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東風白鶴憑借身封百戰,凝實的身軀在即将碰觸到蛇醒之際再度變得虛幻,法力沖擊穿過虛幻的身軀,直接打在走廊上,蛇影消散,走廊亦變作廢墟,驚惹無數塵埃。
各種各樣的兵器以雷電之勢朝林眠魚飛來。
這招式是身封百戰自帶的。
此靈器吸收了每次戰敗之人的寶具,這些釋放出來的寶具只有真實寶具一半的威力,但千百把寶具合在一起,已足夠覆滅敵人。
眨眼間,無數的蛇影霍然出現。
它們從四面八方而來,纏住每一把法寶,似乎打着能拖一瞬是一瞬的想法,下一秒便粉身碎骨,但随即又有新的蛇影纏了上去。
如果只是普通的蛇根本無法與那些寶具硬碰硬,還未接觸寶具就會化為烏有,而這招林眠魚是到達化神期後,通過參悟修行《妖修诤靈錄》習得的,名為“招蛇影”。
只不過,這招式雖然可以纏住這些寶具,法力卻流逝過快,林眠魚如今就是看着菩空的佛音入耳,來恢複靈氣,但如此一來,他和東風白鶴之間将是一場持久戰。
無數寶具突然從菩空斜上空襲向他,林眠魚撇了一眼,思緒一動,那些寶具頃刻間被蛇影纏住,兵器閃爍鋒芒,不斷顫動,卻只能停在菩空一丈之外的半空中,掙脫不得。
“嚣張的小蛇,以為本尊真舍不得殺你?”東風白鶴噙着笑意的嗓音染上了些許殺意,仿佛林眠魚的命早已被他握在手中,不過是舍與不舍的一念之間,“還是你真以為一個小小人修,本尊發現不了?”
林眠魚額頭沁汗,汗水從下颚線滑落,一縷發絲沾黏在鬓邊,心裏咯噔一聲,想到十裏之外的夏舟仙,內心擔憂,臉上卻雲淡風輕地笑起來:“東風白鶴,我記得魔谷的教主還沒換人吧?”
本尊本尊的,真是一點都不掩飾奪權的急切。
東風白鶴不置可否,嚣張道:“本尊原想着今日拿走天眼,現下看來,還要帶走一顆妖丹,以及一個元嬰期人修的內丹,也是不錯的東西。”他細數起将會得到的好處,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到最後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
而對林眠魚的攻勢再次大增。
林眠魚眼眸一凝,他心中計算着時間,聽着菩空不間斷的佛音,默數起來,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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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數到第十下,感受到聯系着神識的雙蛇劍被使用,東風白鶴倏然臉色一變,抓住這個變化,一剎那,所有的化身和蛇影與林眠魚合為一體。
霎時間,火焰漫天,遮天蔽日。
菩見禪寺整個空間仿佛都被火焰包裹着,但仔細一看,這哪裏是火焰,分明是一條條虛幻的蛇影将禪寺整個盤繞了起來,詭異至極。
韓傾等人早已逃到寺外,擡頭目睹斜這一切,心神皆震。
韓傾終于意識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真正的含義。
皇兄皇弟們還在為這天下歸屬誰手争來鬥去,卻不知,在真正強大的修士面前,擡手便能覆滅。
不,就算如此……韓傾想起菩空大師的話。
“殿下,身在其位,便要擔負起一切。”
“大師,您看到了我的将來嗎?我知您不能洩露天機,但能否小小提點我,接下來該如何做?”
“順應本心。”菩空大師目不能視,但面對韓傾時,又似乎透過韓傾看到了很多其他的事物,他慈悲一笑,笑容裏似有着對衆生的憐憫,只道:“殿下,貧僧看到的,從來都是當下的将來。”
韓傾愣了一瞬,旋即眼眸微亮,似有明悟。
“殿下,先行離開吧。”林川海的聲音拉回了韓傾的思緒。
韓傾輕吐一口氣,負手轉身道:“我們離遠一些。”他想目睹這場修士間大戰的最終結局,想确定菩空大師的安危,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離開。
林川海還想再勸,在韓傾一個眼神下噤了聲,他讓死侍以及其餘守在四周的侍從随時準備護主。
那廂的東風白鶴萬萬沒想到十裏之外的那個元嬰修士,只是受了點小傷竟然就破了身封百戰的陣法。
他現在恨不得千刀萬剮了那個元嬰人修!
這該死的!有弱點的身封百戰!
