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芽芽~

第36章芽芽~

［0號實驗品：哇嗚，別跑，別跑！］

［0號實驗品：小人快來和我玩球球！我不吃小人啦o(≧口≦)o］

巨大的血色怪物追在身後，觸手一下一下拍打着地面，似乎整個走廊都在震動。

研究員NPC滿眼絕望，他不停的喘氣，喉間有什麽東西要嘔出來一般隐隐作痛。

突然，他“yue”的一聲，一條猙獰的觸手從口中伸出，粘帶着鮮血，在空中不停的掙紮扭動。

NPC滿眼驚恐，他聽到了整齊的腳步聲，子彈上膛的“咔嚓”聲，他的眼前一片混亂扭曲。

“嘭——”

黑衣的收容員冷漠的放下木倉，對着對講機說：“感染者清理完畢，0號往實驗室的方向來了。”

他們舉起木倉，齊齊守在第三層實驗室的入口。

第三層存放着不少B級到C級的實驗品，大多數沒有太多攻擊性，但也有一些足以媲美A級的實驗品。

收容員攥緊手中的木倉，綁緊身上的帶子，嚴陣以待。

卻沒有注意，頭頂有金色的麥穗一閃而過。

盤旋在頭頂的金屬管道經過常年的使用，偶爾也會發出“吱呀”下墜的聲音，更有一些小動物在陰暗處爬行。

頭頂“吱呀”的聲響并沒有引起收容員的注意，有燈光掃過也什麽都沒有。

卻不知道，黑暗處，有一顆眼睛正慢慢縮進化不開的陰影中。

0號墊着觸手，在槍響的一瞬間爬上了管道，觸手撫過小人的頭頂，在被注意到的前一秒躲藏進黑暗中。

唯有一條觸手悄悄探了下來，睜開的眼睛靈動旋轉，像是監控器一般，将下面所有東西納入眼中。

被一槍爆頭的污染者倒在血泊中，0號彎了彎觸手，下了定義。

［0號實驗品：這些都是壞小人！］

細微的嘶吼聲引起收容員的注意，他們扭頭燈光一掃，什麽都沒有看見。

一回頭，卻與一只無機質的眼球對上了目光。

那只眼球中看不到任何為人的情緒，卻好似彎了彎眼角，流露出令人晃神的惡意。

在隊友拉扯與喊叫聲中，那只眼睛赫然沖進他大張的嘴裏，觸手捅入咽喉，随後被緊緊吊起。

同伴的火力緊随其後，一聲一聲木倉響掃射過來，他也被吊在空中，像是将死人一般不停的擺動掙紮。

“啊啊啊啊！”他雙眼翻白，在被同伴拖拽下來的一瞬間，喉間突然長出一條粗壯的觸手。

觸手上粘帶着血，猙獰的擺動，瞬間襲擊了最近的同伴。

“啊啊啊啊啊！”

“嘭——”

“嘭——”

兩聲木倉響過後，被感染的感染者倒在地上，異化的雙眼清晰的倒影出頭頂龐大的血色怪物。

如看到異神降臨，一半臉上是陶醉迷離的神情，一半臉上滿是恐懼。

0號飄在空中，觸手像是裙擺一般擴散開，它似乎在笑，又似乎沒有，觸手上睜開一只只充滿惡意的眼睛。

［0號實驗品：壞小人都要被吃掉，哼哼(O>`ω′

它觸手迅速暴漲，像是一支箭羽、一柄長槍……迅速密集的砸在地上，它動作太快了，一瞬間就整個竄到了地上，觸手團成一團沖進人群裏。

一會又猛然竄到頭頂，炸開一團觸手猙獰着狂舞，身後跟着一連串的子彈，噼裏啪啦的砸在鋼板上，它輕松的躲開，貫到人群中間，觸手興奮的擺動拍打。

手中的木倉被巨力掃開，沒有武器的小人被卷到空中，嗷嗚丢進不停開合的大嘴裏，鯊魚牙“咔嚓”兩下，嚼落一地稀碎的血肉。

“啊啊啊啊啊！”

