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确實比不上小叔叔。”
在從小到大平順的生活裏,謝今幾乎一直是聽着周婉告訴他要以岑連深為榜樣而成長的。
直到今天,他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有了和岑連深對視的勇氣。
這份勇氣來自于祝燈,來自于男人骨子裏的不甘,來自于年少輕狂的執拗。
謝今站直身子,看向岑連深,“您不是也同樣教過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原本屬于誰,我們是商人,想要的東西要自己去搶。”
氣氛凝固。
謝今的視線穿過岑連深寬闊的肩膀,落在坐在男人專屬車內的祝燈身上。
岑連深眯着眼瞧了謝今片刻,約莫是被氣笑了,“謝今,你以為在商圈的那一套拿來感情裏也同樣适用?”
岑連深:“或者你要不要我現在替你問問祝燈,他願意跟你走嗎?”
謝今死死抿緊了唇,許久後開口:“難道你覺得你和他合适?岑董事長,需要我提醒你嗎?祝燈才剛剛成年兩天!”
“這是我和祝燈的私事。”
岑連深的身形颀長而挺拔,在剛剛将羊絨大衣幫祝燈披上之後身上便只剩一件西服,在停車場白熾燈的光束下越發顯得冷漠。
他看向謝今,像是居高臨下,又像是在教導一名後輩。
“況且謝今,你有什麽資格來這裏質問我呢?”
岑連深道,“你只是想要得到祝燈,那麽你知道想要養好他,需要付出多少人力財力嗎?”
謝今啞然:“謝家……”
“謝家?”
岑連深勾了下唇,“謝今,且不說現在你連謝家家主的位置都沒爬上去,就算你爬上去了,你多久才能坐穩?你憑什麽以為,祝燈會願意等你呢?”
祝燈從不會等任何人。
謝今想,或許他比岑連深更明白祝燈的薄情寡義,恣意放肆。
祝燈才不會管自己是否會讓別人傷心,他從來只顧着自己開心。
夜風順着車輛出入口吹徹了整個地下停車場,卷起岑連深的衣角,也一并冰凍謝今的所有話語。
坐在車裏的祝燈卻被車內的暖氣熏紅了臉頰,此時連車外的兩人都懶得再看一眼,拿出手機趴在後座上玩起了游戲。
“祝燈的營養師是從德國請來的專業團隊,十六名理療師按分鐘計算工時。端上餐桌的每一道視頻都要經過三次安全師的檢測。”
岑連深道,“他每天早上在門前看到的花圃玫瑰是當天從法國玫瑰莊園空運回來的一級品,穿得每一件貼身衣服都是奢侈品設計師的手工定制款。”
岑連深終于沒了耐心,他皺了皺眉,“謝今,如果以前的确是我作為叔叔沒有教好你,那麽今天,我再教給你最後一句美德。”
“看清自己,是人生一件永遠重要的事。”
岑連深上車的動靜帶起一陣停車場內的冷風,刮得歪在車上玩游戲的祝燈縮了縮鼻子,還沒過幾分鐘,就連打了一長串噴嚏。
打完噴嚏回來,一看手機,自己慘死于對方塔下,複活時間還有四十多秒。
而對方五人組十分嚣張的直奔水晶。
祝燈:“……”
祝燈生氣的怒罵隊友你們都是豬豬,然後憤然離開游戲,丢了手機,用沒穿襪子的腳去夠岑連深的腿,厚顏無恥曰:“爸比,暖腳腳。”
岑連深摸了摸男孩有些冰涼的腳,将自己昂貴的羊絨大衣拿過來包嚴了祝燈的腳踝到腳面:“怎麽不穿襪子?”
祝燈理直氣壯:“因為今天出門就沒穿。”
岑連深:“……”
那還不是因為出門時還沒拆石膏。
岑連深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手從羊絨大衣下探索過去,輕輕揉了揉祝燈那只傷到過的腳:“還疼嗎?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我恢複基因極其頑強。”
祝燈拽住了岑連深的手,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我上上輩子會不會是只壁虎。”
岑連深:“……”
岑連深給祝燈暖了一會兒腳,等整只腳的溫度慢慢上來,才将手撤開來:“醫生還說什麽了?”
