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弱小”

“弱小”

觸足不知餍足地汲取着所能捕捉的一切甜美的氣息,并且不斷地生長。

或遠或近的觸足都因這難以抗拒的味道而聚集在這裏。

狹小的衛生間本是白色的瓷磚布置,此刻牆面映照出陳疏清的身影卻已經幾乎完全被那些觸足給淹沒了。

腰間、足底……就連柔軟小巧的耳垂它們也不肯放過。

陳疏清感覺自己的精神正在明顯的渙散,精神的疲憊感從來沒有如此明顯過。

并不是身體導致的精神的疲倦,而是單獨的意識困倦。

是那些觸足……

它們在汲取她的精神……

陳疏清竭力保持清醒,但還是難以避免地感覺到了暈眩。她甚至懷疑繼續這麽下去,她得變成一個白癡。

“咔噠”一聲,本來落鎖的門突然被打開。

陳疏清艱難地将視線移過去。

是席南。

不,或許該說,是“席南”。

席南其實長得并不差,但和陳疏清堪稱驚豔的容貌相比,只能說是清俊。但是此刻陳疏清對上對方黑沉的眼睛,那種陰冷的氣質卻立刻讓他本只算得上中上的長相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他貼過來,聲音如毒蛇吐出蛇信:“你好香……”

他親昵地将鼻尖埋進陳疏清柔軟的微卷的發絲,深深地嗅聞了一會兒,連包裹着陳疏清的那些觸足都跟着明顯地顫動起來,鼓起了如青筋一般的脈絡,水光樣的光澤跟着顫了顫,就好像陷入了因為攝入酒精過多而意識恍惚的狀态一般。

好香……

好餓……

還要還要還要……更多!!!

祂擡頭,正見着陳疏清因為意識渙散而微微張開的唇。

那唇瓣極其柔軟紅豔,即使不用塗抹口紅,也足以動人。更何況經過細小觸足因為興奮而進行的反複摩挲,此刻那唇瓣已嫣紅至極,就好像樹梢上挂着的熟過了頭的果實,顏色是過了火的,味道也是過了火的。

尤不嫌滿足的祂看着那唇瓣中露出的一點若有若無的貝齒,對着唇咬了上去。

是濕潤的。

祂喜歡濕潤的感覺。

祂喜歡那種帶着醉酒一般濃稠的,如同經過發酵的甜味,因此将津液全數帶走。

不夠、還不夠。

祂從不懂克制為何物。

因為主的要求幾乎從無得不到滿足的。

觸足們感知到了祂的意志,不再滿足于從皮膚外汲取那獨一無二的甜美味道,而是從各種細小之處打破人類的屏障,讓對方難耐地顫動身體,從喉嚨裏溢出一點破碎的聲響,然後被“席南”全數吞下。

陳疏清幾乎要瘋了。

這群不知餍足的強盜完全不懂什麽叫做節制,只知道索取、索取、還是索取,根本不在乎非人和人類之間的巨大差距。

陳疏清已經感知到自己接近極限,若是繼續下去怕是不瘋也得傻。

滑膩的觸足困着她的喉嚨,讓她難以發出聲音,陳疏清只能簡短的發出幾個音節,就放棄了這無用的嘗試。

想點什麽。陳疏清告訴自己。

她得改變自己的氣味。

什麽都不想并不會讓她的氣味令對方厭惡,只會引來更加兇猛的索取。

陳疏清甚至覺得,如果可以,那些家夥甚至想要絞碎她的骨頭,好得到更多喜歡的味道,根本不顧及自己是不是在涸澤而漁。

得讓它們讨厭。

不然它們根本不懂得什麽叫做停止。

那一次,那一次她是想到了什麽,才讓那些家夥避開……

對了!

陳疏清仔細思索片刻,努力回想當時的想法,殺意從胸口慢慢擴散,果然不一會兒就感覺身邊那些瘋狂的觸足就好像突然遭遇了什麽巨大的打擊一樣,一下子停下了動作。

她并沒有因此停下了思考,而是将自己沉浸于情緒之中。很快,被束縛的感覺就越來越弱,等到陳疏清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跑到角落揮舞的觸足。就好像吃冰飲吃到一半被說不健康,結果被迫強制停止的孩子一樣,一看就知道在發脾氣。

陳疏清沒有理會那些觸足,她正對着的男人此刻面目相當猙獰,人類的皮膚下似乎有着什麽東西在游動,就好像是生生将那些發瘋的觸足塞進了人類的軀殼裏一般。

刀鋒般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讓她感覺自己就好像被頂級的獵食者給盯上了一般,山岳一般的強烈壓迫感幾乎是頃刻間倒落在她的身上,讓她有一種喘不過氣來、連骨頭都要被一起壓碎般的感覺。

陳疏清知道,祂在生氣。

祂當然要生氣,任誰接二連三在吃美食的時候被強制終止都不會愉快。但陳疏清作為被吃的那一方,也必須得掀了對方的桌子。不然不溫不火的僅僅是不上菜,對方根本意識不到情況。

粗壯的觸足果真下一刻就圈住了她的咽喉,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擰斷她的喉嚨。

陳疏清卻沒再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甚至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很生氣,但先別生氣。”

那雙停止所有自然眨眼的眼睛就這樣死死地盯着她,冰冷,帶着一種對待食物或者玩物的天然的高高在上的傲慢。

“我要死了。”她軟了聲音,話語中滿滿的蠱惑,“你難道不喜歡我的味道嗎?”

“還是,你找到和我一樣氣味的人了麽?”

這話說到了重點,圈住陳疏清咽喉的觸足沒有再威脅似的将柔軟的末端擺動。

陳疏清臉上的微笑更大了:“我不想死。”

“您或許覺得我是一個無關輕重的人類,死了就死了。事實雖然如此,但是……”

陳疏清刻意回憶起過去和席南在一起時生出的不合适的想法,果然看見那雙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她壓住自己的嘴角,盡可能冷靜柔和地說:“我如果死了,您就可能再也聞不到這樣的味道了。”

對方的眼神猛地兇厲起來,一條觸足也立刻綁在了陳疏清的手腕,一下子就留下了青紫的痕跡,再用用力氣就可以把骨頭也一起折斷。

陳疏清感受到了疼痛,可是她的眼睛卻更亮了,聲音也平和輕緩,顯得沒有任何威脅性:“您難道覺得我在威脅您嗎?”

“怎麽可能呢?”

她微微擺動自己被禁锢的手腕,上面的青紫格外矚目。事實上,上面那些之前由吸盤留下的紅色印記也絕對稱不上隐蔽。

“畢竟,我只是……”

“弱、小、的、人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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