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這天晚上，淩晗等到很晚，也沒等到紀淮回來，手機上也沒有收到他的微信。實在等不住了，她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六點，她就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紀淮昨晚回來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她翻身起床，看到她的卧室門依然大開着。她心裏有一種不祥的感覺。紀淮要是在家，會來替她關門的。她下了床，走出卧室，發現次卧的門，也是開着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去，看見床上的被子異常平整，根本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看來，他昨晚又沒有回來。

淩晗回到卧室，拿出手機，進了澄江論壇。這一次，裏面卻沒有關于紀淮和孫萱的八卦消息。也是，他們又不是明星什麽，有狗仔專門跟着，不會每次都那麽巧，被人拍下來的。

看時間還早，她又回了床上。可是，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麽也睡不着了。她打開微信，翻起朋友圈來。

沒什麽特別的，無非又是一些曬旅游，曬吃的，曬娃的。她的手，輕輕劃動着屏幕，突然，她看見了一張照片，人微微怔了一下。

照片上有十幾個年輕人，坐在草地上，似乎在野餐。看得出來，他們很開心，一張張充滿朝氣的臉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這條微信是她高中同學黎歡發的。大學畢業後，黎歡追着她的男神周烨去了法國留學，到現在，也快三年了，也不知道她還是不是那麽執着地喜歡着周烨。

黎歡是她中學時代是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在她父親出事之後，唯一沒有對她冷眼相待的人，因此，她一直很珍惜與黎歡的這份友情。不過現在，兩人相隔萬裏，又着時間的關系，聯系也沒那麽方便了。黎歡現在，應該也有了新的朋友了吧？她看見，一個女孩把手搭在黎歡的肩頭上，兩個人都笑得很甜。這，應該就是她在法國的好朋友吧？

淩晗把視線轉到了那個女孩的臉上。突然，她愣了一下。

這張臉，她見過。

淩晗的思緒不由得飛到了六年前，在紀淮就讀的大學門口，她站在奶茶店門前，跑來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站在她身旁，對着店員甜笑道：“來兩杯奶茶。有一杯不要糖，我男朋友不喜歡吃甜的。”

而不遠處，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孩正在等着她。那天，淩晗盯着他們倆的背影慢慢走遠，直到走出自己的視線。随即，她結束了自己這場從沒有開始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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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見了一面，但這個女孩子在淩晗的腦海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隔了這麽多年，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她來了。

她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這張臉了，沒想到居然在自己的朋友圈看見了，而且，她好像跟黎歡關系很好。

淩晗頓了頓，給黎歡發了個微信過去：在嗎？

中國與法國有七個小時的時差。現在是早上六點半，黎歡那邊卻是晚上十一點半，也不知道她睡了沒有。

好在黎歡也是個夜貓子，很快就給淩晗回了過來：怎麽，想我了？

淩晗：看你發的朋友圈，你日子過得這麽滋潤，才用不着我想你呢。

黎歡：你看見我發的朋友圈了？我們學校的一些中國留學生今天約着去郊外野餐的時候拍的。

淩晗：周烨沒去？

黎歡發了一個頭上冒火的表情包過來，說道：這麽久不聯系我，一來就往我傷口上撒鹽啊？

看到這裏，淩晗沒心沒肺的笑了。她和黎歡果然是閨蜜啊，都是對自己喜歡的男人求而不得。

說起來，黎歡喜歡周烨，比淩晗喜歡紀淮的時間更久遠。她從初中就開始喜歡周烨了。一開始只是默默的喜歡，在高二那年暑假，她鼓起勇氣給周烨寫了一封表白信，約周烨見面，沒想到周烨根本沒甩她。她不死心，知道周烨大學去了廣州，第二年，她也考到廣州，追了三年，還是沒成功。後來周烨到法國留學，她畢了業又跟了過去。也虧得黎大小姐家裏有錢，經得起她這麽折騰。換了別的人，很難這麽一路追着的。

淩晗又問道：怎麽？革命還未成功？

黎歡：革命道路哪有這麽容易啊。

淩晗：我看沒有周烨，黎大小姐在法國也過得很開心嗎？對了，照片裏把手搭在你肩上的那個女孩是誰啊？新閨蜜？

黎歡：怎麽？吃醋了？

淩晗笑了起來，回道：有點。

黎歡：那個是我同學，沈若梅，南源人，平時還算聊得來。不過你放心，沒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裏的位置的。