有人想要收容，有人想要逃跑，有人已經發瘋。

被污染的人恍恍惚惚，似乎聽懂了怪物的嘶吼。

［0號實驗品：都是拿鐵疙瘩的壞小人，沒有人陪我玩球球］

［0號實驗品：讨厭讨厭讨厭！打死你們打死你們］

拿鐵疙瘩？他想要叫自己的同伴丢下槍，下一刻他的意識被徹底污染，瘋瘋癫癫的嬉笑着，撲向自己的同伴。

而這些小人，無一例外的，被0號的觸手攥成血團，随意的丢棄在地上。

它沒有吃那些被污染的小人，追着他們跑進了第三層的實驗室。

所謂實驗室比起實驗室，更像是一個關押小動物的飼養場。

還帶着幾分冷靜的感染者絕望的被追逐，他不停的尖叫，絕望的發抖，被觸手一下一下的抽在身上。

0號很愁：［我不想吃小人啦，你不要老往我這裏跑，快過去！］

感染者被堵在角落，他們幾次想要跑出去，都像是被驅趕的小老鼠一般，又被抽了回來。

最後一觸手敲開了他們背後的大門，大門敞開，裏面是一間門隔開的解剖室，解剖臺上滿是鮮血，解剖的刀具整整齊齊的挂了一牆。

感染者直直的摔了進去，身上的感染越發嚴重，他們開始從嘴巴嘔出觸手，從耳朵、鼻子、眼裏裏冒出鮮血，身上長滿了醜陋的肉芽。

他們徹底失去了清醒，腦子混亂的撲在一起，互相啃食起來。

0號一觸手把試圖啃自己的感染者甩到牆上扣都扣不下來，碰掉了一地的解剖器械。

清脆的落地聲引起了0號的注意，它看着那些東西，看着看着突然打了一個寒碜，仿佛能感受到被冰冷的刀子割開的感覺。

它裹緊自己的觸手，嘀嘀咕咕的抱着球往外跑：［讨厭這裏，壞小人，壞木葉，我才不怕！］

0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觸手更是跑得飛快，幾下子就竄到了門口。

一根觸手注意到角落的櫃子裏有一個玩偶，偷偷摸摸帶了出來，藏進了觸手裏。

然後它不再留下，飛快的竄進電梯裏，觸手啪啪往上面拍。

“芽芽？”

突然一雙手把它從地上撈了起來，直接撈到懷裏抱着，觸手拍在白大褂上，落下一連串的紅印子。

“怎麽又跑出來玩了？有沒有受傷？”

秦醉登上游戲，理所當然的出現在電梯裏。

也不嫌棄一身血，跟抱貓貓一樣，從下面托着觸手根部抱起，用手臂兜住。

他從懷裏掏出手帕，仔仔細細的給0號擦觸手，眼鏡鏈條順着動作墜下，在空中晃晃悠悠的擺動。

［0號實驗品：笨蛋小人！］

0號整個撲在他的身上，觸手從腰一直往上纏，在胳膊、肩膀、脖子上纏了一圈又一圈。

把秦醉撲得差點站立不穩，退後一步才穩住身形，他拍了拍芽芽的小腦袋，主動幫着它把沒纏上的觸手往腰上纏。

“嗯。”他耐心的應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喂給它：“芽芽乖，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0號實驗品：笨蛋小人，他們都不和我玩球！壞家夥！］

0號揮舞着觸手，把觸手裏面的球球拿出來，使勁往小人面前送。

它動作急迫，可勁的塞給秦醉，觸手也非常激動的蠕動亂爬。

一只玩偶從它的觸手裏掉出來，它是一點沒注意到，秦醉餘光瞥見了，伸手接住塞進了口袋。

口中安撫着：“好好好！等回去就陪你玩，先擦擦。”

