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炮
第26炮
奚顏沉默了。
他想過會暴露，但是一直以為，暴露也是在面臨最熟悉的奚家人的時候。
周章這個新來的守護者都沒看出他的不同，怎麽這位有自己有殺身之仇的新教官看出來了？
等等，這位教官知道這麽多奚震的事，奚家的機甲戰術，奚家的密碼，奚震小時候教育孩子的事，每一件都很私密，他是怎麽知道的？
“你又到底是誰？”奚顏不答反問。
“想知道？”秦骞冷漠地笑了笑，“你告訴我你是誰，我就告訴你我是誰。”
奚顏夠信任秦骞嗎？
會為了秦骞的美色，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嗎？
當然不會。
奚顏可還記得自己是被秦骞一炮炸死的，以秦骞軍方機甲戰士的身份，和當時他從外太空直接橫跨而來，他懷疑自己是被秦骞當作入侵的神秘敵人才先下手炸死的。
現在再告訴他自己的身份，迎接他的沒準又是一炮。
秦骞能神不知鬼不覺先後混入死神海盜團、鬼王海盜團，身手并不亞于奚顏。在奚顏的感知中，秦骞一直是他遇到的所有人中最深不可測的一位。
奚顏也笑：“呵呵，不想。”
“那你就繼續在這裏待着吧。”秦骞起身就要離開。
“一個人待着太無趣，不如，一起留下來。”奚顏詭異一笑，突然故意大聲喊道，“教官，你終于來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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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骞面色劇變，猛地往金屬的門上一靠，整個人和金屬門融為一體，完全不見了蹤影。
正好在秦骞與金屬融為一體的時候，室外傳來了快速跑來的腳步聲，聽聲音，還不止一人。
門上唯一的窗口被人從外面打開，露出海盜臉上帶着刀疤的猙獰面孔。
他往裏面看了一圈，拿着一個造型詭異的手電筒往室內照。
奚顏挑眉，高科技哦，那個似乎是熱感應的。
可是，秦骞都跟金屬門融為一體了，完全金屬化了，你熱感應感應個啥？
不出所料的，海盜們什麽都沒發現，更沒發現，他們尋找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海盜罵罵咧咧關上手電筒：“發什麽神經？”
奚顏也不說破，故意笑嘻嘻：“一個人太無聊，找哥哥們聊聊天。”
外面被驚動的海盜越來越多，在門口彙聚了不少人，聽到這話，嘻嘻哈哈的調侃起來。
“這家夥是不是想男人想瘋了。”
“你要是寂寞了，不如哥們幾個陪你玩玩……”
“他是男人，你瘋了嗎？”
“這麽漂亮的男人，也不是不可以。”
海盜剛說了一半，啪的一聲，氣的那海盜氣憤道：“誰打我！”
下一秒，氣憤變成了畏懼：“副船長。”
奚顏心念一動，他聽到了黎煜的聲音。
“別忘了你們的身份，也別忘了他的身份。”
“是是是……”
“都散了吧。”
“是！”
黎煜故意把其他人驅逐後，單獨跟奚顏相處。
他是第一個懷疑奚顏的人，現在趕走其他海盜，奚顏心裏懷疑，黎煜有什麽重要的話要說。
他走到了門邊，隔着一道門，看着門外的黎煜，手上不老實的在門上畫圈圈。
現在秦骞跟門融為一體，不知道門是不是就是秦骞的身體？他在門上亂畫，秦骞會不會有感覺？
“你真的是奚顏嗎？”果然，黎煜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一開口就直接問道。
奚顏笑道：“你單獨來問話，就是為了這個？”
黎煜眼裏流露出回憶的神色：“你還記得，小時候我是怎麽揍你的嗎？還記得，因為一直被我揍，你從來不肯叫我哥哥嗎？”
