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Part21

Part  21

窗外小雪綿綿，南星和周遠墨坐在客廳裏，一起吃着暖暖的火鍋，她感覺身體暖，心裏更暖。

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跟這樣一個人在一起，實在有些難以想象。

好一會兒，她突然問他：“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說。”

“這幾年你為什麽沒有談戀愛？”

哪有人會為了一個不知道還會不會遇到的人單身那麽久。

周遠墨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他低頭認真想了想，說：“其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關于這個問題，身邊的親戚朋友以前也沒少問，但我好像從來沒有仔細想過，可能平時工作太忙，忙到了忽視個人問題，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太認死理。”

“認死理？”

“嗯，也可以說太固執。”他解釋，“這大概是受家庭影響。”

南星有些訝異：“家庭？”

周遠墨點了點頭，仿佛不經意間随口提道：“你還記得，前段時間我受傷住院，你問我要不要告訴家裏人？”

南星記得很清楚：“嗯，你說不用告訴他們。”

其實當時她就覺得稍稍有些奇怪，怎麽住院都不讓告訴家裏人，那幾天好像他家裏人也沒有發覺，但後來想想她只以為是他覺得不嚴重就不想讓家人擔心。

周遠墨解釋，“沒讓他們知道，主要原因除了不想讓他們徒增擔心之外，也因為我确實跟他們關系并不是很親近。”

南星看着他的表情，聽着他一直稱呼‘他們’，而并非父母爸媽，就已經猜出來了幾分。

周遠墨頓了頓，語氣平淡而随意：“我十歲那年我的父母就已經離婚了，後來十一歲我媽媽就過世了，非正常死亡。”

他擡頭，說的十分平靜：“自殺。”

南星夾菜的手一頓，她想過可能不太美好，卻沒想到結局如此慘痛又令人惋惜。

她有些愣怔，覺得自己不該挑起一個話頭：“對不起，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周遠墨搖搖頭，神情十分坦然：“沒有，已經十多年了，早都已經看淡了。”

他想了想又繼續道：“小的時候，我的父母在我生命前十年的記憶中，一直是無止無休的争吵，我的父親一直忙于生意，整天應酬奔跑，而我媽媽，她是一個作家，一個悲情作家，整天待在家中投身于筆下的人物，而她自己也像那些虛幻的主人公一樣把所有的感情甚至包括生命都寄托在我父親身上，壓得他難以喘息。她對于文字，對于愛情有着一種異于常人的癡狂，也許給自己設定的界限太模糊，以至于寫着寫着突然有一天分不清現實的人生與筆下的虛幻。”

“而我的父親也越來越忙于工作，對她絲毫不關心，兩個人互相不理解對方，分歧越來越大，争吵也越來越頻繁，她開始變得多疑，敏感甚至暴躁，整個人變得很陰郁，後來我父親終于受不了，提出離婚，而我媽媽怎麽挽回都沒用。”

周遠墨諷刺一笑，“大概她沒想到讓她癡狂的海誓山盟突然有一天那麽容易就破碎了，也許就是那時候，她徹底失去了生命的方向，再後來在醫院檢查出了嚴重的抑郁症，差不多一年後，我十一歲，她生日那天，她服了過量安眠藥自殺了。”

“再後來不久我父親就結婚了，娶了他現在的太太。”

周遠墨語氣平淡，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南星內心卻越聽越無法平靜，她難以想象他現在這般釋然的樣子是用多少年的痛苦和陰影換來的。

南星心底陡然一陣抽疼，是在心疼他，心疼十幾年前那個小小的他。

半晌，她又問：“那你爸爸和……”她斟酌了一下稱呼，“那個阿姨，你對他們現在……”

周遠墨知道她想問什麽，便道：“我媽去世了之後，我爸其實有一段時間也很愧疚，覺得自己之前沒照顧好她，如果早點發現她有抑郁症帶她去醫院也許就不會走到那種地步。我當時一度很恨他，覺得我媽的死很大一部分是他的原因，也連帶着非常讨厭現在的阿姨，不過後來慢慢長大，時間久了，越來越明白了就算他們沒有離婚，在無盡的争吵中以我媽當時的性格必然也會活的非常痛苦，漸漸地也就什麽都看開了。”

他擡頭看向南星，像是忽然想到什麽：“對了，他們後來還生了個兒子，那孩子現在都十六歲了。”

南星點了點頭，可一想到他們又生了個孩子，她立刻試探着問：“那他們後來又生了個孩子，你當時也還小，他們對你有沒有……？”

沒等她說完，周遠墨就搖搖頭否定：“沒有，他們對我很好，尤其是阿姨，她是一個非常溫和善良的人，對我甚至超過了我爸，他們生孩子的時候也主動征求了我的意見。”

幸好大家都是善良的人，他沒有再受到什麽傷害。

周遠墨繼續解釋：“雖然對我很好，我也接受他們，可到底我媽自殺那件事一直烙在心上，可能也沒有辦法做到毫無芥蒂的親近吧，其實這樣挺好的，彼此尊重卻不用去刻意表現多麽深重的親情，大家都輕松。”

南星了然，盯着他，好半天都沒再說話。

周遠墨覺得奇怪：“怎麽這樣看我？”

她臉上有一絲不自在，回答：“有些，心疼。”

周遠墨微微一怔，語氣瞬間又輕快了許多：“不錯。”

“什麽不錯？”南星詫異。

他聲音低低地，仿佛真的覺得不錯的樣子，唇角浮起一絲淺笑，說：“第一次被女朋友心疼，這感覺不錯。”

南星：“……”

周末多更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