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夜不知琉璃火(8)

白夜不知琉璃火(8)

突然,一只手從江牧身後伸過來,他條件反射地想躲開,卻見那只手白皙細嫩,其主人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

江牧有心想看他做什麽,強行抑制住了自己的沖動,下一秒,就見那只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緊跟着身後傳來了容钰的聲音:“阿牧,你怎麽還在這兒杵着啊?”

江牧一愣,這聲音帶着些許少年氣,而且又像是習慣了似的,自然而然地有着幾分撒嬌的意味,很像是……當年容钰的聲音。

他轉頭去看,見一幅少年模樣的容钰對着他笑,身後還跟着抱着劍的徐星放。

“我們都到前面了,那色鬼的蹤跡突然消失了,”容钰一臉興奮地原地跳了跳:“我們還等着你用追蹤術找他呢。”

色鬼,追蹤術……

怎麽這麽熟悉呢?

江牧想了想,恍然大悟,這分明是當初他和容钰兩人一起救宋剪月的場景。

當初他和容钰兩人一起出來游歷,中途遇見了一個色鬼糟蹋了不少小姑娘,他們當時少年意氣,總覺得天下哪兒有不平就應該哪兒有自己,當即就決定收了這惡鬼。

後來他們打散了色鬼的神魂之後,救出了山洞裏幸存的小姑娘,後來在山下見到了跟着追蹤過來的觀星樓樓主才知道,這小姑娘正是後來容辰的娘親,宋剪月。

……這是他的回憶?

江牧微不可聞地擰了擰眉。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身上,再次怔住了。

一襲紅衣,這還真是他年少時的打扮。

別說,他好多年沒穿過紅衣了,現在突然見到了自己這副模樣,還有點微妙的不适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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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又想到了什麽,感受了一下他的修為。

他的修為明明是在築基期,但是可能是因為這是在幻境裏,他的修為正好是這個年紀,剛剛過了元嬰期不久的樣子。

夠用了。

容钰一臉疑惑:“阿牧?”

江牧收回了自己的想法,捏了個決召出了引路的小鳳凰。

果真和當初一樣,小鳳凰清鳴了一聲,朝着街邊飛了過去。

他們禦劍跟了上去,最終停在了山腰上。

這山腰上有片林子,裏面常年不見陽光,陰氣彌漫,很容易就會迷路,還幸好有引路的小鳳凰身上的微光才勉強能繼續往前走。

不過——

江牧沒走幾步,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記得這後面好像有……

後面的容钰不明所以,探出了腦袋:“怎麽了阿牧?”

江牧臉上泛起了一絲尴尬,不知道該怎麽說。

“……”

這下,不用他說容钰也知道是什麽東西了,等着江牧轉頭看過去的時候,他的耳根都已經紅透了。

容钰是個大小姐脾氣,不好意思了就咬着下唇鼓着眼睛瞪他:“看什麽看?!江牧你轉過去不準看!!”

江牧沒說話,乖乖地又把頭轉了回去。

這實在是……他自己也覺得耳根燥熱。

這色鬼是個怕死的,知道自己幹的這事兒招人恨,早就在自己老巢不下了殺手锏——這個奇奇怪怪的陣。

也是奇怪,當初他們撞上這個陣的時候雖然剛開始也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沒多久就一起沒下限地對着那男人品頭論足了一番,“又細又小”“長得精致”“節約時間”“委屈那姑娘了裝得挺像”什麽都說得出口,現在倒是——

江牧猛地一頓。

他怎麽記得當初他們撞見的是一男一女?

是他記錯了?

不過江牧沒怎麽糾結這個,他在想破陣的辦法。

當初那次是他們說的話實在太過于傷男人自尊,直接把那老色批給氣出來了,現在……

可能是年紀大了,臉皮也變薄了,他還真做不出來這種事。

那現在怎麽破陣?

江牧一想到要去對着那兩男的評頭論足,他只覺得窒息。

本尊不行本尊不可。

身後的容钰顯然也一臉懵,他雖然小的時候不被容家重視,卻也是徐星放護着長大的,實在沒見過這事。

他愣了半晌,才問:“阿牧,這個……”

說的時候,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下意識地避開了旁邊徐星放的視線。

江牧繃着一張臉,耳朵卻已經紅透了:“這是那惡鬼的陣法,找到陣眼應該就可以破陣了。”

可問題是他們都懂得些陣法,但不算精通,甚至他們中對陣法最了解的還是跟着小師兄胡亂學過一陣子陣法的江牧。

但這陣既然能被那色鬼拿出來當殺手锏,就已經能證明它不是他們這種半吊子能輕輕松松找到的了。

于是他們聽着那“夫君你輕點奴家要被你弄壞了”和“心肝兒你真棒裏面又濕又軟”的聲音在林子裏轉了好幾圈什麽都沒發現,還個個臉色都不自然極了。

半晌後,容钰停下了腳步,吞吞吐吐地戳了戳江牧的背:“阿牧。”

江牧扭頭看他:“嗯?”

