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東風白鶴好似察覺到什麽,忽然轉變了方才不斷試探的攻擊方式,他雙臂展開,然後掌心向下,使力狠狠往下一壓,額頭青筋暴跳,眼中狠意更濃。

周圍壓力驟變,仿若有千斤重落在整座武浮山,要不是林眠魚給禪寺的僧人周圍設置了護身結界,這些僧人在頃刻間就會被壓成肉餅。

空氣仿佛被看不見的東西摩擦着,整座武浮山逐漸被白煙圍繞,白煙中隐隐出現火光,東風白鶴的血焰尖兵化作高山般巨大的姿态刺破蒼穹,裹着能夠燃燒一切的血色焰火,以要将武浮山燒成灰燼的絕望之姿投擲而來。

雙蛇劍收起劍影,再度化作巨大長劍,直接擋住了血焰尖兵。兵器相觸的地方,隐約的火光響起刺啦刺啦的刺耳聲音。

【主人,我堅持不了多久!】小青着急道。

這時候容不得林眠魚再和菩空溝通。

功德力量帶給林眠魚除了源源不斷的法力之外,還有暫時的境界提升。這對于原本需要和東風白鶴魚死網破的林眠魚而言,是絕佳的變數。

地面上的和尚們仍舊為他誦念着佛經。

一個念頭閃現,天地間的靈氣便主動朝林眠魚聚集,那些需要消耗大量靈氣的神通,威力将變得更加恐怖,怕是可以毀天滅地。

不經意間,林眠魚與坐于僧人中央的菩空滲血的眼睛撞上,菩空面容平和,緩緩撚着佛珠,嘴角帶笑,猶如佛陀拈花般微笑。

林眠魚心中一顫,心下恍然,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眼眸出現剎那變化。

腦海裏不經閃過前些年在菩見禪寺度過的年月,這位超凡脫俗的大師教了他很多,讓他受益匪淺,他就算稱呼一聲老師都不為過,他下意識便想說些什麽,然而,菩空的聲音早一步傳入他的心田:【林施主,你入了此間便是此間之人了,望好自珍重。】

林眠魚嘴唇顫動了一下。

【生死無常,不論是早或晚,今日這一切,皆是注定。而你的路才剛剛開始。】

菩空之死在原著确實是注定,但不該是這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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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施主,結束即是開始。】

菩空所說言語言簡意深,似乎代表了曾經死在星際時代的林眠魚,又似是代表了此次他的決定。

老和尚蒼老的面容上滿是慈愛和善,那雙不能視物的眼眸有一剎那似乎恢複了神采,遙望着林眠魚,仿佛看着一位疼愛的小輩。

“南無阿彌陀佛。”菩空笑着誦念佛語,當林眠魚決定以獻祭挑戰東風白鶴,菩空阻止了他,選擇了坐化自身。

東風白鶴意識到菩空的念頭般,疾聲厲色道:“菩空,你休想——!”

雖然菩空的眼睛對他沒什麽用了,但如果菩空的決定會決定接下來的戰局,他絕對不能讓菩空那樣做。

東風白鶴身形一閃,即将來到菩空面前。

“碎塵!”林眠魚大喝一聲。

一把冒着寒冰的長劍帶來,驟然擋住了東風白鶴的去路。

這一切發生在瞬息間,蒼老的軀體身披袈裟,驀然垂首,生息全無,緊接着身軀陡然燃燒起來,那些散架的魔兵再次被東風白鶴的魔氣引導,步履蹒跚地爬起來,就要沖向菩空,下一瞬,菩空面前便出現了數十位僧人,将菩空擋得嚴嚴實實。

而這些僧人之前,護身結界仍在,魔兵撞在結界上,砰砰地劇烈撞擊着,結界泛起陣陣漣漪與反震,随後,魔兵被餘波直接倒飛出去。

在這雷霆之間,菩空的屍體迅速燒成灰燼,而在這灰燼中出現了一顆閃閃發光的舍利子。

“舍利子?!”東風白鶴眼裏流露貪婪,他正要想辦法去拿,不曾想,舍利子旋即消失,再次出現時,已飄到了林眠魚的身前。

菩空突然坐化圓寂,有僧人無法接受,嚎啕大哭。

一直坐于菩空身旁的僧人,是曾經見過林眠魚的菩明雙目緊閉,淚流不止,而後大喊道:“繼續為柳仙大人誦念,不要停!”

