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減掉38克
減掉38克
2011年3月22日巧克力8條芝士蛋糕5塊正餐一人份林嘉
這麽一句你喜不喜歡我,我足足想了一個禮拜。總經理并不逼我,只是每天車接車送,并且在全公司的人面前依然毫不收斂對我特別的态度。偶爾會叫我進辦公室,桌上往往是一些精致可口的小點心,或者幾只新鮮漂亮的鈴蘭。
我們都不是喜歡誇張的人,溫和的相處方式讓人更安心,大束的玫瑰花什麽的,只會讓我壓力巨大,想要逃跑,我想總經理也知道這一點。
這天下午,我一邊窩在總經理的辦公室吃點心喝紅茶,一邊用手機刷着圍脖。
總經理忙了一會手頭上的工作,突然笑着說,“你吃東西的樣子像只倉鼠。”
我扭捏了一下,羞澀地說,“總經理,不要這麽直白地誇人家嘛。”
他被我的嬌羞搞得虎軀一震,翻了個白眼,“說你像倉鼠是誇你?步誠實,你還真是越來越堕落了……”
我瞬間萎靡不振,沮喪地垂下頭,繼續刷圍脖。
一條消息突然竄進了我的視線,我爪子裏的點心啪嗒掉在地上,我猛地從沙發裏蹦了出來,“咦咦咦咦咦——”
總經理皺着眉看我,“怎麽了?”
我緊張得要命,沖到他身邊一把将他擠開,搶過電腦輸入一連串關鍵詞,果然,一則加粗黑體的新聞冒了出來。
政府車站改址,林氏集團投資失誤,巨資收購樓盤成廢品?
看了這新聞,總經理的眉宇也皺了起來,把鼠标從我手裏搶過來,一路下拉,全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數據之類的東西,等到總經理看完,我急忙問,“怎麽回事?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突然就……”
總經理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會,突然嗤笑一聲,搖了搖頭,“他倒是狠得下心。”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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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問你的青梅竹馬。”總經理向後靠進椅子裏,皺着眉淡淡地說,“他大概……是在替你出氣呢。”
青梅竹馬……我恍然了一下,眼前突然浮現出上次與遲默見面的場景,終于想到了那時為什麽會覺得異常。
遲默曾經因為林嘉欺負了我而那麽憤怒,以他的性格,怎麽可能若無其事地跟林嘉走在一起?
我想起他溫潤清澈的眼瞳,又想起他生氣時眼底的陰沉,不知為什麽,突然覺得……遲默變得那麽遙遠,遠得連回憶都失真了。
“遲默……”我看着新聞照片裏林嘉一臉的頹喪,忍不住咬了咬下唇,“總經理,我下午請假。”
總經理看了我一會,淡淡地說,“好。”
我轉頭走了兩步,又在門口轉過頭來,認真地說,“……我不喜歡他了。”
“……嗯。”
陽光下,總經理的面龐緩緩柔和起來,唇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璀璨如冬日暖陽。
林嘉這回算是陰溝裏翻船了,那塊地皮之前一直荒廢,也不知道他抽了什麽風非要去買,真金白銀一夜之間跌落谷底。
我匆匆忙忙搭了車跑到遲默的公司大樓下,仰頭望着這短短幾年便撅起的地方,一時間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只是有些發悶。
沒有預約又是生面孔,才進了一層就被保安攔下了。我跟對方理論了半天,敬業的保安哥哥就是不肯讓我進去,我無語凝噎,正想是文鬥還是武鬥,旁邊突然有人奇異地開口,“這不是誠實嗎?”
我愣了一下,保安哥哥也愣了一下,我們掐在一起的爪子同時松開,我笑着撲了過去,“學長好久不見你又帥了……”
“少來。”學長笑着拍拍我的腦袋瓜,“你真是一點都沒變啊,好聽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都讓人覺得刺耳。”
我嘿嘿笑了兩聲,不以為意。
學長是這些年來唯一一直陪在遲默身邊的朋友,這家公司能有今日,跟學長的不離不棄也有很大的關系,如今人家也俨然是高貴的副總了,單單不動産就有三四處,存款就不用提了。
很久沒見面,學長似乎很開心,拉着我往一旁會客的藤椅邊走過去坐下,便擺出一副想要長聊的架勢。
我好像長了痔瘡似的坐也坐不住,頻繁地往門口看,忍不住問,“學長,遲默呢?我有點事找他……”
“呃……”提到遲默,學長原本神采飛揚的臉上立刻蒙上一層尴尬,他啞巴似的嘴巴張了又合,最後湊過來做賊似的問,“他沒跟你說?”
