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極星大人，您來了。”
“哇，好久不見，您的到來真是讓我們歌劇院蓬荜生輝——”
馬車停在純白壁磚砌成的宏大劇院外，紅絲絨簾子在窗臺之中垂下，外面缭繞着優雅生長的薔薇花藤，淺粉色、深粉色的花帶來陣陣春意。
門口人來人往，但都不約而同地為他們讓開了一條道路。
自出校起，一共行駛了兩個小時，是不近的距離。
由于聖夜華堂的上課時間依着吸血鬼的夜間作息，所以等到他們到了這裏，正好是歌劇院的午夜場。
即将淩晨的時間。
謝雪之被極星拉着，下了車。
極星彎起眼睛，笑了一聲，很開心的樣子：“您還是這麽會講話，格雷特先生。”
謝雪之摸不透這裏的情況。
極星擺擺手，示意不用迎接，直接帶着他往裏走。
“需要給星幣？”
“不用，您的所有消費是免費的。”
格雷特擡了擡金絲眼鏡。
“格雷特歌劇院”是家族繼承的古老歌劇院，在人類時尚圈非常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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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這裏的老板，從幾年前，就認識了面前的白發少年。
極星有一副能讓人為他生為他死的颠倒風華的容顏，尤其是獨特的異色眸，攝人心魄而難以忘記。
再加上他才華橫溢，戲感音感無可挑剔，性格也不錯，愛笑，又笑得漂亮好看，很快就成了時尚圈炙手可熱的巨星。
但是，誰都不知道少年的來處。
“格雷特歌劇院”享名極盛，不知多少小演員想要靠上來獲得幾分好處，可他作為歌劇院的貴客，偏偏無動于衷。
他收到最多的鮮花、最多的贊譽、最多的喜愛，是黑白相片裏出現最多的主角，然而誰也無法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專注。
他似乎處于浮躁的時尚風氣最腥風血雨的中心，然而只把它當成簡單的愛好。
格雷特又扶了扶眼鏡，搖搖頭，跟着走進自家的歌劇院，吩咐侍者為極星安排一個三樓的小包間。
最重要的是，安排完包間之後，再把他來了的消息傳播出去。
讓等了極星許久的人們，來遠遠看一眼他，給歌劇院一點熱鬧吧。
……
謝雪之目瞪狗呆。
他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極星有這樣的愛好。
歌劇院一樓是半圓型的觀衆席，二樓是開放的、擁有獨立小圓桌的平臺，三樓是尊貴隔間。
侍者尊敬地把他們引進包間，極星熟門熟路地進去，把他捎帶着帶上。
坐在真皮沙發，謝雪之看了一眼遠遠的臺下。
表演還沒有開始，舞臺上的燈是完全黑的，沉重的垂簾拉着，拖曳垂地。
半圓形、足足有上千人的觀衆席烏烏泱泱地坐滿了，臺下人們穿着中世紀的禮服，正小聲竊竊私語，期待着舞臺的開幕。
極星坐在身邊的椅子上，姿态懶散，擡手倒了一杯熱巧克力，懶洋洋地喝着熱可可。
“喜歡這裏嗎？”他笑眯眯道，“這裏有樂子看。”
謝雪之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原來你是來看樂子的。
【你也是一個樂子人？】
臺下忽然“烏拉拉”進來一屋子的人，寥寥無幾剩下來的觀衆席座位很快被坐滿了。多出來的人站滿了原本空空的小走廊，神情狂熱而欣喜。
極星也聽到了這裏的動靜，眉梢微微一挑。
謝雪之：“？”
下面的人沒有看舞臺的表演，他們的聲音夾雜着隐隐的興奮、不可置信與極大的喜悅，傳到三樓包廂中。
“極星大人來了嗎？”
“天哪，我真的聽說今晚極星大人在，感謝上帝！”
“沒想到能見到極星大人！我連夜趕過來的！”
“今天極星大人會上臺表演嗎？我的天啊，我感覺我要暈過去了，是真的極星大人嗎——！！”
謝雪之：“……”
【合着您還是萬千少女的夢啊？】
極星接受到了他有些茫然的目光，解釋道：“喜歡我的人，也許在我不經意間，還挺多的。”
謝雪之：“…………”
【你他·媽別解釋了，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學院裏的海王，想不到還是外面人類世界的海王……】
【我小看你了！！】
“不用管他們。”極星絲毫不把他們放在心上，指尖敲了一下包廂外的欄杆，紅眸靜靜亮起，眨眼之間，立起了一道朦朦胧胧的屏障，頃刻消散。
謝雪之在血族學院學了一點血術，認識這個術法。
單面屏障。
這道屏障下了之後，只有在房間裏的他們能從裏面看見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裏面的景色。
“今天的表演很精彩。”
極星垂眸看了一眼：“不是歌劇，只是歌舞表演。我很喜歡聽這裏的歌者唱歌，還挺熱鬧的。”
熱鬧？
有這麽形容歌的嗎？
謝雪之一時沒聽懂他這話的意思。
直到簾幕片刻緩緩拉開，裏面盛裝的歌者穿着一身亮黃色的華麗長裙，表情陶醉，聲音瞬間拔到最高——
“啊！！！！”
謝雪之：“……”
【？難道這個世界的人喜歡這種風格，審美水平有待提高啊？】
極星又喝了一口熱可可，笑吟吟道：“你看，是很熱鬧吧。”
