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從頭來過（二合一）
從頭來過（二合一）
此話一出，茉莉眼中的淚霧瞬間淡了幾分，她朝李景卓伸出小手指，“那我們拉勾，說話不算數鼻子會變長長。”
這麽可愛又會撒嬌的小娃娃誰能扛得住？或許有人能，但李景卓覺得那人絕對不可能是他。只是看着，他的心就軟得跟豆腐塊似的，稍稍用力就能掐出水來。
他順着她的心意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做了一件他記憶裏從未做過的事情。
李霁看着這一幕，俊逸的眉眼染了笑。他提步走向老爺子，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停住，把這些日子來的種種說給了他聽。
老爺子當下就覺得天上下紅雨都沒李霁說的荒謬，可眼前的孩子.....真的太過相似了，根本由不得他不相信。
緩了又緩，李景卓終是開口，眸光和神色皆淡，喜怒難辨。
“...這些是實話？不是怕被我揍胡亂編的？”
李霁正想答，不想被茉莉搶先，“老祖宗，爸爸沒有騙人。我和哥哥睡着了，不知道被誰運到這裏來的。”
“我五歲拉！哥哥也五歲拉。”
“我叫林旭言，他叫李旭日，我們是龍鳳胎.....”
李景卓的目光停在茉莉臉上，輕緩問道，“為什麽你姓林他姓李？”
這回，是旭日回答的，“我們一個随爸爸姓一個随媽媽。”
“老祖宗, 你別害怕呀。茉莉不是小鬼，是人。等過過，我和哥哥就會回去啦.....”
兩個孩子目光澄清裹挾着歡喜，當真是一點都不怕他，再高的演技都達不到這種程度。真相，已經不容置喙地擺在了他面前。兩個孩子是他的重孫，所以愛他親近他，全然親近不設防。
莫名的歡喜從心底湧出，李景卓再做不到淡定，他摟着兩個孩子，低聲道，“老祖宗不害怕，老祖宗一定會保護好你們。”
茉莉笑眯眯回話：“那當然，我家老祖宗是最最最英勇的戰士，保家衛國！！”
“誰跟你說的？”
“隔壁賀爺爺呢，還有袁心哥哥.....”
明明是第一次來到明湖畔，小姑娘卻道出了許多隐秘的名字，又一次印證了李霁的話。了解到孫子沒在外面胡搞亂搞，老爺子的神色軟了下來。
“想幹什麽去吧，兩個孩子我替你看着。”
李霁：“謝謝爺爺，周末我再過來。等他們媽媽回來了，就.....” “接走” 兩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老爺子就開始朝他發難了，“別禍害人家姑娘了，孩子我帶。”
“話說完了嗎？說完了趕緊走，我看不得沒用的東西。”
小茉莉嘻笑道，“茉莉有用的。”
老爺子心頭間的那團火還沒燒起來就給玉鑄般的小人兒給澆熄了，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這麽說來，你爹還是有點用。”
茉莉傲嬌臉：“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爸爸。”
一室哄笑。
安置好了兩個小的，李霁離開。和孩子們在一起的時間其實很短，但轉過身的那一瞬，他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不舍。
回頭看時，茉莉似感覺到，擡眸朝他揮了揮手。看他綻開笑便低下頭，全部的注意力回到五子棋上。沒有不安，也沒有不舍，要活得有多幸福篤定才能這樣？
李霁不知道，因為他從未體會過。
可他很慶幸，他的孩子們得到了。他和林喬在未來有多相愛由此可窺見一斑，為了能走到那一步，他要努力....
