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Chapter19
滴答滴答——
規律而有節奏感的聲音充斥着整個房間。
牆壁上高挂的時鐘仿佛嚴肅刻板的查寝老師,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床上隆起的身影。陽光趁着窗簾偷懶歡快的從縫中溜進來,與輕盈的粉塵嬉戲。梳妝臺上電子相框畫面一會兒一變,但是裏面女人秀美的笑容卻是同樣好看。
朦胧的光影細碎溫暖,讓這個畫面看起來像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然而安靜沒有持續太久,就被手機鈴聲劃破。
初語這一夜睡得輾轉反側。心裏面那些不舒服脹得她難受,就連睡着了腦子裏都好像還在想不停。電話響起的時候,她還處在混沌之中。
“在店裏嗎?”
“沒有……”
“有時間出來嗎?再去逛逛。”
初語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知道這人是袁娅清。她擡頭看一眼時間——9:30分。
喉嚨幹澀,初語輕咳兩聲:“今天不太想動。”
“生病了?”袁娅清問。
“不是。”
“那就出來吧!今天周末難得我有時間,出來姐請你吃飯。”
初語靜了靜,還是答應下來:“好吧。”
初語來之前認為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要比窩在家裏守着那點憋悶好。但是現在她完全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兩人進了一家日本料理,初語吃了幾口後完全沒了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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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倆剛把老家的房子賣了準備付這邊的首付,他媽就馬不停蹄的過來了。”袁娅清一副無奈狀,“那架勢就好像怕我們扔下她一樣。”
“畢竟是範哲的母親,來就來吧,一堆事兒。我上廁所沖個水都說我浪費。她攢的那些洗菜洗米的水一留好幾天,最後都黑了……”
“娅清。”初語忍不住打斷她,“我們在吃飯。”
袁娅清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
“嗨,我就這毛病。來,多吃點。”說着把赤身往前推了推。
“所以你們房子買了嗎?”初語問。
說到這,袁娅清神色有些不自然:“交了定金。給弄了個比較大的折扣。”
“挺好的。”
袁娅清笑了笑:“這裏面賀總幫了不少忙。”
初語看她一眼,沒什麽表情。
事實是,遇到賀景夕的第二天袁娅清就趁熱打鐵的找過去了。說明來意後賀景夕沉吟片刻讓她回去等消息。沒多久就批下來了。
所以說,有人真的好辦事。而賀景夕對初語的心思,只有瞎子看不出來。袁娅清就存了點私心。
見初語這态度,她忍不住開口:“賀總多好啊。有房有車,錢花不完,整個一黃金單身漢。看着對你又好。”
初語咬了一口壽司,不置可否。
“我要是你,早就從了他了。玩欲擒故縱小心玩大了把人趕跑。”
最後這句,真是讓人聽了有些不舒服。
初語放下筷子,擦擦嘴,再看她時眼神平添了一股子淩厲:“他有車有房,錢花不完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如果我要,就算他是個窮光蛋我也要。‘欲擒故縱’是想要卻吊着,不想要的又怎麽叫欲擒故縱?”
袁娅清沒見過初語這架勢,一時間有點懵,話又全都被她堵死,頓時啞口無言。
初語看一眼時間,站起身:“我去店裏看看,先走了。這幾個月比較忙,可能沒那麽多時間陪你逛街了。再見,娅清。”
初語穿好鞋走出去,掂了掂手裏的包。
電子相框有點沉。
早知道不帶出來了。
黏上最後一片,“巴黎聖母院”終于完全呈現出來。淺黃色的木制模型映着清亮的自然光,顯得熠熠生輝又大氣磅礴。
葉深捏了捏鼻梁,閉眼緩了緩。
他幾乎是一夜沒睡,也不記得幾點就醒了。天還未亮,視線中一片漆黑。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帶給他前所未有的煩躁。
起身,開燈。
抽了一根煙後開始組模型,強迫自己靜心。中間吃了一頓飯,再一擡眼,已經下午三點。
葉深洗完澡,拿起車鑰匙去了貓爪。
小敏連着兩天見到葉深頓時有點激動,下單的時候手有些抖。這麽一抖,把黑咖啡點成了摩卡。等端出來她才發現錯了……
“初語姐。”
初語坐在吧臺最裏面,葉深來的時候頭都沒擡,跟她打招呼也當沒聽見。面上四平八穩像座山一樣,可剝核桃的手卻越發使力。
像要把無辜的核桃碎屍萬段。
葉深一見這情形,低下頭抿了抿唇,黝黑的眼瞳微微泛着波瀾。點完單他找了個離吧臺最近的位置坐下。
核桃仁剝出來,下一秒被初語捏成了核桃粉。
小敏咽了咽口水,戰戰巍巍又喊了一聲:“初語姐……”
“嗯?”
“那個……葉先生的單我給點錯了。”
初語将手上的碎渣拍掉,轉頭看她:“點成什麽了?”
“摩卡。”
“哦。你再加兩勺糖給他送過去。”
小敏一呆:“哈?”