“……是。”謝雪之硬着頭皮道，“哈哈，熱鬧。”
【哈哈，你·媽。】
雖然他很想拔腿就跑，但是面前就是攻略對象，他下不去這個腿。
這件事在他心裏是這樣的——攻略對象主動約他出來約會，雖然聽到的歌難聽得他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聾了，但是他只能選擇原諒。
極星的目光從唱到興致的歌者身上移開，望着他。
歌者：“哎——”
“哇！！！！”
崩潰！
短暫沉默後，謝雪之還是沒繃住。
【算了，攻略對象算什麽東西，這歌舞我不聽了。】
“我們……我們能偷偷溜走嗎？”他可憐兮兮，眼眶裏盈了一點點淺淺的淚水，實在是被高亢的音樂折磨得不輕，“我不行了。”
烏發少年輕輕拉住了極星的袖口。
極星沒有立刻決定，好整以暇看着他：“嗯——要不要走呢？”
謝雪之：“走吧走吧，求求你啦。”
極星無動于衷，惡劣地追問：“你還有什麽理由嗎？別的理由。”
【我看懂了，他就是在玩我！男人，你觸及我的底線了，你以為你很牛嗎？】
謝雪之表情更加楚楚動人，聲音也哽咽了，用了一個絕對不會出錯的理由：“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和哥哥出來一次，我不想只在這裏聽歌，我想多和哥哥逛逛街，在別的地方待一會。”
極星：“嗯。”
【還不夠？！】
“我喜歡哥哥嘛。”謝雪之把自己貼了過去，擡起臉，“帶我去逛逛街吧。”
極星展顏一笑：“走吧。”
【……】
【神經病。】
極星終于屈尊降貴地站了起來，指尖一點紅光一閃，謝雪之耳邊頓時自動忽略了唱歌的人的聲音，清靜了下來。
“這樣可以了嗎？和我出去吧。”
謝雪之：“……”還能這樣的？
他靈光一閃——終于知道為什麽在貫耳魔音之下，剛剛極星能面不改色了！難道他從一開始就對自己用了這個技能！
好離譜！！！
【我懂了，從頭到尾，只有我自己受傷。】
“現在出去也好。”極星一邊在他的前面給他引路，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你看到剛剛進來的那些人了嗎？都是想來見我的，我可不想就這麽被他們簡簡單單地見到。”
【你還要躲你的小迷妹？】
“再說，在人類面前如果不小心動用了什麽血術被看到，可是會吓到人類的。”
他回眸一笑：“所以，早點走吧。”
謝雪之：“好的。”
他心裏哔哔叨叨，瘋狂輸出：
【橫豎都是你有道理！道理都讓你說完了！大無語！！】
走出了大劇院，沒有看到剛剛停着的馬車。
謝雪之眨了眨眼，發現在前面走着的極星沒有停下來等車的想法。
不先回去，要去哪裏？
極星道：“格雷特歌劇院位于人類市中心，前面的商業街，有很多有趣的小店。”
“哦……”
真要去逛街啊？行，依你。
“雖然你是人類，但是沒有來過這裏也很正常。”極星語氣有些淡，“這裏雖然樂子很多，但商業的大頭，是紙醉金迷的銷金窟，歌劇院的後面，有賭場、酒坊和妓·院，只供那些尋歡作樂的人前來玩樂。你沒來過是件好事。”
謝雪之乖乖巧巧點頭。
【什麽，還有這種好地方，你帶我去開開眼界吧！】
【其實我倒是對有趣的小街沒什麽興趣啦，但是歐洲風格的賭場酒坊妓·院我還是想看看的。】
古老的小巷。
有些狹窄的街道石板路，兩邊是鱗次栉比的小店。每個店上都有各色顏色跳躍的小篷，一條條一紋紋，紅藍相間，雖然是商業街，但店主并不出來吆喝，店前也看不到來往的行人。
整條小街都是中世紀建築，有一種安靜恬淡的氣氛。
擡頭眺望，能看到遠處矗立在中心的編鐘鐘塔。
謝雪之：【可以，我真香了。】
他立刻被全新的街道風格吸引了目光，和身邊少年一起往前走去。
極星忽然停了下來，微微偏過頭，“這裏。”
“？”
謝雪之跟着望過去，看到冰冰涼涼的冰沙放在店面臺前，一碗冰沙顏色清透亮眼，粉色的，散發着淡淡草莓香氣。
極星若有所思：“要不要？”
謝雪之眼前一亮。
作為Omega，他的信息素是覆盆子慕斯的香氣，覆盆子某種意義上和草莓是近親，導致他也很喜歡草莓。
“要的要的。”
這可是攻略對象送的禮物！有紀念意義！
他開開心心點頭，“多少星幣，我轉給你吧，我只有星幣牌，沒有帶人類世界使用的實體星幣。”
聽到外面來了客人的動靜，老店家扶了扶老花鏡，從店裏走出來：“兩位要買這個嗎，這個只需要一——？”
這個時候。
極星數也沒數，随手放了一袋星幣在店家的桌子上。
店家懵逼：“一、一星幣？”
謝雪之：“……”
極星嗯了一聲：“不用找了。”
謝雪之：“…………”
店家：“…………”
“您慢走。”店家親手拿起冰沙送到極星的手上，像送神一樣把他們送走，“下次歡迎再來啊！！貴客！！”
兩人繼續往前走。
“給。”極星随手把手裏的冰沙給謝雪之，“拿着玩吧。”
“拿着玩？”謝雪之眨眨眼睛，“這個冰沙，不是拿來吃的嗎，不及時吃的話可能會化……”
他說着找了找，“咦，勺子呢？不給勺？”
極星似笑非笑：“吃？你不如再看看這是什麽？”
謝雪之默了一秒，忽然覺得手裏拿着的東西有一些超乎想象的堅硬。
垂眸。
仔細看一秒。
這根本不是冰沙——
他手裏拿着的，是一個栩栩如生、還帶着香氣的，草莓冰沙模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