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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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裏天氣炎熱,但是現在太陽下山了之後,夜風卻很涼。

阮軟被顧星沉拉着走在街上,步伐幾乎跟不上。

他在生氣。

就連走路都跟平時不一樣,仿若帶着殺氣一樣,阮軟想說話卻不敢說話。

腳下一個踉跄,阮軟實在跟不上他的速度,只好軟聲道:“我、我跟不上了,你停一停。”

阮軟微喘着氣,一張本來吓得煞白的臉因為匆忙的步伐而變得通紅。

顧星沉停下,回頭看她。

“對不起。”他忽然道歉,沒來由的聲音變得低落。

阮軟攀着他的肩膀,順了順氣。她的一只手還被顧星沉抓在手心裏抽不出來,走了一路阮軟的氣息都有點不穩了,而他的手心還是有點涼。

“為什麽要道歉?”緩過氣來,阮軟擡眸看他,“我只是想讓你走慢一點。”

顧星沉抿了抿薄唇,低聲道:“我是說……我答應你的事情沒有做到。”

阮軟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事情。

一般只有她答應顧星沉卻沒有辦到的;而顧星沉答應她的,即便當時沒有答應,顧星沉後期都會補上的。

“我剛才……不是想要沖你發脾氣,只是想離那家店遠一點。”

像是賭氣一樣,顧星沉語速加快了很多。

他一點也不想看見周駱,特別是周駱用那種得意的、欠扁的口氣說阮軟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真的想——和他打一架。

想起上次,他答應她的,以後遇事再也不冷處理,阮軟終是笑了出來。

看着顧星沉這別扭的勁兒,她心頭未癢,很像不要命的捏捏他的臉。不過在顧星沉的淫威下久了,她到底是沒有這麽大的膽子,也只好按捺着不動了。

“我有事想要問你。”阮軟正色,認真的問他:“剛才你說的打賭,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件事她心裏一直裝着,剛才從店裏出來的時候就想問問顧星沉了。但奈何顧星沉臉色太臭,她也就沒問。

顧星沉垂下眼眸,停了一會兒,他悶聲道:“回家再說。”

他說回家,那就回家再說。

阮軟沒有糾結,跟着顧星沉回到家裏,不過回的卻是顧星沉家,因為她……肚子餓了。

她家裏什麽吃的都沒有,回家也是竈臺冷清,一點裹腹的東西都沒有。今天晚上和顧星沉出門,也沒能吃上一點飯菜又空着肚子回來,她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顧星沉在冰箱裏找了找,最終還是決定煮面吃。

阮軟陪在他身邊,幫他洗了個西紅柿。洗完後本想順手切了的,但是顧星沉搶過她手中的刀,阮軟只好在旁邊幹看着。

顧星沉不管做什麽都很認真。無論是寫題還是現在切菜,神色都無比的專注。阮軟搬了一把椅子,托着腮幫看他,一時有些入神。

他的身量早就蹿高了很多,現在阮軟只到他的胸口。他這樣彎腰在廚房裏忙碌,看着有點不搭調,但是阮軟卻覺得很好看。

特別特別好看。

當廚房裏略微昏暗的燈光灑在他臉上的時候,顯得他的皮膚更白皙了,更是帶上了一股奶味兒。

阮軟剎那想起了“奶油小生”這詞。她以前不喜歡,覺得陽光的、帥氣的男孩比較陽剛,也更加符合她的審美,但是現在看來……這奶油小生白白淨淨的也很不錯。

也不知道在他臉上親一口,是不是也有奶油味。

阮軟更餓了。

她看着顧星沉就像是看着一道上好的甜點一樣,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是多麽的……露骨。

顧星沉低垂着腦袋,也能夠感受得到她目光逼人,灼灼如烈火,幾乎要把人灼傷。

最後,耳根還是不可避免的變紅了。

顧星沉瞪她一眼 ,“幹什麽?過來幫我。”

阮軟噢了一聲,可等她真正來到顧星沉身邊的時候,卻不知道要該做什麽才好。

兩個人在廚房擠成一團,一時間顯得這空間有些狹小,顧星沉長手長腳的都有點施展不開。

顧星沉頭疼的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你去客廳等我。”

聽了他的話,阮軟回客廳的沙發上坐着。她聽着廚房傳來的動靜,嘴角微微的露出些許笑意。

不一會兒,顧星沉拿着兩碗面走出來。

“過來吃吧。”他招呼阮軟。

阮軟餓了一天的肚子,即便顧星沉做的是黑暗料理,她也能吃得下去。

她拿起筷子滋溜的嗦了一口,随後眼睛大亮,“不錯!未來可期!”

