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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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屋子裏的空氣仿佛安靜了兩秒鐘。

“……死人?”陸喬喬臉色僵硬地重複這兩個字,心裏簡直像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似的,“傅先生真會說笑,我我……我怎麽能當死人呢?”

“案件的死者是女性,年齡和體型又與陸小姐相近,為什麽不能?道具畢竟是死物,總有些不盡人意之處,如果陸小姐能夠配合我,試驗就會完成得更快。”

傅司珩公事公辦地解釋道,見她依舊是轉着眼珠子想拒絕的模樣,便慢慢俯身下來,一手撐在木椅背的角上,将她整個人攏在身前退無可退,深邃的黑眸直直看進她的眼底,暗含着某種志在必得的意味,緩聲道:“還是說,陸小姐希望我在下一期截稿前,繼續拖稿?”

這男人!居然用拖稿來威脅她!

猛地被戳中軟肋,陸喬喬立馬就不敢搖頭了,梗着脖子幹巴巴地回了一句:“那……好吧,傅先生,我給你當‘死人’。不過這種不吉利的活兒……是不是會有紅包收啊?”

“等事情辦好後再說。”

他淡淡地丢下這話,便徑自走到東邊窗前去,把吊在房梁的人形玩偶從繩圈裏取下來,放進了牆腳的一個長形大箱子,陸喬喬好奇過去瞄了一眼,男人卻反手扣上了箱蓋,不讓她窺探一眼。

啧啧,裝什麽神秘,不讓看她也能猜到,那裏放的肯定都是些有關案件的道具而已……是打算這麽想的,但有時候瞄到一點點比沒有看到更為難受,心底的好奇已經被完全勾起,再想壓下去自然會比從未出現過要難得多了。

傅司珩把她目不轉睛盯着木箱看的眼神收進眼裏,并未多說什麽,只耐心地将現場還原好,然後也沒喊她一聲,直接走到木椅前把人扛了起來。

“唔……”突然的一陣天旋地轉,加上因為頭朝下而腦充血的感覺,憋得陸喬喬忍不住悶哼,緩了會兒才聽見傅司珩在問她是不是難受。

“沒事,咳,就是有點兒不适應,你趕緊繼續。”

被倒吊的感覺可謂相當的糟糕,她不想在這上面多作糾纏,只想早點兒結束試驗的過程,便催着他快些進行下一步。

“嗯。”他邁步往前走,低沉的聲音隔着他的背,悶悶地從前面傳來,“不要動,也別說話,盡量把自己想象成一個死人。”

陸喬喬想說自己知道了,但實在透不過氣跟他講話,索性直接進入了狀态,當自己是個無知無覺的死人,眼睛也緊緊地閉上,忍着好奇沒看他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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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侵襲了她的全部視線,這種感覺卻并不陌生,大概是上場游戲裏雙目失明的日子打下的心理基礎,即便看不見東西,她也能憑其他感覺找到安全感。

傅司珩到了地方要把她放下來,但因為她現在是個“死人”,身體的任何地方都應該呈現軟綿綿且無意識的狀态,所以雙腿被他扶着站上了小板凳後,她的上半身仍然伏在他的背上。

然而……別的倒是沒什麽,就是某個部位被擠壓得特別難受,而且因她自己的重力所致,此刻此刻更是與男人火熱的身軀緊緊相貼,同時因他的動作而若有似無地磨蹭着,害得她很是敏感,一股似曾相識的騷動又隐隐冒頭了。

哎,正事要緊,咬牙忍忍就算過去了……啊,要不就先別裝了,否則一會兒莫名其妙叫出聲來,那可就尴尬了……不對,她是這麽把持不住的人嗎,說好的矜持去哪兒了?

“啊……”

別誤會,這一聲絕對不是什麽享受的呻|吟……嘶,痛死她了!

陸喬喬被胸上的撓心撓肺的鈍痛一刺激,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好一會兒才撐起條眼縫看看,果然是傅司珩直起腰的時候沒留意,結實的肩膀就狠狠怼上了她的……至于被這麽一怼會有多疼,不必說,但凡是個女人都絕對會懂的。

“陸喬喬?怎麽了?”傅司珩察覺出不對勁,戲也顧不得演下去了,扶着她的兩肩仔細瞧了瞧,向來平淡的語氣透出一絲緊張,“哪裏不舒服?”