等把咖啡端到葉深面前,小敏說了句“請慢用”便飛快跑開。暗忖這次葉深真要“甜到憂傷”了。
吧臺很高,從中間一隔,裏外的人互相都看不到。
看不到,不代表不知道。
初語這顆心從葉深進來起就活蹦亂跳。即使剝核桃也分散不了注意力。這感覺讓她有些惱羞成怒。
“這些你們誰願意吃就拿去。”
核桃一放,初語起身,去了後面。
後面是洗手間和後廚,初語沒地方去,就在後廚溜了一圈。緊繃的神色吓得師傅以為出了問題。
出來後,初語平靜下來。心裏暗罵自己窩囊。
自己的地方躲什麽躲!
誰知剛走到拐角,手臂被人用力一拉,三兩下把她拽進旁邊的儲物間。
一個密封,狹小的空間。
門在葉深身後虛辇着,光線幽暗。逼仄的空間仿佛将所有感知都放大好幾倍。他們站在這裏,隐約還能聽到外面的說話聲。
初語看着眼前這人,有些目瞪口呆。他灼熱的呼吸混着自己的心跳讓她險些失了神。
待反應過來——
“你幹什麽?”她沒好氣地問,還不忘記壓低聲音。
葉深将她困在自己與牆壁之間,仿佛還原了那天的場景。他低頭,一張俊臉離她很近:“我們談談。”
“談什麽?你那沒責任心的未婚妻?”
葉深目光落在她臉上,像是海水拍打着礁石,激出的層層浪花。
初語臉頰發燙,不由伸手推他:“你起開,我要出去。”
葉深卻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腰上一放,又往前邁了一步。衣料摩擦,體溫互傳,那極速的心跳聲已經分不清是誰的。這姿勢不管從哪裏看都是兩個人在擁抱。
初語手一抖,下一秒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嘶——
“初語……”
她在生氣,他知道。可是他更知道這事不能拖。有些誤會就跟裂縫的雞蛋一樣,拖的時間越久,壞的程度越深。
他的聲音很純淨,帶着輕哄和呢喃,溫柔又好聽。可是,她聽了卻覺得更惱怒。
媽了個蛋,不娶何撩!
“我是半年前才知道。”他盯着她垂下的眼眸,低聲解釋,“至于蘇西……我和她的關系有些複雜,但不是你說的那種。”
初語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見她似乎沒聽進去,葉深微微一嘆,低下頭,滾燙的唇就這麽貼上她的耳朵。
初語仿佛被蟄了一般,渾身一顫。
這人真是……
“初語……”
“你不能這樣。”她出聲打斷他的話,聲音有些抖。
葉深怔住,随即伸手擡起她的下巴。她耳根泛起了點點紅暈,漸漸蔓延到脖子上。睫毛有些濕,像清晨沾了露水的花瓣。
葉深心頭一勁,像被人掐了一把。
“嘿……”
“……你讓我好好理一理。”她說,“想一想。”
想一想該怎麽處理,該不該繼續。
靜了片刻,放在她背上的手終于松開。他食指微卷,輕輕掃過她的睫毛,觸感溫熱濕潤。
“我沒有存心去欺騙你。”葉深音色低沉,看着初語的目光澄亮如玉,“我不會那樣對你。”
待葉深出去,初語又緩了一會兒才離開。
她不知道他那種男人也會這樣侵略性十足。真來硬的她根本不是對手。看來,男人骨子裏都有一頭野獸一點不假。
初語倏然一哂。
吧臺前,剛剛葉深坐的那一桌現在又多出個人。這會兒兩人正如同老友般面對面下着軍旗。
這是演得哪一出??
“初語姐,你去哪了?賀先生等你好一會兒了。”
小敏一出聲,同一桌兩個男人一起朝這邊看過來。初語十分尴尬。直接走回吧臺。
賀景夕挪了一顆子,笑了笑:“勞煩等我一會兒。”
葉深抿着唇,看他一步步走過去。
心情,不是那麽愉悅。
“你來幹什麽?”初語掃他一眼。
賀景夕拿了個信封出來:“路過,順便把發.票給你帶過來。”
初語接過:“我讓人去拿就可以。”
“是可以。”賀景夕看她,“這只是我過來的借口。”
小敏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感嘆今天店裏簡直就是個拍片現場啊!
初語将發.票收好,沒接話。
那邊傳來的視線紮得她心慌意亂,好在,這會兒走出去接電話了。
葉深接完電話回來,坐回原位。他坐在賀景夕對面,看着他走一步棋,然後從食盤裏捏了一塊核桃仁放進嘴裏,随後傳來“嘎嘣嘎嘣”的聲音。
葉深沉着臉,眉宇間添了些料峭之意。那雙深邃的眼,此刻極為冰涼的盯着那盤核桃仁,仿佛想盯出個洞來。
賀景夕悠然一笑,仿若未覺:“你軍旗下得不錯。”
葉深态度冷淡:“一般。”
“我們各自一勝一負,平手了。”
葉深眉目收斂,沒有說話。
這時,初語推門而出。
兩個男人透過玻璃窗望去,賀景夕驀然一笑:“這最後一局,你說會鹿死誰手?”
女人不是這麽哄的啊~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