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早餐
早餐
梁川故疑惑地看着他,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他耳邊嗡嗡的嘈雜聲響個不停,他必須得很專心才能看清林知年漂亮的眼睛。
他看見那雙淺色桃花眼裏薄薄的淚意,也發現了埋藏在眼底濃烈的愛意。
梁川故沒有想太多,按下林知年的後頸,很容易就吻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唇。
林知年親起來是甜的,略像甜品店裏的水蜜桃慕斯,軟滑可口。
被他這樣深吻着,林知年再有怨言都消失得一幹二淨了,更何況他也并不是真的在抱怨。他不是一個愛抱怨的人,就算抱怨,也永遠不會抱怨梁川故。
等待梁川故的愛,他心甘情願。
林知年身上半高領的居家服扣子被解開了,他倒在梁川故身上,怕壓着他身上痛的地方,又舍不得他不輕易表露的親昵和溫度。梁川故抱着他,不停地親吻他,好像他是什麽能夠緩解疼痛的特效藥。
梁川故身上酒氣非常重,混合着白蘭地、威士忌和伏特加的辛辣味道,但沒過多久,林知年身上也變得和他一樣。
他們在沙發上擁吻,梁川故把林知年壓了下去,緩緩俯身湊近他,在他唇邊逡巡片刻,卻落吻在他突出的喉結處。
林知年輕哼一聲,打開雙腿正要纏上梁川故的腰,梁川故卻突然推開他坐了起來,踉踉跄跄地跑到垃圾桶邊,一發不可收拾地狂嘔起來。
林知年睜開迷離的雙眼,望着灰藍色的天花板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扶着梁川故去漱了口,拿毛巾給他擦了擦臉就扶他去睡覺了。不知道是酒精助眠,還是林知年一直握着他的手陪着他的緣故,梁川故又一晚不需要借助安眠藥的藥效,就這樣沉沉地睡了過去。
他的胃一直在痛,不是隐隐作痛,而是劇烈地絞痛着,不過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疼痛,勉強忍着也能睡着,但林知年看他一直皺着眉,還是去浴室打濕了熱毛巾,一直給他熱敷着胃部。
其實這樣做的效果很有限,梁川故在睡夢裏根本感覺不到,但林知年只是想盡他所能讓梁川故睡得更舒服一些而已。
直到淩晨五點半,他實在太困了,還是沒忘記在睡前把毛巾拿走,因為毛巾冷了反而會吸走梁川故身上的熱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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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點,梁川故被生物鐘喚醒,首先感受到的便是掌心裏清瘦的指節。林知年抓得緊緊的,好像是怕誰趁着他睡覺把他的寶貝搶走似的。
雲城入冬後夜晚格外長,這時候窗外還是漆黑一片,梁川故頭疼欲裂,但好歹清醒了過來。
他想起幾個小時前在林知年面前的種種表現,簡直想回去給自己幾巴掌。
“哥哥……”
林知年在呓語着什麽,梁川故沒有聽清楚,等他坐起來俯身湊近聽,他又閉上唇不說了。
奉行着每個舉動都要利益最大化的原則,聽不到他在說什麽,至少要偷個吻回來。
梁川故親完覺得不夠,又在他前額上吻了一下。他一根一根掰開林知年骨節分明的手指,吻了吻他指尖的薄繭,不明白為什麽林知年全身都那麽好親。
他欣賞了一番自家老婆的睡顏,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往衣帽間走去,先拿的不是襯衫和西裝褲,而是配飾收納格裏那枚莫比烏斯環藍鑽婚戒。
他将那枚戒指拿起來,在暖色的燈光下打量了幾秒鐘,最終把它緩緩推到了左手無名指的指根。手指被戒指圈住了,但這點圈套感并不強烈,更讓他感到不适的是心髒被另一個人攥緊,為另一個人跳動的怪異感覺。
但一想到那個人是林知年,那點不适感似乎也能變成滿足和愉悅。
他唇角提起來,一直皺緊的眉頭難得舒展開來。梁川故看着落地鏡中的人,一時間難以相信鏡子裏這個面目柔和的人是他自己。
他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以最高的效率洗漱完畢,下樓沒有順手拿起桌上的報紙,而是進廚房烤了四片吐司。
“少爺!您這是在幹什麽?”陳姨剛剛把燕麥粥端出去,進廚房便看見梁川故在平底鍋面前站着,手裏拿着三個雞蛋準備往鍋裏打蛋。
明明知道家裏隔音很好,梁川故還是做了一個噤聲動作,低聲道:“知年在睡覺,我給他做份三明治。”
陳姨還想說什麽,卻被管家從廚房拉了出來:“咱少爺廚藝可好了,人小兩口親手做點早餐,侬就不要插手了喂。”
陳姨後知後覺道:“少爺知道疼人了,真好……”
“兩個人親親熱熱的,以後家裏就能熱鬧起來了。”管家看着梁川故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唏噓道,“唉,林少爺也算熬出頭了。”
“叮鈴鈴鈴——”
一陣突兀的鈴聲打破了一樓的寂靜,是茶幾上的手機響了。別墅外突然起了風,在黎明前徒增寒意。
“少爺,鐘醫生的電話。”
梁川故正煎着蛋,接過手機一邊接電話一邊給雞蛋翻着面:“鐘醫生,什麽事?”
