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假千金7
真假千金7
“張副尉,軍中鬧起來了。”陳安匆匆進了張千的營帳,頗有些高興道。
張千帶着人在翻閱鎮國公留下的遺物,希望能從中找到些線索,聞言擡頭問:“鬧起來了?”
“是啊,是一個叫林緒的人帶頭鬧的事,營中大半的步兵都參與了,聽說鬧得好兇,還動了手,朱能武那厮的人被揍慘了。”陳安将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說給張千等人聽了,然後痛快道:“姓朱的被打了五十仗,還降了職,真是大快人心。”
張千聽了也笑了,“這個叫林緒的人倒是個人才,敢帶人去朱能武那鬧事。”
“而且他不但鬧了事,還鬧得升了官,更把朱能武給整慘了,哈哈哈。”陳安忍不住笑出聲,只要是讓寧修祁和他的人吃癟的事,他都高興。
大笑過後,他遺憾道:“不過屬下得知消息的時候混亂已經被寧修祁那狗賊給平息了。要是我早點得知消息,必得讓我們軍中其它人也一起去鬧個不可開交。”
最好是趁機殺了寧修祁那個狗賊,為鎮國公報仇。
張千道:“還好你知道得晚了,沒有參與其中,寧修祁正等着抓我們的把柄,你要是跟着一起鬧事,豈不是把把柄送到他手上?”
“大不了魚死網破!”陳安一副豁出去的模樣。
張千放下書信,嘆息一聲道:“陳安,我們是可以和寧修祁魚死網破,但國公爺的冤屈誰來替他洗刷?難道要讓國公爺永遠背負叛賊的罵名嗎?”
“是啊,陳安,我們先忍一時,等幫國公爺洗刷了污名還怕沒有我們鬧的時候嗎?”另一人也道。
陳安點點頭,“副尉,耿來,你們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想到什麽,他還是有些惋惜,“林緒是個有勇有謀的将才,才來軍營半個月就升了百夫長,如今又升了九品副尉,可惜讓寧修祁那個狗賊把人招攬了去,要是能為我們所用多好?”
“行了,已成定局的事不要再想,趕緊幫着找線索吧。”張千将一疊書信放到他手上道。
陳安坐下來,翻看了一下,又擔心起來,“不知道小公爺怎麽樣了?可千萬別出事啊?”
嗖——
張千耳朵一動,聽到了一道極輕的聲音,他擡手推開陳安,另一只手一張一握,接住了一個東西。
陳安驚了一跳,“誰?”
耿來跳起來就沖出營帳四下查看,卻未見可疑之人,問了門口的守兵也說沒看到有什麽人過來,沉着臉進了營帳,“副尉,沒看到可疑之人。”
張千臉色嚴肅,他張開手,裏面赫然是一團包了石子的紙條,他打開一看,見紙條上寫着:小公爺平安,提防寧修祁。
衆人皆是一驚。
“副尉,是誰給咱們送的消息?”陳安震驚問。
耿來猜道:“會是小公爺嗎?”
“不是小公爺。”張千搖頭,要是小公爺傳信,絕不會稱呼自己為小公爺,定是另有其人。
衆人猜了一圈猜不到對方身份,陳安便道:“不管是誰,他提醒我們提防寧修祁就一定非敵是友。”
張千等人點了點頭,也放下心來,小公爺沒事就好,只要小公爺還活着,他們就有主心骨。
*
“快點幹活,磨蹭什麽呢?”官差惡狠狠的推搡着面前的罪犯,一臉不耐煩。
戴着手鐐腳鐐的中年女犯人抱着個大石頭,本就走得不穩,被這樣一推直接摔倒在地,膝蓋磕在堅硬的石頭上,痛得她臉色慘白。
官差揚着鞭子朝她抽去,眼看鞭子就要抽在女犯人身上,一只手伸了過來,抓住了鞭子,官差看去,立即怒喝,“車雲芷,你好大的膽子!”
被喚作車雲芷的年輕女犯人并沒放手,她瞪着官差,“為什麽打人?”
“你沒看到嗎?她偷懶。”官差睜眼說瞎話。
車雲芷極力壓着怒火,“我只看到你故意推她。”
“誰叫她走得慢?再說,推她怎麽了?你們以為還是高高在上的國公府家眷嗎?你們現在是最低賤的罪奴,要不是皇上開恩,像你們這種通敵叛國的罪人,早就被滿門抄斬了,怎麽會只罰到罪奴場來為奴?我勸你們清醒一點,早些認清自己的身份!”
車雲芷忍不住就要動手,卻被爬起來的中年女犯人制止了,她低聲勸道:“芷兒,不要,如果我們動手只會讓他們抓住把柄給他們殺我們的機會。”
車雲芷也知道現在的局勢對他們有多不利,只得堪堪忍下,她瞪了官差一眼,松開了鞭子,去看母親有沒有傷到。
卻在這時,官差一鞭子抽在了母親身上,母親痛得彎下腰去,車雲芷怒不可遏,揚手就要打官差。
雲氏強忍着痛意,抓住女兒的手,艱難勸道:“芷兒,忍一時風平浪靜,想想你弟弟吧!”