顧星沉神色未動,好像沒有把她的誇贊放在心上,眉眼卻兀自笑開,藏着笑意,嘴唇卻緊繃着。

吃了個半飽,阮軟終于有心思去想別的事情。她想着怎麽開口,一時有些糾結。

顧星沉瞧她一眼,又很快的收回目光,“怎麽了?不合你胃口?”

“不是。有件事我想要問問你。”阮軟幹脆放下筷子,臉上一本正經,“剛才說了,回家之後你就跟我說的,不許耍賴。”

顧星沉剛一動唇,話還沒說出口,阮軟又打斷他:“你不會又說吃完飯再說吧?沒事,你邊吃邊說我聽着。”

話是這麽說的,但平時顧星沉吃飯最是斯文,哪裏會一邊嚼着東西,一邊跟她說話呀。無奈,顧星沉也只好放下筷子。

略微尋思,顧星沉就說:“有點複雜,我長話短說。前段時間我在球場上打球的時候,正好碰見周駱跟他一群朋友在球場上打賭,說要把你追到手什麽的。”

“追到手什麽的?”

“反正他接近你本來就不懷好意。你還真傻乎乎的以為別人是喜歡你?”

顧星沉低頭,他額前的碎發也跟着垂下來,微微的擋住眼睛。阮軟這個角度,有點看不清他眸中的思緒。

那天體育課,阮軟正好肚子不舒服就請假沒去。顧星沉順道去了校醫室想替她買點藥。在路上的時候,偶然就聽見了周駱跟幾個人躲在小角落裏面,小聲的嘀咕着些什麽。

顧星沉沒有聽牆角的愛好,本想直接無視他們,卻不小心聽見了阮軟的名字。

“切,瞧他那得意的嚣張樣,還真以為他的球技有多麽厲害?那些女生也真是眼瞎,為這麽個白斬雞搖旗吶喊,真沒眼光……”

“那個平時給他送水的妹子叫什麽名字?和他走得很近的那個。”

停了一會兒,周駱的聲音才響起:“阮軟是吧?”

顧星沉還抱着籃球,沉默的聽着他們的所謂的、幼稚的報複計劃,他黑着一張臉,就要忍不住沖上去把那人暴揍一頓。

而就在這時,李依依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她小跑着來到顧星沉身邊,說道:“你還沒回去呀?阮軟不舒服,我來給她買點藥。”

顧星沉顧星沉一聽,把手上的籃球塞在李依依手裏,聲音聽不出情緒:“幫我還回體育室,藥我買。”

心中挂念着阮軟,他到底沒有當堂暴走。

當時,是兩個班級在球場上有了點小摩擦。顧星沉也不是一個喜歡惹事的人,雖然心中有疙瘩,但周駱一直沒什麽舉動,顧星沉也沒法做什麽。這件事情過去一段時間之後風平浪靜,他本以為對方也只是口頭上開開玩笑而已。

直到那天晚上,周駱攔住了阮軟。

“幼稚又無聊。”阮軟又是生氣又是好笑,她翻了個白眼,心中那僅剩的一絲悸動也沒了。

到底還是無疾而終了。

她不惋惜,只是被人當成籌碼,到底也是不舒服的。

顧星沉猛地回神,然後深以為然的點頭附和,“确實幼稚又無聊。”

阮軟咬着筷子,她想了一會兒說:“這件事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如果顧星沉早點跟她說,兩個人也就沒這麽多誤會了。提前知道周駱不安好心,阮軟怎麽可能還會有心思要跟他發展什麽?

顧星沉有點古怪的看了阮軟一眼,“我說了,他不是個好人。”

”你這麽模棱兩可,誰知道你指的是哪一方面啊?”

阮軟一咬牙齒,覺得這麽算得太便宜周駱了。但是不這麽算了,她又不知道要做什麽才好。

關鍵是,自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被人耍的團團轉。明明是早有預謀,她卻還以為是桃花朵朵開。

好丢臉哦。

還是在顧星沉面前丢臉。

想到這裏,阮軟又恨恨咬牙,她低聲罵道:“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顧星沉聽見了,眼睛不自覺的眯起來,“你說什麽?”

“不是,我不是說你。”阮軟想要解釋解釋,但是又覺得這解釋的不太對。

難道她還能說顧星沉,算不得個男人?

阮軟停了一會兒,又補充:“我的意思是說,你是個男人,但是是個好東西,我說周駱呢。”

越解釋越奇怪了。

顧星沉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半晌也不說一句話。

阮軟頓感壓力,索性也閉上嘴巴,什麽話也不敢說了。她吭哧吭哧的把剩下的面都給消滅完,這才滿意的拍拍肚皮。

臨走前,顧星沉這才開口說:“你說的不錯。所以你以後,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信我除外。”

阮軟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顧星沉回應的是剛才她說的那句,男人都不是個好東西。

她點點頭,然後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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