雖然有着強大的威力,但卻因為破損的緣故,只能用神識操控,東風白鶴本來有着絕對的信心,以結界護着陣法,加上法器自帶的隐蔽性,除非是比他更強大的大能,否則不可能被人察覺。
然而,這元嬰修士不知用了什麽方式,竟然找到了他的神識,且不要命地破壞了他的陣法。
白衣青衫的人修明明渾身染血,臉上卻帶着連他這個魔修都自愧不如的瘋狂恣意,直接操縱着兩把武器攻向了東風白鶴的神識。
這次輪到東風白鶴不淡定了。
若是這抹神識出事,即便是化身,亦會讓正在閉關的本體受到沖擊!
東風白鶴企圖再化出一道身外化身,操控着法寶和林眠魚纏鬥,剛準備朝着東方十裏而去,卻發現,四肢竟被麻痹般,逐漸使不上力,更有層層疊疊的痛楚開始席卷全身,竟怎麽都離不開紅霧籠罩的地方……
那小小蛇妖嘴唇發白,神态鎮定,眼神裏還帶着點讓東風白鶴憤怒的淡然。
這蛇妖确實有點本事……
但凡本體出手,定叫他死無全屍!
東風白鶴前一刻表情狠厲,後一刻緩緩染上笑意,眼底卻是殺意滾滾:“沒想到今日本尊會被你這小蛇妖逼至此。”他的全身像灌了鉛的石塊一般,連法力都出現了凝滞,根本無法再對菩空做出傷害,再這樣下去……
如果說他原本的目的是菩空的天眼,那現在還要蛇妖的性命!
林眠魚一言不發,催動法力,一點寒芒從東方閃現,眨眼間,飛劍重新回到他手中,寒芒大甚。
東風白鶴警覺地眯起眼睛,全身無力動彈的他已經中了林眠魚釋放的劇毒,這是修為見長後,他結合原身附帶的天生能力中修煉出的能力,就要給東風白鶴來上致命一擊。
東風白鶴能活到現在并非好勇沖動之人,即便他在魔修中行事嚣張,早早自稱本尊,但起碼的理智仍在。他咬着後槽牙,字字铿锵道:“小蛇妖,你的命是本尊的了。”
留下這句狠話,東風白鶴的背後陡然出現一個黑洞般的漩渦,一股狂風包圍菩見禪寺這塊空地,東風白鶴的整個身體随之扭曲到了一種畸形的程度。
他似乎知道林眠魚還在蓄力無法及時出手,帶着瘋狂意味的眼神掃遍現場所有人,最終在鏡觀臉上停留半晌,而後看向菩空,發狠道:“菩空,今日我得不到天眼,從今往後,你也無法再擁有它了。”
強大的吸力從黑洞襲來,在場的人事物好似都要被吸入其中,兩行血淚驀地從菩空的眼中滑落。
“鏡觀,走了。”東風白鶴忽然喚道。
話音還未落下,雙蛇劍已然出手,帶着毀天滅地的劍勢朝東風白鶴襲去,劍尖剛到漩渦之際,東風白鶴扭曲的人影轉瞬變得透明,但他的身體還是被劍勢波及,口中滲出血,下一瞬,人影被吸入黑洞中,消失不見。
鏡觀聳然一驚,緊接着深吸一口氣,在菩空扭頭看向他的面龐下,緩緩站起身,他似乎已将生命置之度外,先前戰戰兢兢的神情消失不再,徹底卸下僞裝,就算面對林眠魚亦是一副凜然姿态。
鏡觀身形一閃,來到黑洞前,面向林眠魚,似乎知道林眠魚不會出手般,完全抛棄了往日作為僧人的樸素慈悲,氣勢逼人道:“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未等林眠魚回應,又道:“老和尚告訴你什麽了吧。”
天氣陰沉,似乎随時都會降下暴雨。
“大師未曾說過一字。”林眠魚淡淡道,忽又喚了一聲“大師”,含着詢問。
菩空流着血淚,閉上眼,長嘆一聲:“林施主,還請……”不論是否能看到未來,他都希望這個深受器重的弟子能夠回頭。
“大師。”林眠魚這一聲,含着決斷,而後操控雙蛇劍便是給予強勁的一擊,無數劍影穿透鏡觀的身軀。
鏡觀一一承受下來,臉色慘白,他的身形和先前的東風白鶴一樣若影若現,他直直站立在漩渦前,望了一眼不遠處的菩空,緩緩道:“老和尚,今日,我甘願承受林施主這一擊,也代表着,你我師徒之間即刻起,恩斷義絕。”話音落下,身影亦被吸進漩渦裏,再不見絲毫痕跡,連帶着雙蛇劍的攻擊餘波也跟着被漩渦吞沒。
漩渦消失,轉瞬間,風停樹止。
只剩下滿地落葉,以及将才三個魔修自爆之下殘留在地上的一大灘血跡。
如果剛才不是林眠魚控制着雙蛇劍強行調轉回到身邊,這把法器亦會被吸入其中。
原著沒有描寫過東風白鶴還有這樣的招式……又是這樣,林眠魚都見怪不怪了,卻也意識到,以後面對世事更不能被原著的固有情節迷惑,指不定哪天就來個暴雷。
滴滴雨水落下,在半空變成了瓢潑大雨。
察覺到夏舟仙的氣息,他先是去往菩空身邊,用結界給菩空擋住了大雨,而後拿出療傷丹藥喂給對方,自己也吞了幾顆,默默調息恢複靈氣,同時等菩空恢複。
高挑的青年身形很快出現在視野內,緊接着,那人像是久別重逢一般,張開雙臂就要摟抱住林眠魚。
林眠魚身形一閃,躲過了夏舟仙熱情的相擁。
夏舟仙一點沒覺得尴尬,穩住前傾抱空的身形,笑嘻嘻地看向林眠魚:“我做了那麽大一件好事,都沒有獎賞嗎?”
