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三碗不過崗的二樓內一片寂靜,客卿先生悠悠執盞品茗,精致的瓷杯掩去了唇角的笑意,仙人們也處于一片沉默的氛圍中,目光在在坐衆人的身上游移,卻是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帝君和微生的身上。

至于微生,他抑郁地占據了一個空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也不知從何而來的茶杯上,好似上面的花紋是由哪一位丹青聖手所繪,有着極高的藝術價值。

但事實上,那也只是一個簡簡單單未加修飾的瓷杯而已,倒是工藝也還能算得上是精巧。

旅行者和派蒙則是占據了最後的一個座位,但她們看看四周神色各異的仙人們,只覺氣氛一片尴尬凝滞,就連前來替換茶水點心的侍者也面色僵硬怪異地趕忙換了茶點退下。若是再在此處多留上須臾之刻,他恐怕連話都要不會說了。

鐘離先生是三碗不過崗的常客了,這一次鐘離先生會見的客人也是個個鶴骨松姿,宛如那仙露明珠,若說是自絕雲間訪塵而來的仙人,侍者也是信的。

更何況旅行者也在其中。

但這氣氛,卻是怪異極了。侍者心中納悶,替換上茶點後便促然離去。

話痨的小派蒙實在是忍不住了,尴尬道:“呃——你們怎麽都安安靜靜的不說話?”

微生假裝自己不存在,并不接派蒙的話。

最後,還是最為淡定的鐘離先生輕笑一聲,開口道:“倒是巧了,剛剛與旅行者分別不久,便又在這兒相逢。”

派蒙撓了撓頭,也覺得自己先前與微生的争論有些離奇幼稚了,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和旅行者是跟着微生來找鐘離的,并不能算是巧合。”

說起這,鐘離卻是流露出幾分好奇之意:“哦?來找我是有何要事嗎?”

派蒙更加尴尬了,星塵一般的小披風輕輕浮動着,就好似某只史萊姆略有波瀾的心情。

“其實是因為微生有事要找你啦......”她猶豫地看了一眼微生,想着是不是應該要給某注意形象真君一點面子,不然萬一以後她和旅行者找到的寶箱真的全部都是卷心菜怎麽辦?

“唔......竟是如此嗎......”鐘離的眉眼微挑,本就含着幾分清淡笑意的眉眼間又平添了幾分趣味,金棕的眼眸注視着假裝自己不存在的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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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方如此作态,鐘離反而是對旅行者與微生來找他的目的更感興趣了。

被衆仙注視着的微生終是洩了氣,放棄一般将自己癱成了一只史萊姆餅餅,自暴自棄道:“好吧好吧,沒有什麽需要瞞着的了。旅行者,還請你公正嚴肅客觀平等地描述一下剛才我與派蒙的争論。”

旅行者:“......”

從心底裏覺得好笑的旅行者清了清嗓子,惟妙惟肖的将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易懂的描述了一遍,就連微生那因為不服氣而與派蒙争辯的語氣動作都學了個八九成。

當然,她同樣也沒能落下派蒙的神态語氣,極其形象地回溯了一番昔日之景,的的确确是簡單易懂又公正客觀的中立人。

同時被傷害的微生與派蒙:“???”

應達與伐難在旅行者模仿到一半的時候已是掩唇竊笑了起來,安安靜靜聽着旅行者演示的魈嘴唇也上揚了一個像素點,難以辨別得清楚。

待旅行者表演完了之後,派蒙不可置信地跺腳,眼睛都睜圓了:“啊!旅行者!你怎麽全部都演出來了!”

金發旅行者樂不可支:“因為覺得當時你們兩個的行為都很可愛有趣,所以才忍不住給衆人都看一看!”

派蒙鼓起臉來:“我才不信呢!你當時明明就是在數原石!”

旅行者神情一肅:“非也,如果我只是在單純數原石的話,怎麽能将當時的情形還原呢?說明我一直都有在關注你!”

應急食品頓時就害羞了起來:“真、真的嗎?”

旅行者鄭重點頭,将小派蒙逗得都不自在了起來。

看了一會兒旅行者逗派蒙的微生則是真誠地給旅行者提出了一個建議:“旅行者,你也去說書或是做戲曲吧,肯定能開創一個全新的流派!賺好多好多的摩拉!”

旅行者嘴角一抽,微生的關注點怎麽又偏了?

雖然微生的關注點偏了,但衆仙卻還是清醒的,只能默然無言。

沉默了許久的削月築陽真君眉頭微蹙,掩藏憂慮的目光看了一眼鐘離,最後幹巴巴的說道:“時光飛逝,您還是如過往一般性情自由,未曾變過。”

小金團悄咪咪豎起一只耳朵。

理水疊山:“......”削月,你都把話說完了,要我說些什麽?

浮舍哈哈笑了起來:“本來就沒有變過啊!”

浮舍的笑好似一個開頭,衆仙你一言我一語,好似一個大型哄孩子的現場,将微生哄得飄飄乎熏熏然的,謙虛道:“哪有哪有,我也變了不少嘛!”

這畫面雖是其樂融融,但旅行者卻意識到了其中的怪異之處。

将小金團哄得高興之後,他也沒有在意是否有損形象的事情了,開開心心地蹦跶了一下,目标精準的蹦跶到了少年仙人哪兒去。

伐難嘻嘻笑着:“微生,我們很少來璃月港,要與我們一同去逛街嗎?”

