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劇本三

劇   本   三

林知年靠在他肩膀上,沉默着不說話。

“你不說,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以後我要是因此再惹你不高興,你可不許發脾氣。”梁川故摸摸他柔順的烏發,連哄帶騙地說着。

他聲音低沉,語氣溫柔,話說出來熨帖在林知年的耳邊,連夜風都不忍吹散。

梁川故感覺到林知年抱緊了他的腰,那是一個格外渴望汲取溫暖的動作,又或許是嫌兩顆心靠得不夠近,要把胸腔都揉擠到一起。

“……哥都把我給忘了,我才不要告訴哥。”

他這麽說着,仿佛很任性的樣子,然而聲音都快被委屈給浸滿了。

梁川故一時半會兒沒法接。

“這幾年确實委屈你了。”他環着拍了拍林知年單薄的肩,“之後一定改,我保證。”

“沒委屈……不是說這件事。”

不是這件事還能有什麽事,他們以前又從來沒有過交集——

“我們二十年前就認識了,十幾年來一直是形影不離的,可是哥去了一趟國外就把我給忘了,再也記不起我了,我好難過……”他說着說着有些難忍哽咽,悶在梁川故肩頭死死咬着唇,肩膀卻在不住地發着抖。

演得實在太過逼真,梁川故差點都信了。

可他記憶就算再有問題,也知道這十多年自己身邊并沒有什麽所謂的竹馬。

他一直是自己一個人過的。

梁川故心情突然很複雜,他不知道那些紛繁萬端的情緒到底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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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真像林知年所說的那樣,年少相識,一路同行,還有婚姻的約定……那麽他絕對不可能出一趟國就忘了他。

他會在備忘錄裏好好寫着:

【知年寶貝——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

【如果有空閑時間就去見他】

【多愛他一點】

如果真是那樣——該有多好。

“不哭了,我們先回家。”

梁川故一邊安慰着林知年,一邊給司機打着電話。他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麽,林知年要演戲,他樂意陪着。

來日方長,他不信林知年要這樣演一輩子。

車很快就到了。

林知年似乎還有什麽話想說,梁川故也就順勢等着他說下去,結果等了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就好像這對于他來說,是一件多麽難以啓齒的事情。

梁川故摸摸他微紅的眼圈,無聲嘆息:“小可憐,我又沒逼你。”

梁川故的手很溫暖,但遠遠不到會把人灼傷的地步。林知年卻不知道怎麽了,眼淚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來。

他不想哭的,因為在這個劇本裏他的眼淚并沒有做硬性指标,而他本身并不是愛哭的人。

眼淚沒辦法解決任何問題。

但在單戀了十幾年的愛人懷裏痛痛快快地哭一場無疑是一件太過幸福的事情。

“哥……忘了我也沒關系,我不是為了報恩才和你在一起的。”他淚眼朦胧的,絮絮叨叨含糊不清地念着,仿佛是迫切地想證明什麽,“只要哥現在是真的愛我……”

梁川故心鈍鈍地疼,卻不知道該怎麽讓懷裏的愛人止住眼淚。

“我愛你。”

他說,但依然覺得不夠。

可如果要讓他說點什麽肉麻的情話,他又實在說不出口。

“什麽報恩不報恩的,你要報恩嗎?”

裴斯的劇本越寫越俗套,梁川故想,莫非是什麽幫忙還債或者英雄救美的戲碼,讓還在戲裏的林知年如此念念不忘。

“不是……”

司機在一旁等着,梁川故卻低頭親吻起林知年的臉頰。潮濕而滾燙,微鹹的淚水在他溫柔的唇舌間得到安慰。

林知年愣了一下,想起旁邊還有人,手擡起來抵住梁川故的胸口,卻舍不得就這麽推開。他下意識仰起頭,想讓梁川故多親親他,但梁川故親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什麽都不做,只是按着他的肩定定地盯着他看。

“哥……?”

林知年淚眼朦胧,軟着聲音叫他。

梁川故現在變得很吃林知年這套,那雙脆弱而迷離的桃花眼很有誘惑人上當的意思,但他并不清楚林知年到底怎麽想。

不過……确定一下就知道了。

“哥?!”

他突然把林知年攔腰抱起來,聽見林知年壓着聲音驚呼了一聲,便低頭安撫般地吻了吻他的眉心。

“別亂動。”

就算他不說,林知年也不會掙紮的。

林知年只是沒有料到他會突然把他抱起來,他們之間很少會有這麽親密的動作,這種反應并不在他的預想之中。

其實今天的一切都脫離了他的設想。

美好得不似現實。

司機開了車門,車後座很寬敞,梁川故把林知年放在軟墊上,阻止了他要坐起來的動作,并把車內的隔音板升了起來。

林知年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麽。

“害怕?”