林眠魚問道:“要什麽獎賞?”
“明知故問。”夏舟仙雙手攏袖,用手肘拱了拱林眠魚的腰,笑得見牙不見眼的,眉心紅痣鮮紅,狡黠且靈動。
林眠魚伸手,指腹貼在夏舟仙的眼角,輕柔地蹭了一下對方那雙眯起來的月牙眼,溫熱的肌膚從指尖透出來,一如既往的舒服。
夏舟仙的神色從震驚迅速轉變成驚喜,還沒等他好好享受,林眠魚就收回了手。
他忍不住在心裏腹诽,明明林眠魚連表情都絲毫未變,對他而言卻是極致的勾魂攝魄,搞得他心癢難耐。
忍了又忍,夏舟仙還是沒忍住用尾指勾了下林眠魚的尾指。
林眠魚掃了他一眼,視線回到眼睑顫動,即将恢複意識的菩空身上,他的手指被輕輕騷撓着,卻并未再拒絕這份親密,問道:“受傷了嗎?”
夏舟仙拍了下腰間的葫蘆,道:“有枯骨刀和這個葫蘆,那家夥傷不到我。”在被林眠魚盯得有些心虛,他才三緘其口道:“回來的途中服藥了,已經沒事了。”
明明是該賣慘的時候,卻一點沒賣慘的意思,夏舟仙滿不在乎的樣子反而讓林眠魚整顆心都軟了下來。
對方不想示弱,他也沒有非要求個真實答案,他微微勾住了夏舟仙輕撓的尾指,只道:“之後陪我療傷。”
夏舟仙愣了下,眸光潋滟,耳垂通紅,重重點了下腦袋。
兩人身着打鬥方便的勁裝,根本掩不住暧昧的動作,但此刻現場除了眼盲的菩空之外,并無他人看到。
夏舟仙收斂心神,掃視四周,沒看到鏡觀的身影:“那和尚沒死走了?”
“嗯。”林眠魚解釋道,“東風白鶴應是用了某種特殊法器,直接轉移了他的化身和鏡觀。”如果不是那法器,鏡觀受了他的攻擊絕對會當即命喪黃泉。
夏舟仙聞言,快人快語道:“大師,你這徒弟大概與佛無緣呢。”
菩空倏然睜開眼睛,眼神空茫,嗓音沉緩,語氣滿是嘆息:“阿彌陀佛,是貧僧一葉障目了。”
他終究只是一個凡人,從來也只想做個凡人。而那是他的從小帶到大的徒弟,明知對方最終會走上歪路,他做了所有,結果還是不如人意,難免神傷。
夏舟仙盯着菩空空洞的眼眸,本就目不能視,如今瞳孔上還漂浮着一縷黑氣,問道:“大師的眼睛?”
