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頭，一切都像是噩夢一般，荒唐而殘忍。
莫顧失魂落魄的拿着手機到處走，滿腦子都是那句“認真你就輸了”，一遍一遍的轟炸着她的神經系統。原來她小心翼翼守護的真心，在別人看來就是一個笑話。
對對對，是她太認真了，是她太相信真心能換來真心了……
不知道在街頭走了多久，直到全身力氣都耗盡，莫顧才給家裏打了個電話。接電話是奶奶，莫顧一聽到奶奶的聲音，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奶奶，我想回家……”
奶奶吓壞了，草草的問清楚她的地理位置，二話不說的就讓她立刻買機票回北京！
很多年以後，莫顧都萬分悔恨自己打了這個電話！只因一時的脆弱，她卻要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那天，爺爺奶奶不放心莫顧，要親自去機場接她，可是，在去的途中，發生了特大交通事故……兩個老人都沒能再回來。
這個噩耗，徹底摧毀了莫顧。從得到噩耗開始，一個月她沒有說一句話，像個活死人一樣生活。她永遠不能原諒自己，如果她不讓爺爺奶奶去接她，如果她不打那個電話，如果她沒有去北海，如果她沒有認識那個人……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爺爺奶奶還會在家裏笑呵呵的下棋織毛衣，相親相愛。
可這一切都被她摧毀了，因為她自己的可笑和無知，她最親最愛的人付出了最慘痛的代價。她害死了從小把她拉扯大的親人……
那段時間，莫顧哭幹了所有的眼淚。她幾乎不能睡覺，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爺爺奶奶的笑臉，就能聽見他們“莫莫莫莫”的叫着她的名字。老房子她完全沒辦法住下去，任何一個角落裏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只一個月的時間，她的體重就降到了七十斤，眼窩深陷，非常吓人。後來不得已才搬了家。
換了環境，看了一年多的心理醫生，莫顧才從死亡的陰影中掙紮出來。
為了精神的恢複，楊琮帶莫顧去大連療養。再後來，她就一個人留在了大連生活。
三年了，莫顧以為自己恢複的已經很好了，所有的傷口也都愈合了，可這猛不丁的被勾起回憶，還是覺得心痛的無法呼吸。她把與曾經有關的一切都格式化掉了，找了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可現實這個大後媽總會以最不可思議的方式告訴你：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小。
海邊是個好地方，酒是個好東西。
莫顧只帶着酒去了海邊，一瓶接一瓶的喝，心裏抽搐般的疼着，可沒有眼淚流下來。不知道喝了多久，莫顧開始找不到意識了，眼前的大海黑的像一大灘墨汁，遠方的探照燈打在翻滾而來的海浪上，反射出詭異的藍光。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為什麽自己來喝酒？”
莫顧從左邊扭了扭頭，沒看到人，她就對着前方的空氣說：“因為想起了一個人，心裏難受……”
後面的聲音又問：“你恨他嗎？”
莫顧眼神空空的望着前方，點點頭道：“恨，非常恨，恨不得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身後的聲音帶着絲顫抖：“如果他後悔了，回來找你，你還會原諒他嗎？”
莫顧搖搖頭說：“不會的，他可以後悔可以回來，可爺爺奶奶也回不來了……”
“爺爺奶奶怎麽了？”
“因為他，因為我，爺爺奶奶死了……他們死了……再也回不來了。”莫顧聲音木木的。
身後的聲音消失了，周圍安靜的只能聽見海水的聲音。
帶來的酒快喝完了，莫顧頭暈暈的側着身子往旁邊躺下去。剛躺下不一會兒就被人扶起來了，莫顧歪着腦袋看了那人一眼，掙開他的手，側身往另一邊躺過去，還沒躺倒就又被那個人拉起來了。
