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555差點被問自閉。

少女們風一般地圍了過來，戰鬥力少說一個團。她們訓練有素，把極星圍得水洩不通，動作熟練至極。

吸血鬼種族優勢，都是高挑的美人，一看就不好惹。

謝雪之伸手輕輕拉了一下白發少年的袖口。

雖然他很想演戲，但是他不想對上女生們——快放他走。

他的手一觸即松，興奮的少女們沒有發現，只有極星若有所覺一般微微側頭看了一眼。

謝雪之默默退後一步，極力弱化自己的存在，退到圈子邊。

剛剛戴上的鬥篷帽子還沒有摘下來，毛絨絨的白毛擋住了他大半張的臉，只留出一個小巧下颌。

他淡定擡頭，在一個安全的位置，開始圍觀。

極星被層層圍着，看起來非常受女生的歡迎，姿态懶洋洋的，臉上浮現玩世不恭的笑意，一點訝異的神情都沒有。

身邊的吸血鬼女生們已經開始表白了。

站在極星面前的一位金色波浪卷發大小姐非常羞澀，聲音有些緊張：“極星大人，我、我喜歡您，這是我用了一個月寫的情書——”

他們站着的地方很巧。

旁邊有一座嘩嘩噴水的心形噴泉，噴泉池邊的白光閃閃發光，水汽仿如一層朦胧的羽紗，映襯得表白的少女的發絲也虛化起來。

她咬唇了一下，遞出一個粉色的小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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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能收下嗎？”

謝雪之把鬥篷帽子拉得更緊了一點，津津有味地看戲：

【什麽叫真正的海王？這才是真正的海王。筆記做起來。】

555：【我感覺你在說反話。】

【那是必然。畢竟他比起我來，還是段位低了一點。】

555：【……】

身邊的吸血鬼女生誰都不買賬，推推搡搡，幾番你推我擠把那個表白的女生擠了下去：

“你也配表白？邊去！你根本配不上極星大人！”

“你就可以了？我也寫了情書！”

“極星大人，你收我的！”

有少女霍然伸出手，手中血牌高高升起，幻作一本封面禁锢着鎖鏈的咒書。

書頁無風自動，“轟”一聲火焰在前方爆發，火花四濺。

她發動了血族的力量。

瞬間這裏燃起火海，有人不甘示弱，用術法回擊，大風刮過、水流沖擊，現場一片混亂。

謝雪之目瞪狗呆，沒跟上這個節奏。

【好、好家夥打起來了？雖然知道你們是血族學院……但是這一言不合就打架也太暴力了！】

【而且怎麽會為了争個男的打架啊，姐妹們，不值得！】他看向極星，苦口婆心道，【诶，兄弟你倒是勸勸啊——】

白發少年挑眉看着她們，鎏金異色眸帶上了一點淺淺笑意，眸光流轉。他沒有保持沉默，而是幹脆果斷地出聲叫停：“你們等一下。”

謝雪之豎着耳朵，等着聽他的領導發言。

下一秒，就看到極星微微一笑：“找對象不能只看外表。”

女生們尖叫：

“天！！極星大人心真好，居然親自來勸我們！！”

“這是教我們怎麽談戀愛嗎？”

“嗚嗚嗚嗚嗚，您才不是只有外表，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極星接上了自己的話，欺負別人：“也要看自己的外表。”

女生們：“……”

謝雪之：“？”

他豎起來的耳朵唰地收了回去，忽然覺得認識這個男主有些丢臉。

他剛想裝作與他無關，忽然警惕地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太妙。

不祥征兆！

腳底抹油，溜之——

霍然，身邊伸出一只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揪住了自己帽子上的貓耳朵。

這一刻，他仿佛被扼住了命運的後頸。

謝雪之：“……”

【大、草。】

極星笑意盈盈道：“像是我身邊這個人——”

在衆目睽睽之下，謝雪之被提溜了過去。

“咚。”