“不過是減短壽數罷了。”菩空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言語間沒有絲毫怨天尤人,對于失去的天眼也無怨怼,只有坦然接受。
“是被下了毒吧?”不知何時,夏舟仙的手和林眠魚的十指相扣,随後被捏了捏,沒再繼續說話。
“菩空大師,先回屋吧。”随着林眠魚開口,三人從瓢潑大雨下轉移到了屋內。
屋外的柳樹依舊如昨日輕輕飄蕩,好似寺內并未發生任何變故。
“鏡觀下毒,貧僧是知曉的。”菩空當初能夠看到未來,又怎麽會不知道鏡觀的所作所為,他“阿彌陀佛”了一聲,嘆息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恕我直言,這難道不是助纣為虐?”夏舟仙似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翩然一笑道:“大師,您是入了地獄,可對那徒弟而言,許是他樂見其成。”
菩空無聲一笑,對這樣的局面似乎早有所預料,而對鏡觀也未有絲毫責怪,只是別有深意道:“阿彌陀佛。常言道,因果循環,自有定數……貧僧反而信,人定勝天。”這話說的可一點都不像一般的和尚。話音落下後,菩空扛不住疲累,再度閉上了空洞的雙眸。
林眠魚聞言卻有幾分明白菩空的話中之意,畢竟他走至今日,不也是因為相信人定勝天嗎?雖說,在這個仙俠世界,很多東西在最初或許就已注定……
“菩空大師,這是療傷丹藥。”林眠魚拿的是對凡人體質有益無害的普通丹藥,一瓶可治療內傷,一瓶明目清心丸。
菩空雖然從出生便擁有天眼,但說到底是沒有修行過的肉/體凡胎,不能吃對修士功效強大的丹藥,否則定會爆體而亡。
他見菩空服下丹藥後,眼中黑氣緩緩消散,知道這只是暫時壓制了毒素。
菩空還是無法恢複天眼。
林眠魚道:“大師,我此次将前往極海之地,會在途中找尋解毒之法。”
原著中,菩空化作舍利前同樣經歷了這些,那時壽數也即将到頭,但如果他不中毒,其實可以活得更久。
剛才還說相信人定勝天的菩空,這次卻拒絕了林眠魚的好意:“這是貧僧的劫,亦是該受的,貧僧甘願接受。況且,那些過去現在将來之事,貧僧已看夠了。多謝林施主。”他忽然扭頭,眼睛閉着,卻是對着窗外無風自動的柳枝,似乎發現了柳精的存在。
林眠魚沒有勉強,只道:“我雖遠行,但柳仙仍在。”
菩空張了張嘴,門外接二連三響起擔憂的輕喚,打斷了他将要說出口的話。
“菩空大師!”韓傾揚聲喊道,“您沒事吧?”
“師父!您怎麽樣?”
“住持!您還好吧?”
關懷的聲音此起彼伏,卻又因為林夏兩個修士在房內,無人敢踏足。
林眠魚和夏舟仙相視一眼,準備離開之際,菩空再次開口,似有言外之意:“兩位施主此次前往極海之地,還請小心。”
林眠魚頓了頓離開腳步,拱了拱手:“多謝。”
夏舟仙卻站定,忽然問道:“菩空大師,您曾看到過眠魚此行會遭遇什麽嗎?”
菩空沉默半晌,不知想了什麽,清了清嗓子,模棱兩可地吟了兩句詩:“野渡花争發,春塘水亂流。[1]”
夏舟仙滿臉問號,看向林眠魚。
林眠魚微微一愣,思忖菩空這句話到底是何意。
兩人一離開禪房,韓傾等人便湧入了房內,圍在菩空床邊關切詢問這詢問那。
得知菩空已經目盲後,禪房安靜的窒息,最後還是菩空先道了一聲“阿彌陀佛”,語氣裏并無絲毫沉重,反而像是卸去了一直壓在身上的一座大山般輕松:“喚菩明過來。”
他做了多年的菩見禪寺住持,是時候換新住持了。
離開菩空禪寺後,林眠魚先找了處地方調息。那雖然是東風白鶴的身外化身,但實力依舊不容小觑,他法力消耗頗大,需要好一陣子恢複。
夏舟仙給林眠魚護法,順便再次服藥療愈自身。
等林眠魚再次睜開眼,夏舟仙已經恢複如常,從絞盡腦汁的狀态回過神,嘀咕道:“我就說,我讨厭和尚打機鋒。”他實在想不明白菩空那兩句詩暗指什麽。
兩句春意盎然的詩句,能指代什麽?
