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明霄真人用過的劍，舒眉當然是相當熟悉，近乎質疑的詢問脫口而出：“今若這把劍？”
這是師尊少年成名時所用的佩劍星回，怎麽會給了岑今若？
一整個下午，岑今若幾乎都在跟明霄真人練劍，明霄真人迫切地像是要把一生劍術都灌輸給她。岑今若堅信是師尊終于終于習慣多了一個徒弟，又發現徒弟天賦異禀，“星回是師尊給我的！”
她現在已經困得不行，強睜着眼睛和師姐說話：“師尊見我沒有佩劍給我的。”
那當年她去龍淵，為什麽沒有給她？
舒眉如鲠在喉，又看見岑今若眼皮打架困得不行，揉着眼睛保持清醒也沒有多少作用，像是完全不知道這把劍意味着什麽。
“師姐，有什麽問題嗎？”岑今若頭沾到了枕頭，完全不想再擡起來，迷迷糊糊等着舒眉說話。
過了一會兒，舒眉才回答：“沒什麽，你睡吧。”
岑今若聞言，立刻進入了夢鄉。
舒眉熄滅燭火卻并未睡着，窗外明月高懸，雲層淡淡，她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超出自己的預料。師尊說他根本都不了解岑今若，更談不上親近，是在騙她嗎？為什麽會如此盡心盡力地單獨教她，還将星回給她，難道覺得修的仙身的小師妹，才配得上做他的傳人？
也對，岑今若比自己年輕貌美，更有機緣，掌門也對她青眼有加，吃了黃中李都不怪罪……
舒眉自嘲地想，她回來可能就是錯誤的選擇，這裏也沒有人在乎她。哦，不對，還是有人的，大概是給她送雲片糕的仆役，給她這個還未辟谷的人送，可惜他們也沒有上心，都不知道送過了。
岑今若正在睡夢中，忽然聽到劈裏啪啦什麽東西倒地的聲音，一下子坐了起來，“師姐！有聲音！”
舒眉的聲音隔着帷幔與屏風傳來：“是我起床時不小心把東西推倒了，撿起來就好，你繼續睡吧。”
“那好吧。”岑今若打個哈欠又躺了下去，迷迷糊糊地想，師姐也真是不小心，她聽聲音好多東西都掉了呢。
雲海之上，這艘船飛了三天三夜，終于到達目的地。
岑今若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地睜大了雙眼：“這裏怎麽和昆侖一模一樣？”
不，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
這個“昆侖”安靜到沒有一絲聲音，鳥鳴蟲鳴，甚至是風吹過樹梢的聲音都沒有。
長老們走在前面，小聲和岑今若解釋：“龍淵就是昆侖舊址，我們所在的昆侖是新昆侖，兩處還是有不一樣的，你看，這裏的；‘昆侖’中央并沒有九華峰，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深淵，那就是龍淵，龍淵聯通着魔界，裏面是數不清的魔頭，你一個人可千萬不要靠近。”
岑今若一臉敬畏地點點頭。
幾乎毫不猶豫，幾位長老到了蓮花峰的位置就分開，明霄真人留下，其他人去了不同的方位。
各自就位之後，長老們念出咒語，金色的光柱自雲層垂下，落到每個長老身上，又由其中鑽出金色光，凝結成符，交織在一起，似一張天羅地網，由空中緩緩落下。
龍淵之中傳來堪稱詭異的嚎叫，僅僅是聽着就讓人心發顫，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僅僅是一小部分人，岑今若發現，剛剛和她說話的陳楓還有其他幾個弟子，竟然直直向前走。
“陳師兄！”岑今若連忙拉住他。
陳楓清醒過來，臉上驚魂未定，“別讓其他人也過去！”
岑今若來不及問為什麽，立刻拉住了別的想走進去的人，在她身側，雲洲也拉住了直直往前走的舒眉，舒眉對他感激一笑，雲洲安撫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又去拉別人。
陣法中金色的符咒不斷變換，四處起伏，強行按住了深淵裏的東西，可惜還是有一部分逃了出來。
不需要別人說什麽，岑今若直接拔劍殺了過去，星回的鋒利自然不必言說，而她的劍法與曾經相比亦是不可同日而語。
雲洲本想幫她，想要将她拉至身後的手卻撲了個空，驚訝地看着她冷酷的身影，差點被一只鷹一樣的魔族咬到，還好被一個同門解決。
“謝……謝過玉公子。”
玉榭并不理會他的道謝，甚至沒有看向他，握劍的手看起來沒有什麽力道，但周遭也無魔族近身。他眉眼淡漠，完全不像是關心同門的樣子，随口教訓道：“這個時候發呆，活得不耐煩了？”
他說的很不好聽，雲洲卻絲毫沒有不愉，一劍殺死玉榭身邊的魔族，低聲道：“您教訓的是。”
這句話惹惱了玉榭，或者說這種态度惹惱了他，玉榭一個閃身，就不見了蹤影。雲洲并不擔心他，發現冒出來的魔族已經不多了，弟子們也應對的游刃有餘，便放心地慢慢朝舒眉那邊去。
舒眉剛打飛一只魔族，換了位置和他背對背，“你看看今若，她還是第一次面對魔族——”
