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夜色正濃，霓虹閃耀大半個城市，黑色鹩哥像只黑色的幽靈，飛過一幢幢摩天大樓，飛過喧嚣，飛到城外一座看起來像是道館的地方。
這裏沒有香火，遠遠的位于未被開發的偏遠一角。
只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這裏就是除妖大隊隊長裴武德修行的地方，國家特批。
黑色鹩哥剛到，常人眼裏霧蒙蒙的上空自動閃開一條道，它像是被什麽牽引着，順着筆直的通道飛到正打坐的裴武德肩膀，叽叽喳喳叫了起來。
“有了身孕？”裴武德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天意啊，我蜀山血海深仇，終于等到這一天。”
幾千年前，數百門人都不是黎躍對手，裴武德即使做足了準備，也沒有太多把握。
然而懷孕就不一樣了。
天道造化，對待萬物都是公平的，妖怪天賦所在，比人類更容易修行，但懷了孕，每一天法力逐日遞減，甚至分娩那一刻，弱的和普通野獸沒什麽區別。
裴武德站起來，遙遙對着虛空拜了幾下，然後走出門，一把黑色長劍淩空出現在腳下，下一刻，向着青雲湖方向飛去。
另一邊，激情過後，黎躍懶洋洋靠在楚宇雲肩上，溫暖的體溫，時隔幾個月後又感受到了。
時到今日，算基本搞清楚了，楚宇雲沒有外遇，對他的感情似乎沒變，但依然不明白，為什麽這三個月來為何那麽冷淡。
“我問你啊，”黎躍換了個姿勢，“前段時間怎麽回事，對我愛答不理？”
“國事繁忙，無心後宮，”一句話勾起了楚宇雲的心事，小黎妃和明天的敵人關系匪淺，他強忍着把想詢問的念頭咽下，“對不住愛妃了。”
“我權當信吧。”黎躍嘆口氣，知道又如何，孩子從此要歷經三劫九難，他能護住孩子，護不住楚宇雲，到時候連累他的可能性很大。
兩人各懷心事一時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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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黎躍笑吟吟問，眼睛卻忽然霧蒙蒙的。
三年前，黎躍剛剛從沉睡中醒來便被天道發現。
錦鯉化龍，舉手投足便可輕易滅掉人間界，黎躍不得已，化成人形，僞裝成普通人類紮進山溪，他深怕被發現，不敢使用一點法力，就那麽光着一動不動。
“記得，你沒穿衣服。”楚宇雲也笑了。
他的黎妃出身山野，第一次見面，他估計戲水累了，啥也不穿，勻稱白皙的身體就這麽赤果果讓他看了個遍，原以為，會是個奔放的性子。
“那天，是你救了我。”黎躍喃喃自語。
錦鯉妖王，避兇趨吉是本能，天道哪有那麽好糊弄，而楚宇雲，是他當時能算到的唯一生路。
他因為求生接近他，但因為愛上才結的婚。
原本以為豁出一顆清修之心，入紅塵陪他個幾十載，可誰想到造物弄人。
該來的總會來，不論離別怎樣感受，黎躍再有萬般不舍，第一抹曙光照耀進卧室剎那，他閉上眼，伸手輕輕一招。
一顆五彩泡泡從楚宇雲身體飄了出來，飄到黎躍掌心，化作無有，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幻滅！
下一刻，楚宇雲睜開眼。
幻境只留對黎躍有利的記憶。
他和黎躍去了岳父母家，兩人回來，來了場頗具儀式感的啪啪。
楚宇雲看向枕邊，枕邊人正在沉睡，腦袋像往常那樣靠在他肩膀上。
但願今日過後，還能一切照舊。
楚宇雲翻身下床，黎躍裝作被吵醒，揉揉眼平靜說道：“醒了啊，今天早餐去外面吃吧，我和朋友約好了出趟遠門，幾天後才能回來。”