林眠魚同樣是百思不解,想不通便決定不去想了,喚出裝死的小青:“再想想這一路上以及雪禦天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我想起來的地方都說與主人聽啦。】小青蜷縮在林眠魚肩膀處,似乎只要夏舟仙一吓唬,就要鑽到林眠魚的脖頸裏。
夏舟仙深吸一口氣,放松下來聳聳肩道:“既來之則安之。林哥,還記得我說過我的名字甚好,與我在一起定然能遇難成祥、化險為夷。”
“出發吧。”林眠魚也不再多言,直接禦劍而起。
夏舟仙毫不客氣飛身跳到劍身上,兩手似乎遲疑了一下,放在身體兩側。
林眠魚回頭看了他一眼,便見夏舟仙傻乎乎地眯起來笑起來。
目睹夏舟仙那模樣,小青氣呼呼地回了雙蛇劍內,不想再看那家夥得意洋洋的表情,繼續生無可戀的裝死。
“走了。”林眠魚語畢,雙蛇劍便一個疾馳飛起。
夏舟仙身形一晃,好似下意識前傾,随即摟住了林眠魚柔韌有力的腰,胸膛也直接貼到了林眠魚的後背。
溫熱的體溫以及砰砰的心跳聲傳遞到林眠魚背上,他低頭看了眼夏舟仙環在腰間的手,對方又湊到他臉邊親昵地說着話,微微側臉,便看到青年的清俊的臉龐,淩厲的五官,此刻面對他透着讓人歡欣的純粹喜悅。
禦劍飛行,衣袂翩跹。
疾風撲面,青絲飛揚。
對于兩個修士而言卻猶如和煦柔風,毫無妨礙。
林眠魚看着夏舟仙月牙般的眼眸,等回過神才意識到剛才看了好一會兒。
夏舟仙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時收了起來,有些愣怔。
兩人四目相對,近在咫尺。
在風中,林眠魚都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再靠近毫厘,面龐便會徹底貼在一起。
不知是誰的呼吸先亂了。
林眠魚平靜無波的心頭猛得一跳,有些莫名和難以描述的意動湧現。雖然沒有原著攻受心動那種詭異的描述感,什麽只覺仿佛兩人變成了一人,但這種感受卻鮮明又真切,根本忽略不去。
林眠魚無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面色轉瞬恢複了平靜無波,只有自己知曉方才差點失了分寸。
雙方思緒各異。
夏舟仙的腦袋重新縮回到林眠魚背後,額頭抵着他的背脊,像是為了說服自己般,含笑道:“事緩則圓,如願以償。”
皺眉是還沒習慣被人親近吧?真有些傷人,不過,方才是他操之過急了……
嘆息間,夏舟仙剛準備不情不願地松開手,他還沒吃夠豆腐呢,冰涼的溫度突然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身子驀地被人往前一拽,腳下輕旋,猶如一片輕飄飄的落葉,從林眠魚身後來到對方身前。
夏舟仙背對着林眠魚,看不到身後妖修是何表情,只知兩條長臂環到了他腰上。
一陣讓人心悸的沉默過後,林眠魚的手貼在了夏舟仙臉頰上,夏舟仙像一只受驚的貓,背脊驀然挺得筆直,然而這次卻是他被動地被他轉了下腦袋。
兩人再次四目相對,随後,林眠魚越湊越近。
柔軟觸感如同霜雪,貼在夏舟仙的唇上,停留了好半晌。
即便只是輕柔的相貼,卻足以讓人心神搖曳。
夏舟仙眼睛都瞪大了,瞳孔裏映出林眠魚依舊平靜的臉龐。夏舟仙當然不知足,以他這個學習了不少畫本經驗的人來看,只是貼貼怎麽夠,兩人完全還能深入下去,但他真怕吓到林眠魚……
可如果放棄這次機會,夏舟仙又覺得此後會追悔莫及。想法形成,便無法撲滅燃燒起來的念頭,夏舟仙以坦然赴死般的心态,探出了一點舌尖,耳尖的紅暈迅速蔓延到頸部和臉部。
此刻,林眠魚不知何時變成蛇瞳的眼眸裏,便映着夏舟仙染上薄紅的雙頰。
“唔。”當夏舟仙觸碰到有些涼意的柔軟後,他瞳孔驟然放大,驚吓過後便不假思索地轉身,摟住林眠魚的脖頸,繼續這個得之不易的吻。
雙蛇劍的飛行軌跡猶如人的心情,忽上忽下,許久後才平穩下來。
林眠魚呼吸平靜,看着夏舟仙輕輕喘氣,恢複清明的黑眸裏是真心誠意,猶如含着糖塊般甜膩道:“林眠魚,我還是那句話,我是真心的。你呢?”
連帶着叫他的名字似乎都和過去有幾分不同。
“試試吧。”林眠魚的指腹輕輕蹭着夏舟仙微紅的嘴唇,眼看對方的眼眸清亮如溪,聽到他的話後先是一愣,旋即喜上眉梢,又有些蠢蠢欲動的樣子,忍不住捏了捏那有些紅起來的鼻尖,沒等再說什麽,夏舟仙再次撲了上來。
夏舟仙再度貼上林眠魚的唇,含含糊糊道:“試試就試試,試過後你就知道有多好了。”
注[1]
野渡花争發,春塘水亂流。——唐 李嘉祐《送王牧往吉州谒王使君叔》
雙修在即,至于崽崽,要點時間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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