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信
大雪紛飛,正是用來形容萊茵河的此時此景,枯枝上蓋了厚厚的一層雪,在微弱的日光照耀下變得剔透起來。
巴季爾德出示懷裏的訂婚戒指,告訴吉賽爾她早已同阿爾伯特訂婚了。
吉賽爾對這個打擊接受不能,無力的倒在地上,臉上原本洋溢着幸福的、快樂的神采在她臉上一點一點的褪去。
當有一天,她自以為的幸福原來都只是一個謊言,甜蜜的日子将不複存在,她能擁有的僅僅是絕望而已,幸福是偶然的,不幸才是貫穿一生的必然。
她的信任,顯得可笑。
扔掉巴季爾德送給她的項鏈,吉賽爾悲憤地選擇離開人間。
……
“我的表演結束。”倒在地上的金真兒微微擡起頭來,眼裏的絕望一掃而空,露出一個幹淨明朗的笑容來,仿佛剛才的所有表演都是幻境。
韓老師想到剛剛看見的“賽吉爾”,神思中有些恍惚,一側頭正好對上身邊李老師的眼光,兩個人都看見了對方眼裏對金真兒的滿意,金真兒的舞蹈一直是屬于很有靈性的那類,就是舞臺掌控能力上欠缺了一點,不過她這次的表演可以拿到一個最高分。
尤其是吉賽爾最後的那個眼神,就像是整個房間的光明就映入她眼中,然後衆人看着光明一點點的消逝。
金真兒彎腰拍了拍芭蕾舞衣裙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彎着眼睛看向幾位評審老師,慢慢的退回到人群裏,自信又不會驕傲。
選拔依舊繼續着。
闵素恩按耐住心裏的激動,不停的在給金真兒打眼色。
金真兒似乎注意到闵素恩的小舉動,朝她勾了勾嘴角微微一笑,收回視線時恰好看見洪秀麗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來,只是,金真兒瞧着洪秀麗看她的眼神,有些…熱烈?
去往日本涉谷的機票已經定了下來,全志龍和岽永裴在課程結束後又抽時間出來配合彩排,雖然他們站上舞臺的時間并不多。
“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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岽永裴一個原地後跟翻,精準的回到安排好的位置上。
全志龍接過他之下來的動作,兩個人合力把最後的安可舞蹈結束。
“——就到這吧。”編舞老師拍拍手讓他們停下來,時間差不多了。
全志龍聞聲直接癱坐在地板上,額頭邊上已經濕了一片,他随手扯了一塊毛巾蓋在臉上,也顧不上在意潔癖的問題了。
“休息一下。”
岽永裴灌了幾口水後問,“你東西收拾了麽?”
全志龍隔着毛巾語氣慢悠悠的說,“還沒呢。”
岽永裴仰頭看着牆上的時鐘,下午四點半了,從午飯後到現在一直在練習這個舞蹈。
躺屍了一會,全志龍從地板上坐了起來,“我一會出去一趟,晚飯就不和你約了。”
“你不回去收拾東西麽?”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現在去應該還來得及。
岽永裴看着他匆匆離開的背影一頭霧水。
全志龍找到善花高中的大教室後就拜別了樸智星,手裏還抱着一件從他那拿來的校服外套,全志龍是标準的用完就扔掉。
教室的大門是緊緊鎖着的,靠近門一點才能聽見裏面傳來的伴奏聲,全志龍四周張望了一下,那邊有窗戶。
可惜窗戶也是關着的,不過幸運的是窗簾沒有徹底拉上。
全志龍透過玻璃窗簾的一角,一眼就望見了人群裏的金真兒,她穿着他記憶裏的白色舞衣,還有那熟悉的裙擺,她微微揚起的臉上帶着自信的笑容,舒展開的手臂提着裙角轉了一個圈。
他深深眷戀的那個人。
“——扣”
聽到開門聲全志龍側目看了一眼,一個帶着眼鏡的男人匆匆忙忙的走了出來,像是老師的模樣,他手裏正舉着一支手機在耳旁低聲通話,全志龍在敞開的大門和那個老師之間猶豫了一會,抿着嘴小心翼翼的踩着腳步溜進大教室。
一來到大教室映入眼簾的是黑壓壓的一長排座位,教室的光線十分昏暗,只有舞臺上才有燈光,教室裏零零碎碎的坐着幾個人,大多數都穿着校服的學生,還有一些老師,全志龍趁他們專注看着表演時在教室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視野還不錯,位置也偏僻,全志龍滿意的笑了笑,他的目光落在舞臺上,那有他心心念念的人。
舞臺上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伴奏也随之轉變,悲涼又凄切。一盞藍光燈恰好打在金真兒身上,她垂着眉目雙手捧在胸前,突然的,她身邊出現幾個黑色舞裙的女孩,手牽着手轉着圈将她圍起來。伴奏變得詭異起來,黑衣的幾個女孩停了下來四處分散開,金真兒又重新出現在舞臺中央,然後緩緩的倒了下去……
“——ut!”