“我跟你大哥同齡，卻永遠被壓在他的光輝下。我打不過他，總是拿你出氣，不得不說，把你打趴在地上，踩在你頭上的感覺真好。”
“說起來，你放縱欲望的性格有我的功勞。第一次賽車是我帶你去的，第一次賭博也是我，第一次打群架，第一次進酒吧泡妞，甚至，第一次殺人。”
“你說，你是不是該叫我一聲老師？”
黎煜線條冷硬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扭曲的笑容，帶着像是做了壞事不為人知的得意。
奚顏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黎煜笑着欣賞奚顏臉上的表情，像是在欣賞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別人永遠只會以為，我是最稱職的鄰家哥哥，在你家人不在家的時候，照顧你，陪着你。沒有我，你就只能跟機器人為伴。”
“我知道奚顏恨我，他一邊恨我，一邊想超越我，報複我。可是這樣的表情，你眼裏沒有。”
黎煜說到這裏，從“你”變成了“奚顏”和“他”，奚顏知道，黎煜已經十分肯定，自己不是原來的那位奚顏。
他沒有否認。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奚顏。”黎煜笑着說道，帶着看破別人秘密的得意。
奚顏面無表情：“從首相家的公子淪為星際海盜，是不是更爽？”
“等我們奪回皇位，我就是太子。”
“喲，不是舊黨嗎，野心不小。”
“父親是父親，我是我。他維護前朝帝王的私生子，我可看不上那個蠢貨。竟然能拿到皇位，為什麽要給別人。”
“你不怕我告訴你父親？”
“你覺得他會信我還是信你？”黎煜從門外伸手，輕佻的去摸奚顏的臉，“我倒希望，你不是那個蠢貨奚顏，不然這游戲就太沒意思了。”
奚顏仿佛被激怒一般，隔着窗口唾了他一口。
黎煜的手快速擋住，看了看是手上的唾沫，也不生氣，拿出手帕認真地擦幹淨。
“其實，我倒不介意跟你一度春宵，我看上奚顏的身體，很久了。”
奚顏伸出手，讓桌子上的水杯飛了過來，一杯水朝黎煜的臉上潑了過去。
黎煜不躲不閃，臉上被水潑了個正着，表情竟然帶着些許的回味。
“對，就是這樣。我就喜歡奚顏的潑辣勁。”
“可惜，一直沒機會得手，這家夥看起來放蕩，實際上保守的很，真是有挑戰性。”
奚顏的手裏浮現出水流，注入水杯後，手心又出現了一團火焰，快速把水加熱到滾燙。
在黎煜滿臉蕩漾的回味自己的陰暗思想時，奚顏一杯開水朝他的臉上潑了上去。
這一次黎煜依然沒閃躲。
他以為奚顏只是憤怒的發小脾氣。
下一秒，黎煜慘叫出聲。
以這門窗的高度，黎煜和奚顏露在窗口的都是眼睛。
開水正好潑在了黎煜的眼睛上。
哪怕他條件反射的閉上眼睛，也被燙的一片血肉模糊。
“副船長！”海盜們被黎煜的慘叫吸引來，連忙趕過來，嚷嚷着要給奚顏一個教訓。
“別管他，我自己來教訓他！扶我去醫療艙！”
“是！”
奚顏看着被扶走的黎煜，眼裏是冰霜彙聚。
黎煜以為僅僅是這樣，那就太輕饒了他……
黎煜離開，秦骞卻還在。
奚顏當着秦骞的面，展現了自己的水火靈力。
秦骞全程聽完了黎煜的話，默默從金屬門上走了下來，沉默的看着奚顏。
經過黎煜的話語，他基本可以确認，這個奚顏，真的不是以前的奚顏，不是老師的孩子。
可是，無論是綁定基因的序列號，還是他私底下讓人偷了奚顏的頭發檢查的基因，完全沒有變化。
秦骞想了想道：“星際有一種種族，只要一滴血也能寄生在別人的身體裏，徹底占據別人的身體。你是嗎？”
奚顏：“不是。”
秦骞皺眉，正在繼續追問，奚顏直接打斷他。
“我就是奚顏。”
“世有三千世界，你怎麽知道我不會是另一個世界的奚顏？”