容钰臉都紅了:“要不我們分開找吧,”他說得似乎有些心虛:“那個……我們分開找效率還高些。”

江牧沒注意到他的表情,随意點了點頭,等着後面跟着的兩人消失了,他也跟着松了口氣。

這算是什麽事啊。

他凝了凝神,沒有了另外兩個人的幹擾,他動作快了許多,終于在一個抹着脂粉,衣冠不整的男人躍躍欲試地想往他身上靠的時候站到了陣眼。

江牧沒有客氣,一劍劃過去陣就破了,幻像徹底散開之前,那個衣冠不整的男人還十分遺憾地看了他一眼。

江牧:“……”

別,本尊害怕。

陣被破了,他才發現原來他們還在原來的地方,他下意識地去找容钰和徐星放,卻在看到他們的時候目光頓了頓。

這兩人的距離,好像有些近了。

而且容钰滿臉通紅,甚至比之前在陣中的模樣還窘迫了幾分,而旁邊的徐星放雖然還是頂着一張萬年不變的面癱臉,但他的眼睛裏卻也多了幾絲不好意思。

……江牧隐約懂了之前容辰看到徐星放在書房的時候為什麽是那個态度。

他說容钰不喜歡他娘親,那他喜歡的,難道是徐星放?

可是他看到的,明明徐星放和容钰之間,比之前還淡了許多。

還有,既然他們在這個年紀就已經兩情相悅,那後來容钰怎麽可能會娶宋剪月?

難道是宋剪月非要嫁進容家,可是觀星樓的勢力跟天衍城比起來也不遑多讓,要是不圖天衍城的勢力而是她看上了容钰這個人……

江牧搖了搖頭,不像,他印象中,宋剪月是個十分知書達禮的姑娘,不像個是會破壞別人姻緣的人。

容钰好像是怕他看出了他們之間的關系,故意咳了一聲:“阿牧,你怎麽找到陣眼的?”

江牧收回了思緒,“這個陣其實沒有那麽複雜,我按照之前小師兄教我的方法多推演幾遍就算出來了。這個陣是這種水平,估計那惡鬼的修為也就是吸食女子的元陰堆起來的。”

容钰見他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關系,暗自松了口氣,又恢複了之前那副小少爺的模樣:“那我們繼續走吧。”

江牧點了點頭。

如他所說,他們找到那色鬼的巢穴時他還在沾沾自喜,完全沒發現自己的保命絕技已經沒了,被後面來的江牧一劍取了性命。

在他殺那色鬼的當口,另一邊容钰兩人也發現了被綁在石床上,只着了白色單子,眼睛裏面滿是驚恐的宋剪月。

她身上的繩子被松了開,可身體太過于虛弱,只能由容钰攙扶着才能勉強站直身體。

她紅腫着眼睛,視線從他們三人身上緩緩劃過,還堅持着微微向他們福了福身,行了個禮:“多謝各位恩公。”

容钰笑着擺了擺手:“沒事,救死扶傷本就是我們修士的職責。”

宋剪月一身狼狽,身上的氣質卻還是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個大家閨秀。她盯着江牧看了看,緩緩開口:“敢問恩公……您可是凜劍宗江牧,江仙尊?”

江牧微微一笑:“仙尊當不上,我是江牧。”

宋剪月眼睛裏更多了幾分敬佩:“紅衣一劍驚天下,果真是名不虛傳。”她說着,又轉頭看向了容钰,想了想才問:“這也恩公可是天衍城容三公子?”

容钰眼睛晶亮,“你又是怎麽認出我的?”

宋剪月蒼白的唇角微微向上揚了揚:“小女子聽說江仙尊正同容三公子一同雲游,既然認出了江仙尊,那想必這位就是容三公子了。”

“……”

容钰撇了撇嘴,不太高興地嘀咕了幾聲,但又很快高興起來,跟着一行人下了山。

他們在山下剛好碰上了觀星樓樓主,樓主是個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穿着道袍的樣子像極了凡城裏常見的神棍,看到宋剪月完好無損地被救了下來,激動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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