祝燈不安分的腳丫在岑連深的腿面上蹭來蹭去,終于蹭到了敏敢位置。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用腳趾勾勾碰碰,一邊無比純良的瞧着岑連深:“爸比,你好澀诶……你怎麽偷偷變硬偷偷爽呀,燈燈是不是很棒。”
羊絨大衣遮住了這個男孩一切引人難耐的舉動。
岑連深低頭看着祝燈,眼底忍耐的神色漸漸控制不住,染上暗啞的色彩。
祝燈卻還在勾他,他從座椅上爬起來,坐在了岑連深的腿上,乖乖巧巧的貼近岑連深耳畔。
低聲道:“楊醫生還說,我現在身體好弱,應該要吃陽……補陽。”
岑連深呼吸一滞。
坐在前排的司機從剛才兩人聊天時就已經下車躲了出去,說是要去抽一支煙。
而過了幾秒,在祝燈曲着的傷腿有些疼,快要坐不穩的時候。
岑連深不知按了哪個按鍵,車內前後排的擋板漸漸升了起來。
前車窗被覆蓋的擋板遮的徹徹底底。
岑連深像是認命,又像是接受放逐,伸手攬住了祝燈纖細的腰,将他翻過身,壓在了車上。
車內星空頂的燈光璀璨奪目的亮了起來。
從祝燈的角度看過去,岑連深就像是從星辰天河中被他拉下神壇的神祇,帶來視覺和觸覺上無窮無盡的征服感。
岑連深吻住了祝燈唇上的傷口,輾轉反側,直到已經淺淺愈合的傷口重新帶來疼痛,直到祝燈在他懷裏疼得輕輕顫抖。
他才又重新安撫似的撫慰着懷裏單薄的男孩,一下又一下的哄弄着他。
男孩本就泛着酒意的眼眸裏逐漸沾滿迷離,癱軟在男人懷間,被輕而易舉的誘出每一個問題的回答。
岑連深咬着祝燈的耳尖:“做錯了嗎?”
“錯了……”
“錯在哪裏?”
“要……再撞一下,嗚……”
“別浪。說清楚,一個字一個字說。”
“嗯……不該,不該親親……背着你偷偷親親……”
“還有呢?乖燈燈,說完整。”
黑色的賓利停在原地,良久都沒有啓動。
沉重的車身給這臺汽車賦予了良好的穩定性和抗壓性,隔着防偷窺車窗,無論裏面的景象如何都與外界全然隔絕。
岑連深上車後。
謝今只在外面站了沒多久時間,江雨聞和柯念夏就帶着Huk所有隊員從電梯口走了出來。
見到謝今,柯念夏一愣:“這麽冷的天怎麽不上車?”
江雨聞打開了車鎖,回頭對謝今道:“先上去吧。這兩天降溫了。對了,祝燈不是和你一起下來的,他要一起走嗎?”
柯念夏重新想起了剛才的場景,好半天才勉強擠出一個笑來:“是啊,怎麽不見祝燈?不過我最近聽說岑董寵他寵的很緊,是不是來接了。”
謝今沒有答是,也沒說不是。
他移開視線,輕聲道,“你們先回別墅,我去趟謝家,晚點再回隊裏。”
江雨聞微微一愣,随即點了點頭:“也行。”
謝今嗯了一聲。
柯念夏有些猶豫:“這麽晚了,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小今你一個人回去……”
“不用。”
謝今搖了搖頭,他頓了片刻,似乎将自己調整回了平時的狀态,“學長忙了一天也很累了,先回去吧。”
柯念夏眼底的郁色一閃而過。
他還想再說什麽,站在一旁的尤果搭上謝今的肩,爽利道:“那crazy給我搭個車呗!我要回家取冬天的衣服,剛好順路!”
“那尤果和謝今一起走,我叫了代駕,剩下的人坐我車。”
江雨聞招呼着所有人上了車,轉過身,見謝今還沒離開,“crazy。”
謝今偏過頭:“怎麽了?”