他把球拿到手裏，也跟着芽芽一起放進了懷裏，兜在縫隙間。

秦醉沒問芽芽出去幹什麽了，只是把它帶回去，帶到浴室裏，用簡易的浴桶清洗了觸手表面的血。

帶着金色穗子的小球飄在水面上，順着水打轉的方向慢悠悠的轉動。

觸手躲藏在水裏面，像是一團被水波模糊的陰影，蠕動着非人的痕跡。

它時不時的頂起小球，卷在觸手裏向上抛了抛，又被觸手編織的網接住。

看起來真的很喜歡這個球。

［0號實驗品：笨蛋小人快來和我玩球！(o>ｕ

0號頂着被清潔系統刷新了好幾次的小球，被秦醉抱着來到空曠的地方。

它抱着球，“嘿呀”就朝秦醉砸了過去。

秦醉接住又丢回去。

0號立刻蠕動着全身的觸手，追着小球跑，一來一回，玩得不亦樂乎。

秦醉則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他接住球丢過去的時，問芽芽：“芽芽真的沒有受傷嗎？”

0號“嘿呀”把球拍過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球，還是忍不住卷了卷觸手。

［0號實驗品：沒有沒有，壞小人不和我玩球，還有壞小人想咬我！(>ρ<”)］

［0號實驗品：我才不給他們咬，壞家夥！］

0號氣鼓鼓的，幹脆和球一起飛出去纏到秦醉身上，腦袋蹭着秦醉的鎖骨。

［0號實驗品：笨蛋小人笨笨的，但是會陪詭玩，還會吐甜甜，嘿嘿●ｖ●］

再次被叫笨蛋，從小聰明到大的秦醉：……

他摸了摸芽芽的腦袋：“芽芽下次想玩，可以等我一起。”

［0號實驗品：為什麽？我想玩，笨蛋小人不在的時候也想玩］

秦醉頓了一下，他面不改色的說：“因為除了芽芽沒有人陪我玩，我不在是去工作了。”

［0號實驗品：詭知道，詭知道，木葉騙詭打黑工，超級可惡的(乂`д′)］

［0號實驗品：笨蛋小人和詭一樣可憐］

他眸子怔住，定定的看着0號，眼神中流露出心疼的情緒，像是水一般，足以将人溺斃。

秦醉摸了摸芽芽的小腦袋，低聲保證：“我以後會多來陪你。”

“芽芽，你會出去的。”

［0號實驗品：詭知道，笨蛋小人這叫…叫……畫餅！●ｖ●］

［0號實驗品：我超聰明的！笨蛋小人騙不到我，你自己都要給木葉打黑工，我才不會被你騙！］

0號得意的叉腰，觸手興奮的來回擺動，又多用了一個新詞，0號覺得自己真是超級厲害！

秦醉啞言，半晌他說：“芽芽，這不叫畫餅，如果我做不到卻這麽說，這叫自吹自擂；如果我做得到卻不這麽做，這叫言而無信；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又沒拿出證據，這叫口說無憑。”

這時迷茫的變成了0號。

它觸手數了又數，嘀嘀咕咕的：［好多好多字哦，要暈乎乎啦Σ(O囗O@)！！］

“不暈不暈，乖乖。”秦醉安撫的拍了拍它的小腦袋，哄孩子一般輕聲哄了哄，轉頭從懷裏掏出紙筆。

“芽芽，我們來學字吧。”

秦醉在紙上寫下大大餅字，又畫了一個大大的圓，點上很多小芝麻，他指着上面的東西說：“看，芽芽，這就叫畫餅，餅是這樣寫的。”

“來，我教芽芽寫一遍。”