他被壓在了噴泉旁。

極星伸手撐在他的旁邊，以一個壁咚姿勢，仗着身高肆無忌憚，把他推到了樹上。

他戴着的鬥篷帽子滑落，露出一張毫無防備的、乖巧可愛的容顏。

極星垂眸打量一秒，看上去毫無心理負擔，笑吟吟道：

“這種顏值才可以。”

四周被震得靜了靜。

火停了，風停了，吸血鬼少女們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裏。

唯獨水系血術還在催動，嘩啦啦下着小雨。

謝雪之：“……”

【原來是下雨了，我還以為是我給整無語了。】

在只有他能看見的角度，他看到極星微微低下頭看着他的臉，和流光溢彩的眸子。

那雙異色眸裏，是絲毫不加掩飾的不懷好意和惡劣——

謝雪之：【。】

【我要攻略的就是這種人嗎？】

周圍的聲音靜得落針可聞。

“喂，”謝雪之對極星輕聲道，“你聽說過男公關嗎。”

極星感覺這個不是什麽好詞：“？”

謝雪之聲音更輕：“就是你這種人。”

【渣！男！啊！！！！】

周圍的女生們目光忍不住落在謝雪之的臉上。

人類少年白皙的臉不像吸血鬼的毫無血氣，而是白得晶瑩透亮，柔軟的、生動的，連細微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烏發之下是琥珀色的清澈眼眸，似落入掌心的雪。

配上白色的毛茸茸鬥篷，就像乖巧認親的小仙鹿。

過于軟了。

她們不由自主愣神一秒，忽然敏感地動了動鼻尖。

——似乎還有，很甜的香氣，從他身上傳來。

香氣？

眼看極星拿他做完擋箭牌，打算抽身離開，謝雪之幹脆果斷道：【555。你說你們有補血劑，我被吸兩口血不會有事吧。】

555：【啊？是、是的。】

——下一秒，Omega什麽動作都沒有做，主動自己釋放出了鋪天蓋地的信息素。

謝雪之的信息素是覆盆子慕斯味的。

覆盆子微酸微甜，像是鋪天滿地三月爛漫春日郊野。

慕斯蛋糕甜而不膩，沁心的涼，花一樣柔軟，入口即化。

甜香的味道轟烈襲來，無法自控的傳入鼻腔，瞬間喚醒了吸血鬼的本能。

圍着他的吸血鬼伸出了獠牙，緊緊盯着他的眼睛幾乎癡迷一般地變成了豎瞳。

極星的笑容稍淡，微微眯起眼睛，右眸血紅的顏色危險地亮了起來。

這是高階吸血鬼動用能力的預示。

好甜。

面前的少年帽子被撞掉了以後，眉梢微蹙，似乎有些撞疼了，望着他的神情懵懂又無助。

他好像什麽都不懂一樣，不知道自己作為人類，在吸血鬼學院會遇到什麽樣的危險。

這位毫無防備的人類，知道自己這麽甜嗎？

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過人類的血液了。

也許在其他人類流傳的吸血鬼作品裏，吸血鬼依賴于人類的血液，并把它視為無上美味珍馐。

然而事情真相截然不同，對于身為天之驕子的SSS級別的他們來說，人類血液枯燥乏味，又柴又苦，幾乎不能下口。

作為SSS級的血族，有克制自己吸血的能力。即便不怎麽喝血，仍然可以保持生命。

他習慣了不碰血液。

但是聞到這樣的味道，他有一瞬間差點覺得控制不住自己。

人類的血液，原來可以這樣甜嗎。

他凝視着被他壓着的少年，沒有回頭，但是四周在眨眼之間，立刻升起了影綽屏障。

霧氣一般的虛影，讓夜晚的空氣都扭曲起來。

屏障隔絕了那道香氣向外蔓延，少女們無法再聞到少年身上血液的甜味。

【……好占有欲啊，】謝雪之感慨，【讓妹子們聞聞都不樂意了？】

巨大的風力從屏障轟出，把周圍的少女們狠狠掼了出去。

"咚。"

