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沈棠醒來時,已過午時。
“公主,您醒了。”
東衣雙眼紅腫,顯然是哭的狠了。
沈棠在東衣的攙扶下坐起身,掃了眼周圍,心知應是在宮裏。
”公主,這是來儀殿。”
“您感覺如何,可有不适?”
沈棠還未出聲,皇後娘娘便進來了。
“棠兒,你醒了。”
沈棠忙要下床行禮,被皇後一把按住:“棠兒別動。”
沈棠故作茫然:“娘娘,我怎會在此。”
皇後娘娘眼神複雜躲開沈棠的目光,東衣磕磕絆絆的将昨夜發生的事一一道來。
沈棠聽完錯愕不已,盡是不敢置信:“怎…怎麽會。”
“所以,我的名聲都毀了是不是。”
東衣低着頭沒出聲,皇後怕沈棠想不開忙拉着她的手安撫:“別怕,你是公主,沒人敢說三道四。”
沈棠凄涼一笑:“可畢竟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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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正被剛剛過來的皇帝聽了個真切,還不等他作何反應裏頭就是一陣兵荒馬亂。
“棠兒!”
“公主!”
皇帝忙幾步上前,卻見裏頭沈棠正往一旁的柱子上撞,東衣哭着死死的抱住沈棠:
“公主您別想不開啊。”
“名聲盡毀,我活着也是給皇家沈府丢臉,還不如一死以證清白,東衣你放開!”
皇後也急了:“來人!快拉住公主。”
“棠兒不會丢臉的,棠兒你聽我說,昨夜什麽事也沒發生,他沒有損你的清白。”
沈棠卻無半點活下去的念頭,倚在東衣懷裏了無生氣:“可是外頭的人不會這麽認為,就是活着我這一生也毀了。”
皇帝嘆了口氣,看着沈棠一心求死,不知為何他竟會覺得有些心痛,就如不明白是何緣由讓他見沈棠第一眼開始,便覺格外親近。
皇帝沒有進去,而是轉身離開,裏頭有皇後在不會讓她出事。
沒過多久皇帝去而複返帶着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嘉和公主溫婉良善,謙恭知禮,乃女子之楷模,特冊封嘉和長公主,欽此!”
不說沈棠就是皇後都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忙驚喜的扯着沈棠道:“棠兒,還不快謝恩。”
沈棠剛被皇後安撫的稍微平靜了些,雖仍是一臉生無可戀,但好歹沒再一心求死。
此時得了這道聖旨她自然也不能不識好歹,忙下床跪下:“謝主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上前将她扶起,眼裏有着慈愛:“該叫父皇了。”
長公主與公主可是相差甚遠。
冊封異性公主,不過是頂了個公主的頭銜,喚不喚父皇母後都無可厚非。
可長公主便大有不同,當朝長公主要麽是皇帝的嫡親妹妹,要麽是帝後二人所出的嫡公主。
可這都抵不過皇帝樂意,即使沈棠不能滿足這兩項條件,只要得了恩寵,皇帝聖旨一下已無挽回的餘地,只明日的早朝恐怕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冊封長公主,不僅代表了無上的尊貴,更是表明将沈棠認在了皇後名下。
如此一來,這聲父皇母後便是定要喚的了。
沈棠擡頭盯着皇帝,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不論前世今生,不論在旁人眼裏他有多不好,有多十惡不赦,可這位帝王對她卻向來縱容,從未傷害她半分,也正因如此,她将皇帝對她的這份疼愛一并算計了進去。
沈棠沒忍住直直撲在皇帝懷裏喚了聲:“父皇。”
她上輩子盼了一生的親情,到死都沒有體會到,而如今終于有機會光明正大的喚一聲父皇。
皇帝似被吓了一跳,随後便樂呵呵一笑,拍了拍懷裏的人兒,輕聲安撫:“好好好,沒事了沒事了,有父皇護着你,朕看誰敢再言你半分。”
皇後偏過頭擦去眼角的淚水,這一幕讓她心裏頭一次生了悔意,這便是父女天性,即使不知道對方身份,冥冥之中也将這份血脈牽連在了一起。
李昭得到消息後常年溫潤的臉上終于有了裂痕,她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拿自己的名聲去賭這一局。
長公主?呵。
這一世她果真是要入這朝堂。
李昭輕輕一嘆,也罷,既然她自毀名聲,也正好斷了旁人的念想,也給了他充足的時間。
