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最終版本(12)
最終版本(12)
最終決戰按照末位淘汰制進行。
先是将所有人随機分為十組,兩兩交戰。
再根據第一輪預估的實力情況,把實力相近的安排在一起當對手,便又湊出一輪共計十組的對戰。
這兩場交戰後,全勝的可直接晉級,而有過敗跡的則要繼續對決,敗跡超過四場的立即淘汰,直到淘汰十人為止。
這種末位淘汰制總體而言還算公平,但也難保不會有人運氣太背,本有希望晉級卻連着敗了四場。
俞闌舟沒有藏拙的打算。
既然劇情慣性暫時不可違逆,總是會強行将主要角色聚在一起,那他也沒了隐忍躲避的必要。
何況,這是一場可以增進經驗的實戰,有幻靈珠在手,即便發生了不愉快的事,他也可以全身而退。
因為他的比賽在後五場,受場地所限,被安排在了下午,此時倒是能悠閑地站在一邊觀戰,審析衆人的劍招。
第三場,上陣對決的是邵沉夕與那個抱着劍的青年。
那青年人仍是一副不愛搭理人的模樣,看似走神,實則神魂失了大半,根本沒神可走。
他大概也沒認出俞闌舟,至始至終沒有向他投過半個視線,如同一座不會說話的雕像。
完全不知道拜典大會的人是怎樣找到他的,人都請來了,竟還不知道他的身份與姓名。
當協理者把類似免責協議書的東西送來給他們簽名,俞闌舟随手簽下“聞一聞”這三個字,而那個青年,在經歷一瞬間的迷茫與猶豫後,參照上一份簽名,在落款處寫下了“聞兩聞”。
劍場負責人:“……你們二人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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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起的,爹媽也太不走心了。
俞闌舟壓根不想跟那家夥扯上關系,看見紙上的名字,甚是無語。
“不認識,只是個巧合。”
負責人沒再多說什麽,目送“聞兩聞”進場。
邵沉夕早在場內,見對手進來,行了一個平輩禮,銀劍出鞘。
劍勢轉瞬成型,靈氣遠超金丹,顯然,他已成功化出元嬰。
一些不知情的觀戰者驚嘆不已,可俞闌舟卻只有詫異。
邵沉夕的劍心已碎。
盡管他的修為進階到了元嬰,可那是因為他神魂重生,神魂修為遠大于肉/體,強行突破的緣故。
以實質而言,邵沉夕并未突破,反而算是斷崖式跌落。
一個劍心破碎的元嬰,意味着道意将散,所悟之道全部付諸東流,幾乎與大道無緣。
邵沉夕怎麽就混成了這幅模樣?
即便他上回強行提高修為,受損的也是肉身,經脈,丹田乃至靈根……絕對不會因此傷到劍心。
至于初次見面時,邵沉夕雖然因為道心動搖,吐出許多心頭血,可道心與劍心并不相通。道心受損,說明修道者所修的道有誤,心境與所修的大道相違背,盡管會被反噬,受到重傷,實際上并不妨礙修者的進階,不會斷絕修真者的前途。
而劍心,對修士的重要性不亞于靈根、神魂。它是深刻于靈魂的道,源自其對劍的領悟與理解,對所持利刃的選擇與原則,不可能輕易受損。
一旦受損,代表修士對自身劍意産生了懷疑與否定,輕則修為下滑……重則,如同邵沉夕這般,全然破碎,此生再無寸進。
上一回見面,邵沉夕的劍心分明還完美無缺。
距今不過幾月?
而且劍心破碎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全然否定自我,全然否定自己的劍意。
沒事邵沉夕否定自己的劍意做什麽?
如果主角因為劍心破碎成不了仙,那這個世界,所謂的劇情,又會走向怎樣的方向?
劍場上,邵沉夕二人已開始對戰。
耳旁傳來一些劍修的感慨。
“邵沉夕已是元嬰修為,20歲的元嬰,即便放在五千年前也算天授之才吧?真是後生可畏。”
“他本就是雙邱城首徒,師從前任宗主,如今又成為九境最年輕的元嬰,想來雙邱城新任宗主之位非他莫屬。”
“雲兄,你一看就是專心修煉,從不關注坊間異事的。若在半年前,你說的倒有幾分可能。要說現在,任他邵沉夕再優秀,也擔不了雙邱城的重擔。”
“哦?這是何故?”