從頭來過，亦無懼。
出了明湖大院，寧小川的車已經在門口等了。
車窗大開，李霁和喬讓能夠清楚地看到他那張俊酷的臉和他眼中的“惡意”。等兩人走到他的車窗前，惡意被訴諸于口，“啧，我們這群兄弟怎麽回事兒阿？挨個被逐出家門。”
停了停，又甩出一刀，“車還有嗎？還有地方住嗎？慘...真的是慘。”
喬讓聽着，立馬上火，擡腳狠狠踢向車，“賤不賤阿？少說句話會死怎麽的？”
寧小川斜睨着他，眼中滿是譏诮，“這會兒知道心疼了，上次我從家裏出來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一擊就讓喬讓消音了。
稀爛的戰鬥力，寧小川贏了都覺得沒意思。他朝李霁使了個眼色，“上車，哥幾個聊聊詩與遠方。”
李霁輕笑一聲，回了好，随即繞到了副駕座。
那一晚，李霁在風華會所呆到深夜才出來。冷風從他耳邊呼呼刮過，沁着冷意，僅僅兩句話的功夫，他就噴嚏不斷。
有人笑他，大少你現在真不行。
李霁也不惱，笑容溫潤得體，“是啊，所以日後多關照啊。”
寧小川聽到這話冷嗤一聲，“那你剛才還推掉所有的資金和資源。”
來的人，誰沒受過李霁的幫助呢？都受過，所以聽到他有從頭來過的想法後都來了，有一個，才剛下飛機，可李霁全都拒絕了。
從頭開始，不是說說而已。如若靠了朋友，和在家靠父母沒有什麽差別。他想自己試試，為了林喬，為了孩子，也為了自己。
那一夜過後，李霁從南城的社交圈消失了。
如果較真了查，瞞不過兄弟們，但能稱之為兄弟的，都不會幹這事兒。從小一起長大的，李霁什麽性子他們比誰都清楚。他想怎麽樣就由着他去了，指不定就成了。想着以後打臉趙太後的場面，兄弟們也覺得爽快，值得為此折騰一波。
把孩子們留在明湖畔的第一個周末，李霁并沒有如約出現。
小茉莉周六早上六點剛過就去找老祖宗了，大眼裏寫滿了期待，“老祖宗，我爸爸幾點來呀？”
彼時李景卓正在打拳，看到她來，立馬停了。俯低身，盡量同她平視，“你爸爸讓老祖宗跟你們說聲抱歉，他有些事情要處理，下周二才能回來。”
茉莉聽了，掰着手指數，“那還有三天。是嗎，老祖宗？”
李景卓點點頭。
茉莉笑了笑，“那我等爸爸，三天，不是很多。”
相處了幾天，李景卓越來越喜歡這兩個孩子，有點小嬌氣但又不驕縱，年輕這麽小，就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
李霁和林喬把兩個孩子教得很好。
“你不怪他嗎？他答應你和哥哥的事情沒做到。” 李景卓把孩子往大廳帶時，忽然問了她一個問題。
茉莉擡頭看向老祖宗，笑道，“不怪的，爸爸愛我和哥哥，他有空一定會快快回來看我們的。”
“他肯定是有事，有事怎麽能怪他呢，那是不講道理。”
李景卓的眉眼染了笑，對李霁的滿意度瞬間飙到了歷史最高峰，“茉莉說的很對。下周二你一定可以看到爸爸的，如果他不來，老祖宗就派人去綁他過來。”
“嘻嘻。” 茉莉對這個建議十分滿意，喜笑顏開。可幾秒後，笑容就凝固了。
李景卓察覺到，輕聲問她，“怎麽了，茉莉？”
“為什麽奶奶要向爸爸發脾氣，還拿水潑他？” 茉莉又想到了這茬，這幾天她都自己想，至今沒能想明白。
李景卓的腳步被這個問題逼停，他凝着茉莉，半晌沉吟後，回道，“因為你奶奶覺得你爸爸的一切都是她給予的，而且她為人強勢慣了，想控制所有人。有人反抗，她就會很生氣。”
茉莉拿現在的奶奶和未來世界的相比，更奇怪了，“可是以後的奶奶不是這樣的，她很愛我和哥哥，還會給我們蒸糕吃。”
李景卓還真想象不到趙欣蒸糕的樣子，短暫的沉默過後，輕輕嘆了一聲，“那也是你爸爸媽媽拼來的。”
大約是意識到和茉莉聊這個有些不合适，他将話題帶到了別處，“咱們不說這個了，大人的事兒交給大人去磨，我們老的小的吃糕糕，吃飽了，老祖宗帶你去釣魚。”
茉莉的注意力被帶走，攀着老祖宗的胳膊，“好，茉莉要釣魚，要吃糕！揪揪糕.....”