江雨聞拍了拍謝今的胳膊:“既然這或許是你最後一次比賽了,盡力而為,別留遺憾。”
謝今:“我明白。”
尤果跟謝今要了車鎖,先上車去玩那些新奇設備了。
空曠的場內只剩下江雨聞和謝今兩個人。
江雨聞轉身要走,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又回過頭,開口道,“……或許不知是比賽,任何事都一樣。”
謝今看過來。
江雨聞道:“祝燈是個沒有長性的人,他任性而放肆,乖張又掩藏,他這只蝴蝶到底能在岑連深身邊停留多久,我覺得岑連深自己心裏都沒底。”
“就和比賽一樣,講究技巧和戰術。”
江雨聞道,“如果真的割舍不了,就不斷想辦法進行割據,早晚有一天,要麽就是他們崩了,要麽就是你累不愛了。無論哪種結果,都比你現在的茫然要好。”
謝今愣了愣。
江雨聞道:“走了。”
剛走出兩步,突然聽身後問:“隊長,你喜歡過祝燈嗎?”
江雨聞頓住腳步,回頭看去。
謝今一身昂貴的牌子,從頭到腳都是奢品店甚至還未上架的新款,手上的江詩丹頓表內藍鑽折射的冷光幽然。
除了熱愛,他其實沒有哪點像個職業選手。
江雨聞笑了下,擺了擺手:“開車小心,別讓祝燈剛成年就喪夫。”
祝燈是只五彩斑斓的劇毒蝴蝶.
他假裝青澀的扇着翅膀,留下沙粉堆積的陷阱。
江雨聞突然想起一個晚上祝燈落進他懷裏時的場景。
“哥哥,你再不用力抓緊我。”
“就要出局了。”
謝今沒喝酒,因此他和尤果自然也不用等代駕過來。
他上了車,見尤果已經從駕駛座滾去了後座:“怎麽不坐副駕?”
尤果給自己來了張自拍:“哎,那不是說副駕都是男女友專座嗎?可不得留着給念夏哥坐。”
謝今合上車門,聲音平淡:“不是學長,你想多了。”
尤果:“!!?”
尤果手機都掉了:“你不是一直等着柯念夏回國嗎?你移情別戀了?!”
謝今:“……”
“以前我也覺得我可能喜歡柯念夏。”
謝今扶住方向盤,沉默片刻,“但後來我才明白不是。真正喜歡一個人,會對他有……”
尤果:“有什麽?”
有,欲望。
占有欲,控制欲,侵占欲,獨享欲,還有各種陰暗的,被掩藏在心髒內的肮髒想法。
謝今發動車子,轉過依舊停在拐角處的黑色賓利,餘光撇過去,才發現車上根本沒有司機。
尤果并不認得這是誰的座駕,坐在後座随口“啧”了一聲:“話說crazy你發現沒?這車停這兒好久了,還沒司機,我剛從窗戶看擋板好像還升起來了。”
謝今斂了眉眼:“沒發現。”
“我給你說,就這賓利suv我前兩天剛看了個黃色八卦……”
尤果翻了翻手機,露出一張賓利內飾圖,“就這車,今年被評為最适合車振的汽車。知道為啥不?據說兩個人在裏面震,這外面都看不出車晃,你看他們那輛的車輪,像不像……”
藍色保時捷被一腳剎住。
尤果被慣性帶着向後一仰,差點掀翻過去:“咋滴了?哎呀只是個黃色趣聞嘛,那車裏又不是你心上人……”
“別說了。”
謝今聲音涼的發沉。
尤果從沒見過謝今用這種語氣說話,一時間呆了呆,閉緊了嘴。
謝今透過後視鏡,看到了泛紅的眼睛。
縱然是深冬的季節,但車裏的男孩依舊渾身都覆上了一層薄汗,軟癱的幾乎只能被男人抱住才能勉強坐住。
岑連深總是怕祝燈因為着涼而感冒,因此只開了車內的排風,過了許久,味道才慢慢散了出去。
時間已經入夜。
司機悄然上車,一句話都沒有多說,牢牢管住自己的眼睛,将車駛出了停車場。
S城的霓虹照亮了這座不夜的城市。
懷裏的祝燈漸漸靠在岑連深懷裏睡熟。
岑連深低下頭,沿着祝燈只半掩了的衣服,看到了他滿身自己留下的痕跡。
岑連深吻了吻祝燈的額頭,輕聲對司機道:“以後你不用來接我下班,專門跟着祝燈。”
司機應是。
岑連深道:“他去哪裏都随便他,但如果要見謝今,馬上告訴我。”
司機點頭。
岑連深:“還有,回去後你聯系一下Luca。謝今應該很快要回謝家了,關注一下謝家那邊。”
司機:“明白,老板。”
車子停在平層公寓樓下。
岑連深撫了撫祝燈額角,低下頭溫聲道:“寶貝,起床,到家了。”
祝燈沒有回答他。
岑連深将祝燈抱進懷裏:“乖了,回到家裏去床上睡。”
祝燈的頭歪在岑連深肩上,随着岑連深的動作垂下頭,卻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樣子。
岑連深一愣,神色驟然大變,猛地晃了晃懷中的人:“祝燈?!”