我一臉莫名,“說什麽?”
“……還真沒說啊?我以為他對付了林家之後,就會說了呢。”學長摸了摸下巴,突然苦笑着搖了搖頭,“你啊,有時候真是……啧,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依然一副天真愚蠢的樣子望着他,實在是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學長似乎也很糾結,從口袋裏摸出香煙燃上,狠狠抽了一口,這才舒了口氣,“那個林嘉欺負過你,對吧?”
我皺起眉,“遲默說的?”
學長笑着搖搖頭,“你是沒看到遲默那兇神惡煞的樣子,除了誰欺負了你,他什麽時候那麽失态過?你來是想問林家這次栽跟頭的事吧?我告訴你,是遲默幹的,為什麽這麽幹,你心裏應該也有數……這麽說吧,如果不是我攔着,林家這回可不單單是損失一塊地皮這麽簡單,他那樣子像是要拆了整個林家……末了這小子倒是落得輕松,只說是讓林嘉花錢買個教訓,這教訓是夠大的。”
我安安靜靜地聽着學長對我說起這段時間遲默所做的事。
林嘉自知在設計上競争不過總經理,便背着林老爺子去求一直還算“友好”的遲默幫忙。我算了算時間,竟剛好是我們在商場見面的那一日。
遲默當時莫名的一肚子火,對誰都沒個好臉色,林嘉算是撞上了槍口。
遲默帶着他認識了幾個市領導,又聯系市領導給他透露了一個所謂的“好消息”,現在競争的那個工程并不算什麽,明年市裏會有個更大的工程,到時工程周邊定是寸土寸金,要及早搶購,現在還是儲存實力得好。
林嘉不疑有他,也是急于求成,家裏的壓力太大,法越的肚子也是一天比一天明顯,當然等不得,遲默又是個表面誠懇的,舌燦蓮花地那麽一說,林嘉直接把資金投在了裏面,順帶退出了之前工程的競争。
結果今天公告一出來,那塊地近期出土古城遺址,決定改建成遺址公園,附近一大片建築都要強行拆掉,其中就有林嘉重金買下的廢樓。
好好的商務用地被強行征用,政府給的補償少得可笑,林氏損失的不是一筆小數目。這些天林嘉曾經來找過遲默一次,遲默連見都不見,只讓保安把人拖出去,順便帶了句話——
“別再給你爺爺丢人。”
“林嘉走了以後,遲默跟我說,那人我捧在手裏都怕她化了,敢欺負她,就要付出代價。”學長說着這句話的時候,很搞笑地做了個肉麻的顫抖姿勢,順便用手搓了搓手臂,“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肉麻,我這輩子就沒見過他這樣的男人,太悶騷了!”
我卻笑不出來,只覺得難受。
雖然不是紅顏,但想不到有一天,我步誠實也能禍水一次,那些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懂,只覺得渾身無力。
學長似乎是沒察覺到我的低落,說完之前的話,他沉默了一會,突然說,“對了,遲默要跟羅怡離婚,你知道嗎?”
雖然早知道離婚是很簡單的事情,但我從未想過,這種事會落到遲默頭上。在我眼裏,他永遠都是一副誠實又可靠的樣子,很溫柔,很有責任感,斷然不會做出離婚這種輕率的決定。
學長開車送我回家,我開門下車都還有些發傻,學長在我身後拍了下鳴笛,我轉過頭看他。
“誠實,我知道當年遲默結婚對你來說不公平,可他是真的喜歡你……你看,你們還有沒有可能?”
學長說得誠懇,可我只是笑,什麽都沒說便走了。
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我甚至連晚餐都不想吃,就這樣躺在沙發裏瞪着天花板發呆。眼前一會是遲默結婚時幸福的笑容,一會又是他依依不舍的清澈眼瞳,晃來晃去讓我心煩得很。
時間已經深夜,門鈴突然響起來。
我有些詫異,起身用貓眼向外看,卻沒看到人。我皺了皺眉,大聲問,“是誰?”
“是我。”
那聲音有些沙啞,全然不如平日的清越,我愣了一下,終究還是打開門。
門外的男人醉醺醺的,衣服也皺皺巴巴,連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渣,蹲在地上身體都停地搖晃,我一開門,他便順着方向咕嚕一下滾了進來。
“唔……”
男人在地上蠕動着想要爬起來,卻失敗了,只無力地眯着眼睛看我。
我看他如今頹喪的樣子,也說不出心裏什麽感覺,明明還是很讨厭很生氣,但又隐隐帶了些內疚和同情,不禁嗓音也冷漠了些,“林嘉,你來幹什麽?”