被撞開的少女們怔怔地擡頭，沒有什麽反應的時間，像獸類一般豎成一條線的瞳孔緊緊地盯着被壓着的少年——

雖然聞不到那樣的甜香，但是那陣甜味，似乎還在鼻尖缭繞不去，讓她們難以忘記。

眼看着那位少年猝不及防睜大了眼睛，身體被撞得一頓，琥珀色眸沁出了些微的淚花。

看着好可憐。

好想……也欺負一下……

她們目光微微地暗了下來，作為吸血鬼，蒼白手指指尖，無所覺地伸出了長長的指甲。

嫉妒。

來源于種族本能的毒蛇一樣的嫉妒，悄無聲息地蔓延上了胸膛，在心間盈滿。

她們不可以麽。

她們也想，這樣對唯一的人類——

謝雪之怔怔擡頭看向面前的人：“……極星？”

這麽乖巧，像是家養的小貓。

下一秒，極星舔了一下嘴唇，姿态極具色氣，在謝雪之茫然的時候，低下了頭，俯在他的脖頸旁邊。

面對雪一樣白的脖頸，他剛想有什麽動作，忽然聽到了耳畔少年微弱的聲音。

“你的眼睛顏色，”有柔軟的手，第一次撫摸上了他的側臉，離亮起來的紅眸距離極近，專注又溫柔，“好漂亮。”

極星動作一頓。

“像是紅寶石一樣。”謝雪之微微踮起腳尖，在他的耳邊，笑眯眯地道，“有很亮的光呀。”

【呸呸呸，什麽紅寶石！不存在！】

【嗜血的紅眸再亮光真的很瘆人啊！兄弟看過恐怖片嗎？厲鬼索命不過如此！！拜托你要吸血就吸血，不要吓我！！！】

555：【……】它就知道，它的宿主出口沒有好話。

謝雪之閉上眼睛，過長的細密鴉羽，有些不安又有些放心地微微顫抖，已經做好了被吸血的準備。

身前的少年卻退後了一步，放過了他，眼中浮起了笑意。原本的鮮紅血眸顏色暗了下來，恢複了一開始的樣子。

“抱歉，吓到你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極星道歉道：“剛剛失态了。”

【你好，自控不了建議入院。】

謝雪之眨眨眼睛，像是沒有察覺到剛剛潛在的危險，乖巧道：“……嗯，其實也沒有很吓到啦……我沒事的，哥哥。”

極星笑吟吟看着他：“早點回去。你明天晚上開始正式上課，記得上課時間，不要遲到。”

“好的。”

“還有一件事。”極星看向他，若有所思，“血族的課程你不一定能馬上跟上，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加我的論壇好友，在論壇上問我。”

謝雪之感動：“好的哥哥。”

【？世界上還有本高考生跟不上的課程，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等可是上知解幾立幾微積分，下知物質結構元素表，前有電磁感應，後有植物激素的高三學子！】

極星拍了拍他的肩，笑了一聲，“吸血鬼有三個不同能力的陣營，據此劃分了三個學院。”

“A院是親王麾下，權力最大，正統陣營，分有親王、公爵、伯爵、候爵、子爵，慣用劍術。”

“B院是血神麾下，負責祭祀，分有大主祭司等職位，崇尚血陣，擁有無與倫比的血陣和魔法天賦。”

“C院是撒旦麾下，管理具體城市街道，類似于城市管理局，武器是鐮刀和召喚小惡魔，引來地獄。”

“所以，”他支着下颌，饒有興致道，“我擅長血陣和魔咒，如果血陣課和魔咒課有什麽問題，你可以找我。”

謝雪之：“……好複雜。”

答應下來後，他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走向宿舍樓，和極星揮揮手。

“哥哥再見。”

