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番外一

番外一

時辰有種感覺,他喜歡上了那個人。

星期六的早上十點從他們的籃球場經過,時辰是個外貌至上主義,看見那個人的第一眼就很在意。

但是他的情感還并不成熟,有關于喜歡,欣賞,想要接近,略有好感,都分不清,因為他沒談過戀愛。

也沒有可以毫無保留親近的人。

他當時也就十八歲的年紀,還是一個能把喜歡當挑釁的年紀,看見對方快要從視線中離去了,反手就把球砸了過去。

那個人穩穩當當毫不費力的接住了球,時辰看見他轉過來的正臉,微微眯起了眼睛。

身邊的人都在感慨:“帥啊。”

他們是直男,直男都說帥,那是真的很帥,帥得毫不講道理。

時辰不想顯得自己和其他人一樣沒風格,挑了挑眉頭,态度挑釁:“你會打球嗎?”

那人似乎很意外,探究的眼神落了過來,那樣的眼神只看了他一個人。

時辰很滿意這種整個場子裏只有他值得一看的感覺,嘴角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看着那人輕巧的拍着籃球走進了籃球場,行動間和拍球的動作穩得讓人驚嘆。

他看着時辰,眸光淡薄:“會。”

時辰聽見他的回應,有些心動的想問他名字,念頭一出來他又壓了下去,他本能的,想要讓自己顯得輕蔑一點。

那人穿得并不休閑,他大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解開袖扣折起袖口的時候蹙着眉,好像并不理解這種衣着的約束性,雖然穿這種衣服出門的明明就是他自己。

他手指很修長,捏住袖口随意往上一切,說不出的輕巧簡單,折痕很整齊,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這袖子是在聽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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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解開了最頂端的一顆紐扣,喉結下方的脖頸很性感。

時辰一直在盯着他看,用一種蔑視的,看敵人的眼神,恨不得在臉上寫上,你也不過如此幾個字,但時辰知道,不是不過如此,他的感覺非常強烈,是在他所見過的人裏,從沒用過的強烈感覺。

強烈到讓人心慌,不敢表露。

打球的過程中,那人的目光很少切實的落在上面東西上面,就像這一切東西沒什麽能值得他一看,唯獨只看向了時辰。

那眼神很淡薄,但每次落在時辰身上,都讓時辰有種赤.裸以對的感覺,好像沒有任何衣物的阻擋,對方的眼神能直接穿過他的身體看見他的靈魂和想法一樣。

時辰拍着球,微微喘息着,因為這種眼神後背像竄着細微電流一樣戰栗着,眯起眼睛在他迎過來想要接過球的瞬間,蠻橫的沖上前用肩膀撞上了那個人的肩膀。

隔着一層薄薄襯衣的肉體,有着鮮明的體溫。

時辰恍惚了一下,那人的力氣也比他想象得要大很多,兩人相撞在身體素質上根本是天差地別,咫尺之間的距離,時辰看見這個人垂着眼,正看着他,眼神依然是那麽清冷,落在少年臉上有些若有所思。

時辰一直都在挑釁他,他可以不讓,甚至現在就讓這個少年吃一個癟,哪怕他們是同一隊的。

但他想知道這個言行不一的少年,內心時而焦灼時而滾燙,因他而起的奇妙東西是什麽,不太像什麽好的情感,至少他在那麽多世界中總結出的優秀感情定義不是這樣的。

而且少年很單薄,剛結束人類的生長發育階段,眼眸明亮而自尊心飽滿,不堪一擊又倔強至極,傷害他很簡單,但脆弱的東西應該都和琉璃差不多,在世界的法則內易碎難粘,他有了一絲守護這種美好的念頭,于是略微側肩,為他讓開了路。

身後籃球嘭的一聲輕響,砸在球框邊緣上,入球了。

少年回頭看着站在身後的人,想起剛才他不聲不響讓的那一下,臉上有了一絲笑意:“打得不錯,有空常來打球。”

那人在原地,動作頓了一下看向他,帶了幾分探究的意味:“你想和我做朋友?”

時辰聳聳肩,不想承認任何東西:“啊?沒這意思吧,你會不會太自戀。”

但是少年邀請他再次來打球的時候,心髒跳動的節奏明顯紊亂的一瞬,很顯然,少年是想再見到他。

他點了點頭,不置可否,離開球場之後并沒有像在其他世界一樣,短暫的停留一下就離開。

在觀察着少年的種種行為的時候,少年莫名在意他的那種微緊張不安的情緒,邀請他再次在籃球場見面的心底的不安。

他破例停留在了這個世界,并且理解到了人類的一個詞彙,牽挂。

想着要不要再去見他,想着少年那些因為他而起的,複雜又隐晦酸澀的小情緒,破天荒的有了在這個世界暫時無法抽身的感覺。

牽挂就像風筝無形的線,以線軸為出發點,把看似能去任何地方的風筝,牽絆在了這小小一塊天空。

他想,少年沒有問他的名字,如果再次見面,就無法避免要交換名字了。

他需要一個名字。

少年是一個人類,一個學生。

如果要成為朋友展開社交,那麽他需要一個身份。

當他第二次出現在籃球場,看着坐在籃球場階梯上喝水的少年因為看見他的到來而慌張的嗆了一口水,手背擦掉水痕後滿是防備的盯着他,像是在警告他不要試圖冒犯他的領地一樣,眼睛卻亮得驚人。

少年恨不得讓在場的人都從他臉上看出來,他有多讨厭他,而這樣的行為只是為了讓別人看不出,他實際很喜歡他。這個事情,他覺得很奇妙,創造世界的伊始,最初的創造意志從未把人類精心設計得這麽複雜難懂。