“……”陸喬喬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哪裏疼,但那股子勁兒太狠了,一時半會兒還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更不可能當着他的面伸手去揉……那兒,只好硬撐着回答他,“沒事沒事,我們繼續吧。”

“真的?”傅司珩見她剛才的表情不似作假,不放心道。

嗯,假的……她都快痛死了。:)

“真沒事兒。”陸喬喬昧着隐隐作痛的心口說着違心的話,深吸了口氣,“真的,傅先生,你往下做吧,我能配合你的。”

說完,重新閉上雙眼,人一軟又倒在了他的懷裏,只是不着痕跡地避開了某個重要部位,以免讓悲劇再次發生。

案件中的兇手需要将死者套到綁在房梁上的繩圈裏,而為了設置其手法上的破綻,吊在繩索上的死者雙腳實際離地的距離與板凳的高度是不一致的,因為兇手是先将人吊上去了,再找了張板凳丢在旁邊,僞造成死者自己踢翻了板凳,因殺人後怕被發現的慌亂等種種原因導致他來不及考慮太多,匆匆抹去了自己曾進入屋內的痕跡便迅速逃離了現場。

所以要想讓陸喬喬離板凳偏上以測量繩圈垂落的位置,傅司珩還得環住她的腰身微微抱起人來才行。

這一抱可好,兩人的身體又一次緊緊相貼了,某個沒有任何知覺和反應的“死人”自然而然伏在了男人的肩窩處,微微一吸氣,滿腔充斥的盡是屬于他的味道,幹淨好聞,熾熱的體溫也透過薄薄的襯衫布料包圍着她,很可靠,也很令人安心。

但偏偏,過分親密的距離又讓她有些無所适從,兩種矛盾感覺的交疊異常奇怪,讓她不知是該堅定地抗拒,還是該順從地接納。

陸喬喬的心裏正糾結萬分,抱着她的傅司珩卻并不曉得,該做什麽便做什麽,只是仗着她閉着眼看不見,一直有意無意地拖慢動作,就是不松開她半分。

對,其實他是有私心的,讓她幫忙不過是個借口而已。

沒有哪個男人面對心愛的女人還能無動于衷,即便有,那也不會是他。

在她真心願意給他之前,他不會去強要,但至少得嘗些甜頭解解渴,也讓她慢慢習慣他的親近。

傅司珩不是不知道的,這個女人的心裏老揪着別扭不放,對他不經意的靠近總是态度疏離,有意無意地閃避,但又從來不曾真的遠了他,小心謹慎地維持着若即若離的關系。她倒好,過得舒心自在,卻攪得他心煩意亂,甚至恨不能扛起人回家直接辦了。

……然而并不能。

且不說會吓得她從此與他老死不相往來,就是愛女如命的陸叔叔知道他這麽亂來,把他往死裏揍一頓還算小事,如果往後再不讓他近自己閨女半步了,他也沒法指望還有機會叫一聲岳父……的話,呵,那才最是要命。

曾經的他對待感情的态度很簡單,覺得兩個人互相看對眼就在一起,沒意思就揮手道別,另尋對象,何必耗時耗力地追求一個人。

可後來卻發現,他會這樣想的原因,竟是多年來心裏早已裝了一個她。

因為不是她,所以覺得無所謂,因為不是她,所以無論對方是誰,于他而言都是一樣的,可以絕對理智地和對方相處,絕對冷靜地處理感情上的任何問題。

就連分手那天,他只用了短短半個小時和對方談好條件,然後看着她被已經上任一段時間的新男友接上車,便平靜地結了賬,回公司趕開下一場會議。

他不是個愛折騰的人,解決問題只求快準狠,不願為個中周折多花費一分的時間,可如果是為了她,即便面前的路九曲十八彎,他也會耐着性子走到終點。

世上總有一些事情,是沒有辦法用效率或利益來衡量的。

而陸喬喬,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不可計算。

為她,付出再多也不算過分。

“……傅先生。”埋首于頸側的女人微乎其微地喚了他一聲,低喃軟語,帶着點兒小心翼翼,“那個……額,什麽時候能好?”

陸喬喬也是忍了很久才開的口,實在是被他抱得太累了,要說公主抱還比較舒服,現在是整個人的重心都倚在了他身上,每走一步就被他磕一下,扣在腰上的手臂也越來越緊,勒得她喘不過氣來,為了小命着想,只好硬着頭皮問他了。

說好是個死人的,對吧,不會跑又不會跳,這男人用得着花這麽大的力氣嗎?

“嗯。”傅司珩回過神來,單手扯着繩尾将繩圈拉到合适的位置,終于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手,臉上的神色要多正直有多正直,淡淡道,“陸小姐可以睜眼了。”

“呼……”陸喬喬松了口氣,一睜眼立馬從他身前跳開,低頭整理衣服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再回頭卻見傅司珩正拿着米尺丈量,邊還在筆記本上記錄,便站在一旁等他。

“天很晚了。”

蹲在地上的男人忽然頓住筆尖,側眸看向身後的女人,她心下一動,惴惴地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他無視了女人投來的殷切目光,只挑了挑眉:“陸小姐還不回去……是打算留下來過夜?”

來啦~!

下一章推進新情節了,作者菌正在嚴肅的思考哪裏能加個車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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