秦骞若有所思。
奚顏沒理他，自顧自躺回床上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也不知道秦骞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黎煜倒是很快治好了眼睛，再次來門外挑釁他。
他這次學精明了，沒有靠近門太多，但奚顏也懶得搭理這個道貌岸然的小人，自顧自看書沒理他。
等再次到了夜晚後，秦骞又出現了。
奚顏看到秦骞，倏的一笑，仿佛沒事人一樣，又開始調戲秦骞。
“喲美男，你看長夜漫漫，咱們孤男寡男兩個人，不如來玩個刺激點的游戲？”
秦骞挑眉：“刺激？喝酒不刺激嗎？”
聽到秦骞提起酒，奚顏眼皮一跳。
夜莺會所的酒已經喝得他有了陰影，再也不想喝酒了。
“酒後容易亂那啥，不純潔。”奚顏一本正經的仿佛是一個禁欲的得道高人。
“我們來玩純潔一點的游戲，玩牌。”奚顏掏出一副普通的撲克牌，這是他在學校時無意中發現有跟第一世相似的撲克牌特意買了做紀念的。
在星際世界，這樣簡單的撲克牌依然很流行，還多了更多的玩法。
奚顏開始熟練地洗牌：“就簡單點，比大小。”
“好。”秦骞走了過來，在他對面坐下。
秦骞沒有再提奚顏的真假身份，也沒有再用奚震的事來試探。
或許他信了奚顏說的另一個世界的奚顏的說法，也或許他是更想用自己的眼睛去觀察。
這一個奚顏，與以前的奚顏是不同的。
秦骞默默地看着奚顏洗牌，再回憶着黎煜的話，回憶着自己與奚顏打過的交道，心裏百感交集。
看着秦骞眼神恍惚，奚顏打了個響指：“誰輸了誰深情朗誦這本書一段。”
秦骞回過神來：“什麽書？”
奚顏嘿嘿一笑，鬼鬼祟祟掏出他的寶貝珍藏。
秦骞看着書名，危險的眯起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念出書名：“《獻身刺客：霸道皇帝的秘密情夫》？”
“皇帝？情夫？你好這口？”
他似乎忘了，這小色狼對他星網上用啦機甲教學的虛拟形象都動手動腳過。
奚顏誤以為秦骞在吃醋，擠眉弄眼道：“咳，別擔心，我最愛的當然還是你。”
秦骞：“呵。”
冷笑歸冷笑，秦骞還是配合的跟奚顏玩起來紙牌。
然而第一輪，秦骞就敗了，奚顏抽到了“8”，秦骞抽到了“4”。
“你輸了。”奚顏壞笑着，把書翻到了尺度最大的插圖的那一頁，指着激情澎湃的一段，“念！”
“哼。”
秦骞冷笑一聲，直接消失在了空中。
跑了。
奚顏：……
這人太玩不起了。
真是讓人失望。
他真的很想看秦教官這張禁欲的臉深情朗誦小黃文是什麽表情。
“嗚——”
下一秒，飛空艇傳來了長長的鳴笛聲，奚顏聽到室外的腳步聲雜亂密集了起來。
他聽到海盜們激動的聲音。
“到了！”
“猩紅領域到了！”
“回家了哈哈哈哈！”
“姑娘們老子回來了！”
猩紅領域已經到了？
奚顏走到窗邊，看向窗外。
依然是夜晚，窗外是一片暗沉的血紅色，仿佛是凝固的血液，什麽都看不清。
有人來給奚顏開門，不是黎煜，是船上的大副。
大副恭敬地對奚顏道：“三少，到了，請。”
奚顏溫和地笑了，淡定地仿佛是被晚會邀約的客人，悠然自得跟着下船。
黎斐和黎煜走在最前面，奚顏慢吞吞走在後面，一左一右跟着大副和另一位五大三粗的海盜，看起來就像是被押解的人質，事實上也是。
飛空艇搭着高高的樓梯，一階一階的往下走。
奚顏看着黎煜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當黎煜走下最後一階臺階，腳踏上了猩紅領域的土地——
“嘭！”
黎煜的身體，就在踏上猩紅領域土地的一剎那，爆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