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華姝帶着幾個內門弟子禦劍來助陣,可還沒等靠近就被周懷璧手下攔住。周懷璧分出精神朝華姝喊話:“怎麽?飛仙宗大小姐也要助纣為虐嗎?”
華姝一劍挑開面前敵人:“你說晏鈴盜了你們宗門的東西,倒是拿出證據啊!”
周懷璧提高音量:“證據?我當然有證據!”他指着晏鈴:“血淚不止靈氣虛浮,這就是強行煉制本門秘寶的代價,也是最好的證據。
“晏鈴啊晏鈴,饒是你這個修真天才也想不到吧?萬靈鑰匙并非凡物,煉制這樣為天地所不容的珍寶必然反噬自身!”
“并非凡物?”晏鈴歪頭重複他的話,突然問道:“你知道我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麽嗎?”
周懷璧一愣:“什麽?”
晏鈴:“是我居然信了你這個蠢貨的話。”
“什麽意思?”周懷璧反應過來,臉色大變,“你将萬靈鑰匙煉制出來了?不對,難道連萬靈鑰匙都不能打開‘道心之盒’?”
晏鈴從懷中掏出一物,那是一把通體透明,閃耀着七色霞光的鑰匙。東西一出來,就連附近的華姝和周懷璧手下都暫時停下打鬥,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看向那把鑰匙,半點移不開目光——
萬靈鑰匙,傳說能突破任何禁制,打開世間一切枷鎖的寶物。
“傳說上一把萬靈鑰匙現世時,它的主人,也就是周懷璧的祖先用它打開了一位飛仙大能留下的府邸,得到洞府內所有寶物以及大能的功法傳承。那個人也因此修為突飛猛進,成為一代仙主,開宗立派好不風光。”
歡燭停不住嘴,拉着時雲霁喋喋不休:“可奇怪的是,自那之後,萬靈鑰匙再未出現。周家宗門日漸沒落,大家也就把當初的事情當成周家自編自誇的劇本,不再相信。”
“啊……”時雲霁發出小小聲驚呼。
經歡燭這麽一說,她想起自己當初玩游戲的時候确實看過這麽一道傳聞。每當她和晏鈴面對設有重重禁制的險地時,她也曾幻想有這麽一把鑰匙幫她們解開謎局。當初只是想想,沒想到有一天,晏鈴竟真的将那東西煉制出來。
可下一秒,晏□□中輕吐出一聲“廢物”,手一松,竟任由那發着七彩霞光的鑰匙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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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雲霁只感覺眼前紅光一閃,回過神才發現是身邊歡燭箭一般竄了出去。當然,箭一般竄出去的絕不止歡燭一人,附近華姝等人也忘記初衷,直直朝鑰匙墜落的地方飛掠。
周懷璧顯然也坐不住,但他不得不忌憚身前晏鈴。終于,他按捺不住,提劍朝晏鈴攻過去:“少猖狂!”
晏鈴側身閃避,原本動作還十分靈動,可幾招過後,不知為何,她動作驀地一頓,随即竟憑白嘔出一口鮮血。這一下和她雙目上不斷溢出的血淚仿若帶走她身體內所有生機,讓她整個人宛若宣紙,蒼白脆弱得可怕。
“強弩之末!”周懷璧目露兇光,“我再說一次,交出‘道心之盒’!我可不介意等你死後再把靈鈴峰翻個底朝天。”
晏鈴捂着胸口,看模樣像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時雲霁整顆心都糾在一起。
如果此時她還是那個可能知曉全局的上帝玩家,她一定會指揮晏鈴暫時規避,等養好傷再找周懷璧清算。可如今她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晏鈴不要上頭,趕緊離開。
這樣想的絕不止她一個人。
華姝暫時放棄對萬靈鑰匙的争奪,飛到半空:“周懷璧,住手!”她怒視周懷璧:“周公子,你這樣對付我飛仙宗貴客,就不怕我父親回來後找你算賬嗎?”
“我讨伐晏鈴盜竊理所當然,就算你父親雲游歸來,也說不出我半點不是!”