［0號實驗品：Σ(O囗O@)！！］

看遍0號全身，除了觸手就只有觸手，觸手被迫卷着細細一根的鋼筆，在紙上顫顫巍巍的畫餅。

畫完了餅，又要學怎麽寫。

秦醉就坐在旁邊抓着它的觸手一筆一劃的寫，寫了好多好多筆畫！

0號氣鼓鼓的一把把紙揉成一團，自己嗷嗚吞進嘴裏。

不等秦醉反應過來，揮舞着觸手把他撲倒在床上，憤怒的要咬他的手。

［0號實驗品：不要畫餅，不要畫餅！(▼皿▼#)我要咬死你，咬死你！］

［0號實驗品：壞家夥！咬死你！］

小怪物需要學字嗎？不需要！

笨蛋小人是壞小人！壞家夥！

鯊魚牙憤怒的開開合合，咬着秦醉的手指厮磨，觸手一圈一圈的纏繞在他的手臂上，捆束着雙臂，讓他寫不了字。

0號得意的揚起頭，觸手在空中胡亂揮舞，糊了秦醉一臉。

秦醉怔了一下，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一個被壓到的毛絨玩偶，玩偶是一個打着補丁的小熊，破破爛爛的，只有一個巴掌大。

被0號撲過來的時候硌到了。

秦醉正要開口休戰，0號立刻撲到他的臉上，觸手纏滿了肩膀、脖子，兇巴巴的表示：［不要學字不要學字o(▼皿▼メ;)o］

秦醉差點被纏得失去呼吸，他緩了緩，鎮定道：“……芽芽先從我身上下來。”

［0號實驗品：不要學字不要學字o(▼皿▼メ;)o］

“那我們睡覺好不好？”秦醉摸了摸芽芽的腦袋，兜裏的小玩偶和金色小球被他随意的放在床頭。

沒有注意，看着前方的玩偶突然扭頭看向他的方向，紐扣眼睛裏似乎閃爍着非人的光。

0號沒有意見，立刻舉起觸手表示自己全身上下都很支持這個決定。

［0號實驗品：好耶，睡覺覺，不要學字不要學字！］

它卷了小被子，倒在床上立刻閉起眼睛，眨眼就安靜下來，只剩下均勻的呼吸。

［0號實驗品：呼呼～ZZzz…(。-ω-)］

［0號實驗品：呼呼～(ーωー*＊)оΟ〇］

秦醉赫然發笑，手指一下一下的順着它的小觸手。

看來他的芽芽還是個小學渣。

“小笨蛋。”學字有什麽不好的？

秦醉略帶無奈，低頭在小怪物的腦袋上輕輕貼了貼。

“晚安，芽芽。”

落地燈的燈光被調得暗淡，他睫羽垂落，光從中滲出些許暖意，陰影随光落幕，亮着暖光的落地燈無聲散發着溫度。

室內氣氛靜谧溫馨，流動着令人舒适的暖意，泛黃的暖燈撒下與太陽截然不同的溫暖光芒，守候夜晚的寧靜。

一只眼睛在觸手上睜開，靈動轉動掃過四周，随後在安寧的氛圍中眨了眨，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0號實驗品：呼呼～ZZzz…(。-ω-)］

伴随着勻稱的呼吸，夜也漸漸深了。

團成一團的小怪物無意識的起伏，觸手從半松散的狀态散落，沒有砸在熟悉的胸膛，反而“啪叽”砸了一個空。

一個柔軟的觸感在頭頂觸碰，秦醉閉着眼，嗓音還帶着困意，本能的輕聲安撫：“乖寶，睡吧睡吧。”

