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啞
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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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思越站在洗手池面前，他雙手掬了把清水撒在自己臉上，水滴順着下颚滑進衣領，涼意沖散了聚在心裏的那股焦躁。
“真行。”蕭思越扯了張紙擦水。
被直男弄成這樣。
蕭思越舒了口氣，他痛定思痛地把腦子裏的邪念趕跑，而後擡眸再看了自己的臉最後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趙音瀾還站在原地，他正在調色。
“來吧。”蕭思越從洗手間出來後又是一條好漢，“你想畫多久都可以。”
他順手也打了字過去，趙音瀾卻沒看，表情很是認真。
蕭思越在腦子裏滴答滴答地默念着，數秒，他估摸得有半個小時過去，面前的人終于擡起頭。
“好了？”蕭思越嗓子還是啞。
他發現自己還是燥。
趙音瀾點了下頭，把調色板放在了茶幾上。
蕭思越唰一下站起身，他抖了抖衣服，低頭看。
“嚯。”蕭思越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他可太喜歡自己這件襯衫了。
上面是趙音瀾勾的星空，衣尾下擺有一個小人，蕭思越仔細看，看出來這是自己。
和外頭告示欄上那個有呆毛的趙音瀾是一個畫風。
蕭思越嘴角一勾，盯着看了很久，愛不釋手。
背面什麽樣？
蕭思越很好奇，但他看不見。這時候，他視線內伸進來一只白皙的手，趙音瀾亮了手機屏幕給他看，蕭思越發現是照片。
他拍了衣服後面的照片，蕭思越伸手去劃屏幕，他眯眼：“這是什麽？”
後背的右下角有個格格巫。
蕭思越臉一黑，目光不解地打向趙音瀾。
然後他就發現趙音瀾也在笑，眉眼彎彎像弦月。
趙音瀾：給你看一個聊天記錄
蕭思越繼續眯着眼睛，他發現對面頭像是朵月季，發了一串文字給趙音瀾。
【哥哥你好，今天的事情我做得不對，媽媽叫我再給你道歉！牛爺爺也已經教訓過我了，我怕如果我再犯錯他真的會把我送給格格巫炖湯，哥哥你幫我跟牛爺爺說，我再也不敢了，謝謝他送我吃口香糖！】
趙音瀾看到這段話的時候心裏是很詫異的，什麽牛爺爺什麽格格巫，後來他轉念一想，覺得小孩是在說蕭思越。
趙音瀾覺得好笑。
“有這麽開心嗎？”蕭思越低頭繼續看自己衣服後背的照片，心想算了，“那就這樣吧。”
見趙音瀾笑得這麽好看，蕭思越不跟那小鬼頭計較。
蕭思越摸了摸，發現顏料都幹了，他問趙音瀾如果洗衣服顏料會不會被洗掉，趙音瀾搖搖頭。
“那成。”
蕭思越從沙發上撿起自己的西裝馬甲套上，他撩起衣袖露出手腕，邊準備走邊給趙音瀾發消息。
蕭思越：謝謝，我很喜歡。
蕭思越：我先走了？明天再來找你玩兒，我怕等會又下大雨
趙音瀾：不客氣。好，路上小心。
外面的夜色很深，蕭思越在一排黑溜溜的車裏找到了自己的邁巴赫，但當他回家後，蕭思越發現蕭征卷土重來了。
他看着客廳沙發上的人影，“啪”地一下把燈打開。
“裝神弄鬼的幹什麽？”蕭思越語氣很不好。
蕭征目光投射過來，他眼眸黑黢黢，裏面帶着深沉的情緒，表情嚴肅：“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你最近在幹什麽？”
“又是整天吃喝玩樂游手好閑？在外面找會所包小情兒？”
“你外婆和你媽留給你的錢遲早給你敗光！”
蕭征“哐”一下拍着茶幾，上頭的瓷器都差點給他震碎。
蕭思越聽到這話又想抽煙，煩躁攀爬上他心頭，他皺眉：“你要是來這只是為了說這些就趕緊走。”
“蕭思越！”蕭征站起身，他朝着蕭思越走過去，然而即使挺直了身板也沒有蕭思越高。
在意識到自己需要擡頭看蕭思越的一瞬間，蕭征感受到一股龐大的無力感。
蕭思越低頭看蕭征，對方怒目圓睜，還保留着一貫的嚴父作風，似乎想教訓自己。蕭思越扯動嘴角，轉身要走。
“外頭都是我的人，你去哪？”蕭征冷笑。
上次蕭思越轉身就走，蕭征沒逮到他。
這次可不一樣。
蕭思越腳步頓住，他看到幾個穿黑西裝的大漢站在自己家門口，把路堵得嚴絲合縫。
“可以啊，吃一塹長一智。”蕭思越自嘲地笑笑，他轉身，懶洋洋地坐在了沙發扶手上，“你想幹什麽？”
蕭征擰眉直視着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他最後嘆了口氣，繃着臉：“你跟我回去，去公司上班，我給你安排個合适的職位，做個三年五年慢慢往上爬，然後我把家裏的企業都交給你管。”
蕭思越哼笑：“我不想管。”
“蕭！思！越！”蕭征見到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渾身難受，“你媽花錢培養你，讓你從名牌大學畢業，不是想看到你去做什麽電焊裁縫攤手抓餅送外賣的！”
一聽這話，蕭思越就知道蕭征還在監視自己，自己做什麽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蕭征：“你以為我想管你嗎？！要不是看在你媽的份上.......”