祝燈阖着眼,彎而卷翹的睫毛借了車窗外的月光,在眼睑留下一道淺淺的弧。
他的面色還帶着粉紅,顯得健康又安然。
岑連深整個人像被定格住一般僵了片刻,随即厲聲道:“去醫院!現在去醫院!快!”
今天的急診恰巧是楊玉值班。
作為主任醫生,就算當值,也基本不會看診,多數是坐在辦公室裏應急突發情況或大型災害。
然而才剛坐了沒幾分鐘,導診臺的小護士就急匆匆跑了古來:“楊主任,您快來,進了個危重病人!”
楊玉正在看幾個特殊病例的片子:“先讓當班醫生開檢查,我看完就過去。”
“恐怕不太行主任。”
小護士神色有些尴尬,“送病人過來的是易深資本那個岑董……現在他就在急診室,我看他人……情緒快壓不住了。”
“什麽?!”
楊玉當即放下手裏的片子,快步往外走去,“病人叫什麽?”
小護士忙跟上:“姓氏很少見,姓……對,姓祝,祝福那個祝。”
話音一落。
小護士便見這名幹了大半輩子醫生的人疾步跑了起來。
搶救室的led紅燈一直亮到了第二天淩晨四點。
岑連深也一直守到了淩晨四點。
燈滅門開。
楊玉摘了口罩從急救室裏走出來,對徑自走過來的岑連深擺了擺手:“辦公室說話,讓我先休息一下。”
岑連深面色冷下來的時候便帶了上位者的肅殺,跟着楊玉向辦公室走得一路上,路人和醫護都顯得格外安靜。
辦公室門合上。
還未待岑連深開口。
楊玉便先道:“這件事我本來早應該跟你說,但祝燈一直不讓,拖到現在,我也很清楚你倆的關系了,想來想去很有必要告知你。”
岑連深的唇線崩成一道微微向下的弧度,他深吸了一口氣:“之前不是說,只要靜養和調理,就能和正常人一樣嗎?”
“那是祝燈對外界的說辭。”
楊玉拿過水盆前的毛巾擦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了些,“我要跟你說的是——祝燈的心髒已經到臨界值了。你和他前幾個小時的行為極大的增加了供血負擔,因此才造成了病人短時性休克。”
楊玉道:“這樣能救一次兩次,以後呢?他才十八歲。”
岑連深面上的神情像是凝了冰霜:“那目前……”
“目前只有一種方法,換心。但祝燈本人一直非常抵觸這個手術。”
楊玉在辦公桌前坐下來,“同時,心髒是整個醫學界的稀缺資源,配型合适又獲準捐獻的供體少之又少。”
楊玉道:“岑董,我能說的就這麽多。祝燈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你可以去看看他。”
謝今:輪到我上場了嗎?焦急敲碗中ing
今天的俺是粗長的俺!邁着八字步走遠
明天出差不更了,後天見寶寶們!揮舞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