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看周烨的神情，紀淮心裏已經有了答應。他對着周烨笑了笑，說道：“你應該記得吧？”

周烨點了點頭，說道：“記得。”

聽到這話，紀淮目光微微一閃，問道：“那你第二天下午，去了星巴克赴約嗎？”

“沒有。”周烨搖了搖頭。

紀淮有些意外：“為什麽？”

“不想去。”周烨回答得很簡單。

“你是知道約你的人是誰嗎？你不喜歡她，所以不想去？”紀淮追問道。

周烨點了點頭，說道：“其實接到信，我看見那個名字縮寫，我就知道是黎歡。我舅舅跟她爸爸是朋友，所以，我們以前就認識，從以前相處的一些點滴之中，我也感覺出了她對我有意思。不過，我沒想到的是，她除了對我有意思，也對其他人有意思。”

紀淮眉毛微微一跳，卻沒說話。

周烨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了半杯，又說道：“你知不知道，她除了跟我寫信，還給另外兩個男生也寫了差不多同樣內容的信？只不過，她約他們見面的時間，一個在早上，一個在晚上，而我，在下午。所以，我只是她的表白對象之一，對于這種廣撒網的女生，我怎麽可能去跟她見面？”

聽到這裏，紀淮沉默了。看來，真的是自己害了黎歡。

當年，他以為向周烨表白的是淩晗，當時心裏是又失落又嫉妒。他喜歡淩晗，他不想眼睜睜地看見她跟別人在一起。因此，他看見表白信的落款沒有寫日期，只寫了星期六在星巴克見面，便耍了點心眼，故意過了約會的時間，在第二周才把信拿給周烨。他以為這樣，淩晗就會以為周烨不喜歡她，對周烨死心。而周烨就算去赴約，也見不到她，這樣也就以為自己被女孩耍了。

為了萬無一失，讓周烨對淩晗反感，他還模仿淩晗的筆跡，寫了兩封表白信放在經常去打籃球的兩個小夥伴的櫃子裏，在周烨在場的時候，故意讓他們發現兩個人收到了一封除了約會時間不同之外，其餘內容一模一樣的表白信，而且落款都是“L.H.”。

沒想到這個“L.H.”根本不是淩晗，而是黎歡。估計因為另兩封信的存在，周烨以為黎歡是一個對感情不專一的女孩，所以這麽多年來，無論黎歡怎麽追求，他都不為所動。他覺得，自己應該給黎歡一個交代。

想到這裏，紀淮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周烨，我今天必須要向你坦白一件事。這麽多年，你都誤會黎歡了。其實當年，黎歡只給你寫了信，張帥和劉浩的信，是我冒充她寫的，不是黎歡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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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周烨一愣：“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冒充黎歡給張帥和劉浩寫信？難道，你當時喜歡黎歡？”

“猜對了一半。”紀淮苦笑道，“我當時确實喜歡一個女孩，這封信是她讓我交給你的，我以為是她向你表白，所以，故意拖了一周，讓你錯過那場約會才把信給你。而且，為了讓你讨厭她，還冒充她給張帥、劉浩寫信。沒想到她也是受黎歡所托送的這封信。這麽想起來，我覺得自己挺混蛋的，害了人家一個好好的姑娘。”

周烨先是一臉驚異之色，随即回過神來，說道：“紀淮，你不必自責。其實，就算沒有你做的這些事，我也不會去的。”

“為什麽？”紀淮有些訝異。

“因為那個時候，我也有喜歡的女孩。”周烨臉上的笑容慢慢變得有些蒼涼。

看到周烨這個表情，紀淮心裏“咯噔”了一下，心裏隐隐有了一個猜測。沉默了片刻，他對着周烨問道：“你喜歡的女孩子，不會是何曉薇吧？”

周烨眼睛微微一閉，點了點頭，說道：“就是她。”

