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Part7
Part 7
醫院三樓走廊裏，經過剛才那一幕，周圍一片狼藉，衆人圍在一起，神情恐慌，幾乎同時看向面前被棍棒砸到的周遠墨。
之前南星見過的那個女醫生肖琳也在人群中趕了過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盯着周遠墨和他身下的女孩。
如果他不挺身而出，他本來完全可以避免卷入其中。
然而，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情況下，他依然用盡全力沖了上來。認識多年，她當然知道周遠墨的為人，他向來外冷內熱，作為一名醫生，總是竭盡全力去拯救患者的生命。
可任何時候，他都鮮少出現剛才那種神情
慌亂，無措，恐懼甚至是……義無反顧！
肖琳仍然有些愣怔，那樣的神情，到底會是怎樣一種心境？
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南星久久無法平息，她簡直吓呆了，她震驚地看着周遠墨覆在她身上的身軀，幾乎忘了說話。
直到聽到周遠墨的聲音，她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聲音帶着一絲顫抖：“我，我沒事……”她急的快要哭出來，看着他問，“你……你怎麽樣了？”
她話還未說完，周遠墨突然又‘悶哼’了一聲，他皺着眉，表情十分痛楚，聲音也不似平時那樣沉穩，“你沒事就好。”
也許剛剛那名男子被這麽一棍子下去也給驚醒了，他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也不像之前那樣瘋狂，他咽着口水，無所适從地看着自己拿着木棍的右手，神情震驚又慌亂。
話一說完，周遠墨忍着疼痛慢慢轉身，他掃了那中年男人一眼，周身籠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冷凝氣勢，又看着旁邊一衆人，語氣極為冰冷：“哪個科的？還不快給他推安定？”
可能這一說話，又牽扯到了他身後的傷處，周遠墨眉頭一皺，南星趕緊扶着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話剛落地，後面就有個護士匆忙趕來：“安定來了，讓開，讓開。”
緊接着，保安也快速跑了過來，幾個人把那男子制服壓在牆上，護士直接就地給了一針安定。
事情剛一處理完，就有人喊：“快扶周醫生去急診。”
下一秒，周遠墨看了南星一眼，像是終于沒了力氣整個身軀便往她懷裏沉沉倒去。
南星吓壞了，扶着他身體的手幾乎都要顫抖，她擠着嗓子喊：“周遠墨？”
只聽周遠墨嗓音低低地：“我在呢，別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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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扶着周遠墨去急診，南星一路跟在身後。急診的醫生恰好就是上次周遠墨送她的時候在醫院碰到的那個說話不着調的男醫生。
南星終于知道，原來這個醫生就是她之前在地鐵站聽AB君口中談論的梁少坤。
梁少坤一看到被攙扶着的周遠墨，就喊：“怎麽回事？怎麽了這是？哪受傷了？”
他又看着身後一臉焦急的南星，一陣驚訝道：“喲，這不是那天那個小患者嗎？怎麽你也來了？”
南星還未開口，一旁的護士說：“周醫生被人用棍子打了。”
“啊？”梁少坤把周遠墨扶進診室，語氣十分驚訝：“誰呀這是？還有人敢打他？他那麽盡職盡責。”
護士看了南星一眼說：“是個精神科的病人，前兩天剛接診過來，有嚴重的精神疾病，中午也不知道怎麽了好像是知道了自己病情又跟家屬吵了架，趁着護士不在拿了個木棍到處跑，見什麽打什麽，跟瘋了一樣。”
梁少坤皺眉道：“精神病去專門的精神醫院，跑咱們院幹嘛來了？”
護士解釋：“那病人得了腫瘤，在咱們腫瘤專科，剛轉來沒幾天。”
梁少坤了然，又指了指南星問：“那關她什麽事兒？怎麽看着眼睛都紅了。”他看着南星，“哭了啊？”
護士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一絲憤憤不平，她說：“周醫生就是為了救她！”她嘆了口氣，“咱們醫務人員還真難做，除了治病救人，危急時刻還要不顧安危制服暴徒挺身而出。”