“幾個月前,邵沉夕承喪師之痛,親自圍剿魔頭俞闌舟,将之一劍重創,送到混沌崖等候審判。我們都以為俞闌舟那魔頭再難逃出生天,卻不知邵沉夕突然發了什麽瘋,在他師父靈堂上狂性大作,突然趕到混沌崖,殘忍地殺死了另一個繼承候選人,嘴裏嚷嚷魔頭俞闌舟是無辜之人,一切罪孽都該由他償還……嘿,這不是腦子壞了是什麽?你說雙邱城會要一個瘋瘋癫癫的宗主?這雙邱城的長老又不是死絕了,一個元嬰修士而已,能顧及舊情,不把他關起來已經很有情面了。”
“這……他瘋了?完全看不出來啊,如果真的瘋了,劍場不會放他進來吧,萬一發作起來殺人怎麽辦?”
“安心,這裏有三大宗的高手作證,絕不會出事。你且看着吧,據說他的無暇劍心已有裂痕,這不就是走火入魔的體現嗎?”
……
俞闌舟聽着耳邊的談論,不知在想些什麽。
距離不遠的巫遇肴陰冷地暼了幾人一眼:“注意你們的嘴,你說誰是魔頭?那邵沉夕害我師兄,一切因緣皆由他而起,區區劍心裂痕……可抵得過我師兄遭受的冤屈?別說只是出現裂痕,就算劍心破碎,淪為廢人,也是他罪有應得。”
路人修士本被巫遇肴如有實質的殺氣吓得不敢說話,可聽完後者的言語,到底忍不住嘀咕,不服地回敬道:“你師兄怎麽又變成受冤屈的那一方了?俞闌舟成為魔頭一事衆所周知,這還是你們千山宗放出的消息呢,又不是我們胡亂編排的。”
巫遇肴無法回答,不免惱羞成怒,拔出佩劍:“閉嘴,你懂什麽?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殺了你。”
還想再聽一些訊息的俞闌舟忍不住目光死。
路人不過是捕風捉影,人雲亦雲。
他們這些傷原主最深的人,讓原主身心百創的人,因為路人說了一句魔頭就威脅着要殺人,何等滑稽。
俞闌舟真想将巫遇肴扭成麻花丢出去,讓他不要再說些馬後炮的話污染原主的耳朵。
他往旁邊走了兩步,試圖離開污染源。
怎知,隗天成忽然往他的方向靠近,面上挂着溫柔和善的笑意:
“聞道友,你認為誰會勝出?”
作為原主與巫遇肴的大師兄,在巫遇肴惹事的時候沒有居中調節,反而過來招惹一個不認識的妖修。
這個隗天成,果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俞闌舟沒有回頭看他,只漫不經心地,用同樣溫柔的語氣回答:“不管是誰勝出……反正不會是你。”
隗天成的臉色驀然一僵。
俞闌舟視若未見,走到了另一個觀戰區。
頓時覺得空氣新鮮了不少。
原着中對大師兄隗天成的描述不多,可每一段都令人十分不适。
他不但嫉賢妒能,喜歡裝作一副溫和厚道的模樣,還心理扭曲。
他喜歡看原主凄豔的模樣。
每當巫遇肴對原主施加酷刑,洩憤離開。
他都會在後一秒進去,一臉溫柔地輕拂原主的傷口,溫聲安撫他,然後……将指節完全摳入傷口深處,将裏面的肉一點點地翻出。
親眼銘記他的痛苦,親自感受他的血肉,再将那一道殷紅塗抹到他的面頰、唇角,如繪制胭脂一般,親手描摹凄絕的靡豔。
仿佛這樣,曾經被原主光芒掩蓋的窒息感才會消失。
這具身體殘留的痛苦只對兩個人最為強烈。
一個是最傷他的心的邵沉夕,另一個,則是令他恐懼迷茫,在傷口留下殘忍觸感的隗天成。
俞闌舟垂着眸,左手搭住右手,按住指骨的輕顫。
巫遇肴不過是個喜歡拿人洩憤的自私主義者,他尚可視若未見。
至于隗天成……
被按住的指骨猛地攢緊,劍意明滅。
——他怕他一個沒忍住,叫他血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