誦經聲停了半晌,又緊接着整齊地響起來,卻又掩不住其中哽咽。

林眠魚手掌微微顫動,眸中泛着些許水光,水光緩緩消散,滿是血絲的眼眸凝視散發着溫暖身心的光芒的舍利子,而後他将其一口吞下。

東風白鶴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天上忽然暗下來,雷雲彙集,轟隆之聲不斷。

無數道雷劫劈在林眠魚身上,而林眠魚分毫未傷。他的眼眸金光四溢,化作尖針的瞳孔目視東風白鶴,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伴随雷劫落下的還有傾盆大雨,這雨似乎摻雜着天地靈氣,竟是逐漸撲滅起環繞武浮山的血色火焰。

東風白鶴眉頭緊皺,他萬萬沒想到菩空會選擇直接圓寂來對抗,圓寂後竟然還給了林眠魚自己的舍利子!

那可是佛舍利啊!

再看林眠魚,竟是瞬間達到了真正的煉虛期!

而且東風白鶴完全看不出,對方此刻到底是煉虛期的哪個境界。

林眠魚身上釋放的威壓逐漸大增,東風白鶴身上汗毛驟然豎起,竟有些喘不上氣。

他無比眼紅地盯着林眠魚,猛地吐出一口血,随意擦了擦嘴巴,在殺死林眠魚獲得美人心與逃走之間,東風白鶴遵從本能,準備逃離——

然而,他眼前忽然一黑,方向感和靈氣在倏然消失,前方的林眠魚身形也突然不見,随即,一條大如山脈的角蛇出現在東風白鶴眼前,對他張開血盆大口。

東風白鶴動彈不得,神識也無法出竅逃離,擋住垂落天際的長槍已然不見。

此時此刻,粗壯的蛇尾正纏住他的血焰尖兵,慢慢絞緊。

血焰尖兵發出吱呀之聲,咔擦一聲,神兵斷裂成了無數段,落地之際,紛紛化作碎片消散于天際。

東風白鶴連心痛都來不及,因為他的命就要被林眠魚的本體所吞噬。他拼了命的想逃,可他的體內像是被開了一個口子,魔氣争相從那個口子逃出,甚至還不夠似的,其他地方也裂開了口子,那些已經屬于他的力量四散而逃,他無法抓住分毫。

東風白鶴的體表如同龜裂般,裂開一條條斑駁的裂痕,裂痕裏冒出血紅火焰,再一看,這哪裏是火焰,分明是魔氣。

與此同時,那些籠罩武浮山的魔氣跟着四散,再也形成不了結界,燃燒的火焰被雨水熄滅,黑煙滾滾,很快展露出滿目瘡痍的武浮山。

“林眠魚!”東風白鶴憤怒地嘶吼。

這一刻,那張棱角分明的英俊臉龐滿是裂口,魔氣猙獰無比地爬出,襯得東風白鶴格外狼狽。

林眠魚分明是要等他體內的魔氣全都四散後,再一口将他吃掉。東風白鶴明白對方的想法,想逃,卻逃不了。

臉現猙獰,恐懼逐漸浮現。

之前就算面對魔族,他也不曾恐懼過,因為他知道自己于魔族還有利用價值,然而,此時面對巨大化的蛇妖,眼看尖牙閃過鋒利的光澤,林眠魚是真的要致他于死地。

說時遲那時快,這些皆發生在一息間,渾身充斥裂口,其中不再滲出魔氣而是鮮血汩汩。最終,那道無比凄慘的身影被碩大無比的蛇口吞食入腹。

僧人們目瞪口呆,以為柳仙大人真的吃掉了魔頭,緊接着,便看到巨大無比的蛇影消散不見。

而真正的柳仙大人身在他們上方,垂落目光,一雙蛇瞳看着魔頭千瘡百孔的身軀從天空墜落,有魂靈似乎鑽了出來,然後尖叫着和身體一起化作飛灰消散天際。

原著活到後期,魔尊之位最有力的競争者,雖然會死在魔尊手上,但也将重創魔尊的東風白鶴,就那樣狼狽的死在了林眠魚手裏。

陣陣轟隆隆的雷鳴聲不止,滂沱大雨流淌過角蛇光滑的鱗片,剎那反射出天跡驚現的雷光。

一道道讓人瑟瑟發抖的粗壯劫雷先後打在蛇身上,角蛇絲毫沒躲,鱗片脫落,蛇身被打出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而角蛇似乎不以為意,豎起上半身,冰冷淩厲的金色豎瞳映照出地面僧人們的身影。

佛經聲停了下來,僧人們仍舊怔怔地擡頭,看着多了很多傷痕的龐然大物。

這是一條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巨大黑蛇,長着奇異的雙角,光鮮滑膩的鱗片此時已被不斷落下的劫雷打得脫落不少,那些沒有鱗片的位置不斷滲血,看着狼狽,但卻依舊堅毅地擋在他們上方,為他們擋去雷災。

當意識到柳仙并沒有真的吃掉魔頭,僧人們長松了口氣,雖然就算柳仙吃了魔頭也沒什麽,畢竟那是要作惡多端的魔頭,然而,總還是會讓他們心有餘悸,有種柳仙心情不好也會吃了他們的恐懼感,再加上又目睹了當下的場景,他們對柳仙的崇敬已無以言表。

不知從哪來的修士發現凡俗界武浮山的異樣,急速趕來,看到巨大的蛇影:“蛇妖!”

