似無的親昵，江雪若渾身一滞。
“違背契約？”
阿美尼斯眨眨眼，那雙俊美的眸似乎能看穿他，含着笑意：“夜中起風，我擔心老師身上的被子被吹走，着涼。”……
……
…… …… …… ……
“噓——”阿美尼斯眸間流轉，死死看着身下人，嗓音低啞魅惑：“不，就想這麽看着你。”
江雪若心中忍不住罵，大晚上的不睡覺發什麽病？
“我困了，下去。”
阿美尼斯搖搖頭：“本王就想這樣看你一會，不打擾你也不做別的。”
......
江雪若仰望他，黑夜中借着窗外月色投來的點點亮光，阿美尼斯的臉被映射的忽明忽暗，一縷長發垂下耷拉在他側頰更顯他整個人慵懶恣意，他坐在他身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眉目間染上隐隐柔色。
江雪若心好似被人撞了下，須臾，他移開目光，打了個哈欠：“那你看吧，睡了。”
說完，他立刻閉上眼睛，這場景太詭異了，阿美尼斯沒有破壞契約，他只是坐在他身上看着他，又沒把別的東西塞-進他身體，他能說什麽？
閉着眼，都能能感受到對方灼熱的視線，像是把他融化一樣，江雪若心底亂了一根弦。
“祭祀完後，本王會出使蓬特，老師與我一起吧。”
阿美尼斯眉眼含笑的邀請，即便黑夜他也知道裝睡的人臉上悄悄掀起紅暈，他故意動了下，清晰的感受到身-下人瞬間僵硬的身體，心底更加開心。
江雪若睜開眼，睡個屁。
這樣還怎麽睡？狼崽子故意刺撓他，他擡腿想把他撥下去，卻發現對方體重根本不是他能撥動的，索性不動了，淡淡道：“你決定好就行。”
不過面上雖淡心中卻不得不心動，彭特是個神秘的古王國，盛産乳香與沒藥，乳香是一種散發着淡雅芬芳的樹脂是做熏香的最佳原料，而沒藥責廣泛用于寺廟的祭祀與護膚産品的制造。
埃及人不論男女老少，因為地處沙漠帶，氣候幹燥，他們為了保護皮膚便生産大量化妝品，尤其是眼影方面。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而畫眼影就相當于貼窗花，令眼睛更加有神采韻味，且最主要是眼影可以改善眼睛注視的姿态，保護眼睛不受飛蠅等小蟲的侵害感染，漂亮的眼影還能遮擋晃眼的陽光，取悅神明。
而這一切的美妝材料都離不開沒藥，埃及本身的沒藥全部依靠進口，因為地理環境原因，沒藥在埃及本土種植少之又少，成活率很低。
阿美尼斯想要出使蓬特，定是因為那裏自然資産豐厚，想與之建交以此來獲取。
“聽說蓬特女王很漂亮，若是王可以締結兩國之好那就再也不用為這些礦産資源擔心了。”江雪若真誠建議。
阿美尼斯聽完，點點頭：“老師說的有道理，本王到時候會認真考慮。”
“不過在這之前，是本王先将老師的心捕捉到，再考慮其他。”阿美尼斯俯下身在他鼻尖湊着鼻尖，吐息清楚自然，藍蓮花□□香又不自來由散發出來，包裹着四周。
江雪若擡手阻止他進一步靠近，這人可真夠油鹽不進的，女王富可敵國，美豔四方，不比他好？
真歪的不輕。
阿美尼斯與他保持些距離，目光順着他的眉眼鼻尖慢慢移到尖尖的下颚，再到颀長的頸子，寬松的睡袍在擡手推搡間更加松弛，那一對瘦削的鎖骨極其惹眼的落入他的視線。
江雪若皮膚很白，從他認識他起，江雪若就擁有凝脂膚色，冰肌玉骨，一點不似那些大老爺們的粗糙黝黑。
“其實本王覺得，女王再美也沒老師姿容絕豔。”
阿美尼斯毫不吝啬的誇獎，月光傾灑在江雪若若隐若現的胸口，細膩的肌-膚更顯瑩潤光澤，唇紅眼媚，阿美尼斯忍不住低頭。
驗證過了，各方面都比蓬特女王好。”
“所以，老師的提議本王要暫緩。”
江雪若氣的直翻白眼，這人揩他油還揩的理所當然，他使勁晃着抖着身子：“趕緊給我滾下去，天要亮了。”
這人爬上他的床大半夜不睡，把他攪和的也不想睡。
阿美尼斯看着他目光更加渾濁起來，呼吸頓時低了幾分：“老師，別動了。”
江雪若後知後覺，腰間被戳的微痛，看阿美尼斯面容發緊似是在極力忍耐什麽，眉頭緊擰，他立刻停下，大氣不敢出。
夜風吹着窗簾輕輕晃動，月白紗窗迎着風飛揚，缱绻的落在花架上，将嬌嫩的花枝蒲落幾瓣在地，阿美尼斯碎發散落，有一縷搭在江雪若臉頰與脖子間，撓的他麻癢無比。
“好了，睡覺。”阿美尼斯忽然歪過身子，從他身上下來，鑽進被子間抱着他閉眼。
江雪若松口氣，狼崽子真的沒進行下一步，說話算話。
“你——”想問什麽最後又支吾一下，沒問出來，算了，他管他為什麽這麽做，要是用強他又沒有他的臂力，定然是處于下風。
一紙契約，阿美尼斯真的遵守了。
在看身畔之人，淺淺的呼吸聲傳來，感情已經睡了？
江雪若跟着閉眼，心底忍不住罵了句：睡得挺快。
他倒是一時半會睡不着了。
黑暗中，阿美尼斯唇角無聲上揚，雖然忍的辛苦，但效果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