暖光落在被子上，清晰的照亮床上的小怪物與纏繞在一起的人形玩偶。

小怪物卷着玩偶觸手又纏緊了幾分，貼着腦袋舒适的蹭了蹭，尖銳的利牙埋在柔軟的織物中，只剩下規律的呼吸聲唱和着不同尋常的夜晚。

一切都是那麽溫馨，小怪物與玩偶。

……等等。

秦醉睜開眼，耳邊沒有登入游戲的提示音。

他無法擡起手，甚至沒辦法坐起身，他像是被困住一般，變成了什麽？

秦醉很困惑，借着游戲屏幕的攝像功能看清了自己的樣子。

胖乎乎，軟綿綿，臉上的表情用黑色的織線拉出嚴肅的嘴，他似乎有眉毛、鼻子，失去耳朵之後他還是能聽到細微的聲音，眼睛被扣子替代他還是能看到床邊落地燈的光芒。

但就是，變成卡通的樣子了。

修長有力的手指變作了玩偶一般圓滾滾的手，柔軟、無力，沒有手指之分，只有空蕩蕩的白色圓球。

身體似乎完全變成了填充着棉花的玩偶。

他被留在游戲裏了，變成了一個……人形玩偶，可能沒有一米高？

這可真不妙。

他還沒有請假，新一天的研究工作還沒布置下去。

更重要的是，沒有請假，李一舟一定會跟爸爸告狀，然後爸爸就會發現他被困在游戲裏面了。

——值得被爸爸媽媽笑一輩子的事出現了。

秦醉：……

真是不妙。

就在秦醉思考對策時，身邊的小怪物打了一個哈欠，慢悠悠的将觸手壓到他的身上。

似乎為觸感所困惑，0號擡起頭，探頭探腦的湊近秦醉玩偶。

變小之後，芽芽都仿佛變大了一些，近在咫尺的尖牙怼在臉上，猙獰的觸手開滿了眼睛，正好奇的盯着他看。

［0號實驗品：唔？笨蛋小人？］

0號聞了聞氣味，困惑的歪頭，觸手卷着玩偶升到半空，玩偶軟軟的四肢根本抗拒不了，被它吊着一只手臂在空中胡亂亂動。

然後它長大嘴往嘴裏塞了塞，嘴巴裏擠滿了棉花制物，秦醉玩偶的小短腿在嘴外面不停的掙紮擺動。

“等等、芽芽——”

吃掉的危機似乎激勵了他，在一番掙紮之後，秦醉成功把自己從芽芽的嘴裏拯救了出來，帶着一身濕漉漉的水光，他很嚴肅的與0號面對面坐在床上。

軟乎乎的小臉努力繃緊嚴肅的表情，他圓滾滾的手在空中艱難的滑動。

“……總之，我先試試能不能強行退出。如果退出不了，就只能等一舟上線的時候給他發個消息了。”

話還沒說完，秦醉被蠢蠢欲動的觸手一下子，戳倒在床上。

0號像是完成了什麽不得了的事，興奮的支楞起觸手揮舞：［哇嗚！笨蛋小人被我打倒啦！~\(≧▽≦)/~］

秦醉玩偶：……

秦醉艱難的坐了起來，他嘗試點了退出的按鈕，果然不起作用。

好在好友對話并沒有被灰掉，他給李一舟留言，目光卻瞥見床頭的玩偶。

玩偶身上的補丁似乎又多了一塊，紐扣眼睛松了線頭，直直的掉在桌子上。

秦醉指着那個玩偶：“芽芽，那個你從哪裏、等等——”