【哥哥再也不見，白。】

***

聖夜華堂的宿舍區是古樸生動的小巷。

地面是一片鵝卵石路，兩邊排列着緊緊挨着的小樓。陽臺的欄杆上裝飾滿了鮮花，覆着整個牆面，姹紫嫣紅，下面的鮮草郁郁蔥蔥，在街燈溫暖的光下，幾乎讓人眼花缭亂。

推開宿舍房間的門，發現是單人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謝雪之坐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

他拿出血牌，一張張催動，翻看裏面的內容。

第一張，風牌。

牌面在掌心緩緩旋轉，下一秒，厚得像磚頭的數十本字典書對着臉砸了下來。

謝雪之：“……”

他算是知道為什麽這個學院需要用血咒把教科書藏起來了！

因為這也太多了吧！

好不容易從書組成的小山堆裏活着爬出來，他兩眼昏花，随手翻開了靠他最近的那本書。

作為一個合格的學霸，要有預習的習慣，起碼得知道書上寫的是什麽。

他信心滿滿地打開，發現這本正好就是極星提到的血陣課本。

血陣有什麽難的？

“——血陣上y=f(x)在[a,b]區間內可導，且x0∈(a,b)，則limXXXX……”

謝雪之：“……”

“…………”

這是不是有什麽大病。

他沉默了兩秒。

這個數學書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血陣學的是數學？

【這合理嗎？】他道，【我是現代高三理科生嗎？】

系統憂心忡忡：【宿、宿主，你沒事吧……】

謝雪之頓了一頓，磨了磨牙，笑着道：【沒事。】

教材書牌，扔。

他又催動一張新的卡牌。

這次是星幣牌。這張牌裏，有他最重要的生活費。

據魯爾森校長所說，每個月學校會給他在卡裏打一筆星幣，類似于給特招生的獎學金。

他首先看了餘額：“0”。

？

難道說這個月的星幣還沒有打過來，可是不應該，他已經報道了啊？

他懷着疑惑的心情，查看了一下星幣流水記錄。

【今日淩晨0：00，入賬10000星幣，備注：本月星幣。】

【今日下午16：00，出賬10000星幣，備注：修繕華堂。】

謝雪之：“……”

很好。

周扒皮，不愧是你，連最後唯一的生活費都不肯給他。

時斐利，記上一筆。

系統更加憂心：【宿主，你要冷靜……】

謝雪之先磨了磨牙，又再次磨了磨牙：【我真的沒事。】

星幣牌，扔。

他面無表情地催動了論壇的“魔術師”血牌，修長指尖一劃，卡牌牌面亮起，登上了校內BBS。

在校生初次登錄論壇，會有引導界面，幫助新生熟悉論壇。

界面顯示：“請您設置您的論壇ID。”

沉思兩秒，謝雪之洋洋灑灑地輸入：“謝凄然。”

三國圈名文有諸葛凄然（注1），今有謝凄然。

——“謝凄然，這是他給自己取的新的名字。”

555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宿主……算了，又瘋了一個……】

下一秒，謝雪之開始搜索校內大佬，加好友。

“華堂”列表就在首頁，很好找，下面有三個名字。

謝雪之一一添加。

時斐利需要驗證，他寫：“哥哥在嗎？海邊微風起，等風也等你。”

極星通過任何人，他打招呼：“我三歲，我好累，我要哥哥抱着睡。”

最後一個，C院的蘭修爾，一個沒有見過的新名字。

拒絕任何人。

謝雪之：“……”

短暫沉默以後，發不出消息的謝雪之放下契約卡牌，和系統555道：【我的攻略對象們脾氣還挺不一樣的，有個性，我喜歡。】

***

謝雪之的《舔狗攻略日記》：

工作計劃：

1.加上時斐利好友。（待進行）

2.加上極星好友。（已完成）

3.加上蘭修爾好友。（大失敗）

*未來新增工作目标：

1.進一步攻略時斐利，準備去他那裏蹭存在。

2.另外，蘭修爾，此人需要注意，多半是個中二病ψ(｀)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