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兩條直線
原茵立即坐直身子,警惕看過去。
“我們還沒點酒水啊!”許期言轉過身詫異問。
江燃也看見了豹哥,他湊到原茵耳邊,安慰似的低低說了句,“我出去一下,沒事兒,他現在是朋友。”
然後站起身回答許期言的話,“酒是朋友送的,茵茵喝果汁,我去叫人送來。”
說完出了門。
原茵呆坐了片刻,江燃剛剛突然湊過來那一下,肥皂的香味兒帶着一種獨特的荷爾蒙氣息漫進她鼻子裏,熱氣往耳朵裏鑽,讓她像過敏一樣,皮膚瞬間緊張起來。
直到江燃說完話離開,那種癢癢的感覺還在。
她揉了揉耳朵,看着那豹哥和江燃伸出拳頭一碰,二人有說有笑往樓下走去。
許期言也看見了,坐到原茵身旁問:“那是他朋友?看起來是漕幫的啊。”
漕幫是他們的黑話,專指以混為職業的那幫人。
原茵點點頭,目光黯了黯,“嗯,他也是。”
“江燃?”許期言詫異。
原茵嘆口氣,“是啊。”
許期言神色有些古怪,低頭看原茵,“你喜歡他嗎?”
原茵正拿着枚耳環往耳洞裏紮,好久沒戴了,耳洞都感覺長死了。
許期言這一問,她手一抖,“噌”針就紮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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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得她龇起牙,瞪着許期言,“言哥哥你開什麽玩笑!我現在可能有那心思嗎?”
許期言半眯起眼,點了點心口,“有時候,這裏動不動,你控制不了。”
原茵學着他的模樣把手放在胸口,一本正經,“一直都在動。”
許期言笑笑,伸手把她棒球帽歪戴着,“丫頭!反正這人,你別走太近了。別陷在江城這種地方。”
原茵點點頭,“嗯,我知道。”
也沒法近,她高考完就離開,江燃肯定是留在江城。
就像兩條從不同方向來的直線,暫時接近,有過交彙,再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
想到這一點,她忽然有點……惆悵。
“走吧!哥帶你去嗨起來!”許期言帶原茵往舞池下走。
舞池裏人擠着人,誇張地随着DJ節奏拼命扭動搖擺。
許期言護着她,示意她放開了嗨。
原茵很久沒蹦,開始還有些放不開,後來幹脆閉上眼,放空腦袋,心髒和血液裏跳動的全是強力震天的節奏。
這些日子以來的壓抑,無法言說的委屈,對未來的壓力,通通不顧一切發洩出來,只拼命地跳啊跳啊,大汗淋漓,暢快得像把渾身拆下來洗刷一遍再重新組裝回去。
忽然察覺到許期言那邊的異動,睜開眼,發現一姑娘蹭到許期言身邊扭着,有很明顯的勾引動作。
許期言臉冷下來,盡力躲。
原茵上前替他擋住那姑娘,示意這是她的人。
一般人這時候就該走開了。
那姑娘轉過頭,和擡起頭的原茵打了個照面。
倆人都愣了片刻。
竟然是下午找李科麻煩的雙馬尾姑娘,陳麗莎!
陳麗莎看了眼原茵旁邊,沒有江燃。
她“啊”一嗓子就叫起來,“哥!是打你的那丫頭!”
她身後一群人都停下看過來。
周圍人發現這邊不對勁,也都停下,把原茵三人圍在中間。
原茵看見被她打落半顆牙的那花臂男氣洶洶從人群裏鑽出來,在離她三步遠外的距離處停下。
他身後還跟着個爆炸式黃毛發型的瘦子,花臂男不斷轉頭跟那瘦子說着什麽。
音樂太吵,原茵聽不清。
但那瘦子眼神一直停在她身上,色眯眯又帶着兇意,讓人惡心。
許期言雖不知道是誰,但能看出來這些人不懷好意,拉過原茵就往外走。
二人剛走到舞池邊,面前就擋過來一排人。
正是剛才陳麗莎背後那群人。
花臂男從後頭冒出來,皮笑肉不笑,“真有緣啊妹子,你燃哥呢?怎麽這麽快就跟個新哥哥玩兒了?”
原茵看了看他們這架勢,估計是到了這人大本營,不過還是顧忌江燃,所以想打聽她和江燃的關系。
“想找我哥喝酒聊天嗎?”原茵下巴一擡,“他就在外頭。”
花臂男緊張了一下,回頭看一眼,邊上一圈人,哪有江燃的身影。
他沒再開口,他旁邊那個黃毛瘦子揉了揉手指,看着原茵咧嘴一笑:“是想跟他聊聊天,既然你是她妹子,不如先跟我們去坐會兒吧!”
許期言冷了臉,擋在原茵身前喝一聲,“滾!”
“喲!”黃毛瘦子眉毛動了動,一指花臂男,“這丫頭把我兄弟打掉半顆牙,就算是江燃,也得講規矩吧?是欺負我們龍幫沒人嗎?”
他一揚手臂,身後一群人立即呼呼喝喝響應,聲勢确實恐怖。
黃毛瘦子得意呲着牙,叉着腰就要繞過許期言來拉原茵。
許期言胳膊一展又擋下他,冷冷開了口,“我管你們什麽幫?我妹子打人,就一定是那人自找的!要談可以,找個安靜地方,跟我談。”
他一個人也就罷了,關鍵還有個原茵,動武的話最好能撇開她。
“你特麽哪位呀?”黃毛剔起眼,随即色眯眯一笑,胳膊改朝許期言探過去,“帥哥挺俊的!”