淩晗：周烨呢？他也不能取代我？

黎歡毫不留情地回答：他要是來了，你就必須得讓位了。

淩晗：他要肯來，我就把他綁在這個位子上。

黎歡：哈哈，那我先謝謝你了。

淩晗：對了，那個沈若梅，是不是比我們高一個年級的？我在上海念書的時候，好像見過她。

這是淩晗推測的。她記得她去紀淮的學校時，剛上大學才一周多，而那個時候，沈若梅已經跟紀淮在一起了。沈若梅是南源人，紀淮是澄江人，他們倆應該是上了大學才認識的，不可能才這麽幾天就有感情了，應該大一的時候就在一起的。因此，她覺得，沈若梅應該跟紀淮是一屆的，比她和黎歡高一級。

黎歡肯定了淩晗的推測：對，她大學是比我們高一級。聽說她在大學的時候有一個談了四年的男朋友，但她男朋友父母一直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畢業後兩個人磕磕絆絆又耽擱了一年，分了手之後，她才來的法國。所以，她才成了我的同學。

原來是因為紀家不同意，沈若梅才跟紀淮分的手。想到這裏，淩晗覺得有點諷刺。沒想到自己因為意外懷了孕，就跟紀淮領了證。要是沈若梅當年也懷個孕，說不定也就不用分手了。

黎歡又給她發了一條微信：對了，年底我就回來了。

淩晗有些意外：你不是說，要賴着周烨不回來嗎？怎麽就回來了？

黎歡：就是他要回國，我又追到他回來了。

看到這裏，淩晗覺得還真有點佩服黎歡的毅力，十三年了，從澄江追到廣州，又從廣州追到法國，現在，又要從法國追回國。平心而論，換了她，未必能有黎歡這麽堅持。

淩晗：祝你成功。

黎歡：這次要再不成功，我也就死心了。淩晗，我再給我自己一年的時間，如果再追不到他，我就放棄了。

淩晗：你舍得？

黎歡：舍不得也要舍了。就像我很想吃一塊糖，可是我一直都吃不到，也就只能放棄了。別人不給我，我總不可能搶來吃吧？

淩晗默了默，回道：無論你決定怎麽樣，我都支持你。

黎歡追了這麽多年，如果周烨還沒有接受她，确實也沒有再堅持的必要了。

黎歡：你還記得我給周烨寫的第一封信表白信嗎？還是你幫我謄寫的。

淩晗：記得。

當時黎歡的右手摔傷了，無法寫字，于是由她口述，淩晗執筆寫了一封表白信。現在想起這一幕，仿佛還在昨天一般，可是，已經過了七年了。七年的時間，改變了許多的事情，唯一沒有改變的，是她和黎歡仍然愛而不得。

黎歡：我放棄周烨的時候，還是我來念，你執筆，寫一封告別信給周烨。我們這樣開始的，就這樣結束。

看到黎歡這麽說，淩晗心裏有些發酸。良久，她回了一個字：好。

放下手機，她躺在床上，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堵了個嚴嚴實實，悶得發痛。為黎歡，也為自己。

這時，她聽到有人在按密碼開門的聲音。她知道，這是胡姨來了，并不是紀淮。要是紀淮回來的話，他會用指紋開鎖，不用輸密碼。

她起了床，扯着笑臉，在胡姨面前假裝着無事發生。渾渾噩噩地，又過了一天。

跟上一次夜不歸宿一樣，晚飯前，紀淮又回來了。同樣的，沒有任何交代，只問了一下淩晗的身體，便又鑽進了書房。

淩晗躺在沙發上，想到早上黎歡跟她說的那番話，總也吃不到那塊糖，最後也只有舍棄了。她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她覺得自己比黎歡還是要好一點，畢竟，她嘗到過那塊糖的味道。

不過，這塊糖始終不會屬于她的。也許是屬于孫萱的，也會是沈若梅的，但都與她無關，她現在不過是暫時保管這塊糖而已。最後，這塊糖，還是要回到真正擁有它的人身邊。

其實這樣，還不如從沒有吃到過。畢竟，得到過之後，再交給別人，總會心有不甘，總會貪戀那塊糖美好的味道。

不過，她也只能自己在心裏想想而已，面上，她什麽也沒有表露出來。畢竟在她與紀淮的關系中，她是弱勢的打工者。她的工作，就是好好地保護孩子，讓他平安降生，然後得到那套房子。就算最後被紀家掃地出門了，她還能有一個容身之處。

孩子在肚子裏慢慢長大，淩晗也越來越顯懷。終于，被梁萍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