“走走走。”
忙碌的日子如水滑過，兩小只漸漸适應了在明湖畔的生活。早上上課，下午跟着老祖宗和大院的哥哥姐姐四處耍。三周過去了，林喬結束《未生》的拍攝回到南城。
她太過想念兩個小家夥，回到南城的第二天就給李霁發了條信息，問他可不可以把孩子送過來她這裏。
李霁自然不會拒絕。
當天下午，一家四口久違地碰面了。李霁和林喬都是理智又溫和的人，徹底說開後再碰面，未見尴尬和避忌。
晚上用餐時，茉莉和旭日分坐在林喬的兩側，誰都不願意離開。孤家寡人.霁望着自己最愛的三個人，一臉傷心模樣，“你們三個才是一家的，我就是多餘的。”
林喬強忍着笑，“爸爸傷心了，你們看看怎麽辦吧？”
這話說出來，旭日僅僅是淡淡地瞥了爹一眼，并未說話。
小茉莉從餐盤中擡頭，“傷心了呀？傷心了媽媽哄哄就好了。”
不經意的一句話，讓兩個大人之間的氛圍陡變，有些暧昧，又有點說不出的憂傷。
對視數秒，李霁舍不得林喬尴尬，随意找了借口走開。
林喬凝着他的背影，走遠了才撤回。她撫摸着茉莉的小腦袋，柔聲對她說，“茉莉，下次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爸爸和媽媽并不是情侶，就算爸爸真的傷心了，媽媽也不方便哄他。”
小茉莉：“嗷，對不起媽媽，以後我都不說了。”
小姑娘低頭耷腦一副無精打采模樣，可她仍乖順地接受了媽媽的建議。
林喬看在眼裏，柔聲哄道，“我們小公主怎麽了？”
小茉莉循聲擡起頭，大眼裏竟覆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我擔心爸爸，要是有一天我和哥哥不見了，媽媽又不管他，他就一個人了。”
“嗚嗚嗚.....”
直到此刻，小茉莉才真正意識到爸爸媽媽可能真的不能像另一個世界那樣要好了，不禁悲從中來哭得慘兮兮。
但是很快，她又不哭了，抽泣着對林喬說，“媽媽，你別不開心，我就是在...嗚嗚...胡言亂語。”
“你知道的，人都愛胡言亂語。”
太慘了，清鼻涕都流出來了，話卻是童稚逗趣。一時之間，林喬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她抽了幾張面紙，溫柔細致地給小茉莉擦鼻涕，而後從包裏拿了顆糖剝開塞進她的嘴裏，是她最愛的橙子味。
等小姑娘振奮了些，“茉莉，旭日也是....我認識你爸爸已經很多年了，他比誰都能抗壓都厲害，一定能過得很好的。”
“而且....你們也許不會再離開，能夠長長久久地陪着爸爸是不是？”
“是....” 小茉莉的聲音似被砂紙磨了一下，有些啞。
林喬心疼，微擰着眉，以指腹摩挲着她的眼周，“別哭了呀，爸爸等會兒來看到該心疼了。”
“好。”
李霁回來時，茉莉已經止住了哭，只是眼眶還紅着，根本瞞不過。
“怎麽了？鬧了。” 李霁看着她，輕聲問林喬。
林喬搖搖頭，“沒有，只是多愁善感了一下。”
李霁聞言輕笑，黑眸似被光吻過，透出令人目眩的光亮，“我們小公主都會多愁善感了嗎？”
“嗯。”
“你知道多愁善感是什麽意思嗎？”
“知道。”
“那你說說？”
“多愁善感就是沒事兒就發愁，矯情。”
“哈哈哈哈。”
氛圍歸于常态，快樂安寧。
把母子三人送回到沁豐苑，小兩只抱了抱爸爸就随着媽媽往裏走。
“喬.....” 沒走多遠，李霁的呼喚聲随風落在了林喬的耳畔。她轉過身，一縷發被風吹動，面容經夜色氤氲，清麗絕塵...