楚宇雲沒說話，甚至沒回頭，出遠門？也是為了今天的青雲湖之戰吧。
雖然不知道他和妖王什麽關系，但能渾身毫無妖氣，想來非同一般。
“路上，注意安全。”楚宇雲艱難開口。
他為了誓言，不得不去戰實力深不可測的妖王，臨別一聲珍重，希望他保護好自己，或許，或許待會能見到真正的他吧。
“你也是，注意安全。”黎躍叮囑道。
兩聲注意安全，這是兩人分別前，唯一，也是最後的一句話。
楚宇雲率先出門，黎躍緊随其後，這次他沒再可以掩飾，一個五彩的巨大泡泡将渾身籠罩。
幻起！
錦鯉化龍天賦法術，世間無人能窺其行蹤。
于是早上在湖邊跑步的行人驚呆了，只見那條連通青雲湖的護城河波浪翻滾，其中似有五□□色閃現，迎着初升朝霞一路奔騰，閃電般一掠而過。
與此同時，生活在都市的妖怪睡覺的猛然睜開眼，已經起來的擡起頭，紛紛看向城外青雲湖方向。
妖王出世，萬妖來拜。
青雲湖中心，妖協會長朱粉絲早早等候，他也現了原形，六條黑絨絨的長腿踏在湖面，身如磨盤，黑的油光泛亮。
“大人，您來了。”雖然是第二次見到黎躍原形，朱粉絲還是忍不住激動的微微顫抖。
黎躍淡淡嗯了聲，目光看向周圍，趨吉避兇的本能讓他感覺，看似平靜的湖面竟然透着股能夠威脅到他的氣息。
他微微閉上眼，七彩泡泡四散開來。
沒有任何發現。
人世間除了天道，能有什麽威脅到他？即使那假和尚的血飲劍，也不過就像大人看到個小孩拿了把水果刀，想傷他，除非他站着不動。
這時，太陽終于躍出天際，金色陽光宛如從天而降，宛如一片金茫茫，東方天際處，幾道人影閃電般飛來。
正中的人影，青色長袍飄飄，面白無須，頭發濃密的活像帶了個假發套。
朱粉絲靠近黎躍：“他就是裴武德。”
裴武德，算是除妖大隊唯一不掩飾真實身份的人，他法力高強，光棍一個，不怕妖怪們報複。
另外幾個也是熟人，剛見過不久的假和尚和小沙彌，還有另外兩個不認識，個個帶着除妖隊特有面具，看起來很平常。
“又是個蜀山弟子？”黎躍懶洋洋躺在水裏，尾巴一甩，巨大水花籠罩向五人，“你們誰上，還是一起上？”
五個人，不夠他幾尾巴抽的。
水花飛到幾人頭頂，像是遇到無形的罩子四散而下，裴武德站出來很客氣行了個禮：“參見妖王大人。”
“陰陽怪氣的，”黎躍一點臉也不給他，“你就是什麽除妖隊長裴武德吧，我的族人，沒少受你欺負。”
裴武德不卑不亢：“人妖殊途，替天行道而已，談不上欺負。”
“好個替天行道，看你年紀不小了，蜀山被滅那天你可在？”黎躍就沒打算今天能客客氣氣說話，裴武德盡管說話客氣，身上卻散發着和剛才那股讓他感覺到危險相同的氣息。
想來想去，大概和門派被滅拖布了幹系。
一句話出，朱粉絲睜大眼，現場氣氛為之一凝。
“妖王既然說了，那在下也就直說了，”裴武德面帶微笑，“妖王五百年前滅我蜀山，數百門人除之外無一人逃命，手段未免太過毒辣。”
“你說辣就辣吧，要動手抓緊動手。”黎躍無所謂甩甩尾巴，可能起的太早，肚子的小家夥有些不開心，連續動了好幾下，頂的他胃一陣陣難受。
他問心無愧，什麽名門正派，嘴上說說而已。
蜀山數百門人的命是命，難道他數千族人，包括父母兄弟姐妹就該死？
“宇雲師弟。”裴武德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楚宇雲，少見直接喊名字，後者微微皺眉。
妖怪通常不按常理出牌，為免得連累家人，在外一直不能直呼姓名。
裴武德像是忘了這事，鄭重說道：“蜀山滿門血仇，拜托師弟了。”
黎躍怎能沒聽見，宇雲？
重名還是就是楚宇雲？
随之否定，楚宇雲身上毫無發力，結婚那麽多年，如果是修士，怎能毫無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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