梁川故給他取下圍巾,輕輕啄了一下他的左頰,趁着林知年愣神的片刻又脫掉了他的大衣外套。

林知年的臉特別紅,越親越紅,紅潮從臉頰蔓延到耳朵,醺染着漂亮的眉眼。他緊緊地抿着唇,按在一旁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你不樂意,我就不會動你。”梁川故來回撫摸他的頸側,語氣認真地告訴他,“因為這叫做|愛,是兩個人相愛才能做的事。”

林知年怔了怔,他擡眸望向梁川故,看了好一會兒,竟忍着眼淚笑了笑。

“我們相愛。”他說。

“小可憐,怎麽又要哭了?”梁川故停下解他紐扣的動作,大手放在他的後頸上,将人從軟墊上撈起來。林知年在他懷裏卸了力,渾身軟綿綿的。

“眼淚省省吧,等會兒還有哭的時候。”

“燈……”

“害羞?”梁川故摸摸他的頭,誘導性地安慰道,“沒有燈,看不見的話我可能會弄傷你。”

林知年還沒說話,他就解下了自己的西裝領帶:“知年不想看着我嗎?那就把眼睛蒙上吧。”

“不要。”林知年搖頭,把他的領帶拿過來收好。

他看了眼車頂暖調的燈,最後還是沒什麽底線地讓了步。他的身體并不算漂亮,單薄貧瘠,沒什麽誘惑力,他怕梁川故看了會失望,也怕自己因為太興奮而失态,惹梁川故不喜歡。

但事實證明他的擔憂太過多餘。

梁川故明顯對他的身體很有興趣,本着求知若渴的精神探索實踐了一晚上,從車內到別墅裏,從柔軟的雙人床到溫暖明亮的浴室,直到林知年實在撐不住暈了過去,梁川故才手忙腳亂地停了下來。打電話叫醫生,淩晨時分,別墅裏又是一番雞飛狗跳。

林知年在過程中是不求饒的,受不住了也不說,而梁川故又一反往常地莽撞,平日裏的矜貴冷漠全然消失,變得索取無度起來,活像那八百年沒開過葷的和尚。

于是當天早上,自覺做錯事的和尚抱着懷裏疲憊不堪的愛人做了深深的忏悔,天還沒亮就洗漱完畢跑到樓下去挑選食材,勢必要給林知年補補身體。

“少爺,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陳姨一邊擇着韭菜,一邊笑眯眯地問他。

經過昨晚上那麽一鬧,他和林知年那事別墅裏所有人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了。陳姨和許管家表示大為欣慰,連夜訂購了上好的鹿肉、驢肉和鴿子,準備中午給小兩口做一大桌子菜。

“睡不着。”梁川故喝了杯溫水,拿起收納盒裏的雞蛋、蝦仁和各式面包,走進廚房開了火。

陳姨見狀想說點什麽,但又想起之前管家說過的話,最終只是張了張口,什麽都沒有說。

畢竟少爺廚藝還行,不至于把廚房給炸了。

陳姨半好笑半感嘆地想,昨天也是這個情況,後來少爺接了個電話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那臉簡直比鍋底還黑。當時她還以為這個家要怎麽了,結果不過是小兩口鬧別扭,鬧着鬧着感情還更好了,這些年一直沒做成的事也完成了。

雖然林小少爺是男人,做那事一千遍一萬遍也生不了孩子,但能做總歸是好的,而且看樣子少爺還很喜歡,昨晚上那陣仗——

“陳姨,西紅柿放哪兒了?”

梁川故穿着居家服站在廚房裏打着雞蛋,雞蛋殼不小心掉了一點下去,他本來不想管的,麻煩。但又想着萬一被林知年吃到了,不小心劃傷口腔怎麽辦。

會掉眼淚嗎?

可昨晚上眼淚都流盡了。

梁川故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混賬,林知年不說,他就看不出他受不住了嗎?明明是發現了的,哭得那麽厲害,嗓子也啞了,全身都沒什麽力氣,連抱他都抱不住。

他真是昏了頭了。

梁川故痛定思痛,決定以後好好管住自己,保持理智,別再傷到他。

……明明是想好好寵愛他的。

“謝謝。”

身後遞來一顆西紅柿,梁川故陷入沉思中,還以為是陳姨,便拿走說了聲謝。

腰身卻被人從後面抱住了。

梁川故一怔,低頭看向那雙手,白皙又漂亮,指節和指腹上明顯的繭,十指修長骨節分明——果然是林知年。

林知年很困,桃花眼很艱難地半斂着。他靠在梁川故寬闊結實的背脊上,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感謝小天使的等待!!嗚嗚嗚嗚嗚!!愛你們!麽麽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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