李霁凝着她，覺得周遭空氣都變得溫柔。壓下心頭悸動，他才開口，“我的餐廳周六開張，你.....” 有空來嗎？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李霁愣是将它斷成了兩段，緊張忐忑怕她拒絕。
他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但感覺并不賴。當他把大量的時間耗在了細節，他才發現過去的自己活得精致也無趣。所有的一切都是被過濾過的，是省時，卻也平白失去了不少樂趣。
“我學了一道新菜，酸辣藕丁。我記得你以前經常點這道菜，你如果不嫌棄，我想做給你嘗嘗。”
李霁的目光一直鎖着林喬的臉，生怕錯過她的表情變化。看她一直不說話，以為又讓她尴尬為難了，壓下心頭間傳來的痛楚，溫柔貼心地落了補丁，“沒時間的話也.....”
他不知林喬并沒有抗拒他的邀約，她只是因意外怔了怔，過往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李霁，散了一身矜雅和篤定，局促忐忑，似極了一個等待着心上人回應的少年。
酸辣藕丁嗎？
林喬若有似無地勾了勾唇角，回道，“有時間，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帶孩子們過去。”
“好。” 霎時間，李霁眸光大亮，似銀河融入其中。“寶寶們，晚安，我們周六見。”
感受到爸爸的開心，茉莉不禁笑彎了眉眼，“沖呀，爸爸！你就是最棒的。”
旭日趁機點了個菜，“爸爸，我想要鮑魚焖冬筍。”
茉莉聽到這話，生怕虧了，連連嚷着我也要我也要，末了也報了個菜名，“茉莉要菠蘿冰冰咕嚕肉。”
一個比一個高難度，林喬抑不住笑出聲來。
還沒完全出師的李霁也想逃了，“知道了知道了，外面冷，趕快進去吧。”
旭日睨着他：“記得。” 近乎執拗地想嘗嘗爸爸的手藝。
茉莉學他，“一定要記得，菠蘿冰冰咕嚕肉。吸溜.....太好次了。”
“哈哈哈哈，好的祖宗！”
伴着李霁的笑聲，母子三人回到了別墅內。等二樓的燈光亮起，他才開車離開，眼中有光，心中充盈。
回到睡房，茉莉踮起腳尖快樂旋轉。
“.......又瘋了。” 旭日瞥了她一眼，從媽媽手裏接過換洗的衣物。
林喬擡起指尖點了點他的額頭，“怎麽能這麽說妹妹？她只是太高興了，你不高興嗎？”
旭日：“還行....”
說完，朝着浴室走去。
林喬凝着他瘦小的背影，不禁想，小東西這傲嬌個性到底遺傳誰的？她和大少都是頂頂溫柔好說話的人....
“媽媽，看我....” 沉溺失神時，耳邊傳來小茉莉的叫嚷。她下意識看了過去，小家夥改跳breaking了，那側翻看着還挺專業。
林喬忍不住笑，朝着她豎起了大拇指。
得到了媽媽的表揚，茉莉心滿意足地趴倒在地。等林喬走近，乳燕似的撲到她的懷中，“媽媽，我要吃到爸爸燒的菜了，好耶。”
林喬抱着小家夥，笑着問，“在另一個世界，爸爸不做飯嗎？”
茉莉：“偶爾，他很忙，每天都很忙。”
末了，傲嬌補刀，“做了也不好次。”
林喬強忍着笑，“也許這次也難吃呢？小寶貝你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
對于這個問題，茉莉有自己的想法，“不會的，爸爸都敢開餐廳，做的菜怎麽會難吃呢？”
林喬仔細想想，覺得有點兒道理，“那我們周六去試試，不好吃你就嘲笑他，狠狠地。”
小戲精來勁兒了，從媽媽懷裏退開，沉眸叉腰，“李霁，你這做的是什麽，是什麽！一點都不好次。重做，不然扣你零花錢。”
“扣多少？”
“十塊。”
“哈哈哈哈哈。”
寶子們放心看呢，蘿蔔已經存完啦！！！啊，終于給了這個世界一個美滿結局。
明天見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