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檢讨
檢讨
集合的時候，禾羽甄似乎接人去了，沒來整肅隊伍，由射擊課的老師蒙明代為幫忙。
升旗儀式，大家都穿着學校發的制服。制服一穿，原本吊兒郎當的學生霎時成熟不少，就連萬嘉澤這個纨绔少爺都看着像那麽回事了。
桑淼偷偷混入了班級隊伍，發現萬嘉澤給她留了位置。
萬嘉澤壓低聲音道：“我差點以為你今天不來了。”
“任務耽誤得晚了點，”桑淼在他旁邊端正站好，“幹了一票大的。”
聞言，萬嘉澤雙眼冒光，朝陳韞的方向使了個眼色，仿佛在說，看吧，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政府特派大佬。
陳韞皺皺眉，原本他并不相信萬嘉澤的猜測，可萬萬沒想到，像桑淼這樣不茍言笑，冰冷暴戾的Alpha竟然自己承認了。
那這事……八成是真的。
陳韞看向桑淼的眼神，也不由帶上了敬意。
這時，一張疊好的稿紙從班群後面遞了過來，最後落在了桑淼手裏。
仿佛是為了某種儀式感，檢讨書這種東西至今仍然保持着手寫的優良傳統。
稿紙最上面那一面，用規整的筆跡寫着“給桑同學”幾個字。
這板正的一筆一劃，還真是字如其人。
桑淼還沒來得及打開看檢讨內容，那個泡沫肌肉Alpha已經上臺念檢讨了。
她聲音洪亮，顯然以前也幹過這種事，毫不怯場，甚至還在臺上故意擠眉弄眼，嬉皮笑臉，逗得一群軍校生都忍不住像看猴似的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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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淼在心裏暗暗決定一會兒她一定一板一眼地念檢讨，趕緊走完流程，絕不要這麽社死。
不多時，終于輪到她上臺。
感受到這種萬衆矚目，桑淼難得有些久違的感覺，有那麽一瞬間，好似回到了那個安定的從前。
她唇角很淡一哂，身姿筆直地走上去。
當桑淼出現那一刻，Omega最多的班級立刻開始騷動起來，然後全都偷偷摸摸在學校Omega大群打字。
“這就是那個為了沈珩幹翻全場的貧民窟Alpha嗎，我草，這也太帥了。”
“明明都是學校發的制服，為什麽她穿就能這麽賞心悅目啊？？”
“啊啊啊啊媽媽我感覺我戀愛了！”
“小聲逼逼一句，雖然是貧民窟出身，但這長得是真的令O流口水……”
“她笑起來真的好深情啊，被她掃一眼都感覺她很愛我，這就是渣A臉嗎！”
“不是，我确定一下，這是學校，不是雞籠吧？[dog]”
“嗚嗚嗚是真的抑制不住想雞叫了！想和她玩玩我直說了，當狗狗調//教一定很棒吧！”
群裏聊得熱火朝天，隊列裏的Omega們臉上卻半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桑淼站在升旗臺上，攤開手裏的檢讨稿，斂了神色，面無表情地開始念了起來。
“我知道學校校規嚴明，可我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不惜為了沈珩同學和其他系的同學打架……”
桑淼嚴肅地念到末尾音節，發現這個檢讨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但全校師生還在等着，她遲疑了下，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沈珩，他目光非常坦然，于是她只得硬着頭皮繼續念下去。
“我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沖動，更意識到這種争風吃醋的行為給老師和學校帶來了極大困擾，是我用錯了方式，哪怕對一個Omega再喜歡，也不應該破壞同學之間的和諧，挑戰校規底線……”
Alpha低沉清啞的聲音通過話筒在整個操場回蕩。
學生們靜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萬嘉澤不可置信道：“她……這到底是在念檢讨，還是在念情書啊？”
陳韞也覺得桑淼是個勇士，啧聲道：“也就只有她才敢這麽肆無忌憚地當個刺頭了。”
對桑淼來說，那些階級和規則似乎根本不必放在眼裏，就像一個外來者，撕碎了看似平靜的大海一角。