紀淮一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

何曉薇是他和周烨的高中同學，高考的志願是一所著名的政法大學，可惜在拿到高考成績後，她和家人去普吉島游玩慶祝，乘船出海時遇到大風浪，船翻覆了，她父母和弟弟都幸運地被人救了起來，可她卻失蹤了。當地政府在附近海域找了一個月都沒有找到她。那個女孩，從此留在了深深的海底。

畢竟同學三年，想到何曉薇，紀淮心裏也有些難受。

“在她去普吉島之前，我向她表白了，她說等她回來給我答複，可她一直沒有回來，所以，我也一直在等她，等她給我一個答複。”周烨臉上還浮着那帶着幾分蒼涼的笑容。

“周烨，你知道的，”紀淮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不可能回來了。”

“不！”周烨搖了搖頭，“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她的屍體，也許她還活着呢。”

“怎麽可能？七年了！周烨，她不可能七年還沒回來！”

“也許她失憶了。”周烨眼中似乎還閃爍着希望，“等她恢複了記憶，說不定就回來了。”

“那你打算等多久？”紀淮盯着他，“如果她永遠不出現，你要等一輩子嗎？”

周烨一愣，随即搖着頭，說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等她，我應該等她。”

“可黎歡怎麽辦？她追了你七年！一個女孩子有幾個七年？你還要耽擱她多久？”

可能是因為黎歡是淩晗的朋友，紀淮有些替她難過。

“她？”周烨眼皮一擡，微微怔忡了一下，說道，“我沒有耽擱她，我跟她說得很清楚，我不喜歡她，也不接受她的追求。可她非要追着我去廣州，去法國，這也她的選擇，與我無關。”

“周烨，你真冷血。”紀淮搖了搖頭。

周烨自嘲地笑了一聲，說道：“男人嘛，也許只有對着自己喜歡的女人，才會熱血。”

紀淮一愣。他竟然覺得周烨說得有些對，他也只有對着淩晗，才能有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周烨又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會再找個機會跟她說的。确實，她也應該為自己的以後打算了。”

紀淮沉默了片刻，然後為周烨滿上啤酒，說道：“我們倆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從七年前開始喜歡一個女孩，一直喜歡到現在。來，我們兩個在感情上一根筋的人一起幹一杯！”

“幹！”周烨端起杯，一飲而進。

紀淮的身後，有一道木門。木門的背後，坐着一個孤單的身影。女孩已經滿臉的淚水。

周烨這個包間，并不是一個獨立的包間，而是一個大包間，需要的時候可以用木門分割成兩個小包。淩晗訂的時候，專門訂了這個桌子。她訂好之後就給黎歡打了電話，讓黎歡訂下了另一個小包。

因為只隔着一道木門，只要黎歡把耳朵貼在木門上，就能聽到隔壁的談話。所以，周烨和紀淮說的那些，她都聽到了。原來，周烨早就有喜歡的人。而且，那個人已經死了。

難怪，這些年她怎麽追周烨都不得。她永遠不可能竟争得贏一個死去的人。死去的人，已經神話了，而活着的人，連呼吸都是錯。

黎歡擡手叫了一打啤酒過來。

喝完這些酒，就讓這一切都結束吧。

這晚，淩晗一直給黎歡發微信，她都沒回。淩晗擔心她，便把黎歡也來“二十三”餐廳的事情通過微信告訴了紀淮。紀淮以上洗手間為名，去了隔壁，看見黎歡醉倒在沙發上。他打電話叫來公司一名女工作人員，把黎歡送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淩晗接到了黎歡的微信：淩晗，我想通了，我決定放手了。人世苦短，我不想再在一個不喜歡我的男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淩晗已經從紀淮口中得知了周烨和何曉薇的故事，她理解黎歡此刻的想法，可她什麽都幫不了她，只能對她說：無論你怎麽做，我都支持你！