秦醉一指，0號立刻把它卷起來。

咔噠——

玩偶的另一只眼睛也掉了。

白光順着0號的觸手蔓延全身，瞬間，玩偶落了地，和紐扣一起砸在地上。

0號茫然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它眨、它眨……眨不動？

再一低頭，長長的觸手變成了胖乎乎的玩偶條條，軟乎乎的砸在地上，上面的眼睛也變成了縫在一起的線條，吸盤是圓圈線條。

它茫然的咬了咬自己的牙齒，嘴巴沒有變成縫出來的，是軟乎乎的凹陷下去的紅色口子，縫了一圈軟乎乎的牙齒。

C-367號，這是一個玩偶型詭異，似乎擁有某種同化的力量。

會自己尋找布料修補自己的身體，如果身邊有合适的布料，在沒有破損的情況下也會将布料吞進肚子裏儲存起來。

是很有危機意識的詭異呢。

在C級詭異中也屬于非常熱愛和平的一類，在遇到危險時，它會犧牲自己身上的部件，将敵人變成沒有任何殺傷力的玩偶，有種斷尾求生的魄力。

因為這個能力，偶爾也能評出B級的評價。

［0號實驗品：嗷嗚！嗷嗚！咬你咬你！壞家夥！］

0號變成了玩偶也不減兇性，兇巴巴的用自己軟乎乎的嘴巴、牙齒抱着玩偶瘋狂咬咬咬。

嘴巴開開合合，因為沒有力度，沒有造成絲毫的傷害，單純做出一個咬的動作。

即便如此，0號也要咬它，小怪物玩偶的臉上出現了憤怒的十字，牙齒開開合合，快速且執着的啃在它的腦袋上。

啃不掉一根毛。

嗯，确實能力出衆。

秦醉看看自己，再看看變成玩偶的芽芽，覺得系統這個評級确實屈才了。

這下可怎麽辦？

［0號實驗品：嘿呀呀呀，沖鴨(o>ｕ

小披風在空中飄揚，哪怕變成了玩偶，0號的觸手依舊使用得非常利索，打着旋帶着它唰唰往前沖。

變成小玩偶的0號格外稀奇，秦醉變成玩偶後不足一米高，揮舞着胳膊被在地上亂滾、才到他肩膀的小怪物拖着拽着往前跑，跑得非常匆忙。

“芽芽慢點！”秦醉拽着小熊，邁着小短腿，胳膊揮舞着，追在0號的身後一跑一個軟印子踩在地上，“啪叽”“啪叽”的往前跑。

好在他們身上捆着繩，一頭捆在秦醉的胳膊上，另一頭套在芽芽的觸手根部，防止芽芽一時沖動撒手沒，或者誰不小心掉到哪裏救不上來。

0號才不聽他的，觸手唰唰舞得飛快，像是小輪子，在地上滾來滾去。

秦醉被拽得撲倒在地，無奈的躺在地上等着芽芽把自己拖走。

因為小熊是芽芽從上面的實驗室帶回來的，秦醉打算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解救他們的實驗品。

平時不算遠的走廊在此刻變得格外漫長，周圍的一切都變大變沉。

秦醉躺在地上，被興奮的芽芽拽着跑，軟噗噗的觸手砸在地上，根本不知道累，拽着他一頓跑。

軟乎乎的玩偶身體填滿了棉花，砸在地上根本不疼，更像是填充了一身活力。

直到跑到電梯口，0號才停下來，仰着頭看着變得超級高的按鈕。

秦醉從地上爬起來，踮着腳努力想去拍拍上面的按鈕，努力踮起腳揮舞胳膊就是差一點。

他把芽芽抱到自己的頭頂，指着上面的按鈕說：“芽芽，按一下那個。”

［0號實驗品：看我厲害！嘿呀！(O>`ω′<)☆］

“啪叽”觸手砸在了，“叮咚”一聲，電梯緩緩往下墜。

“哐當”“哐當”的墜下來，又“哐當”“哐當”的爬上去。

該按樓層時，秦醉問芽芽：“芽芽，這個小熊你是從哪裏拿回來的？”

0號歪了歪腦袋，沒心沒肺的揮舞觸手：［不記得啦~\(≧▽≦)/~］

0號的觸手在上面的數字上一通亂拍，拍到哪個就是哪個。

最終電梯“哐當”停在了地下四層。

四層不是0號活躍的區域，裏面關着很多B級的詭異，實驗室比下面的幾層更多。

只是比起實驗室，它有着非常嚴格的區域劃分，将B級實驗品劃為三六九等，放在不同的實驗室內。

電梯門“叮咚”一開，入眼就是一個區域劃分圖。

秦醉揚起頭，過高的高臺是他努力夠也夠不上邊的。

0號趴在他的頭上觸手努力的往上夠，攀着邊緣一點一點的往上爬，整個爬上去後探出頭看着下面的秦醉玩偶。

［0號實驗品：笨蛋小人，我上來啦！］

“嗯，芽芽真棒，等我一下芽芽。”