“你也有臉提。”蕭思越坐在沙發上沒動，“以前說公司要交給我哥管，我哥死了輪到我，等我也死了是不是就輪到蕭玠了？”
“你！”蕭征一股氣哽在喉嚨裏。
一提到蕭明允，父子倆都沉默。
“逆子。”蕭征手指都在發抖，他氣得一甩袖，“我沒你這個兒子。”
他轉身卷起一陣風，帶着烏泱泱一片保镖離開了蕭思越的房子。
燈光照在蕭思越瞳孔上，他仰頭窩進沙發裏，雙腿交疊，發了好一會兒呆。
沒意思。
蕭思越還以為蕭征能和自己吵個三百回合，結果一提到蕭明允，蕭征就灰溜溜地跑了。
夜裏一點多，蕭思越悶頭在打游戲。
他手機不停地響着，蕭思越十分後悔自己開了消息提醒。
頂部的微信消息不斷彈出來，他沒了心思，只能嘆口氣暫停。
蕭思越切進去看，發現是齊宣在消息轟炸自己。
喝嗨了的齊宣非得跟蕭思越視頻，蕭思越于是從床上坐起來，調了調暖氣，接起。
“嗨蕭二少！”齊宣面色坨紅，說話都流哈喇子。
蕭思越一臉嫌棄地把手機拿遠了點，“有屁就放。”
“你猜猜我在宴會上看到了誰？”齊宣今晚參加了個酒宴，身上穿着标志的西裝，領帶都沒歪，但蕭思越感覺自己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他興致不是很高，淡淡，“誰？”
“羅冠！”齊宣越說越小聲，好像生怕被人聽到，“哎喲羅總現在真是不一樣了，好多人敬他酒，但是我聽他們說羅冠和之前那個男朋友分了......”
“嗯。”蕭思越表示他不是很想聽。
齊宣繼續：“我草。你說這些gay是不是都他嗎的追求個刺激感啊，怎麽一個兩個都談不久呢？”
“.....你現在在哪。”蕭思越嘴角一抽。
“廁所啊。我跑進來躲一躲酒，實在喝不動了。幹嘛，你要看看？”齊宣說完就要轉手機，“這酒店的廁所還不錯，幹幹淨淨.....”
“我他嗎不看。”蕭思越無語，“你還有事沒？沒事我挂了，打着游戲呢。”
齊宣打了個嗝，喊住蕭思越：“诶诶诶別挂，別挂。其實我還看到你爹。”
蕭思越聞言動作一頓。
“我看到羅冠去找你爹敬酒呢....你不說羅冠想泡你嗎？他咋想的啊？”齊宣扯了張紙擤鼻涕，喝得眼睛都泛着紅。
蕭思越看他那樣，忍不住：“你少喝點。”
“不愧是蕭二少，只有你會關心我了！”齊宣哭天喊地，“我現在需要3個小0來安慰我受傷的心靈，分別要酷拽的，溫柔的和可愛的，你馬上給我搖。”
“少發瘋，算我求你。”蕭思越眼角一抖。
“啊又喊我了，我去了，還有一場血戰等着我。”齊宣哼哧哼哧從馬桶蓋上站起來，他跟蕭思越說拜拜，“蕭二少，要是我一小時後沒找你你就來撿屍吧。酒店位置我發你。”
蕭思越真是無語到家，挂斷電話後他還真收到了齊宣的定位。
一天到晚都他嗎什麽事。
但蕭思越知道齊宣也很無奈，他要是不喝這些酒就賺不到那些錢。
即使喝到胃出血，齊宣也會硬着頭皮堅持的。
他有他的責任，旁的人不懂，蕭思越懂。
所以蕭思越幹坐在床上等，他每隔十分鐘就看看手機，齊宣一點動靜沒有，蕭思越也不急。
蕭思越白天送外賣很辛苦，困意早就襲來，但他還是撐着眼皮幹等了一個小時。
“活着還是死了你到底。”蕭思越敲字打過去。
他發完又擡頭，蕭思越晚上回家後就洗了頭和澡，此刻那件白襯衫被挂在衣架上，在暖黃的燈光裏，蕭思越能看到上面的顏料。
手機抖了抖，是齊宣。
“沒死！有人送我回去，不用擔心蕭二少。”齊宣回了個“走路都能帥死你”的表情包。
蕭思越看他這副樣子，也就不再操心。
他站起身朝襯衫走去。蕭思越用衣架撐好襯衫，順便扣上前排的扣子。
一晚上蕭思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往這處看了多少眼。
是那種忍不住的，下意識地擡眸。即使是在打游戲，蕭思越腦子也有一個羅盤，指針打向角落的衣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