莫顧生氣了，她打着嗝問：“你這個兔斯基想幹嘛？你，你走開……”
塗思及沉默着，不放手。他吃完晚飯一過來就看到了莫顧坐在海邊，身邊是一大袋子啤酒。他一直默默的坐在她身後，看着她一瓶接一瓶的喝。
“我們回去。”塗思及見她是徹底醉了，想把她弄起來。
莫顧搖晃着腦袋掙紮，雙手無力的推着他，嘴裏念叨着：“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塗思及一愣，停下手中的動作，緊張的問：“為什麽？”
莫顧打了個嗝道：“什麽為什麽？”
塗思及哄着她說：“為什麽不想見我？”
莫顧摸了摸胸口，含糊的說：“這裏難受。”
塗思及徹底愣住了，連莫顧掙脫開去都沒有意識到，手不自覺的撫上胸口，仿佛那裏有只小手在揪着。
掙脫開塗思及的手，莫顧手腳并用的爬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前走，口裏喃喃的念叨：“不要看他，難受，不要……”
因為意識不太清醒，所以海水都打濕了她的鞋子她還沒發現，繼續往海水裏走。海水都淹過腳踝時，塗思及才發現，他心裏一緊，箭步趕過去，一把抓過她大吼：“你瘋了？！”
莫顧低頭看着自己的腳說：“腳很冷……冷……”
塗思及心裏狠狠的疼了一下，咬着牙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裏。莫顧掙紮片刻就安靜了下來，她仰着脖子看着塗思及的臉。塗思及像是被蠱惑了似的，慢慢的低下頭，吻上她半張半閉的嘴。
“你剛才在幹嘛？”莫顧努力睜大雙眼問。
“親你。”塗思及捏了捏她的鼻子輕聲說。
“你幹嘛親我？”莫顧歪着頭問，沒等塗思及回答，又傻笑着加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歡我？”
塗思及一愣，也笑道：“嗯，喜歡你。”
莫顧聽了後，歪着頭想了半天，突然暴躁的說：“騙人！全是騙人的！”
塗思及連忙攬住她，防止她倒下去，莫顧還不依不饒的鬧騰，不斷的喊着“騙人”。也許是鬧得厲害了，莫顧開始反胃，一張嘴吐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塗思及也沒法把她送回去，只好把她帶回酒店自己房間裏。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收拾幹淨哄睡着，塗思及坐在床邊，看着她紅紅的臉，只覺得心裏某一塊地方被填的滿滿的。
随後他給楊琮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莫顧喝醉了在他這裏，晚上就不回去了。楊琮一聽就急了，說什麽也不同意，要把她帶回去。
“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別再把她弄醒了。”塗思及低聲警告。
“她好端端的怎麽會喝醉？”楊琮問。
“是我惹她不開心了。”塗思及嘆口氣說。
楊琮沉默，沒再說什麽，只讓他好好照顧莫顧。
由于白天跌進海裏，再加上吹了一晚上的海風，半夜莫顧毫不猶豫的發起燒來。把塗思及折騰個夠，喂她吃藥，她壓根不配合，水杯被打翻好幾次。塗思及實在沒辦法，只好用了最傳統的方式。
把藥丸磨碎了和着水，用勺子喂莫顧，可太苦了，剛碰到舌尖就被她全吐出來了。最後實在沒辦法，塗思及用了最狗血的一招，含一口藥水堵住莫顧的嘴，一口口的逼她咽下去。喂完莫顧，他自己也被苦的不行，只好又一口口的喂她喝糖水。喝糖水的時候，莫顧很乖，偶爾還會伸出舌頭舔舔塗思及，這一度很挑戰他的自制力。
好不容易把莫顧弄安生了，塗思及也弄出一身火來。他蹲在床前，看着她紅撲撲的小臉，心裏某塊地方酥酥麻麻的，好像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他定了定神，輕輕吻了吻莫顧的額頭，深吸一口氣去浴室沖澡了。
可沒想到的是，等他平靜下來出來時，卻發現莫顧揪着被子蹲在床角哭。
塗思及連忙幾步趕過去，一把用被子裹起她抱住，哄到：“怎麽了？莫莫別哭……”
莫顧由着他抱着，嗚嗚的說：“難受……”
