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鄰居
江燃睡到自然醒，懶洋洋下樓，看見李宜娟女士在一樓花園露臺前練瑜伽，段誠拎着個壺在旁邊給月季澆水，十一歲的段小毛坐在廊下秋千上玩兒手機。
一家三口和諧美滿。
李宜娟看見他就眼一瞪開始罵：“昨晚又上哪兒混去了？別擺個破罐子破摔的老油條模樣，今年必須給我考個二本，省內的，工商、政法都行！考不上就再讀一遍！”
江燃捋了捋胸口，認真道：“練瑜伽得靜心，不能生氣，氣多了容易衰老，您還得去給小毛開家長會呢，被人認成奶奶該多尴尬！”
他話音剛落，李宜娟已經拎起個蒲團朝他扔過來，“老娘就是被你氣老的！看你一眼少活一年！”
江燃回一句，“那您現在還健在，豈不是千年老妖的命？”
說着一手接住蒲團，再往段誠扔過去，一溜煙兒躲進了廚房。
段誠接過蒲團放好，樂呵呵哄着，“哎喲，娟娟別氣了！咱們小燃又帥氣又聰明，肯定能考個好學校……”
江燃嘆口氣，都說江城男人耙耳朵，段誠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李宜娟近年來脾氣見漲，飛來個瓜子殼，她能提板磚給扔回去。
全是被段誠給慣的，所以說，女人啊，不能慣！
他叼了個包子，又端了杯豆漿，走到外頭段小毛身旁坐下，一把拿過他手機，“小小年紀，別玩兒游戲！”
李宜娟又瞪他，“管好你自己！”
江燃振振有詞，“我替你操心，你不就能多活幾年了。”
段小毛倒是很喜歡這個厲害哥哥，翻身坐直拉着他胳膊，神神秘秘說：“哥，隔壁來了個很兇的姐姐！”
江燃嚼着包子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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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宜娟睜大眼，“誰？你鄭叔叔娶的新老婆？”
段小毛搖搖頭，“不是，是他娶的老婆的女兒。”
“怎麽兇了？”李宜娟立即八卦地湊上來。
段小毛一板一眼說着，“我聽周姨在罵，說那個姐姐把思遠哥哥頭上砸了個包，差點砸破頭。”
江燃一口豆漿差點嗆到，鄭思遠被人打了？
天天被李宜娟挂在嘴邊用來和他做對比的品學兼優鄭思遠被人打了？
他忍不住想笑，剛“哈哈”兩聲，立即被李宜娟兇悍的目光壓了回去。
他立即壓下嘴角，胳膊肘別了別段小毛，“你怎麽知道？趴牆角了？”
段小毛委屈，“早上媽讓我去給鄭叔送新婚禮物的時候聽見的。聽說那個姐姐可厲害了，以前還差點殺了她班主任，聽說她有病，暴力傾向什麽的，見人就打。”
李宜娟眉一沉，“噓”一聲，“小毛，這些話可別亂說，那周姨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背地裏嚼主家舌根子。”
江燃啃着包子，聽見“殺了班主任”，挑起眉，“這麽牛逼？”
李宜娟一巴掌拍他頭上，“跟你一個德性是不？少跟這種人來往，知道嗎？”
她又叮囑段小毛，“你也是！以後離隔壁遠點！”
原茵又在學校過了個安靜的周末。
原芳菲來過一次，她一副“我只想學習我腦子裏只有學習誰都不要來打攪我學習”的樣子，終于把她給逼了回去。
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
周日下午，學生們陸續返校。
原茵獨自在食堂吃完晚飯出來，經過籃球場，正好看見一群人走出來。
江燃被徐春等人簇擁在中間，戴着個紅色頭帶，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一身汗，雙手插兜懶洋洋邁着步子，傲氣十足，惹來周圍經過的女生個個行注目禮。
