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招惹嗎?

江燃低下頭,沒否認。

他也不知道,好像從剛剛認識原茵起,他就變成這樣了。

就是想見她,見到了就不想離開,看她笑他就高興,看她哭他就難受。

以前還有個理由,以為自己想再見她,是為了她那句讓他放不下的話。

再見到她後他才漸漸明白,他放不下的,不是那句話,是她。

這就是喜歡嗎?

“為什麽不挑明了追?”許期言又問。

江燃嘴角翹了翹,有些無奈,“追了她就會留下來嗎?”

“不會。”許期言答得篤定。

江燃又掏出打火機來,點燃,再滅,點燃,再滅。

許期言伸出手,“有煙嗎?”

江燃瞟他,“茵茵在呢。”

許期言笑了,“你倒是體貼。”

他搓了搓手指,輕聲說下去:“茵茵呢,走到哪兒都很多人喜歡,素質好的追不到就算了,還有許多胡攪蠻纏的,甚至騷擾的。女孩子,尤其是漂亮女孩兒,在這個社會太危險。

“我就帶她練泰拳,教她防身術。然後,她高一那班主任在辦公室對她動手動腳,她直接就把人手指骨打折了。”

江燃捏着酒瓶,靜靜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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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處理這種事兒嘛,和稀泥呗,又沒證據,老師也不承認,各打三十大板。茵茵很委屈,我爸和她媽也很氣,但處理方式不一樣。”

“原芳菲想給茵茵轉學,不再找老師麻煩,我爸呢,暴性子,直接找了人把那狗日的打了一頓,然後還挖出來,這人後臺挺硬,有前科,茵茵她們班被他騷擾的不止一個。

“茵茵知道這事兒以後,就想把這逼給告發,呼籲班裏受害的女生一起站出來,集體指證他。結果只有三個人站出來,加上茵茵,一共四個。

“不過也夠了,她們四個給學校和教委寫了公開信,還鬧上媒體,不過很快被壓了下來。學校給那禽獸轉了崗,但茵茵她們四個女孩兒,就成了全校人甚至她們街坊領居嘲笑的對象。”

他停了片刻,嘆氣,“有的話真是,你根本想不到人怎麽可以那麽惡毒!”

江燃喝了一口酒,胸口有些疼。

他可以想象,人們對這種事是戴着怎樣的有色眼鏡和八卦心情在嬉笑議論。

許期言也喝了一口酒,回頭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原茵,繼續說着,“後來,有個女孩承受不住壓力退了學,聽說,就連她爸媽都怪她不該站出來,敗壞門風敗壞了名聲。

“然後她就跳江自殺了,十六歲,死了。”

江燃轉着酒瓶的手僵住。

“茵茵知道消息後就崩潰了,她又自責又憤怒,哭着問為什麽那個壞人活得好好的,她們受害者卻要忍受各種辱罵嘲笑甚至丢了性命。”

江燃心口絞痛,就像有繩子綁住心髒,再狠狠絞進去。

“我也很氣,和茵茵另幾個朋友,去把那禽獸從學校裏拖了出來,綁上車,想讓他去看看那個死掉的女孩兒。茵茵吓唬他,說要他給那女孩兒賠命,結果那逼膽子比兔子還小,以為我們真要他命,半路自己跳車,摔斷了腿,殘了。”

許期言說着說着有些激動,把酒瓶把茶幾上一放,轉頭看向江燃,“你說換了你,綁他嗎?他特麽的還能好好站學校裏,人家小姑娘躺地下,能不綁他嗎?”

江燃咬着後槽牙,太陽穴青筋凸起,“綁。”

許期言把頭發往後一捋,咬牙吐出個“艹”字。

“這事兒就鬧大了,他家人要告茵茵,要送她進少管所,說她殺人未遂。後來我爸掏錢擺平了,但原芳菲認為茵茵是被我爸給帶偏的,要不是他打人給她做了示範,又挖出料要把這老師給告發,茵茵就不會變成這樣。所以他倆就鬧掰了。

“倆人迅速就分了手,原芳菲迅速就認識了鄭民科,再迅速和鄭民科領了證,再迅速帶着茵茵離開了省城,來到這特麽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許期言伸直了腿一笑,“你現在知道她為什麽要考北大法學院了吧?”

江燃手頭的易拉罐已經被他捏變了形,他知道她要考北大,卻不知道她要考法學系。

原來她說的想改變規則,是為這個事兒啊!

許期言嘆了一口氣,“她本來的夢想是做個電影演員,出了這事兒之後,她說她想學法律,将來再出這種事兒,要用法律讓這些禽獸付出代價。”

電影演員嗎?

她的确很适合,她是在人群裏就會發光的那種人。

江燃心裏冒起一絲溫柔,然後再苦下去。

他想起她那天晚上無聲的眼淚,還有堅如磐石的考北大的決心,平時不要命似的沒日沒夜學習。

疼啊,心就像被掏出來扔進個石頭磨裏,被磨來磨去的疼。

許期言把酒喝幹,站起身來,往沙發另一頭一躺,嘟嘟囔囔,“你要真喜歡她,就別耽誤她,也別招惹她。”

說完就閉眼着了。

江燃側身坐着,目光落到原茵呼吸勻靜的睡顏上,默然不動。

招惹,還是不招惹?

明明是他的心,但好像他生平第一次,做不了主。

淩晨三點,他進了衛生間。

過了會兒,手機響起來電,江燃壓低聲音接起來。

“喂,老秦叔,有發現嗎?”

“沒有。”那頭沉沉嘆了口氣,“一點尾巴都沒有,藏得可真好!”

“那三人呢?”