他平淡的說出準備好的話:“下班順路來看看。”

在少年問他名字的時候,按人類禮節的标準伸出了手,卻惹得在場的幾個年輕人笑了好幾聲:“一看就老總裁了。”

少年也笑了,一臉若無其事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我叫時辰。”

“俞遠修。”

那之後時辰經常在在籃球場等着他,他時間算得大差不差,星期一到星期五會比較忙,周末不知道他上不上班,但是雙休和單休的公司存在,即使他上班,也會比平時閑很多,時辰星期一到星期五無所謂打不打籃球,幾點打籃球,但是周末約的時間一定是傍晚,

他算得沒錯,按照這樣的規律,時辰幾乎每次都能在周末遇到他。

他們一起打球,說不相幹的話,直到某次散場,時辰坐在籃球場沒有先走,他看着俞遠修站起身,拎起脫下的外套搭在小臂上,看向他們用眼神示意自己要離開了。

時辰看着他走掉的身影,自己也站起了身。

他想看看俞遠修會往哪個方向走。

就像一個驚喜,俞遠修走在前方,和他家的方向一致。

夜裏的路燈光線落在兩道一前一後的身影上,誰也沒有吭聲,默默的走着,直到下一個路口。

時辰心裏緊張了一下,然後松了一口氣,看着俞遠修選擇了其中一個方向。

依然和他同行。

這一路,俞遠修都和他同行。

俞遠修不知道時辰這樣在意他到底要往那條路走做什麽。

一條路走了很多次,他終于回頭看向那個少年:“一起走吧。”

時辰撇了撇嘴角,慢悠悠走上去,走到他身旁,和他并肩而行。

他們走過了很多地方,從安安靜靜的沿着路燈下的人行道行走,到走進街邊的小販賣店,時辰第一次請俞遠修吃東西,吃的是一個草莓味的蛋筒冰淇淋,當時時辰想買的是巧克力味,或者咖啡味,總之不是草莓味這樣甜膩膩的嫩粉色的冰淇淋。

俞遠修拿到冰淇淋的時候,楞了一下,時辰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的男子氣概在這一刻受到了一點點小磨損:“吃吧。”

俞遠修點了點頭,倒不是覺得草莓味有什麽問題:“你是第一個給我冰淇淋的人。”

“是嗎?”時辰有點藏不住嘴角的笑意了:“那得怪你人緣差,我這個人善良,那就下次也給你買吧。”

“好。”

下次。

時辰第一次為這麽簡單的兩個字而欣喜。

那時候他高三,每天除了上課業餘活動就是打籃球,他家裏一團糟,父母把他扔在一邊,給了他一個房子讓他住。

他很煩躁,很寂寞,很想有個人能來哄哄自己,但是這種事情太不符合他對自己的定位,所以他從不去細想。

俞遠修這樣一個冷淡卻彬彬有禮,無論他做什麽莫名其妙的事情,都能恰好給上一點回應的人,根本是在引誘他犯罪。

他開始幹一些自己很不恥的事情,比如給俞遠修暗示自己心情不好,表示自己近期打算吃什麽做什麽。

俞遠修很好捉弄,只要他說打算星期天去吃海鮮,不知道要和誰一起去,俞遠修就會定好餐廳,陪他一起去。

只要他在電話裏抱怨自己作業沒做完不能下樓,又想吃小區門口的小吃,俞遠修就會說,下班回來的路上會給他帶。

他心裏開始有了一種恐怖的情緒,從這些故意支使俞遠修的細節到各種方面都被那些情緒控制了。

他希望俞遠修喜歡他。

他要證明自己對俞遠修是獨特的,甚至想主動的讓俞遠修習慣這種潛移默化。

同時加倍的對俞遠修好,給他買冰淇淋,給他買奶茶,帶他去他的秘密基地,一切好吃的都給他,一切好玩的地方都帶他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俞遠修如果連着兩三天不給他打電話,他能煩躁得睡不着,俞遠修如果不關心一下他晚上學習餓不餓,他能怄上大半天。

明明是他在想方設法控制俞遠修,結果卻是俞遠修的一言一行都在控制着他。

因為心煩意躁,他在學校的成績排名不可避免的下降了。

父母平時從不管他,號稱給他自由給他空間,成績下降後個個聞風而動,輪流來家裏批評他的松懈。

時辰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等人走了之後癱在沙發上發呆,他心裏有了一個更可怕的念頭,他想和俞遠修在一起。

他現在特別特別想看見俞遠修,特別特別想要一個願意抱抱自己的懷抱。

他想俞遠修來哄哄他。

只有俞遠修還願意哄哄他。

他給俞遠修打了電話,定了酒店房間,讓俞遠修陪自己吃飯,陪自己去電玩城,然後陪自己去酒店。

嘗試在俞遠修面前脫衣服的時候他捏着扣子的手指都在因為青澀而顫抖,聲音依然驕傲:“聽說成年人的世界都很簡單,我……成年了。”

他不想再等着每星期見一面,等俞遠修像哄小孩一樣百忙之中抽空出來給他一點甜頭。

他想吃掉俞遠修,吃掉這個忽遠忽近的俞遠修

他只解開了一顆扣子,俞遠修握住了他的手,抱住了他,寬闊的手掌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怎麽了?”

時辰露出自己的小獠牙:“我要吃掉你。”

“吃吧。”

時辰有點失望,這個氣氛好像在請他吃飯,而不是在和他暧昧,于是張嘴一口咬在了俞遠修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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