雖然黎歡說自己想通了，但淩晗還是感覺到了她情緒的低落。她也理解，畢竟十年的喜歡，七年的追求，不可能說忘就忘的。或許，只有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才能讓她真正走出來吧。

以前每個星期五下午，黎歡都會來栖梧等周烨，死皮賴臉約他吃飯。自從那個晚上之後，黎歡再也沒有來了。黎歡第一次沒來的時候，淩晗還偷偷觀察了一下周烨的反應，結果發現他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黎歡沒來這件事，他完全沉浸在了碧雲山那個項目之中。

看到這一幕，不說是黎歡，淩晗都感覺心涼了。她覺得，黎歡抽身是對的。不值得。

至此之後，淩晗在心裏完全把周烨當只有上下級關系的同事的，之前為了黎歡而存的那些小心思，全部蕩然無存。

好在，最近淩晗和紀淮之間卻很幸福。雖然她跟紀淮之間都有已經有了妍兒，可她從來沒有真正談過戀愛，與紀淮在一起之後，像一個初嘗愛情的少女一般，感情猛然炙熱地爆發出來了。更讓她歡喜的是，紀淮似乎也與她一樣，只要沒有重要的事，他都不去應酬，回家就粘着她和妍兒，連芳姐都說，他們倆現在好得就跟一個人一樣。

淩晗也希望黎歡能早日找到那個對的人，能夠跟她一樣的幸福。

這個星期五，已經是黎歡沒有來找周烨的第四個星期五了。周烨并沒有因為黎歡的突然消失有任何的困惑和意外。

吃過午飯，周烨把淩晗叫了過來，對着她說道：“你通知一下我們組的全部人員，我們一會兒去一趟萬盛，聽聽他們對我們設計初稿的意見。”

“好。”淩晗點了點頭，“我這就去通知。”

淩晗通知完了，便把筆記本電腦準備好。作為周烨的私人助理，她要把整個會議的內容記錄下來，整理好，交給周烨做參考。為了怕自己有遺漏，她還帶了一只錄音筆。

開會的地方，是萬盛二十三樓的會議室。淩晗以前推銷電梯的時候，雖然也來過萬盛，但以前她只是在下面的銷售部門活動，沒有機會，也沒有資格來這麽高層的地方。

張豫來接待的周烨一行。看見淩晗的時候，他表情微微一怔，但随即便恢複正常，把他們安頓好，便去請紀淮。

淩晗把錄音筆擺好，筆記本電腦拿出來，插上電，做着準備工作。這時，有人推門進來，她聽到身邊的李芊用甜得發膩的聲音說道：“孫小姐，你也來了。”

她擡頭看了看，正好對上孫萱的眼。她知道，景和也是碧雲山的開發方，孫萱來也正常。

她聽到周烨和韋般他們都與孫萱打着招呼，她也微笑着點了點頭，叫道：“孫小姐。”

孫萱淡淡笑了笑，說道：“大家好，辛苦你們跑這一趟了。”

周烨回答道：“應該的。”

孫萱在對面坐了下來，眼睛望向淩晗，似乎在回憶着什麽。随即，她笑盈盈地開了口：“淩小姐？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感覺你有點面熟。”

淩晗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麽意思，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應該是上次在知味軒吧。當時孫小姐和小紀總一起過來敬酒，我們應該就是這個時候見的面。”

“不是。”孫萱緊緊盯着淩晗，搖了搖頭，說道，“我是說，除了那一次，我們應該還在其他的地方見過。”

淩晗臉上的笑容一滞。她知道，孫萱指的應該是上次在紫荊大廈頂樓的景觀餐廳。可當時她跟蔣虹冰一起，蔣虹冰還向孫萱介紹淩晗是她的遠房親戚。如果這時候提起那天的事，大家都以為她和紀家有親戚關系，後面就有些不好處了。

于是，她眨了眨眼，笑着說道：“孫小萱可能認錯人了。我不記得我們還在其他地方見面。”

星期六快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