這一幕結束了。
整個教室都明亮了起來,也包括全志龍所在的角落。
金真兒重新站起來和身邊的幾個女孩笑了笑,“辛苦了。”
韓老師走上舞臺親昵的拍了拍金真兒的肩膀,語氣額外的溫和,“你也辛苦了,今天到這吧。”
“好的。”金真兒朝她點了點頭,說着正準備往臺下走,目光擡起來時恰好看見從椅子上站起來的全志龍,還有他身上的校服外套,“你怎麽……”
全志龍朝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來。
金真兒看見他眉頭一蹙卻也沒有說什麽。
“——真兒?”闵素恩喊了一聲。
“就來。”金真兒給了全志龍一個眼神,然後轉身跟着大部隊離開教室。
全志龍也跟着參觀人群離開大教室,沒一會就收到了金真兒的短信,看完後就把手機重新丢回兜裏,全志龍拉把帽子一拉,遮掩着朝學校的大門口走去。
金真兒将身上的舞衣換下,穿上自己的校服離開更衣室,闵素恩正等在門外,金真兒頓了頓說,“素恩,我有點事,你先回家吧。”
闵素恩眨巴眨巴眼睛,然後點點頭,“那好吧。”
金真兒看着她離開後才發了一條短信給全志龍。
約好了地點,金真兒收起手機離開學校。
全志龍已經點好了奶茶,眼睛一直望着人來人往的街道,思緒卻不知道飄到了何處。
他想起剛才看見的舞劇,少女柔軟的黑發高高盤起,一點一點的露出白皙纖細的頸項,腳步輕盈地踩在他心上,白色與黑色,光明與黑暗統統交融在她的眼角,她的眉梢,她的唇邊。
“你怎麽在發呆?”
一陣熟悉的女聲傳來,觸動他記憶的景象瞬間收斂得一幹二淨,只剩下他眼前的這個人。
全志龍把點好的奶茶推到她面前,“溫的。”
金真兒也漸漸習慣了他不經意的體貼,“謝謝。”
全志龍說,“明天我要去一趟日本,會在七哥的演唱會舞臺上登場。”
“那麽突然,你們快出道了嗎?”現在才三月而已,金真兒模糊知道是今年,但是她對全志龍的事業沒有什麽特別的印象,只能大概記得一點點。
全志龍搖搖頭,“不是出道,只是給我們一個機會提前适應舞臺。”
“啊…這樣。”金真兒對娛樂圈也不是很了解,随意的點了點頭。
全志龍依舊看着她,似乎想讓她再說點什麽。
金真兒,“……那你好好加油。”
全志龍一個重重的“嗯”字落下,然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青澀面孔上洋溢的笑容讓金真兒有些不适應,這和她印象裏的全志龍有些不太一樣,印象裏,全志龍是安靜少言的,連笑也是內斂不張揚,總是禮貌又紳士。
他唯一只對她做過一件出格的事情,就是将她公布于群衆眼下。
而現在的他太過稚嫩,太過年輕,他顯然還稱不上優秀,但卻有種青春的朝氣。
有些奇妙的化學反應就是發生在悄無聲息中,金真兒對他突然有了種期待。
他,會和她想的那樣麽……
“對不起,之前那個電話,打擾你休息了。”全志龍說。
想起那個電話金真兒就不得不吐槽了,讓她腦補了一個晚上,又擔心他做出什麽沖動的事情,大早上的頂着黑眼圈問他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原來你也知道,真的,你還是別喝酒的好,又傷身又傷心,嘴上盡說些胡話。”
這算關心吧,就當是關心了,全志龍一臉無辜的望着她,“雖然是醉話,但是這是我的真心話。”
喜歡,是他的真心話,一直都是。
金真兒哽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回他。
“我喜歡你啊。”他微微笑着,毫無遮掩的又對她說出這句話。
金真兒忍不住捂臉,說好的內斂含蓄呢,這麽直接又是要鬧哪樣,“所以你今天來找我又是為了這句告白麽?”
全志龍咧着嘴笑了笑,露出他最近剛糾正整齊的大白牙,“不全是,只是想來見見你。”
“……額。”金真兒握着奶茶的手不禁抖了抖,她這個人吧,挺受不了肉麻的話,“能不能好好說話。”
全志龍慢慢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抿了抿唇,“雖然你可能不相信,可是我是認真的。”
金真兒這次反而沒有避開他的眼神,支着下巴看了他許久,緩緩開口道,“你今年多大了?”
全志龍對她突然的提問愣了愣,“88年的。”
金真兒自顧的站了起來,深褐色的校服完美的服帖在她身上,雙腿纖細又筆直,她齊肩的長發披散在耳後,之前盤着的原因有些微卷,“如果你是78年的,對我說這句話,可能我會相信。”
十八歲的男孩,他終究太過年輕了。
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揚起臉來,“……十年就可以嗎?”
“……也許吧。”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