秦醉看着自己沒有手指的手，沒有說出讓芽芽把他帶上去的話，而是環顧四周，努力的把角落裏堆的東西往臺子那邊推。

他推得用力，軟乎乎的腿在地上劃拉劃拉，箱子一點一點推過去，他爬到箱子上，再努力的爬上高臺。

努力的過程中，秦醉玩偶臉上的表情一直定格在嚴肅，小玩偶身上穿着白襯衫和黑西褲，看起來正經又可愛，像是小時候的幼年萌版小人。

一爬上來，就被0號的觸手卷住，0號非常喜歡的卷着玩偶貼貼，抱在懷裏親親，四周好像冒着亮晶晶的小星星。

秦醉也滿臉認真的抱着芽芽貼貼，饅頭手揉了揉它的小臉。

兩小只親親抱抱很久，這才低下頭看上面的地圖。

秦醉很認真的看上面的東西，紐扣眼睛看來看去，他歪着頭在上面拍了拍。

“我們去這裏。”

饅頭手下面是最大的一片區域，裏面是一個很大很大的集中貯藏室，放着很多收容物。

決定了去哪，兩小只又非常艱難的從高臺上下去，由秦醉先試探着踩在木箱子上，小短腿在空中晃蕩晃蕩終于踩實了。

他忍不住松了口氣，伸手把上面的芽芽接下來，再慢慢的從箱子上往下爬。

這個過程中，他把鏈接彼此的繩子又套在身上。

兩小只手牽着手，一起邁着軟乎乎的腳步往一個方向跑。

跑了好久好久，才跑出不到一百米，0號一甩觸手，把自己的小鬥篷一角塞到秦醉的手裏。

［0號實驗品：不要牽牽，我帶着你跑，超級快的(o>ｕ

它讓秦醉抓着小鬥篷，自覺已經安排妥當了，揮舞着觸手蒙頭往前沖沖沖。

“等等、芽芽——”

秦醉被拽倒在地，“啪叽”面朝下，被興奮的芽芽拖着跑來跑去。

0號又不認識路，哪裏有路他就往哪裏跑，“哐當”撞進一個大門裏。

昏暗的燈光灑落，裏面被關着的兇獸實驗品赫然轉過腦袋。

一排一排的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們。

“哐當——”

“嗷嗚！”

兇殘的力度拍擊在栅欄上，兇殘的怪物咆哮着齊刷刷沖過來。

0號掉頭就跑，觸手飛快的打着旋往前跑，身後拖拽着一個人形玩偶随着冷風被拽的哐哐倒地。

［0號實驗品：哇呀呀！不要追我呀！（＞口＜－）］

“等等，芽芽——”

秦醉艱難的伸手，止不住芽芽的亂跑，眼睜睜的看着它又撞開一扇門。

門一開，黑衣的收容員正在給裝備擦灰，一扭頭，明亮的大門口，逆着光的視線裏，兩個玩偶站在中間，身後跟着一群猩紅着眼的大怪物。

“咔嚓”子彈沉默上膛。

瞬時間，巨大的火力噼裏啪啦的追在身後。

［0號實驗品：哇呀呀呀！要打到啦要打到啦Σ(O A O丿)丿］

0號在子彈橫飛的戰火中穿行而過，一邊跑子彈噼裏啪啦的打在觸手邊邊。

小鬥篷上，系統藍色的流光順着星星的紋路不停流動，在飛揚的時刻擋下所有射向主人的子彈。

秦醉被他拽着身不由己的往前飛，沒有重量的玩偶因為過快的速度忍不住上下飛舞，好幾次差點被追在身後的大怪物們咬上一口，子彈噼裏啪啦的砸在他的身側。

紐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怪物，他從容不迫的從背包裏掏出手雷，艱難的抱住丢了出去，系統操控直接引爆。

“轟——”