此人連忙顯出法器,就要攻擊,突然對上蛇妖的眼瞳,那是一雙冷漠無情的蛇瞳,似乎只有兇殘的獸性,仿佛只要它想,便能一口将他們這些修士吃光。

從骨子裏漫上來的恐懼讓修士無法動彈,再加上劫雷不斷落下,他選擇逃離,轉身之際,便看到不斷有修士從遠處趕來,只能進退兩難地禦器站于空中。

再看趕來的一批修士,全都驚詫難當,畢竟這劫雷沒有顏色,卻又不像是元嬰前期的普通劫雷,是他們誰都沒經歷過的,根本無法直面的天雷。

前後禦器趕來的修士中有一道身着青白衣袍的身影,當看到角蛇後,四下搜尋,似乎想找誰,卻沒看到想找的人,再看好端端的角蛇,臉上閃過錯愕,似乎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

“這蛇妖是在渡劫?”一位修士吐字艱難地問道。

這劫雷威力驚人,就算沒打在他們身上,卻還是讓人生出無端的恐懼。

沒人能回答他,他人來到此地後,光是遏制逃離的沖動便花費了所有心力。此時只是站在原地,更是背脊生涼,驚駭與恐懼叢生。

再看蛇妖看似慘烈,卻游刃有餘,有種泰山崩于前色不變的姿态。

修士們面面相觑,不知該該如何處理現狀,直到有人提出“再看看,許是沒有做過什麽惡事的蛇妖”這種弱氣發言時,所有人才像是給無能找到了借口。

“多謝柳仙大人!”地面驀地傳來一聲響亮的大喊,吸引了個別修士的注意。

他們看過去,便看到道出這句話的是個穿着僧袍,燙了戒疤的中年和尚,此人又施了一個佛禮,再次低聲,尊崇道:“多謝柳仙大人。”臉上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感激。

此起彼伏的相同言語跟着響起,那些僧人們對着一條蛇一一做起佛禮,而後像是約定好的,又開始為這條蛇念誦佛經。

那佛經聽着讓人心定,連帶着蛇妖帶來的威壓似乎也逐漸減輕,有修士從法器上下來,站到僧人四周,想詢問到底發生了何時,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不多時,劫雷消失于天際,陰雲散去,雨過天晴,巍峨如山脈般的蛇影逐漸變淡,最終化作一道修長的男子身形。

男子一甩長袖,一道微光落到那棵僅剩樹根的柳樹上。

頃刻間,柳樹驀然抽條生長,不一會兒便成了參天柳樹。

旁邊不斷有修士發出吸氣聲,他們都發現了這柳樹不一般,似乎每一片柳葉皆透着比尋常柳樹不同的靈氣。

武浮山發生火災一事早就被山下的村民發現,但不論他們如何救火,那火焰就如同撲不滅的業火,沒有任何變小的趨勢。

他們站在山下,焦急萬分地仰望山頂,只能看到熊熊烈火,以及将菩見禪寺籠罩的黑色罩子。他們祈禱着禪寺無事,所有僧人都安然無恙,片刻後,便看到了足以銘記終生的一幕。

那是記載在柳仙亭石碑上的樣貌,他們見到了與柳仙菩薩一般無二的巨大角蛇,不知是誰先開始的,竟是直接跪地喊起:“柳仙大人顯靈了!”

緊接着,便見那條巨大角蛇猛然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吞沒了渾身染血的紅發身影。

之後才發現到這是角蛇幻化的另一個姿态,紅發身影也随之消散天際。

“那是柳仙大人在除魔。”一個穿着僧衣的和尚從角落裏走出來,他身邊跟着好幾個僧人,全都面色沉沉,然後紛紛跪下了來。

他們望着天上的角蛇,想到菩空說菩見禪寺即将迎來危機,是否要繼續留下來時,他們臨陣逃脫選擇了逃離,心中便滿是愧疚。

自認愧對修行佛法的數十年,突然間淚水湧上眼眶,數個僧人伏地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慶幸道:“柳仙大人顯靈了……”

“真的是柳仙大人?”