“唔……難受……”林嘉捂着頭揉了半天,聲音模模糊糊地說,“想吐……”
“想吐出去吐,我家又不是抽水馬桶。”我白了他一眼,卻仍舊沒轍,拽着他的兩只胳膊費力地把他往房裏拖,然後砰地關上門。
“你到底來幹什麽的?”我兩手叉腰,氣喘籲籲地瞪着他。
林嘉被我拖了一路,身上在邊邊角角撞了十幾下,痛感似乎讓他清醒得多,迷迷糊糊地瞪大眼,甩了甩頭,“我……爺爺不讓我回家……”
我怔了一下,随即想起林老爺子的脾氣,又覺得這反應确實合情合理,便蹲下身查看,果然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估計又是被狠狠揍了一頓。
“你不是還有自己的公寓嘛。”我戳了戳他的腦袋,沒耐煩地說,“電話多少?我讓你真愛來接你。”
林嘉突然停止了蠕動,像只冬蟲夏草似的僵在了地上,過了一會,突然用手臂遮住了雙眼,啞聲說,“房子被我抵押了……我以為能賺大錢,所以把自己的積蓄用來偷偷買了一塊地皮。”
“……活該。”我不厚道地低咒一聲,心想誰讓你不學無術,這麽容易就被騙,傻子!這樣罵着,忍不住還是問,“那法越呢?你可以住在她家裏啊。”
林嘉這回是真的不出聲了,只把嘴唇抿得越來越緊,都泛了青白。
照理說,看到他吃癟我是非常樂意的,應該叉腰狠狠嘲笑他兩句才好,可我看他那難過的樣子,突然有點笑不出來。
這小子雖然極端自私,對我又很禽獸,可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愛着法越,甚至願意包容她肚子裏那個不屬于自己的孩子。林嘉的骨子裏其實就是個小孩子,喜惡分明,讨厭得純粹,愛起來更純粹,什麽心機都沒有的白癡。
世間少有的笨蛋。
我嘆了口氣,起身進房拿了床毯子丢在他身上,他便慢慢抓着裹在身上,把臉也埋了進去。我想着他大概是在哭,拿了盒紙巾要塞進他懷裏,他卻死活不肯松開毯子。我沒辦法,只得一再叮囑他“不準把鼻涕曾在毯子上”,然後轉身回房間。
林嘉裹着毯子在客廳裏睡了一宿,我也睜着眼睛發呆了一宿。
早上走出房門的時候,出人意料的,林嘉已經燒好了牛奶燕麥粥坐在餐桌上了,兩眼并沒有紅腫,說明他沒哭,只是白眼珠裏血絲很多,加上臉上手臂上青青紫紫的傷痕,唇角還有些腫,狼狽得再沒有一丁點世家公子的氣質。
我看了看燕麥粥,不禁嗤笑,“你還會燒飯呢?”
“……嗯,越越有時半夜會突然想吃東西。”林嘉抿着唇說着,然後低聲嘆氣,用從未有過的懇求嗓音說,“誠實,我能先住你這裏幾天嗎?”
我挑挑眉,“你林少爺有的是朋友,何必非要跟我擠?”
林嘉此時倒是苦笑起來,再沒了平日的高傲,“我那些朋友……哪裏敢得罪我爺爺?他老人家放話不準他們收留我,他們就都當我是透明人。”
我看他全身的狼狽,就知道他定是一分錢都沒有了,無語地問,“你住我這裏能做什麽?我害怕你爺爺呢。”
“爺爺也怕遲默,所以你沒事的。”林嘉看了我一眼,“我只住三天,越越被法悠姐關起來了,不讓她見我……三天內我會想辦法把越越帶出來,我們兩個會一起走。”
把法越關起來?
我想到法悠對人民幣的熱愛和現實到冷血的性格,不由咋舌,又覺得林嘉未免太過天真,即使受到這種打擊也還是不夠清醒。
“就三天。”我終于還是沒有忍心打擊這個笨蛋,只輕輕嘆了口氣,“三天後,如果法越不跟你走,林嘉……回家吧,你爺爺終究心疼你。”
T_T我錯了,我又忘了昨天是周三,要命喲……這抽風的腦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