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擔心你
擔心你
肖娃打開門。
随手按了下玄關處開關，“啪”的一聲，客廳頓時亮如白晝。
她放下書包坐在沙發上，眼角處殘留着淚痕，深吸口氣，心口湧上一股涼意。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白色金屬蓋磨得發熱，望着屏幕上一排排來電顯示，她低眉不語。
顯示都是蘭奚的號碼，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存進去的，一個‘奚’字分分秒秒觸動心扉。
十幾條來電還有信息布滿整個屏幕，她揉了揉酸澀的鼻子，沒有繼續翻閱，手指直接按删除。
客廳突然傳來開門聲，肖娃驚得趕緊擦幹眼淚，端正坐好。
趙玉玫帶着三分倦意走了出來，穿着涼拖直接在她身邊坐下來。
肖娃愣了下，趕忙露出笑，打了個手語：【媽媽，你沒睡？】
趙玉玫面色柔和，手指撫摸她稍微蓬亂的頭發，仔仔細細地打量一眼，輕聲說：“我聽到開門聲響，心想是你回來了。”
【嗯，今天同學生日，我回來晚了。】
“你也是難得出去一次，我跟你爸爸不在家，你一個人很無聊吧，在學校多交幾個朋友是好事，媽媽不怪你。”
【知道啦，謝謝媽媽。】
肖娃想到自己在學校一個知心朋友都沒有，不禁感慨萬千。為了不讓趙玉玫為自己擔心，她每次都要下功夫含糊過去。
趙玉玫看着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上班的心漸漸地踏實下來，眉間的細紋顯得更為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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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兒四歲被她帶回家，從小乖巧懂事，個性随和，一點也不戾氣，有時候真擔心會在學校受人欺負。
肖娃自小學習好，肯用功，長得漂亮，每次回來報喜不報憂，是他們的貼心小棉襖。
雖不是親生，在趙玉玫心裏母女感情更濃。
“媽媽最近很忙，年底才放假，也沒時間照顧你，你在家記得把自己照顧好，門窗關好。零花錢都放在儲蓄罐裏，知不知道？”
【知道了，你別擔心我。】
“你一個人在家，怎麽會不擔心呢。”
這個女人無法生育，甚是可惜。将半生的母愛都給了她，從小把她寵在心裏，比親生的還要親，也不會嫌棄她的身世。
【媽媽，你明天跟爸爸還要去上班，快去睡覺吧，我洗了澡看會兒書就睡了。】
“嗯，好。注意別熬夜太晚。”女人在她臉上親了下，才關燈進了卧室。
……
肖娃洗了澡後，穿了一套藍色單薄睡衣，上床打開臺燈，翻閱英語書背單詞。
柔亮的燈光下浮在她的面上，線條柔和。
她将手機一直設置成靜音，誰打來都聽不見。
光線跳動幾下。
屏幕上突然出現一條未接電話。
她睨了眼手機上的聯系人，時間正巧洗澡時打來的，她拿起手機解鎖，想着要不要回過去。
一條信息發了過來，是來自施楠的。
【睡了嗎？】
肖娃微微一笑，手指噠噠地在鍵盤上打字，【還沒有。】
施楠躺在柔軟的被褥裏，外面是秦柯狂敲門的騷擾勁兒，她垂下睫毛懶得理會。
手肘撐着後腦，領口大開露出白色的背心。
看見回信，她淡淡的笑了，繼續打了一句。
【對不起小可愛，我今天突然有事，讓你等了很久。】
【沒關系，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我會處理好，不用擔心。】
【嗯。】
【小可愛，作為缺席補償，你需要我做什麽？】
【什麽意思？】
【我中途就走了，把你一人留在那裏，你會不會怪我。】
肖娃盯着屏幕，抿着唇，斂下睫毛，手上打了一句：
【不會啦。】
【你想要我做什麽事，我都可以滿足你，作為彌補。】
肖娃笑了笑，對她這一板正經的樣子，很沒轍。