原茵停下腳步。
要道歉嗎？
怎麽開口呢？
江燃也看見了她，目光朝她掃來，沒做停留，清冷地一掠而過。
原茵愣了愣，咬住下唇。
正好籃球場裏有女生追出來，拿着一瓶脈動低着頭遞到江燃面前，“燃哥，給你！”
男生們起哄。
女生頭更低，把脈動往江燃懷裏一扔，轉身就跑。
江燃把脈動往徐春面前一塞，“給你。”
再擡起頭時，原茵站的位置已經空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背影走得很急，往教學樓方向去了。
嗯，她最讨厭他這樣的人了。
原茵本來還想找機會道歉，不過在她看清江燃剛才那個眼神時，就迅速斷了這心思。
那裏頭清清楚楚寫着“劃清界限”四個字。
她本身就是極敏感又自覺的人，一旦察覺別人對她有所厭惡或者冷淡，她可以立即轉身退出去十萬八千裏。
再說，和江燃本來也不是什麽親密的關系，淡了也就淡了。
第一個月很快過去，第一次月考來臨。
考前發考證排座位號，班長和學委幫着班主任吳瓊一起發，學委丁曦拿着一疊紙挨個兒發完，到原茵這邊時，看着她笑了笑，“咦？原茵，你在哪個考場？”
江中對每一次考試都很重視，整個高二的文科班合到一起按成績來分考場。
尖子生幾乎全集中在第一、二考場。
原茵客氣答她，“在樓上。”
丁曦差點笑出聲，樓上，除了有幾個高三的考場，就是高二最掃尾的幾個考場了。
這位新同學剛來就被班主任天天誇學霸，每天驕傲得跟個孔雀似的，見誰都客氣又冷淡，早被她們一群女生看不慣了。
丁曦回到位置上，前後左右幾個人立即圍攏來，“原茵在哪兒考？”
丁曦冷哼一聲，“掃尾呢！可能她還沒成績吧！”
“不會啊！”有個女生篤定說：“我上回在辦公室親口聽見吳瓊在跟人炫耀，說原茵開學測試成績非常好！”
丁曦翻了個白眼。
旁邊另一人插嘴，“切！月考完了看成績呗！要真好，怎麽她連之前是哪個學校的都不敢說？”
有人推着丁曦肩，“學霸！給她來個下馬威！”
丁曦朝原茵的背影看了一眼，冷笑了笑。
月考結束，就直接放中秋和國慶雙節，最後一場考試出來，滿教學樓都是放飛的尖叫和歡呼聲。
原茵簡單收拾了書包就往校門走。
這七天她也沒打算在鄭家呆，不過原芳菲和鄭民科親自來接，她怎麽也得回去一趟。
也許是為了照顧她的情緒，鄭思遠竟然沒一起，原芳菲挽着她胳膊上了車，溫柔得近乎谄媚，“今天媽媽特意和鄭叔叔一起陪我們茵茵去買生日禮物，你想要什麽，随便挑好不好？”
原茵暗嘆口氣。
如果原芳菲不對她這麽好還好一點，她可以毫無牽挂地離開。
可偏偏她用愛織成網罩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她只好點頭，“去看看吧。”
她的陰歷生日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節，所以每年都按陰歷過。
今年很巧，中秋在國慶第二天，用原芳菲的話說，就是節上加節、喜上加喜了。
原芳菲帶着她去了江城最高端的購物中心，給她挑了一塊手表，再讓她選衣服。
原茵想着平常都是穿校服，穿常服的時候也不多，幹脆選了套睡衣，T恤加短褲，小兔子圖案，睡衣後有個毛茸茸的短尾巴，帽子上還帶兩條長長的粉耳朵。
回到鄭家，“一家四口”熱熱鬧鬧安安靜靜吃了頓飯。
熱鬧的是原芳菲和鄭民科，安靜的是她和鄭思遠。
不過總算看起來很和諧。
第二天依然和諧，原茵除了吃飯的時候，其餘時間都在閣樓上看書做題。
然後就到了中秋，原茵的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