許期言本來也是個野性子,只不過想着強龍不壓地頭蛇,又不想連累原茵,這才忍了又忍。
但這厮還想來碰他,嚣張過分到讓他忍無可忍,瞬間炸裂,提起一拳直直往黃毛鼻梁上飛去!
“砰”一聲響,黃毛“哎喲”一聲,往後退開兩步。
“我艹你血媽!”黃毛破口大罵。
人群靜了片刻,“唰”,舞池邊的座位上原本看熱鬧的幾桌人也瞬間站起來。
就連音樂聲都停下,所有人都往這邊望來。
一派箭弩拔張的氣氛。
“狗哥被打了。”有人在低語。
“艹他!”人群裏有人喊。
安靜的人群這才反應過來,頓時群情激動。
“真特麽嚣張!”
“敢在咱們地盤撒野?!”
“輪了他!”有人開始掄起酒瓶砸。
……
人群中各種喝罵和污言穢語統統湧過來。
三四個人同時朝許期言沖過去。
那黃毛松開捂着臉的手,一抹鼻子,一手血,罵罵咧咧着直接朝原茵沖過來。
“你們幹那小白臉,這丫頭給老子幹!艹特麽的!”
許期言本來來得及攔下他。
但他瞬間沒動,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愣在原地。
原茵忍得辛苦,早就想炸了,見黃毛沖到她面前,暗暗叫好,身子一側避開沖擊,再直接一肘狠狠砸在他胸口,同時提膝想附送他一個大錘碎胸口,卻撲了個空!
這黃毛身手也還不錯,第一下想來輕敵沒避開,緊接着翻身躲過,雙眼通紅,不怒反笑,像被打出了兇性,野獸一樣呲着牙,回身拎了個酒瓶子,直接往原茵頭上砸去。
眼看又要沖到原茵跟前,整個人忽然被人拎了起來,雙腿離地。
原茵看着江燃鬼魅一樣從人群中冒出來,一把掐住黃毛後脖,把他就那麽拎了起來,輕輕松了一口氣。
畢竟,她不是想來打架的。要惹出麻煩來影響高考就不好了。
“都住手!”
江燃冷喝一聲,黑黢黢的鳳眸裏全是寒意。
圍攻許期言的那幾人見他出現,瞬間停下。
幾乎全場的人都看着出現在圓心裏的江燃。
黃毛也發現了掐着自己的是江燃,僵着脖子,拼命試圖掰他手,“放開你爺爺!”
江燃低頭湊到他耳邊,一字一句清晰地問:“你剛才說什麽?”
黃毛也硬氣,“老子說放開你爺爺!”
“前頭那句。”江燃聲音冷得沒有一點溫度。
“老子說,幹這丫頭!怎麽了?!你特麽滾江南……”
話還沒說完。
原茵只見江燃掐着這人脖子将他往後一掄,“哐當”一聲巨響,黃毛整個身子飛起來,然後狠狠撞碎玻璃桌,人就跟個沙包似的随着桌面塌了下去,死豬一樣癱在那裏,連手指都沒再動一下。
全場鴉雀無聲,陷入死寂。
這一幕給人的沖擊力太特麽大,電影特效一樣,就連臺上的DJ都哆哆嗦嗦關了音響,生怕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音。
原茵也傻眼了,想到包甜甜說過的關于江燃的暴力行徑,她不再懷疑那些是謠言……
可是,他明明說過想考警院……為什麽?
江燃就那麽站在原地,目光掃過之處,所有人都垂下頭。
“以後,誰敢欺負我的人半分,這就是下場!”
剛才那些圍攻許期言的人明顯不服,又不太敢動,你看我我看你。
忽然江燃身後走出個人,補充一句,“燃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咱們龍幫這麽多人欺負一小姑娘,說出去多丢人?”
原茵一看,是剛才和江燃走出去的豹哥,這倆人啥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豹哥甩着大金鏈子晃晃悠悠走到躺地黃毛身邊,踢了一腳,示意人擡走,再擡起頭道:“鬣狗這逼平時就嚣張,你們不學好就學他,看見了吧?以後別動不動自作主張,不然,被虐死也活該!正好我宣布一件事兒,江南的雷速車隊正式歸入我龍幫,往後你們押車隊的,知道怎麽買吧?”
人群先是震驚,然後有人歡呼,接着更多人歡呼起來。
豹哥揮揮手,“都散了!該喝喝,該跳跳,該艹艹!剛剛誰幾個動手的,回頭把桌子錢給飛哥補上!”
說着走到原茵身旁,依舊露一口黃牙,笑得和藹,“小妹妹,吓到沒?都是誤會,以後,誰要欺負你,我豹哥第一個不饒他!”
原茵起了層雞皮疙瘩,往江燃身邊靠了靠。
她靠近這一步,江燃就忍不住想伸手把她護在懷裏。
伸手到一半,又忍住,落下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聲道:“走吧。”
手腕又細又滑,脈搏在他手指尖輕輕跳動,有些快,帶得他的心跳節奏也跟着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