“逛街?”經伐難提及這個詞彙,微生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懷念的意味。

從前他一聽見歸終萍兒等人喚他去市集上逛街便避之不及,唯恐被抓個正着無法拒絕,現如今卻再無同樣的身影嫣然開懷邀他閑游,只餘清香馥雅的琉璃百合仍舊盛開着,纏繞着滌塵鈴的樂聲。

“好啊!”他開懷應下,迫不及待地從桌子上蹦了下來,期待道,“走吧!”

應達與伐難笑容輕靈,臨走時還順便将魈也拽了起來,簡單輕快地向鐘離告退後便随着微生一同逛街去了。

夜叉與微生離去之後,理水疊山便沉眸道:“帝君,真君他的情況着實令我等憂心......”

曾經的故友接連消逝,他們不希望再見證又一次的犧牲。

袅袅茶霧中,鐘離輕嘆一聲:“磨損加諸己身,縱是磐石也将歸于塵土。正如我選擇卸去岩神之位以凡人之身對抗磨損,微生卻選擇以幼時的心态來抵禦磨損,終歸不過是對抗磨損的一種方式罷了。”

“你們未曾見過他幼時的性情,便覺得他如今顯得有異尋常,但于我看來,他如今這般模樣,卻也較之因磨損而陷入瘋狂要好上許多。”

浮舍與彌怒卻道:“但我等卻見過真君上一刻還在玩鬧,須臾之間卻變得暗藏心事。”

因為這種情況他們也見過幾次,便也記在了心上,但他們或多或少也能猜到是何緣故。

鐘離低斂眉目:“人之常情。”

旅行者作沉思狀,派蒙頭疼地抓着仿佛裝滿了漿糊的腦袋,迷茫道:“等等,你們在說什麽啞謎啊?剛剛的意思是,微生很小的時候就是現在這樣離譜的性格嗎?”

鐘離側目望着窗外街上微生與夜叉們的身影,兩位女性夜叉躬身将一頂琉璃百合編織的花冠圈在史萊姆與魈的頭頂,笑聲宛如銀鈴。

少年仙人臉都漲紅了,微生卻愉快地戴着花冠轉了個圈兒,讓應達用留影機拍照。

他淡淡一笑,回眸道:“以普遍理性而論,我與他皆無幼年期,但若要論及那段初生的時日,說是幼年期倒也并無不可,但那時他可比現在更難應付多了,就連我也數次為之頭疼。”

鐘離這一番話釣足了衆人的好奇心,旅行者與派蒙期待地拉長了耳朵,等着聽鐘離說八卦,就連仙人們也矜持地坐好了,安安靜靜等着帝君繼續往下說。

但鐘離卻偏偏停在了此處,并未有繼續的意思。

好奇心被高高吊起的派蒙瞪大了眼睛:“鐘離,你不會回憶說到這裏就不說了吧?微生怎麽令你頭疼了?我們都很想聽呢!”

“咳。”理水疊山清了清嗓子,“帝君不如便細說一番,我等也想了解帝君與真君的過往。”

彌怒彎眼笑道:“是了,帝君,我們也很想知道。”

鐘離面上露出肉眼可見的笑意:“今日已不早了,想來旅行者也還有正事尚未處理完,日後有機會再向你們講述吧。”

旅行者幾乎要伸出爾康手,不,她不忙!她很想聽故事!

但鐘離卻打定了主意要斷在此處,穩穩起身:“我想起來往生堂還有一些瑣事需要處理,便先暫退了。”

仙人們礙于禮數不會反駁鐘離,但旅行者卻并無這般顧慮。她忍忍痛,心一狠,拿出了她今日給微生拍照的留影機。

“鐘離先生,我今天拍了許多微生蹦跶唱歌的照片!”她眼睛亮閃閃的雙手合十道,“把故事講完吧!我把照片全部送給你!”

她愛八卦!

“這......”鐘離先生一時間被旅行者的大手筆震住,陷入沉思。他可未曾忘記微生曾經給先祖法蛻拍下了許多......離奇怪異的照片,雖然他并無反擊之意,但若是有人将照片送上門來,鐘離也不太想要拒絕。

但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後,鐘離仍舊是遺憾道:“抱歉,今日确無閑餘之時。”

旅行者遺憾敗退。

仙人們互相看了一眼,紛紛用期待地目光看着旅行者:“旅行者,我們可以一物與你手中留影機相換......”

旅行者仿佛瞧見了一條金燦燦的發財之路在向自己招手。

此時的微生并不知曉自己蹦跶唱歌的照片正在被旅行者用來做交易,在喧鬧的街頭玩鬧得無比開心。

當交易結束之後,旅行者心滿意足地抱着能方便她旅行的仙家之物前往冒險家協會,姍姍來遲的留雲借風真君終于看望完了徒兒們,重新找到理水疊山與削月築陽,準備趁着绮麗的黃昏霞彩返歸絕雲間。

柔軟的雲彩編織成一條通天之路,留雲在高中之中驚聲喊道:“什麽?你們見到了帝君?!”

削月築陽往前邁出幾步,心情甚佳:“不巧,留雲,今日我等與帝君及真君的相聚,你全部錯過了。”

理水疊山展翅笑道:“不僅如此,今日我們還聽聞了一些帝君召集衆仙之前與真君的往事,收獲頗豐。”

留雲:“???”

“旅行者還與我們交換了真君向璃月子民展示風雅舞樂的照片,你也可來找我們借閱一番。”

“照片是用來自楓丹的留影機留存的,雖是凡人的作品,卻也有着精巧的機關之術,可将某一瞬間的畫面定格留存。”

仙鹿感嘆道:“凡人的心思,也甚是奇妙啊!難怪帝君與真君皆留在璃月港體驗紅塵雅事。”

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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