塗思及緊張的松開手，問：“哪裏難受？”
莫顧淚眼朦胧的指了指頭和心髒依次說：“這裏，還有這裏……”
塗思及心瞬間揪了一下，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撫着背哄着，等她稍微平靜下來，才哄着她躺下來睡覺。可他一放手，莫顧就鬧，抓着他不讓走。塗思及嘆了口氣，扯開浴袍躺在她身邊。莫顧像只小貓，頭枕着他的胳膊時不時蹭蹭他。
“莫莫，原諒他吧……”塗思及側頭輕吻着她的額頭，低喃着。
莫顧眯着眼，鼻子一抽一抽的說：“不，不原諒……奶奶不會讓我原諒他的……”
塗思及又想起海邊時她也說過爺爺奶奶的事，不由的疑惑起來，他試探性的：“奶奶為什麽不原諒他？爺爺奶奶去世，和他有什麽關系？”
一說到這兒，莫顧又哭了起來，斷斷續續的把車禍的事說了一遍。雖然她說的邏輯很混亂，颠來倒去的，但塗思及還是明白過來了。
一瞬間，塗思及冷汗從後背冒出來，心裏像被刀子狠狠的剮了一下，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他想伸手去摸莫顧的臉，可手在半空中抖的控制不住，他忙用另一只手死死的握住。
什麽叫絕望，自從三年前那件事後，他以為再不會體驗到這種感覺了。
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老天，這一切就像蝴蝶效應，他只是在最糾結最絕望的時候無心說出口的話，卻導致莫顧的世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三年前他只是家破了，但他卻因此致使莫顧家人亡了……
比上次更冷的絕望彌漫在心頭，塗思及死死的盯着天花板，直到眼睛受不了，酸澀的流出一些液體。
“他為什麽那樣對我？真心為什麽換不來真心？我恨他，可為什麽一想起他，這裏還這麽難受……嗚嗚嗚……”莫顧揪着心口的睡衣低低的嗚咽。
塗思及一手覆着自己的眼睛，一手緊緊的擁着莫顧，把她用力的壓在自己心口上，絕望的低聲道：“我沒想到會這樣，真的沒有……當時家裏出了些變故，太煩躁了才說出那些話，可後來想找你時，你卻消失了，徹徹底底消失了……對不起莫莫，對不起……”
莫顧只是哭着說“難受”，沒有聽進他說的話。
“現在我終于找到你了，你……這一次，我沒法再放你走了，無論如何，不能再放你走了！”塗思及顫抖的喊。
因為發燒和醉酒，再加上鬧騰了這麽久，莫顧的意識又開始漸漸模糊起來，她伸手環住塗思及的腰，扭動着想尋找個最舒服的睡姿，像個受到極度傷害的小動物尋求安慰那樣，
這個動作塗思及在絕望中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她在依賴他！信任他！她是他最親密的人，他愛的人……
這個念頭讓他急切的想确認他的存在感，他需要她，很需要。她恨他，被喜歡的人恨的感覺竟然這麽難受……塗思及在她額頭上落下無數個吻。
莫顧像是無意識的配合他的動作，他的唇慢慢向下，她慢慢仰起臉……四唇相接，一發不可收拾。
當兩人衣服都除掉時，莫顧嫌冷，哆嗦了一下，喊了聲“冷”，塗思及頓時像被大棒猛的砸在腦袋上，理智迅速占據大腦控制中心。現在他是清醒的，可看着莫顧紅撲撲的臉頰和迷茫的眼神，他知道她不是清醒的，清醒的莫顧絕不會同意這麽做。
他扭過頭，緊閉着雙眼，強迫自己不要動，盡快沉沉的睡過去……
第二天，莫顧被雜亂的聲音吵醒，一睜開眼，就被眼前的情形吓的七魂六魄全沒了。
外公鐵青着臉站在她床前，塗思及沉默的站在一旁，而自己，身上什麽也沒穿的躺在床上。
我忏悔……下半段大修改了下，不知道同志們還能不能接受？
昨天寫的的确太假了，不符合邏輯，對不起TAT
無論決定要不要倒戈，我覺得吧，往後看下去比較好，汗。洋蔥是個好人，可兔斯基也不是個壞人，而且有些孽緣一旦結下來了，是不好那麽容易解開的。
唔，無論怎麽說，多謝大家沒有給我打負分，能包容我，嗚嗚嗚
所以，以後有什麽不滿的，還請坦蕩的說出來，我能改的盡量都會改的
嗯！認真寫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