Omega群也因為這番話徹底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她真的好蘇！檢讨當情書，這不是公開表白是什麽！”
“媽的，我有點羨慕沈珩了怎麽說，莫名感覺浪漫耶！”
“這種看似明目張膽實則暗流湧動的告白，誰頂得住啊！”
“沈珩呢，誰看到沈珩了，他什麽反應啊？”
“沈珩尼瑪臉紅了你們敢信！”
“不是那種惱怒成怒的臉紅，沈珩是真真正正地在害羞，我天！我發現剛才她還在偷偷看他！那麽多人，為什麽只看他一個啊嗚嗚嗚嗚！”
“莫名有點好磕（bushi），你們不覺得他們很配嗎，白富美清純校草×泥腿子暴戾校霸，這個設定我可以嗑一輩子！”
其餘老師聽到桑淼的檢讨，也不由無奈搖頭，現在的學生，示愛的手段真是越來越高明了。
就連蒙明，也笑罵了句小兔崽子。
桑淼上臺的時候，禾羽甄終于在校門口接到了謝異。
自打塔浮爾鎮回去後，聯盟連夜召集軍部開了緊急會議。
會上譴責了謝異這些年在銀夜要塞擅自布防、決策、抗命、擁兵自重的罪行，同時也贊美了謝異為聯盟所做的傑出貢獻，綜合考慮之下，他們對謝異做出了處罰，而後讨論了關于謝回的處理，決定念在其身為覺醒者，且犯罪時并無主觀意識，并對受害者們極盡補償，撤銷其終身流放的刑罰，改為無罪釋放。
卸任，留待查看。
這是聯盟要求謝異做的第三件事。
謝異出來時，天色剛蒙蒙亮，他便決定趁此機會來拜訪禾羽甄，同時逛逛自己新的工作場地。
卸任後，來聯盟第一軍校當教官，這是謝異的要求。
他只是想來這裏看望禾羽甄，絕不是來這裏和某個三秒渣A見面的。
禾羽甄和謝異站在操場後的辦公樓外，從這個視角，可以在懸浮屏上看到升旗儀式的直播。
“當初把你推到上将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禾羽甄打開直播，準備抓幾個不規矩的典型，等上課時在班上點名批評一下。
謝異道：“您當時也只是不希望我被當成怪物殺掉而已。路是我自己選的，我沒有後悔過。”
禾羽甄譏諷地笑了聲：“為聯盟做了那麽多，讓你卸任就卸任，卸磨殺驢也不是這個殺法吧。”
謝異卻看得很開，反而安慰起禾羽甄來：“您當年不也經歷過嗎，聯盟的手段慣來是這樣。何況也只有這樣，小回才能光明正大地回來，否則即使我能強行救他出來，他也永遠都是聯盟的通緝犯。”
“手段真他媽髒。”
禾羽甄向來不正經，此時想到聯盟的所作所為也難得義憤填膺。
她看了眼謝異，很深地嘆了口氣。
這孩子所背負的命運實在是太重了。
聯盟需要這把利刃，但也懼怕這把利刃。
世界上唯一一個SSS級三系天賦覺醒者，不論放在那裏，都是令人忌憚的存在。
有前聯盟元帥用赫赫戰功獲得民衆威望卻轉身造反的先例在，所以聯盟對待謝異，謹慎得多。
給了他手中權勢，那麽至少要在民意上，毀掉他一半。
“我退下來也挺好，剩下的爛攤子讓聯盟自己去收拾吧。”謝異眼睑微垂，語氣意味不明，“和您一樣當這群學生的引路者，也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
禾羽甄笑了笑：“那可真是屈才了。”
她估摸着道：“算算時間，小回下午應該就能來學校報道了吧。”
說話間，正對着升旗臺的直播屏幕忽然走上去一個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軍服，五官生得無可挑剔，帽檐壓住她滿身的淡漠，平添些許肅然，金色肩章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光點。
這出挑的長相，不是桑淼又是誰。
然後謝異就聽見，桑淼在升旗臺上表情認真，聲音莊重地做着檢讨：“……可我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不惜為了沈珩同學和其他系的同學打架……更意識到這種争風吃醋的行為給老師和學校帶來了極大困擾，是我用錯了方式，哪怕對一個Omega再喜歡……”
禾羽甄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哈讓她寫檢讨也只是想逗逗這群新兵蛋子而已，誰知她這檢讨是真敢寫啊。”
邊笑，她偏頭看着謝異：“你當初推薦這小崽子進校的時候，雖說我相信你的眼光，但內心總還是有些許懷疑，一個負C級Alpha對機甲能怎麽天賦異禀。”