“菩見禪寺的和尚都這麽說了,肯定是了!”

“快拜快拜!”

“求求柳仙大人保佑我家小順身體康健,一生順遂。”

山下部分百姓一邊參拜,一邊許願,更有部分百姓選擇親自上山,打算當着柳仙大人的面許願。

一道道穿着粗布麻衣的身影走在焦黑的山路上,當目睹巨大的角蛇化人,對柳仙的敬重更甚,如同朝聖者般,全都面目虔誠。

那廂是懷揣着真切心願的百姓,這廂是衆修士戒備地面對化成人形的妖修。

蛇妖容貌清俊,長着一雙薄唇,結合眸中的冷冽之色顯得格外不近人情。此刻身着黑色寬袍大袖,衣袖和衣擺上皆繡有栩栩如生的蛇鱗,為冰冷的氣質增添了幾分妖氣。

一些人盯着蛇妖的容貌,微微皺起眉,只覺蛇妖化形的容貌說不出的面熟。

混跡在修士裏的青白衣衫修士身披兜帽長袍,不露聲色地繼續望着蛇妖的動态。

林眠魚沒有一走了之,即使真有人不想讓他離開,此刻也無人能攔得住他。他無視了那些充滿戒備和敵意的眼神,來到天王殿外,禮貌地向僧人們颔首,然後在衆人目光中緩步走向殿內。

每一步看似輕松,卻又格外莊重。

寶相莊嚴的佛像前,是一個還殘留着些許灰燼的蒲團,林眠魚無聲半晌,而後朝着蒲團行了一個佛禮:“菩空大師,一路珍重。”

菩明是與林眠魚交談且接觸過的,主動上前來,想和林眠魚說些什麽,眼睛一紅,一時間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林眠魚扭頭看向來人,看到是熟悉的僧人,語氣淡淡,言語卻是讓人振作:“你們都還在,菩見禪寺便後繼有人。重建禪寺吧,想必這亦是菩空大師想看到的。”

菩明雖然早已身為住持,但這些年有菩空在,他一直都很安心,如今菩空不再,菩見禪寺便只能由他來托起,他微微哽咽道:“是,柳仙大人。”

林眠魚捧出衣袖裏的小柳精。

僧人對小柳精目露關懷與感激。

小柳精對僧人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然後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林眠魚,臉色依舊蒼白的透明,但看上去已然無礙,小臉上滿是崇敬。

林眠魚指尖又擠出一滴精血:“喝下它。”

小柳精不情願地搖搖頭,跪在他掌心,恭敬道:“柳仙大人,我再休息段時間便無事了。還請您不要浪費精血來救……”小柳精的話還未說完,那滴精血就彈入了他的嘴裏。

這一滴煉虛大圓滿修士的精血,肉眼可見的,讓小柳精瞬間恢複到精神飽滿的狀态,透明的小臉蛋都紅潤了幾分。

只有小柳精自己知道,這滴精血帶給他的變化前所未有,修為竟已抵得上普通妖修的元嬰大圓滿。

他臉上沒有喜悅,更多是始料未及。

精血對于妖修而言無比重要,更別說是林眠魚這樣的大妖,這滴精血是其他妖修搶着要的不說,給予他人後更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

小柳精想要控訴,卻又意識到面前是創造他的柳仙大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只能閉上嘴巴,有些委屈,又很是恭敬地對林眠魚深深跪拜。

“你回樹上去吧。”林眠魚感受到小柳精對禪寺深深的感情,至少還會留在這裏好些年,轉頭又對一旁的僧人道:“他會繼續留在這裏守着菩見禪寺,留到何時,由他自己決定。”

林眠魚的意思很明顯,他不會一直守着菩見禪寺,小柳精目前卻仍會守護這座寺廟,但小柳精一直是自由的,以後若是想離開,他們誰都沒權利阻止。

菩明應了聲“是”。

小柳精又差點哭出來。柳仙大人板着臉的樣子讓人害怕,說的話也聽着沒好氣,但卻是那麽溫柔的人。

他戀戀不舍地離開林眠魚掌心,飄然而起,回到天王殿旁的柳樹上。他望向一旁焦黑的空地,那裏本來長着一棵雖然沒有開智,但活了很久菩提樹,陪了自己好久……

一滴晶瑩的眼淚從小柳精臉上滑落,繼而落到地面,滲入泥土。

半晌後,一株菩提樹苗悄然從地面鑽出來,映入小柳精水汪汪的眼裏,他即刻便笑開了。

林眠魚心中詫異,沒想到菩提樹會被小柳精的眼淚救活,但細想下來,小柳精其實全身是寶,用眼淚救活菩提樹留在泥土裏的根莖,也不算多麽稀奇的事。

說來這棵菩提樹這算重活一次了,以後時常有小柳精陪伴,同時又會有許多香客前來許願,假以時日,終會生出心智。

“所以,你們這是來看戲的?”

