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雷劫

雷劫

如果不是因為世界法則的保護,讓他們這些人死不了,隗天成恐怕早就在聞未予手中死了幾百次。

可即便他死不了,在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過程中,所有痛苦都是真實存在的,隗天成像是真的經歷了幾百次的死亡痛苦,從身體到精神都感覺到無窮無盡的疲憊與絕望。

終于,當他又一次“複活”,身體飛速修複,隗天成再也忍受不住,發瘋地大喊起來:“秦淮近明明說過你的神府已被封印,不能再使用任何靈力,強行使用靈力只會經脈盡斷、碎心而死,你為什麽還能調動這麽強的靈壓!?”

又一次被靈壓殺死,“複活”的間隙,隗天成終于看到聞未予唇邊來不及咽下的血線。

隗天成對死亡的恐懼被無限放大,變成對眼前之人的驚怖:“難道……難道你也被莫名其妙的規則保護,怎麽也死不了?!”

可就算死不了,所有傷痛都是真實的。在不管不顧地調動靈力、用龐大的靈壓殺死他幾百遍之前,聞未予必先比他先遭受幾百遍筋脈盡斷的碎心之痛,在短短幾息之間,承受幾百次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只為了讓敵人承受同樣的痛,還有比這更瘋狂的事嗎?

“瘋子,你這個瘋子!”

千次的死亡與新生……

隗天成的身體再次重組,已罵不出半個字,他斷斷續續地苦苦哀求:“放過我吧,求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三千次……

無盡的崩潰中,隗天成憎恨大吼:“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為俞闌舟出頭?!你和他不過是一面之緣,我就算真的對他做了什麽,也輪不到你——”

四千次……

“我什麽都能告訴你,什麽都願意做……只求你給個痛快……”

無人知曉,隗天成此人心性扭曲,什麽都不怕,就是怕死,哪怕是假死。

也因為這樣,就算知道自己死不了,在秦淮近拿傀儡師警告他的時候,他還是願意順着秦淮近的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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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經此一役,隗天成反而更願意去死,至少能一了百了,不用承受永無止境的身心折磨。

“給個痛快?”一直沒有回應他的聞未予終于開口,殘冰刺骨,“可你我承受的創傷與痛苦,尚不及他遭受的十分之一。”

他再次發動靈力,在隗天成幾近崩潰地想要自盡的時候,俯身靠近他的耳邊,低聲喃喃:“用傀儡絲反噬秦淮近,我就暫時放過你。”

隗天成目中早已空茫一片,聞言,只是遲鈍地擡了擡眼皮:“反噬?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樣做……”

“這個你無需操心,照着我的話做就是。”

雷霆滾滾,秦淮近的右肩早已被炸的焦黑一片。

這天雷雖然是俞闌舟引來的天雷,可它并無靈智,分不清人與人之間的不同。它只能依靠與天地之間的感應,按照區域與修為,鎖定渡劫對象。

在它看來,領域內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金丹巅峰,另一個是洞虛後期。他這個渡劫期的雷劫,該劈的當然是洞虛期修士,根本不需要篩選。

因此,哪怕雷劫會對領域內的所有人發動無差別的攻擊,它的主要針對對象也是渡劫的那位——正處于洞虛期的秦淮近,就倒黴地成了它眼中的渡劫對象。

強大恐怖的劫雷,有百分之九十劈在秦淮近的身上。更可恨的是,罪魁禍首俞闌舟還時不時地動手,專挑他的防禦法器打,不讓他在劫雷中使用防禦法器護身。第一道雷劫,幾乎是紮紮實實地全部劈在秦淮近的身上,沒有一點緩沖,差點将他劈了個外焦裏嫩。

秦淮近的鼻子都快氣歪了,他何曾遇見過如此離譜的事?何曾見過如此刁滑的人?

……或許還真有,但那是五千年前,而且那個人早就死了。

難道所有叫“WenSi”的人,都跟他八字相克?

秦淮近粗喘了口氣,趁着兩道天雷之間停頓的空隙,避開惱人的劍招,吞下療傷聖藥。

等傷勢肉眼可見的好轉,他才有時間讓自己被惱怒支配。

這隗天成到底怎麽回事?還不過來?難道真想翻出他的掌控?

即便知道因為這個世界的特殊性,他們這些人莫名的死不了,可不會死不代表他就拿隗天成沒辦法。秦淮近心中發怒,近乎遷怒地引燃傀儡絲,想讓隗天成嘗一嘗被地獄之火無限燃燒的痛苦。

可他剛發動傀儡絲,就被術法反噬,感覺自己靈魂深處都被烈焰點燃。

“啊啊啊啊——”

心思深沉,隐忍陰損如秦淮近,此刻也忍不住痛呼慘叫,足見他一手創造的,被地獄之焰燒灼靈魂的酷刑,究竟有多麽痛苦。

俞闌舟還在想着怎麽給秦淮近使絆子,就見他突然抱頭大叫,像一頭橫沖直撞的瘋牛,将自己龐大的身軀用力摔在地上,拼了命地翻滾。

只是被渡劫期的劫雷劈了一下,這秦淮近就瘋了?