梁少坤點了點頭，看着南星，語氣意味不明：“原來如此，不錯，英雄救美啊！”
周遠墨被那一棒子擊打下去，左肩背疼痛欲裂，紅腫不堪，梁少坤檢查了下，讓他去拍了片子，确認幸虧只是肌肉損傷，并沒有傷及骨頭。
南星剛要放下心來，下一刻，就聽梁醫生說：“哎，你也別太掉以輕心，并不是只有傷到骨頭才代表有事。”他指着剛上完藥，坐在一旁休息的周遠墨，對着南星認真道，“你看看他現在有氣無力的樣子，平時那個英俊潇灑的周醫生哪去了，這樣已經算很嚴重了，你要好好照顧。”
他說完，南星又突然變得緊張了起來：“我知道了。”她想了想，又關切地問，“梁醫生，那……這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畢竟是為救她才成這樣的，如果不搞清楚，真留了後遺症，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梁醫生頓了頓思索了下，語氣一本正經：“看他這個情況，還真有可能。你看他一直暈暈乎乎的，有可能剛才也砸到腦子了，産生了腦震蕩之類的……你知道的，腦子裏的東西，确實還是要好好注意一下。”
南星聽他這麽一說，還沒完全放下的心又再次擔憂了起來，她看了看周遠墨，愧疚萬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幾乎語無倫次道：“對不起，周醫生，都……都是因為我，我剛才站那兒……給懵了，我……我真的很愧疚。”
如果她剛才反應迅速一點兒，如果她能趕緊跑開，也許他就不會受傷。
南星着急地幾乎要哭了出來。
梁少坤一看，有些愣了，這小姑娘心理太脆弱了吧，他就随便說說嘛，他剛想開口解釋，一旁的周遠墨突然在他身上掃視一圈，一臉漠然道：“這就是你草率看病的結果。”
梁少坤急了，指着周遠墨，一臉不識好人心地表情說：“怎麽說話呢？”他側頭看了南星一眼，又對着周遠墨壓低聲音道，“看不出來嗎？我這是幫你呢，懂不懂苦肉計？”
周遠墨冷冷地瞪他一眼，像是懶得再跟他說話，面無表情地甩出去兩個字：“閉嘴。”
而後，他看着站在一邊低低啜泣的南星，緩緩道：“南星，你過來。”
南星擡頭，周遠墨坐在梁少坤辦公室門口的長椅上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座位，南星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梁少坤一看這情形，叮囑了幾句，便起身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周遠墨才開口，語氣像是安慰：“你不用愧疚，我救你也不是為了讓你愧疚。”
南星一愣，剛才眼裏的淚光似乎還沒完全消失，她問：“那是為什麽？”
“什麽？”
“為什麽救我？”
也許根本沒想過她會問這個問題，周遠墨微微一怔，他說：“不清楚，當時來不及想那麽多。”
她又問：“那現在想呢？”
周遠墨看着窗外：“也許，是不想讓自己後悔。”他一頓，又說，“也或許，那完全是出于一種本能。”
“為什麽這麽說？”
為什麽會後悔，又為什麽是本能？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側頭看她，說：“幾年前我也曾奮不顧身救過一個人。”
南星說：“我知道。”
周遠墨突然神情一動，注視着她問：“你知道？”
她點點頭，解釋說：“醫院的展示欄上有介紹，你在非洲為了救人受過槍傷。”
周遠墨了然，他搖搖頭，只淡淡道：“并不是那次。”
南星不明所以，她看着他英俊的側臉以及那雙神秘又深邃的眼睛，越來越覺得有一絲感動襲上心頭，不只是為了自己，也因為他曾經救過的那些人，她一時沒忍住，眼淚又快要奪眶而出，
下一秒，周遠墨低沉好聽的聲音帶着幾分難以察覺的溫柔，在她耳邊淺淺道：“南星，別哭。”
南星吸了吸鼻子，“為什麽不能哭？”
他側頭，目光望進她泛着淚花的眼裏，往日裏冷淡的語氣此刻卻仿佛藏着一絲寵溺。
“因為你一哭，我傷口疼。”
南星微微一怔，如此沒有邏輯的一句話，卻偏偏像帶着魔力一般擾亂了她的心。
片刻後，南星問：“周醫生，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說。”
她深深地望進他那雙漆黑的眼睛，語氣格外認真。
“你以前認識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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