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結伴

八、結伴

八、結伴

回家的路上,劉赤水想着馬上可以再見妻子鳳仙,自顧傻樂了半天,晚上躺在榻上才想起,胡郎他們所說的“萦山”他從未聽過,後悔白日沒一并詢問或者跟着去,便只能先潦草睡下,留待第二天找通識之士仔細詢問。

誰想到,這一問,只有讓劉赤水更加悔恨,先前擦肩碰着事,沒有及時跟着胡郎、大姐前去。

因為第二天,劉赤水在城中問了個遍,大家都不知道平樂附近,哪裏有座“萦山”,縱是年長者,亦毫無頭緒。

這也是劉赤水有生以來,頭一次真正懊悔,自己學識短淺吧,畢竟,如果他知曉的天文地理多一點,或許胡郎當初随口這麽一說,他至少可以馬上在自己現存的知識庫裏,搜尋一番,發現查無此地,便應當時,随着胡郎、大姐同行,縱是厚着臉皮,說不定,當日就已經可以見到鳳仙。

可怕的是劉赤水與大姐夫、大姐,擦肩而過,還真就那麽過去了,此時劉赤水才真正覺悟到,無知不可怕,更可怕的是,對自己的無知,毫無察覺,簡直可以斷送他下半生所有幸福的那種可怕。

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在外面四處打聽了一整天,晚上劉赤水回到家,已身心俱疲,心中不知岳父壽辰何時,更是焦急難耐。

下人準備的酒菜、點心,無心下咽,正準備命人通通撤去,仆人複呈上簡書一張。說是白天一整天,劉赤水都不在家,這簡書是一位富家公子留的,囑咐等主人回來後務必及時交與查看。

劉赤水素來跟旁人交往不甚深邃,更是少有人,會給他留言置書的,先前開八仙居的時候,雖然結交了一些場面上的“朋友”,但終歸不過逢場作戲,除了統計各家、各戶到訪的消費金額時,記錄來者姓名,其他時候,其實他記性不好得連十個客人的稱呼也記不住。

此時,先看到留言的紙條後面,落款“富川丁某”,劉赤水覺着耳熟,想起正是先前,狐仙婢女說過的三小姐的夫婿,不由心中一顫。這樣頓時才反應過來,肚子已經作響,饑腸辘辘了。

在外面奔波一日,除了早上吃了些糕點,急急出門,劉赤水一整天沒有吃東西,這會兒看到留言的內容,丁某說是明天還會到訪,之後一起同行給岳父賀壽。

劉赤水一下子找到組織,自然頓時身心舒暢起來。

舉著、提杯,已至夜深,明明一些小食,還有些冷卻了,他卻甘之如饴,吃得分外踏實、憧憬。

第二天,果然一大早,丁某就到了劉赤水家中,彼此頭一次見面,稍顯陌生。

原來,是知道劉赤水不識去路,胡郎特意囑托丁某,此次繞道來帶上劉赤水一同前往。

劉赤水只是先前聽聞大姐的丫鬟說過富川的丁某,是二姐水仙的夫婿,只聽得富川,中帶一個“富”字,便覺得對方家底豐厚,富有一方,至于實際上,二姐夫家庭地址,從事何業,劉赤水一無所知。

此時見着丁公子,穿着也實在華麗,不過一輛馬車,一個車夫,一個随從,想必是特意來接劉赤水,一應便宜。

丁某見着劉赤水便好像早已認識他一般,一把拉着他上了馬車。

劉赤水來不及跟家中仆人交代,丁某只道是,以為胡郎說好,劉赤水早已在家中等他,不想昨日平白無故找不到劉赤水人,已耽擱一天,如今着急趕路,其他事務暫且放下,要不然萬一碰上天氣不好,再做遲延,誤了岳父祝壽,可不得了。

于是劉赤水便悶頭悶腦,上了丁公子的馬車,早餐還沒來得及吃,坐在車裏,一圈看下來,才忽然覺的,自己好像被人販子逮着了。

不然,為何丁某這般着急前去祝壽,左右卻都看不見壽禮的額痕跡。

疑慮相問,丁某笑曰“赤水弟所慮過甚,既非常人,又豈需尋常賀禮,此番我們三婿共赴壽宴,即是給岳父最好的心意了,因此,萬不可遲晚半分。”

車馬果然一路奔波,少有停歇,看那所去方向,似是往富川方向。見一行中,丁某對沿途道路、風俗、特産滔滔不絕,如數家珍,劉赤水複問胡郎所說“萦山”在何處。

丁某竟也不知曉。再問馬車所往何處,說是丁家一偏僻礦山,才知道原來,富川的丁家是做礦藏生意的,簡單的說,就是家裏有礦,而且很多礦。

這就難怪二姐夫丁公子,一路上對所經之地的水文、地理環境特別熟悉,轉眼半日,果然已經到了富川邊境上一隐蔽的山谷。

丁某引着劉赤水下車,遣去了随從、車夫,便只剩他們二人,沿着細小的山路,繼續往裏面行進。

林中雜石、茂樹頗多,丁某見劉赤水有些害怕在這野林中盤桓,至一小溪邊,故意分散劉赤水的注意力道“你看這條溪水”,丁某撿了個小石子扔進溪中,劉赤水随着水躍之聲望去。

“早些時候,我便是在這兒遇見了水仙。”丁某一邊說着,一邊臉上露出幾分傻笑。

那笑容,襯着正午的陽光,縱是陽氣最盛之時,劉赤水也不知道是不是遠在深林還是臨近溪水的緣故,總覺得泛着淡淡的寒意,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只得一邊應和着丁某的話頭。