車雲芷頓了動作,父親已死,弟弟下落不明,車家污名加身,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她緊緊咬着唇瓣,直到咬出血來,才堪堪将憤怒壓下去。
與她同樣咬牙忍着的還有潛在暗處的車炎,車炎的手心已經被堅硬的指甲蓋戳破,血正從他的指縫流出。
他還是回來晚了,車家被收回勳爵,全族貶為罪奴,發配到了罪奴場。
如果他再快一點,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看着遭受屈辱的母親姐姐以及族人,他也想不管不顧的沖過去,可是想到這樣做的後果不但不能救出家人,還會把自己的命葬送在這裏,他還是咬牙忍了下來。
他不怕死,但就這樣背負着污名而死,他不甘心。
他看了看天色,馬上就要黑了,再等等,等天黑了再行動。
夜深人靜,罪奴場內一片寂靜,一道身影敏捷的躲開守衛的官差,進了罪奴們休息的一間屋子。
屋子裏沒有炭盆,比外面好不了多少,一群女罪奴擠在一起,連睡着了還冷得發抖。
車炎看到這一幕,緊緊握住拳頭。
車雲芷睡得并不安穩,聽到細小的響聲立即坐了起來,見到屋中有人就想喊,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止了她的喊聲。
“姐姐,是我。”
“小炎?”車雲芷不敢相信是弟弟來了。
雲氏聽到女兒的聲音,也醒了過來,“炎兒?炎兒在哪?”
“母親,炎兒在這裏。”車炎快步走過去,抱住了母親,眼淚止不住的滾落,“母親,對不起,炎兒回來晚了!”
“炎兒!”雲氏的堅強也在看到兒子這一刻崩塌了,她緊緊摟着兒子,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滾落。
車雲芷也一樣,抱住弟弟和母親淚如雨下。
母子三人抱頭低聲哭了一場,好在其它人白天幹活累壞了,沒有被吵醒。
陸氏看着兒子急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父親他……”
“沒有,父親沒有,是誣陷,是寧修祁誣陷,他設計引我和父親出城,然後設了伏擊,父親為了救我,死在了奸人之手!”車炎低聲哀泣道。
陸氏按住胸口,“國公爺……”
“父親!”車雲芷也泣不成聲。
殺了父親,又害得車家到如此地步,如果能出去,她一定要報此血仇!
車炎又哭了一會兒,看了眼仍舊睡得沉的族人一眼,急道:“母親,姐姐,把她們叫醒,炎兒救你們出去!”
“不,炎兒!”雲氏抓住他的手,“你快走,別管我們!”
車炎搖頭,“母親,我怎麽能丢下你們走?你們在這受苦,你讓炎兒怎麽能走?”
母親的手上全是傷口,有的結痂有的還在流血不止,新傷舊傷疊在一起,觸目驚心,母親一生養尊處優,如何能在這樣的地方受盡苦楚和屈辱?
“炎兒,你聽母親說,這裏戒備森嚴,憑你一已之力根本沒辦法将所有人救走,我們的仇人也一定在此設了埋伏,你一動手也會被抓,炎兒,你一定要活着,你沒事,他們才會留着我們的命用來引你出現,我們不能讓你父親枉死,也不能讓整個車家背負這莫虛有的可恥罪名,所以炎兒,你快走,去找證據證明車家的清白。”
“可是母親,孩兒不能讓您在此受苦!”車炎悲聲道。
雲氏搖頭,“母親不怕受苦,母親怕的是你父親一生引以為傲的功勳就此被抹去,永遠背負着叛賊的罵名,遺臭萬年。”
“小炎,聽母親的,不要管我們,趕緊去找證據,光明正大的将我們救出去。”車雲芷也勸道。
車炎看着母親和姐姐滿是期望的眼神,終是點了頭,“我答應你們便是!”
“炎兒,你聽母親說,現在全國上下都在通緝你,你此去危機重重,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母親的意思是,讓我去寧家?”
“不,你去元家。”雲氏解釋道:“這些年來,寧家雖然對車家虎視眈眈,但卻一直不敢下手,可元家人一回來寧家就動手了,此事定然與元家脫不了幹系,而且八年前,元家确實通敵叛國,你父親沒有告錯人,你去元家的話應該能找到證據,再一個,元家人剛剛回京不認識你,比去寧家更安全些。”
車炎點點頭,“我都聽母親的。”
雲氏理了理兒子的發,不舍道:“此去危機重重,炎兒你一定要小心。”
“母親放心,為了父親,為了整個車家,炎兒一定會保重自己。”
雲氏點點頭,想到什麽,再道:“還有一事,皇上本是要将車家滿門抄斬,我當時六神無主不知所措,這時卻收到有人傳信,讓我帶族人去宮口門喊冤,在我們喊冤的過程中,不斷有百姓加入其中,這才讓皇上不得不改為将我們罰到罪奴場來,那個傳信之人救了我們整個車家,要是有機會,炎兒一定要找到此人,好好報答。”
車炎一驚,原來族人罰來罪奴場另有原因?要是沒有那人和那些百姓,車氏一族已經被滿門抄斬了。
救了他全族上百口人,他必以性命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