“梁總,我很抱歉。”
梁川故心裏下意識一緊:“怎麽了?是藥物研制出了問題嗎?”
鐘遠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在梁川故耐心告罄前再度出聲:“圖瓦涅西綜合症……根本就不存在,藥物研制也是莫須有的事情。對不起梁總,我欺騙了你,我愧對我的職業,也愧對自己的良心,今日我就會從醫院離職,真的很抱歉。”
他知道最初梁川故之所以會那樣毫不懷疑地相信存在這樣一種聞所未聞的怪病,不僅是因為那些診斷證明,更因為他們是七年同學。他當初也不知道怎麽就鬼迷心竅,答應了林知年和裴斯的請求。
自從撒了那個謊,他必須用更多的謊言去粉飾最初那個謊言。他天生不是适合撒謊的人,他越是欺騙別人,內心的負罪感就會越重,昨晚他一晚上沒睡,在醫院陽臺吹了一夜的風,最終還是決定向梁川故坦白。
也許最後他會連裴斯和林知年這兩個朋友也失去,但他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你說什麽?”
平底鍋裏的煎蛋已經糊了一面,陳姨在廚房外聞到糊味,一臉擔心地看着自己的陣地,卻沒有進去打擾梁川故接電話。
“知年他真的非常喜歡你,他喜歡你十幾年了,出此下策也是實在不得已,如果說這一切都是一個謊言,只有一點你不用懷疑,那就是他對你的愛。”鐘遠的聲音有些疲憊,“我真的很對不起……我知道他也很不容易……”
“不得已什麽?很不容易什麽?”梁川故看着鍋裏糊成一團的雞蛋,一時有點難以接受,“騙我是不得已?很不容易?”
管家和陳姨在外面抻長脖子觀察廚房的動靜,隔音玻璃門關好後根本聽不見聲音,他們只能看見梁川故的臉色越來越差,似乎情緒激動地在和對方争論了一會兒,最後挂了電話在廚房櫃臺邊靠了好一會兒,手機扔在了地上,最後從廚房裏走出來的時候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不見了,廚房垃圾桶裏多了一團黑色不明物體。
“要是林知年問起說我上班去了。”
梁川故在玄關換了鞋,司機先他一步為他開了車門,啓動汽車正準備駛出停車場,二樓的窗戶突然從裏面被打開了。
“老公!”
梁川故下意識想打開車窗,手指都碰到車窗開關了,最終卻沒有按下。他能從車內看見窗戶邊林知年睡眼惺忪的模樣,林知年卻無法通過車窗看見他。
“少爺?”
“去公司。”
車繼續向前駛動,林知年像是着急狠了,竟要從二樓翻窗跳下來。梁川故正在氣頭上,卻還是一直關注着他的動作,見他居然有要跳窗的趨勢連忙把車叫了停。
梁川故心頭一火未滅一火又起,當即火冒三丈,什麽紳士修養都顧不上了,直接對着二樓窗戶上的林知年怒火沖天:“你幹什麽?!誰讓你這麽出來的?給我滾回房間去!”
林知年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會變得這麽兇,心裏委屈得厲害:“我只是想問問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吃早餐?”
“自己走樓梯下樓去吃,我去公司了。”
“可你還沒吃早餐。”
“吃過了。”
林知年看着他,顯然不相信。
“我叫你回房間你聽不見嗎?誰教你坐在窗戶上說話的?”
那扇窗戶外面沒有陽臺,跳下來就是薄薄的一層草坪,根本沒什麽緩沖力。
梁川故難免有點緊張,誰知道林知年瘋起來到底能幹出什麽事情。
“我做錯什麽事了嗎?”林知年扶着窗棂,沒有聽他的話,“你告訴我,我都改。”
他說話時的語調又變成那種冷冷清清的,帶着些憂郁和寂寞的感覺。梁川故一聽他這樣說話就發不起火來,但林知年聯合裴斯和鐘遠一起把他耍得團團轉這件事還是讓他如鲠在喉。
他沒讓鐘遠辭職,也沒打算和林知年離婚。
他只是想要一個這樣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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