“呸!小人!”華姝氣得說了髒話。
可她修為不足,周懷璧根本不将她放在眼裏。不過幾下,華姝便被逼得連連後退。最後,她一個撤步擋到晏鈴身前。
“快走啊!”她朝晏鈴大喊,“他要下殺手了,你看不出來嗎?快走!”
晏鈴血淚不止。
她嗓音已經沙啞,但還是努力發出聲音:“周懷璧,我再問你最後一次……”
周懷璧:“嗯?”
“圖紙,是不是真的?”
周懷璧一怔,反應過來後只覺得受到莫大羞辱:“你煉制出來的東西,你能不知道它是真是假?!”
“是真的,為什麽打不開盒子?”晏鈴淡淡追問。
“你,我……”周懷璧一時無言。
他深吸幾口氣平複心緒,随即露出一絲殘忍笑顏:“晏鈴啊晏鈴,你死期将至卻不自知。既然你已經将鑰匙煉制出來,必然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如何,靈力越來越難以調動了吧?就算你是當今修真界第一人又如何?今天我就要為修真界鏟除你這個敗類!”
說完,他提劍在空中畫出一個整圓,随即收劍于胸,開始積攢靈力。
“去——死——吧——”一息之後,他紅着雙目,以力破萬鈞之勢朝晏鈴發起最後一擊。
時雲霁目眦欲裂,差點要從樹上跳下,千鈞一發之際,周懷璧卻突然止住攻勢,停在半空一動不動。
周圍觀戰者都提起一顆心,不知道周懷璧在搞什麽鬼,可下一刻,清脆的鈴聲驟然響起。所有人這才意識到——
周懷璧并不是存了恻隐之心,他停下進攻,純粹是被一股壓倒性力量定住。
不過短短數息時間,周懷璧額上已經冒出密密冷汗,他持劍的手還舉在半空,整個人維持着一個滑稽姿勢,進退不得。
空中閑飄的一朵積雲偶然來到靈鈴峰上空,陽光被遮蔽,周遭瞬間昏暗下來,原本肆意向上的花草瞬間失去精氣神,蔫蔫耷拉下去。
沒有風,草木卻在輕顫。
晏鈴神态閑适,右手有一下沒一下撥弄左腕銀鈴手鏈。銀鈴輕晃,帶起一串“叮叮當當”脆響,分明是悅耳動聽的聲音,卻令在場衆人一點一點白了臉色。
周懷璧用盡力氣才能開口,艱難擠出破碎語句:“你,為,為什麽,能……”
晏鈴微微偏過頭,如果此時她雙眼沒有被蒙上,目光應該是施舍地落在周懷璧身上。
“太沒用了。”她開口,落到手上的鮮血順着腕口浸沒銀鈴,幾乎要将那串銀色覆蓋,“就到這裏為止吧,我該去赴約了。”
周懷璧瞳孔驀然緊縮。
在感知完全消失之前,他看到最後一幕是晏鈴緩緩收緊左手攥着那串血鈴,但他分明感覺自己的靈魂宛若從身體中被生生剝離,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痛。
突然,晏鈴開始升空,一直飛高到他看不到的位置。可當他的身體轟然砸向地面時,他才意識到,并不是晏鈴在上升,而是他已經連騰空都無法維持,整個人宛若一直被射穿的鳥,直墜而下,支離破碎。
就在他砸落附近,他的手下全都面目猙獰驚愕,扭曲着身體随他一起跪倒。
那鈴聲還在響,一直響,仿佛無窮無盡。可是周懷璧已經聽不清了,他迷迷糊糊閉上眼睛,開啓一場永不蘇醒的長眠。
半空中,華姝臉色蒼白。
盡管晏鈴的攻擊并沒有沖她去,但身處風暴中心,她仍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她渙散目光緩緩彙聚,終于落到身前人身上:“晏鈴……你,你沒事吧。”
晏鈴将臉頰的血跡一拂,飛身離開。
戲唱罷,時雲霁神經稍稍松懈,身體往後靠想尋片刻休憩。但中途重心一錯,整個人往旁邊一歪,朝着地面直直滑落。已經閉眼準備承受劇痛,半空卻有一只手扶了她一把。平穩落地後,她睜開眼睛,身邊沒有半個人影。
她擡起頭,恰好看見晏鈴沾血的衣角從樹頂翠葉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