林眠魚倏然轉身,面對一下子如臨大敵的修士們,淩冽的眉眼掃過前方一道道人影。

其中最厲害的不過元嬰大圓滿,林眠魚只是釋放了一點威壓,這些修士便連法寶都操控不了了,東倒西歪的,紛紛落到地上,修為差點的,冷汗津津,雙腿打顫,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當修士們面對林眠魚突然的質問,起初沒人吱聲,也沒人能沖破林眠魚可以釋放的威壓,好半晌,才有一個女聲艱難道:“您便是凡人口中的柳仙菩薩嗎?”

即便此時有人心裏暗罵一條蛇妖也配稱仙稱菩薩,真不怕天打雷劈,真不要臉之類的話,卻也不敢真的跳出來。

林眠魚漠然道:“那是山下百姓擡愛。”

得到林眠魚雖然态度冷漠,但卻分外自謙的答複,這個女修有些驚訝,但明顯沒那麽害怕林眠魚了。

她有些欲言又止,猶豫間被一旁的女修拱了拱腰間,她閃躲了一下,然後咬了咬牙,最後閉上眼睛,破罐破摔道:“您長的很像天殊宗一位修士,近年來聞名修界的謝秋昭,是巧合還是故意的呀?”

林眠魚左手負後,右臂擡起來時,帶起一陣妖風,指尖直指人群一覺:“那位修士,是他吧?”

話音落下,妖風吹落了一道身影的兜帽,露出了其中沒有遮掩的容貌。

一看到此人,一些人的視線從對方臉上掃到林眠魚臉上,确認此人和林眠魚容貌有七分相似後,驚異的瞳孔驟縮。

其實兩人氣質上大相徑庭,乍看之下都不容易錯認,再看林眠魚看到對方的目光并不驚訝,不免讓人聯想。

“謝秋昭道友!”那位先前提問的女修驚叫出聲。

“道友,東風白鶴死了。”林眠魚語氣平平,提起東風白鶴的名字時語氣也沒有波瀾,但聽在其他修士耳裏,便不是那麽回事了。

還有從林眠魚的态度上看,和謝秋昭似乎還是舊相識。

多數人仍然難以置信,最後還是那位女修不禁問道:“您說的是剛坐上魔谷教主之位的東風白鶴?您渡劫前,是和那魔頭在鬥法?”說來劫雷出現前,武浮山确實被一股難以言喻的強大魔氣圍繞,他們其實早就想前來,但就是因那股魔氣,讓他們寸步難行。

林眠魚不置可否,雙眸冷冽,猶如實質的冰寒之氣直射謝秋昭。

謝秋昭沒被注意到前就想離開,但身體不聽使喚,雙腳更是被死死定在原地。當被衆人注意到後,他控制着情緒,神色不變,語調溫和,帶着點崇敬:“柳仙大人為正道除魔,是吾等楷模。”

“謬贊了。”林眠魚自謙着,旋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注視看似溫文爾雅的謝秋昭,“今日,是菩空大師圓寂之日,但如果沒有東風白鶴,菩空大師又怎會選擇坐化?如果菩空大師沒有選擇坐化,我許是已死在東風白鶴手裏。但他又為何要殺我呢?”

四目相對,謝秋昭的視線猶疑了一瞬,卻又無辜道:“柳仙大人,您這是問我?”

林眠魚道:“嗯。”

謝秋昭道:“柳仙大人,您太看得起我了,我怎會知曉魔修的想法。”

林眠魚再三确定:“你真不知?”

謝秋昭直覺不妙,但此時,周圍的人皆朝他看過來,他只能繼續重複:“确實不知。”

“既是如此,難道東風白鶴口中所說的是另外的人?可他明明承認了是你謝秋昭道友。”林眠魚前方忽然出現一道水幕,這是修士平時用來記錄一些重要事宜的水幕法器,而此刻水幕上映照出林眠魚和東風白鶴的身影。

“本尊有人了,為了與心悅之人一享貪歡,本尊只能殺了你。”

“謝秋昭讓你殺我?”

“對。許是看到你一個蛇妖與他容貌相似,心裏不舒服吧。”

光是這三句話,便足以證明謝秋昭與東風白鶴私交甚密。

這個世界觀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佛修,像菩空這種得道高僧,圓寂之後功德圓滿會去往另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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