便随便回了句：【我想要一個朋友，聰明的阿楠會變出一個朋友給我嗎？】
她想成為她的朋友，然而施楠不需要朋友，一句話讓她望而卻步。
失神一瞬，消息再一次跳平面，肖娃忙點開來看。
【好。】
一個字。
肖娃無奈的搖頭，這麽爽快答應了，還真是阿楠的風格。
沉默了幾分鐘，對方遲遲沒有發消息，肖娃拿起英語書，揉了揉往下阖的眼皮，準備關機睡覺。
手指停在屏幕上幾秒，施楠發來了一句，驀地讓她睡意全無，臉色蒼白。
【小可愛晚安。。。還有。。。對不起。】
——
施楠站在教學大樓陰暗的角落，這裏時有秋風涼意，沒有光線，靜谧無人。
一個穿着短裙的女生跑到她面前，臉頰緋紅，喘了幾口氣，睜着大眼睛，嬌柔：“施楠，你，你找我？”
“你來了。”
衛茵喜形于色，激動地雙手糾纏。自從跟施楠表白後，對方再也沒有正眼看過她，可那也擋不住喜歡她的心。
平時還是會偷偷地尋找她的身影，陷入癡迷的境地。
角落裏、餐廳裏、操場、一旦看見她，心如鹿撞，再也無法自拔。
衛茵家境優良，傳統的書香門第。連自己都沒想到會喜歡一個女生，可是越是刻意不去喜歡，她的感情只會愈來愈濃烈。
最後瘋狂的迷戀她的背影。
不知她竟這麽喜歡了。
施楠穿着黑色的襯衫，領口微開露出精秀白皙的鎖骨，高冷而帥氣，任誰看一眼很難再移開視線。
“你說喜歡我，是真的嗎？”她聲音很淡，似浮上水面上的茶葉。
“真的！我，我喜歡你！”衛茵臉頰憋的通紅，欣喜而害羞得咬着唇，惶然低頭，看着自己的鞋不敢去擡眼。
施楠臉上沒有表情，輪廓線繃緊，身體依靠晦暗的陰影裏，淡漠的睜開眼。
“我答應跟你交往。”
“啊……！什麽？這，這，這是真的？”
衛茵心口狂跳，嘴巴驚訝的張開，呆愣在原地。
這一切仿佛做夢一樣，來得不太真實。
“真的。但是，你要做一件事。”
“好，你，你說，我能做的都會去做好。”只要她喜歡她，跟她交往，做什麽都願意。
“以後跟肖娃成為好朋友。”
“……就，就這樣？”她嘟了嘟嘴滿是疑惑。還以為讓她去摘天上的星星呢，稍稍松了口氣。
“嗯，就這樣。”
衛茵嬌羞得咬着唇，眨巴着眼睛，靠近她，說：“那我可以抱抱你嗎？”
施楠斂眉，“什麽？”
“我們是戀人啊，不該抱抱嘛？”
“……”
——
肖娃面紅耳赤從喧鬧的多媒體室走出來，裏面人多口雜，看她的目光很是驚奇，懷揣着忐忑的情緒坐了半個小時。
班主任想到學生們近日學習壓力大，便帶進多媒體播放戰争片勵志一番，刺激刺激上進心。
她剛走出教室，蘭奚踢掉凳子離開座位，雙手插兜懶散地跟在身旁，臉色微沉。
步步緊逼她，問：“昨天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她白了他一眼繼續走，想起來氣就不打一處，扭頭不理睬。
“我發了很多信息給你，我打了十幾通電話，你就算生我的氣，也該回我一條信息，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肖娃停下腳步，生氣地打手語：【不要再跟着我了。】
蘭奚見她耳尖兒都抹上紅暈，眼睛一閃，嗤笑一聲，笑意潋滟。
邊走邊有意無意地用手肘蹭了蹭她，放柔聲音說：
“小啞巴，我錯了。喏，我跟你認錯，不要生氣好不好？”
肖娃腦子亂成一鍋粥，趕忙躲開他的碰觸。
這人真是越來越流氓了……
她擡頭瞪眼，臉頰染上紅霜。
【你別跟着我了，也不準說流氓話！】
“我喜歡你，不跟你說……跟誰說？”蘭奚彎腰很不要臉的靠近她。
【不要臉！你，你再跟着我，我再也不會理你。】
“真的？”他得寸進尺，想起那延綿的熱吻，舔了下唇，緩緩地靠近。
然而在他貼近的前一秒，肖娃驚慌失措地把他推開跑下樓梯。
蘭奚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靠着牆壁凝住她單薄的身影，吹了聲口哨，眯眼微笑。
他已經找不到自己的心所在，只能感受它在日複一日的搏動。然空蕩的胸膛裏，那顆寡淡不受幹擾的心，恰在不經意之間弄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