沈棠沒有在宮裏留宿,用了晚膳便出了宮,帶着那道冊封長公主的聖旨。
東衣氣的一路都沒理沈棠,還是沈棠拉着人撒嬌喚了聲東衣姐姐才把人逗笑了。
然一頓說教是免不了的。
“公主您怎能如此毀了自己的名聲。”
“如今滿長安城都知道您被仁儀候劫持了,這哪還有驸馬敢入公主府啊。”
“這事您竟然還瞞着我們,早知您這個安排,奴婢死活也不會同意您這個計劃。”
沈棠等東衣說夠了,才輕輕一笑:“不如此,怎麽能要了仁儀候的命,怎麽能拿到這道聖旨。”
然東衣卻盯着她哼了聲:“公主您就是不想成婚。”
沈棠眨眨眼,拿手指勾了勾東衣的手臂:“還是東衣了解我。”
她這個計劃,可謂是一石三鳥。
扳倒了仁儀候,得封了長公主,斷了婚事,雖然斷不了多久,但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人願意進公主府。
她這一世本就無意成婚,如今名聲毀了,自然也就省了不少麻煩。
東衣卻很是憂心,公主到底是為何不願成婚呢。
回到府裏,南衣北衣早早等在了門口,沈棠打簾下了馬車,見兩個侍女俏生生的立着,終于露了一絲發自內心的笑。
這一世我提前給你們報仇了,所以你們定能安安穩穩的活着。
第二日,長公主的牌匾便換了,是皇帝親筆所賜,來道賀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沈棠沒心思理會,只見了其中幾個朝廷官員。
其中便有此次主考官之一戶部尚書。
原本定了禮部尚書容大人,可容世子今年下場,為了避嫌便早早換了人。
歷來便有榜下捉婿一說,可同樣也有榜下招門卿。
她要入朝堂,自然不是自己入。
想要豐滿羽翼,朝中就定要有自己的人。
已有根基的動不了,如今只能從這些學子身上下功夫,不過,恐怕各方勢力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科考有世家子弟也有寒門學子,世家子弟自是沒人去招惹,那大多都是随着家族站了隊的,而寒門學子卻是從各地趕往京城無門無路,正是拉攏的好時機。
沈棠沒在考試前拉攏一二已是失了先機,此時也只能撿撿漏,看有沒有被人忽略的小可憐兒,亦或是一身傲骨不屑拉幫結派的小青竹。
總之,這人在精不在多,她有兩世經驗,就算出手的晚一些也有把握把那些被人疏忽的璞玉找出來。
然誰也沒想到,這次科考竟出了意外。
考題被洩了,科考延期五日。
至于怎麽被洩露的沒人知道,只曉得這考題內容在考生裏頭都傳開了,考試在即,三位主考官當機立斷,進宮求了陛下延期五日,則由皇帝另出考題。
沈棠知道後先是一愣,細細回憶了一遍才想起前世好像也有這一出,最後好像…查到是考院內一個小官員為了錢財洩的題。
不過如此一來,倒是給了她機會。
考試前拉攏,總比成績出來後再去拉攏要強的多。
“晏輕,去查查一個叫白庭之的考生,還有一個叫楊翎,看看他們此時在何處。”
晏輕:“是。”
這兩個人可有點意思,一個排名十一,一個排名最末。
一個一身傲骨,一個像顆可憐的小白楊,在這場博弈中沒有為任何一方所用,拉攏不成,又見他們一無背景,二無權勢,是以沒人将他們放在眼裏,等到後面發現不對勁時為時已晚。
最後,白庭之入了中書省位極人臣成為當朝宰相,楊翎這個小可憐卻入了大理寺,成為大理寺卿。
這兩人在那場逼宮裏未站任何一方,至于最後有沒有被李昭弄死她就不知道了,因為她死的比他們快。
那時候他們手裏已有了權勢,沈棠李昭費了好些功夫都沒将人納入陣營。
如今這二人還是白身,應是要容易許多。
晏輕得到的消息不出沈棠所料,二人因未投靠于任何人,處處受到排擠。
沈棠都很訝異,這二人到底是有什麽通天的本事,前世竟能躲過那麽多次交鋒一路往上爬。
不管他們是使了什麽樣的手段,而如今留給她的時間只有五日。
沈棠當即立斷換了衣裳打算先去碰碰運氣。
白庭之與楊翎皆是出自寒門,身上本也沒什麽銀錢,客棧自然是住不起,只租了處偏遠的雜房暫且居住。
沈棠身邊只帶了西衣随行,東衣原本還不放心,可沈棠說東衣身上氣勢太盛,南衣太過美貌,北衣性子太活潑,怕讓人疑心。
南衣沒忍住多了句嘴:“論美貌氣勢誰能越得過公主去,公主就是喜歡西衣,不喜歡我們了。”
沈棠帶着西衣,只因西衣性子軟,若是起了沖突,她斷不會把人給她得罪了。
畢竟,這白庭之可不是個善茬兒。
然沈棠卻沒料倒,在這地兒都會遇着熟人。
那人從另一個方向而來,與沈棠在門口兩兩相遇,二人都有一瞬間的錯愕不過很快便斂了下去。
沈棠盯着李昭,眼裏已盡是懷疑與防備。
他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