禾羽甄豎起大拇指：“現在看來，是我眼界低了，她豈止對機甲天賦異禀，對Omgea也天賦異禀嘛哈哈哈哈。”
謝異笑不出來，原本和緩的神色也逐漸冷了下去。
所以當時那條短信，并非禾羽甄誇張，而是事實？
“使用暴力是收獲不了愛情的，接下來，我會好好學習如何正确追、追求一個Omega……”
桑淼還在繼續檢讨。
念這份檢讨的時候，她的神态那樣正經，是面對他時少有的認真，甚至後面還緊張到結巴。
只有拒絕他時，桑淼才這麽認真。
謝異攥着拳頭，指骨發白，他死死盯着屏幕中那個出類拔萃的身影，連呼吸都稍顯吃力，胸腔裏湧起一股奇怪的酸澀，是他這麽多年來，從未體驗過的，足以令他失态的感覺。
情緒太強烈，以致于他有一瞬的茫然。
桑淼甚至都沒對他說過喜歡，卻可以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承認自己準備追求沈珩。
謝異很想說服自己，她和自己并沒有半點關系，哪怕喜歡別人也和他無關。
可想了又想，勸了又勸，根本無法說服。
都已經标記過，同床共枕過，互相坦白過，他後頸腺體裏至今還留有桑淼的信息素氣息，這能算哪門子無關？
沉默許久，謝異有點聽不下去了。
“老師，下次正式任教，我再來看您。”
說完，他驀地轉身前往飛行器停泊區，一身的殺氣擋也擋不住。
三秒渣A。
不愧是你，真行。
對此毫無所知的桑淼還在艱難地念檢讨。
她都快對這些文字不認識了。
雖然每句話好像都很對，都很扣題，可每句話好像也都不對，十分容易讓人曲解。
念到一半，桑淼實在念不下去了，木着臉下了臺。
面對萬嘉澤和陳韞揶揄的目光，桑淼心裏更煩躁，她朝沈珩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給他發了星聊信息。
【3s：中午，天臺。】
沈珩很快回了句好。
等到中午，桑淼一言不發地往天臺上走，沈珩緊随其後。
天臺的風将兩人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
和上次的平和相處比起來，這次桑淼對待他的态度不耐煩得多。
桑淼停步，回身，直直看着沈珩，開門見山地問：“你今天給我那檢讨怎麽回事啊？”
沈珩淡色眼眸很亮，光線掠過時，裏面仿佛有星星，他望着她，輕聲道：“寫的難道不是事實麽。”
只不過争風吃醋的人是泡沫胸肌Alpha，并不是她。
桑淼金眸微凜，皺眉：“可你這用詞，太容易讓人誤會了。你是故意的對吧？”
沈珩沒說話，伏着腦袋，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
桑淼面無表情道：“沈同學，兩次了。”
沈珩下意識問：“什麽兩次？”
“裝什麽傻，你裝得一點也不像，”桑淼挑眉，哼笑，“要我詳細說說你利用我所幹的那些壞事嗎？”
沈珩整張臉都因為這句話騰地紅了，被眼前Alpha拆穿的羞恥感如洪水般滅頂襲來。
他小心地看了桑淼一眼，Alpha看起來好像真的生氣了。
想了想，沈珩幹脆破罐子破摔，撩開長袖襯衫袖口，露出上面一道又一道青紫的淤痕。
桑淼愣了愣。
這觸目驚心的淤青明顯是被人用鞭子抽的，下的手還很重，否則絕不可能新舊傷痕交錯密布。
難怪沈珩從不在人前露出手臂。
“這些都是我爸打的。”
沈珩重新将衣袖扣好，神色平靜，語調卻帶着些微微顫意：“因為我破壞了聯姻。”
“從小到大，我幾乎沒有做過任何叛逆的事，只有遇到你後的這兩次。我已經為那場并不喜歡的婚事付出了太多的代價，所以就想着，不如再叛逆一點，讓我爸徹底死心。”
“那也不能老利用我啊，”桑淼不贊同道，“至少利用前打聲招呼吧？我可不喜歡被人當猴耍。”
沈珩眼睛一亮，閃爍幾下，溫聲道：“所以，和你打招呼就可以了嗎？”
桑淼被他的邏輯折服了：“你還想利用我做什麽叛逆的事？”
沈珩飛快看她一眼，悶不吭聲。
卻不受控地想。
他現在所能做的最叛逆的事，大概就是，找個貧民窟Alpha談戀愛，被她喜歡，被她标記，和她上床。
你這個想法很危險，經過謝兔子允許了嗎？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柰、Yoyo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Cinderella 10瓶；瓜皮賴賴、辰勿及 5瓶；小恐龍 3瓶；小芬、蘭蓮、是是大陳啊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