一只怪物被炸的血肉模糊，徹底落下追逐隊伍。

秦醉動作不停，在一陣陣爆炸聲中，0號蒙頭沖進電梯裏。

一把把秦醉玩偶拽進電梯，踩在他的身上墊着觸手，“啪啪”胡亂按電梯，電梯門在最後一刻迅速合上，把所有兇殘的怪物關在門外。

0號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很快又高興起來：［跑掉了呢(p≧w≦q)］

它從秦醉玩偶身上爬下來，觸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卷在懷裏親密的貼貼。

［0號實驗品：貼貼～(。>ω`3′<)っ］

“乖乖。”秦醉也抱着0號，親密的和它貼貼，饅頭手一下一下的拍在它的身上。

“叮咚”

電梯來到了負一層，秦醉這一次拽着芽芽的小觸手，不讓它亂跑了。

負一層是單純的實驗區域，專門做一些可以促進下面實驗的小東西，偶爾也會造出不少利好人類的成品。

諸如恢複藥劑、清除污染、清理水源、土地改良……

負二層則是收容員的培訓地和研究員的居住層。

也因此，這一層在深夜并沒有什麽人，只有一些小燈開着，落在牆上挂的相框上，将上面研究員的事跡供奉。

秦醉牽着0號的觸手走在安靜的走廊裏，他仰起頭，看着院長年輕時意氣風發的照片，上面寫着他是最年輕的研究員，年紀輕輕就已經突破多項世紀難題，專攻時空、資源再生等諸多領域。

秦醉還要再看，鬧了好久的0號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一個哈欠含含糊糊的問：［什麽時候可以回去睡覺覺啊，困困］

它用觸手揉了揉臉，或許是因為變成了玩偶，聲音都軟糯了，嘶吼的吼叫聲軟和不少。

讓人一聽不會聯想到兇殘的怪物，只會被軟得心都化了。

秦醉揉了揉它的腦袋：“那我們先去睡覺，睡完覺再出來好不好？”

0號點了點頭，觸手爬到他的後背，腦袋擠在他軟乎乎到幾乎沒有的肩膀上。

秦醉背起它，擡頭卻意外看到了古早的時鐘。

游戲到底是游戲，《生存紀念》每次天亮的時間很固定，早上六點，不早不晚。

而現在，只差一分鐘。

秦醉心跳沒由來的加快了很多，他記得，木葉公司的電梯正對着大門，透明的旋轉門！

“芽芽。”他嗓音一時發緊，手似乎攥了攥，他推了推芽芽，語氣鄭重。

“芽芽，看到上面只有一條豎線的按鈕了嗎？按一下好不好？”

按一下，我們試試看。

［0號實驗品：嗯？這個嗎？］

“叮咚”

0號的觸手按在按鈕上，電梯哐當往上爬。

在一分一秒的煎熬中，秦醉盯着顯示屏上的數字，在“-1”變作“1”的一瞬間，六點到了。

天亮了。

封閉的電梯門突然敞開，太陽從地平線露出一角，璀璨的金色從旋轉門的地面射入，折射出六角明媚的金輝。

陽光一寸一寸的在地面偏移，逐漸投入冰冷的電梯箱，像是一片野火有力的砸入人間的黑夜。

清白一片的天空一掃黑沉，再次染上太陽的光輝，模糊的金日爬上枝頭，翠綠的葉子鍍上金邊，被早起的翠鳥壓下。

枝葉在太陽的光芒中顫抖撒下稀碎的金斑，翠鳥舒展的羽翼，伴随着太陽的複蘇一展清脆的歌喉。

太陽升起來了，如此奪目如此絢爛。

電梯門遲鈍的“咔嚓”“咔嚓”合并。

然後墜下，墜下。

0號似乎還沒有從萬頃璀璨中回過神，它喃喃的說：［好亮啊！］

“嗯。”好亮。

不知何時已經恢複人身的秦醉抱住了從肩膀滑下來的芽芽，他悶聲回應着，他說：“是啊，好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