“也沒找到。二樓有個天臺,和隔壁洗腳城相通,我們懷疑人和貨都從那邊跑了。不過你這消息還是很有用,洗腳城樓下那家電器行,正是豹哥的鋪子,所以我們懷疑,這豹哥也是知情者,甚至掩護者。”

江燃緊抿着唇,一點頭,“行,我知道了,我盡量接近他。”

“要小心,別擅自行動。”那邊告誡。

江燃挂了電話,走到外頭廊上,摸出一支煙來,點上。

夜可真沉啊。

原茵醒來的時候,身上蓋着江燃的外套,她坐起身,看見許期言睡在沙發另一頭,卻不見江燃的影子。

剛去衛生間洗了把臉,一出來就看見江燃推門進來,拎着一堆袋子。

“醒了?”江燃把袋子放茶幾上,輕聲說:“早餐,湯包餡兒餅糖糕,給你買的牛奶。”

“哇!”原茵湊過來,“這麽豐盛。”

她拿起一盒牛奶就喝。

江燃看她額前一圈兒頭發濕漉漉的,臉上皮膚也還挂着水珠,像清晨薔薇花瓣的露珠。

剛想伸手揉揉,想到昨晚許期言的話,又忍了回去。

原茵見他穿着短袖T,把沙發上的外套給他遞過去,“一大早不冷嗎?趕緊穿上。”

小鹿眼亮晶晶的。

她在擔心他?

江燃喉頭澀了一下,好不容易決心把喜歡壓下去壓下去,醞釀了半個夜的情緒,這會兒又往反方向跑了。

等許期言醒了,三人吃過早餐,江燃帶二人去江城兩個景點轉了轉。

吃過午飯,有人開了個皮卡來,後頭放着兩輛機車,問江燃,“燃哥,練車?還要人陪不?”

江燃拍拍那人肩,“你幫我說一聲,下午後山最上頭的場子給我騰出來,我帶朋友去玩兒。”

那人多看了江燃身後的原茵一眼,笑着離開了。

江燃開着皮卡回到江南,從陳浪浪家場子外的倉庫裏騎出自己的車。

許期言只戴了個頭盔,和全副武裝的原茵一人一輛車,和江燃往山頂駛去。

山路彎彎繞繞,好在車少,江燃速度放得慢,原茵跟了會兒就找到感覺,那種乘風飛翔的快感又回來了。

繞過江中,到了南山山頂,江燃把車停到一片松林外。

“哇!”原茵摘下頭盔,一聲驚呼。

她還沒來過這地方,入目處是蜿蜒延伸到天際的大江,兩岸青山巍巍,他們腳底下是陡峭山崖,柏油路掩映在郁郁蔥蔥的林木間,偶爾露一截在外,才知道裏頭有馬路,比前山的山路更加盤桓曲折。

“不錯!”許期言看着山下點頭,“相當不錯!”

江燃笑笑,腳尖一點,發動機車往松林中去,招呼許期言,“裏頭還有好玩兒的。”

原茵和許期言跟進去。

松林中有一大塊空地,像是個建築工地,兩排水泥小樓,搭了半個架子的涼亭,還未打樁填坑的地基,還有幾堵拆到一半的土牆。

許期言吹了聲口哨,忍不住駕駛摩托往一個弧形土坡沖上去,再瞬間U型回轉下來,完成一個漂亮特技。

江燃摘了手套,鼓鼓掌,由衷贊道:“言哥不愧是專業的!”

許期言掀起頭盔,眯着眼道:“這兒是你們練車場?”

江燃點點頭,“不錯吧。”

他一指四周,“都被我們跑溜了,安全,可以随便玩兒。”

原茵看着空地邊緣一道壕溝外的灰褐色圍牆和灰磚屋頂,詫異道:“咦?這就是咱們學校?”

江燃往那邊一指,“體育館的天臺,你上去過嗎?從那兒能看到這裏。這塊地方本來要修個觀景臺,教委認為在學校後搞景點開發不好,就暫時擱置了。”

他說着又戴上手套,轉動機車車把,“從這兒還能直接飛進去。”

說完只見機車瞬間提速,開足馬力往前頭一道陡坡沖去,斜斜沖到邊兒上時,借力騰空而起。

原茵的心瞬間提起來,忍不住尖叫一聲。

再看着那機車飛一般越過壕溝,穩穩落到對面天臺上。

原茵這才松口氣。

她知道江燃機車玩兒得好,但沒想到玩兒得這麽好,快趕上言哥哥這種專業水準了!

江燃又從天臺上沖了回去,圍着原茵繞了兩個圈兒,停下。

許期言躍躍欲試,跟着江燃的路線往飛過壕溝飛上體育館,再沖回來,轉頭看原茵,“茵茵要試試不?那邊過來比較好飛,落地拿穩……”

“不試。”還不等原茵開口,江燃就斬釘截鐵回答他,“多危險!”

原茵已經蓋上頭盔,嘟囔:“小看我?”

不過她還是沒敢飛壕溝,只從個小土包上翻過去,騰空落地。

身姿利落,配上那身玲珑機車服,飒爽帥氣!

江燃整個人被震在原地……就這水平,放他們車隊那會被人贊到爆!

他轉頭就瞪了許期言一眼,竟敢讓原茵練這麽危險的動作!

許期言下午五點上了回省城的火車。

原茵目送着許期言消失在進站口,低低嘆了一口氣。

“舍不得?”江燃陪着她往外走,琢磨着二人的關系,心裏像挂了十幾個水桶,晃晃悠悠沒個底。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各位仙女看文,本文2月2號入v,接下來燃哥哥就要開足馬力招惹了……盡量多更,過年和撒糖更相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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