岑今若越殺越從容，聽到她這麽說回頭自信笑道：“師姐師兄不用管我，我能解決的了！”
說完就去幫了別的同門，或許他們之前并不認識，但在這裏，都是同門，互相幫助變成了本能。
這場厮殺沒用多久，場面很快就被制住，沾染了魔族血的地方變成了廢土，未來一百多年，植物也無法在此生長。
守山大陣結成已經是後半天，衆人都尋了熟悉的地方休息。
長老們又在讨論什麽，弟子們的關系拉近不少，岑今若表現尤為優異，不少人都願意和她拉近關系。不同于上一次對新弟子的歡迎和對小師妹的調侃與玩笑，這一回真真正正将她當成一份子，好幾個人都向她道謝，謝謝她當時的幫忙，還有和她讨論劍招的，岑今若一點也不藏私，将自己悟出來的東西大大方方和大家交流。
晚一點的時候，衆人該去休息了，最後在岑今若身邊的是淩衣，她欲言又止，見岑今若也要走了，這才忍不住開口：“岑師妹對不起！”
岑今若吓了一跳：“怎麽了？”
淩衣紅着臉：“對不起，以前我不了解你，還在背後說過你的壞話，現在才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對不起！你罵我吧！”
岑今若撓撓頭，要是平時說不定她會生氣，可是她今天好開心啊，就算知道了，也不是很生氣。
“我接受你的道歉，也原諒你了。”
淩衣見她如此大度，更是羞愧，岑今若拍拍她的肩膀：“師姐，回去休息吧，我也走了。”
走，但是沒有完全走。
岑今若繞了一圈，找到了龍淵附近的玉榭。
“你要跟我一起回蓮花峰休息嗎？”
大家都是在這個“昆侖”找到自己在真正昆侖對應的位置休息的，但玉榭不行，因為他之前是在九華峰，可現在九華峰的位置變成了龍淵，總不能讓他去龍淵吧。
玉榭原本是靠在一棵樹旁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不去。”
岑今若又問：“那我帶你去昆侖外門弟子一般休息的地方？”
“我比你大兩歲，不用你教我。”
嘴上這麽說着，玉榭還是跟岑今若一起慢慢走着。
岑今若挑眉：“明天就只比你小一歲了！”
玉榭道：“再過六個月，我還是比你大兩歲。”
“還早呢！”
月華如練，岑今若在石階上蹦蹦跳跳，悄悄踩着他的影子走，玉榭對她幼稚的做法視而不見。
岑今若突然想到：“對了，掌門的生辰也是六個月後，你是哪一天？”
玉榭慢悠悠跟在她身後，“九月初七。”
“真巧啊，是同一天！”
玉榭道：“昆侖七千餘人，一年只有三百六十五天，能在同一天的太多了。”
岑今若：“那也說明你與昆侖有緣嘛，可不可以不要逃學了，你看你今天表現多好啊，說不定以後也能混個執法長老之類的當當。”
玉榭輕笑：“劍用的好，那為什麽不能當執劍長老？”
岑今若不假思索：“因為我要當未來的執劍長老！”
“還挺自信……但我不想屈居人下，我要當也是當掌門。”
“你還說我自信，明明比我還會做夢！”
……
蓮花峰。
月上中天，明霄真人終于回來。
等了半天的舒眉立刻迎了上去，接過他手中劍，“師尊終于回來了！不是已經和別的長老讨論結束了嗎？怎麽善法長老還拉着你說啊？師尊那麽辛苦……”
明霄真人不欲同她多說，問道：“今若呢？”
舒眉一頓，若無其事地說：“天黑了，她去送送玉榭師弟。”
明霄真人按了按額頭，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在意女徒弟和男弟子晚上出去，反而提起了不怎麽相關的事情：“莫要稱呼他為師弟。”
“那要怎麽稱呼呢？”
“玉公子。”
舒眉點點頭，“那師尊，我……”
“你先休息吧，我去找找今若。”
“師尊！”
舒眉話未說出口，明霄真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下一刻，他就準确無誤地出現在了岑今若和玉榭面前。
岑今若已經和玉榭告別，見到明霄真人很是驚喜，而玉榭卻很沒禮貌地當着明霄真人的面關上了房門。
“師尊，他、他、他不是故意的。”找了半天沒找到為自己朋友開脫的理由，岑今若急得不行。
好在明霄真人并不介意，點點頭道：“我知道，我們回去吧。”
他并未禦劍，而是召來祥雲，岑今若跟着跳了上去，軟綿綿的觸感讓她站立不穩，後仰的瞬間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明霄真人的手。
明霄真人看了一眼并未說什麽。
岑今若偷偷看他，她不知道師尊有沒有想起來，兩年前，他就是這樣救了自己，駕着雲彩将她送到了昆侖。
相似的場景一定可以激起師尊的回憶吧，她要怎麽樣假裝不經意地告訴師尊，自己就是被他這樣救過的人呢？
“懸在龍淵上空的結界，最多只能封住七日左右，裏面原本的結界，最多也只有三個多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