接下來還有八道更強的劫雷,這秦淮近難不成還會變得更瘋?

俞闌舟擦去唇角的血跡——雖然天雷劈的主要對象是秦淮近,但他身在領域內,也會遭到劫雷的沖擊。盡管這個沖擊相比較于倒黴的秦淮近而言,還不到十分之一,但他的肉/身與靈力儲備畢竟只有金丹後期,又沒有強大的防禦法器傍身,哪怕他真正實力再強,對劍意的領悟再深刻,也改變不了他的軀體強度。金丹後期的軀體強度,比洞虛期修士要脆弱至少一百倍。

因此剛才那一下他着實傷的不輕,可這并非全無好處,至少他的神府寬度已遠超元嬰水平——他突破了。

也就是說,只憑借九道劫雷中最輕的那一下,他就成功突破元嬰修為,對劍意的領悟更上一層。

至于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現象?

俞闌舟沒有過多的思考,就找到了答案。

他來自末法時代,接受的是最嚴苛的天雷,每次渡劫都要比這裏的修士高幾個境界。

因為他對道的領悟,他的劍意已至合體水準,他來到這個世界後,遇到的天雷強度還是上輩子的那個,可天雷對他的回饋卻截然不同。

因為這裏不是末法時代!

這裏的天路雖然被斷絕,但是靈氣豐沛,對修士的境界沒有那麽嚴厲的壓制,他以金丹之軀,承受遠超己身境界的渡劫期的天雷,只承受一擊就能得到道的認可,順利結嬰。

俞闌舟立即設下一個簡單的防禦打針,打坐運氣,全心吸收外界靈力,鞏固境界。

在他徹底穩住境界的時候,第二道劫雷接踵而至。

第二道劫雷比第一道更強,威勢近乎是第一道的十倍,即便是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俞闌舟,也不免露出凝重之色。

他已經成功地從金丹後期進入元嬰境界,按理說應該算是成功突破,劫雷應該馬上消散才對。

別看它傻傻地劈錯了人,可本質上,這劫雷因他而起,受天道法則制約,只要修士成功升階,天雷就算完成任務,應該立地消散。可這一次的天雷不知吃了什麽迷魂藥,竟然違背天道法則,久久不散。

難不成,這秦淮近也被天雷劈進了突破期,要他成功進階,天雷才肯善罷甘休?

俞闌舟打量着滿地打滾哀嚎的秦淮近,确定他的修為只在洞虛中期,遠遠沒到進階的水平。

還未想出個所以然,第二道劫雷已當頭落下。

秦淮近本就被傀儡絲反噬,受靈魂焚燒之痛。因為靈根屬木,地獄之炎對他而言,如附骨之疽,無孔不入。雷擊木則生火,這第二道劫雷如同幾萬座強力增幅器,将焚魂之痛擴大至極限。

即使洞虛期修士的靈魂與肉/身都格外強大,這近乎酷/刑的反噬之術也遠遠超過了他的承受能力。哀嚎聲戛然而止,秦淮近在門邊一動不動,仿佛已經化作了一團死屍。

被第二道劫雷餘波掃蕩的俞闌舟同樣受到不小的內傷,剛結出的元嬰稚嫩脆弱,被強雷一劈,類人的臉上呈現出奇異的紫色,渾身仿佛噼裏啪啦地冒着電光。

劫雷既然是天地間最為強大的力量,自然也是靈力存在于天地間的一種形式。被劫雷洗禮的修士不但會在受傷中得到淬煉,運氣好的還能受到劫雷的補給,獲得大量靈力。

俞闌舟也不知道自己的運氣算好還是壞,這第二道劫雷的威勢遠超他這具肉/身的承受極限,對靈軀的破壞力極大,卻也在重創他的同時帶來常人難以想象的龐大靈力。他的神魂倒是比一般修士強大,尚能保持意識清醒,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體內的變化。

經脈在不斷拓寬;元嬰在挺過最初的重創後,如饑似渴地吸收在體內沖蕩的雷電;按照半眉道人功法塑造的“魔核”(靈根),在劫雷餘波中飛速運轉,逐漸延展,伸出神經元一般的突觸,原本虛假的靈根在劫雷的不斷淬煉中,改變構造,慢慢往真正的靈根聚攏,竟形成了雷靈根的雛形。

元嬰前期,元嬰中期,元嬰大圓滿……

修為節節攀升,俞闌舟卻忍不住蹙眉。

過猶不及,修為上升得太快,對修士而言未必是什麽好事。

他想壓制境界的攀頂,可他傷勢太重,必須分出一部分心神運功療傷,方能保持清醒的靈智,此時對境界的壓制,便顯得有心無力。

終于,他的修為在快速攀升中,漸漸有了趨緩之勢,而在這時,他的軀體修為已至元嬰後期的大圓滿,随時可能突破。

俞闌舟隐約意識到劫雷的用意,驀地擡頭。

頭頂上方,第三道劫雷正在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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