“我們家世代經營采礦,當時便是準備在這片山林中動工,我跟家中仆人幾番查看,有次行至深夜,不想我獨自迷路至此,就是在這溪邊,遇着了水仙。”

“在這深林中,夜遇美人,豈不恐怖?”劉赤水忍不住接了一句。

“當時她在撿開先前為了開山,攔在溪水上游的石頭。”丁某說道。

原來丁某素來與家中二姨娘不睦,丁某雖是長子,奈何家中老父親獨偏愛二姨娘,所以家中衆多事務,都是緊着二公子先來。

這邊礦區,位置偏僻,先前探礦之人沒有發現什麽很有價值的東西,丁家二公子離去時便故意命人推了幾口大石頭,阻了山上下來的溪水,回去同意了,這片礦區給丁公子打理。

如此,丁某頭一次來這片山林之時,才到山下,便不明就裏地,被山腳村裏的村民們圍攻了一番。

大家都以為是他堵的水源。

就是這般,撿了個不讨好的活兒,丁某本來帶了一些家仆,準備此番将那些石頭搬走,沒想到在山中一轉,轉眼就天黑,其他人也不知是跟丢了,還是故意不想搬石頭,以免回家挨二公子跟二姨娘訓斥,總之,待找到溪邊,只剩了丁某一人。

然後,丁某就見着水仙正在搬開石頭了。

那時已經天黑,丁某也只是隐約見着來回幾道白光,如人影幢幢,在溪中的巨石跟岸上跳躍了幾個來回。

站在稍稍下游的丁某,就看見溪水順利留下來,嘩啦啦經過他腳邊了。

“我當時以為自己眼花了”丁某朝着劉赤水說,一邊指着溪水上游旁邊的幾塊巨石“你看,就是那兒。”劉赤水果然看到前方有三五塊,直徑比人身高還要長去許多的巨石。

不得不說,這丁某家裏的二公子,着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劉赤水仔細想想,這一路走過來,也少見這麽大的石塊,不知他們丁家是開礦的還是做礦的,那麽大石頭,真想不出那二公子,為了阻自己哥哥的生意跟名聲,如何這般費盡心思尋,從何處搬來這龐然巨物。

想到此處劉赤水不禁啧啧搖頭,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大概如此,人少清淨呢,難免孤寂,人多熱鬧了呢,即便親人之間,也難免攀比、排擠。

想着想着,二人已經順着溪水上游,走到了巨石旁邊,劉赤水下意識拍了拍那被撂在溪旁的大石頭。

“馬上就到了”丁某說。

“所以二姐夫,你就那麽與二姐認識了?”劉赤水接着問。

“是呀,我那日看不清楚,見白光閃着,似是一女子在忙碌,欲上前幫忙,等我走到她身邊,石頭都已經在這旁邊了,她坐在溪邊說有些困頓,那晚我便将水仙帶回了府,只是她的樣子美好,實在入我心,我眼,結果我們兩人,便在一起了。”

聽到此處劉赤水不禁一笑,雖然尚未見過鳳仙的這位二姐,水仙。聽得丁公子這些講述,想來是一位人美心善之狐。

“不過我也是後來一些時候,發現水仙行速異于常人,有次見着她經過房門時,又是白光一束,但我似乎見着了毛茸茸的一大束雪白的尾巴,才知道了她是狐仙。”說到此處,丁某拉起劉赤水左手。

“到了。”丁某從袖口深處掏出一個香包般的袋子,倒過袋口,七八顆顏色各異,大概銅錢大小的石子落于他手心。

劉赤水順着丁某的腕力,靠近到丁某身邊,這時,他們已經走了山泉溪水的出口,只見丁某将那七八顆石子放在溪水出口旁邊的一方片石上,轉眼,劉赤水和丁公子已然站立而面的,不再是深林溪口,而是一座高宅大院。

不一會兒,幾名仆人上前來迎丁公子跟劉赤水,他們二人便随着來人牽引,先去內堂拜見了岳父岳母大人。

至此,丁某結伴劉赤水,連襟引路的任務,順利完成。

再要問那丁公子先前拿出的七八顆,形狀顏色的各異的石頭,自然是采自他們丁家不同地方的稀有礦石,早些時候,丁家開礦留下的洞穴曾經在天災時候庇護過許多附近的,山禽異獸,雖然他們不自知,終究算誤打誤撞做了件好事,雖然丁家二公子一脈實難堪大任,不過丁某跟水仙的姻緣,也算是,先前有應,加上丁某獨心屬水仙,沒有再納過其他妻房,因此狐仙一家,還是比較信賴丁某。

至于“萦山”當地自然并沒有那樣一個地方,若是讓劉赤水獨自尋找,定不可得,胡郎跟大姐既見到了劉赤水,那日卻并沒有帶他一路同行,不過是胡郎心中多少還在為之前八仙居的事,介意劉赤水。

好在經過一番跋山涉水,在這老林之中,人跡罕至之地,丁某用着往日找水仙的法子,一并帶着劉赤水,及時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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